“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了，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糜夫人关照着那些被水打湿的侍女，把刘禅晾在一边。

    刘禅觉得糜夫人这次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就摆起了可怜：“母亲，我真是父亲亲生的吗？”

    “当然了，你是夫君和甘姐姐的儿子。你怎么会有此一问？”糜夫人奇道。

    “那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刘永，不喜欢我。我一定是捡来的。”刘禅打蛇随棍上。

    不想，这一问直接把糜夫人给问烦了：“你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这下行了吧。”同时心里想：“你这呆子哪里来的勇气和阿永去比？”

    刘禅觉得话题好像已经跑偏了，但是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那为啥捡的时候，不捡一个讨喜的？”

    糜夫人怒了，直接把小胖子放到膝盖上，扒下裤子就是一顿“竹笋炒肉”，同时嘴里道：“你父亲和甘姐姐那时候太忙了，不是亲手去捡的！”

    刘禅闻言，脸色一垮。知道自己今天这出戏是演过头了。

    “啪，啪，啪……”

    ……

    转眼又是新年。在吴郡欢快的气氛中，刘永迎来了他在东吴的第一个新年。这段时间里刘永的归庐没有什么访客，他也就没有机会去见吴国太。

    这是大汉建安十五年。如果一定要说这一年有什么标志性事件的话。那其中一件一定是曹操在邺城的铜雀台落成了。大汉丞相曹操在新落成的铜雀台上大宴群臣。至此，曹操将政治中心北移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文武重臣一个个都是人精，得知曹操心意，纷纷携家眷子女迁移到了新的政治中心。一时间邺城这些年像样一点的院子，都被曹操手下的重臣抢购一空，邺城的地价也翻着翻的往上涨。只是这样一来，大汉皇帝刘协彻底成了许昌宫中的一个摆设了。

    另一件则与刘永身处的东吴有关了。这不刚出正月，东吴大都督周瑜的病情突然恶化，卧床不起。来看过的名医已经不知凡几了，但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鲁肃在周瑜的如夫人小乔的提醒下，找到了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一代名医——华佗。华佗看了周瑜以后，摇头叹道：“大都督是病情中夹杂着伤情，这重病加重伤，两相叠加，五脏皆伤。若是在一年前，可能还有延寿的手段。现在恐怕是药石难医了。请恕华某回天无术了。哎……”

    华佗不愧是小乔推荐的名医，这是第一个诊断出周瑜的病是因伤而起的。鲁肃听到华佗这么说，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刺杀之夜：“公瑾，莫非你那天已经受了暗伤？”

    周瑜挥手让下人带华佗去领赏，然后对鲁肃说：“曹操手段确实非同凡响。那天你我明明并非本体，但他却能实实在在地伤到我。”

    鲁肃恨恨地一拍大腿：“可恨……公瑾为何要到今日才对我吐露实情。连小乔夫人也一直瞒着鲁肃。”

    “说了又如何，难道我能在曹操大军压境的档口，放下军务去养病吗？都是天意，子敬就不要介怀了。”周瑜宽慰鲁肃道，“若不是‘天启’，我还真想不到怎么破解曹操的连环船阵呢。”

    “嗯？……”鲁肃第一次听周瑜说起“鱼雷”战法的灵感来源。

    “还有这种事？”鲁肃听完奇道。

    “所以我说，一切都是天意。若天意是要用我周瑜一命，换取曹操的赤壁一败。那我周瑜也算是死得其所。咳咳咳……呕……”周瑜说着说着咳出了一口黑血。

    “子敬，给我召集众将，我还有些事要交代。咳咳……”

    “公瑾你稍等。”鲁肃扶着周瑜平卧好，转身去召唤早已等在明堂中的东吴众将了。

    不多时，甘宁、周泰、程普、黄盖、韩当、蒋钦、陈武等一众东吴将领都聚拢在了周瑜的床前。周瑜听到动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都来了？”

    “大都督！”甘宁看到曾经威武的周瑜，如今已经瘦得脱了形。一下子抑制不住心中悲意，一声大都督之后就跪伏在周瑜床前。“大都督！”其他众将被甘宁的情绪感染，也纷纷虎目含泪，这些东吴将领除了甘宁，都是和孙策、周瑜一起一刀一枪打下这江东基业的，所以与周瑜的感情不是普通将帅可比。而甘宁，周瑜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对周瑜的感情比之其他人只会更深一些。

    “诸公，周瑜时日无多，有些心里话，要与诸公讲。咳咳……”

    “大都督请讲。”

    “吾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矣。汝等善事吴侯，共成大业。咳咳……”周瑜说到一半就咳晕了过去。

    众将听到周瑜临死还念念不忘扶保孙权，而反观孙权从周瑜病重到现在，不仅没有来探望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想想就有些令人齿冷。从赤壁一战击败曹操以来，孙权不仅没有令周瑜乘胜进兵，反而把周瑜一直放在柴桑练兵，美其名曰：秣兵历马，徐图中原。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吴侯是在防备这个功高震主的大都督。在这些将领们的眼里，周瑜这病情日益加重和郁郁不得志的心病也是密不可分的。

    “哎……”众将无奈摇头，毕竟是主家的事情，他们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都散了吧。”鲁肃扶起甘宁，把众将请出周瑜的屋子。

    周瑜一直昏迷到傍晚才转醒，这次醒来周瑜的精神头不错。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看到聚在床前的家人，周瑜没有觉得有什么想说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寻，搜寻无果之后，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子敬呢？”

    “公瑾，我在。”原来鲁肃看到屋子里的炉火被周瑜年仅6岁的儿子周循（为周瑜正妻所生，非小乔之后）踢倒了，鲁肃怕屋子里冷，就蹲在角落里生火，听到周瑜的呼唤连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周瑜握着鲁肃的手道：“我怕我熬不过今夜了，我现在要见一个人，请……子敬……给我……带来”

    “是谁？肃这就去找。”

    “刘……永”周瑜开口已经很困难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