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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白深渊6:孤山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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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也有点眼熟。
“拿着吧,小姐,不是什么坏东西。”流浪汉说,“作为报酬,你要给我一块钱,我们跑腿是要收钱的。”
她忽然灵光一闪,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什么事都顺从了。她说:“我可以给你一块钱,但是你不能骗我,我知道让你跑腿的人已经付过钱了。”
流浪汉咧开嘴笑:“聪明的小姐,那就谢谢你了。”
莉莎给了他一块钱,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来自两位关心你的人”以及一个密码。信封既没有封口,密码也没有隐晦的暗示,就那样明明白白地写在纸条上。
她向流浪汉离开的方向看去,发现已经找不到他了。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诚实的品德,只是那个世界的规则。
两位关心你的人。
莉莎回到暂时栖身的出租小屋,跑进房间,对着墙上的镜子看了一会儿。
她开始微笑,开始有点喜欢现在的自己。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里昂站在酒吧门口。
他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其实他很讨厌酒味,一直觉得是酒精毁掉了父亲,让他开枪瞄准的手变得摇晃失控,让他的生活在酒池中慢慢沉没。
现在,父亲为他建立起来的关于职业杀手的一切观念都粉碎了,这让他感到哀伤。
他会跟踪父亲,并不是好奇他的生活,也不是窥探他的隐私。这个念头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有的跟踪都是因为一个不安的儿子想寻找父亲的痛苦之源。
他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的父亲如此厌世,不到自杀的地步,但也没有多么抗拒死亡的到来。即使在父亲死后,他也仍在坚持不懈地寻找。
里昂终于还是走进酒吧,走向吧台,向酒保要了一杯父亲最爱的酒。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独自默默地喝完那杯酒。
一点也不好喝。
父亲没有骗他,酒确实可以把人填满。发生了那么多事,整个世界都已经不一样了。他品尝了这杯酒,终于明白是什么令父亲快乐又痛苦——快乐是虚假的,痛苦才是真实。父亲活在一个太小的世界里日渐抑郁,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自己心生怀疑。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来自外界的任何事,而是你就是你自己,你不是别人,你活着,就必须经历所有人世无常的变化。
里昂放下酒杯,他决定一生都不再碰酒。放下了酒杯就像放下了父亲的悲哀,放下了所有重担。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庞德把剩余几页账本放进焚烧桶里,看着原本就有些焦痕的纸张在火舌舔舐下化为乌有。他保存这些秘密那么久,终于到了可以销毁它们的时候。绝症固然是上天骤降在父亲身上的灾难,衰老却不是,衰老是无情的规律,不止对人,对所有事物,对家族都是如此。
普利兹·琼斯死了,他的家族势力也不再有任何威胁。庞德将会接手琼斯企业,照顾他那个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变化的小儿子。卜伦诺家族似乎也因为这场内斗而伤痕累累,他交给露比的那些罪证会像一场无情的暴雨一样把血腥冲去,留下一个干净的崭新的卜伦诺家族。
新家族不如以前那么辉煌,但却更牢固,更安全。
他望着窗外,听到背后的敲门声。
“进来。”
是拉蒙德。
“先生,一切都处理好了。”
庞德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才问:“拉蒙德,你还记得那只老鼠吗?”
“什么?”
“那只从废墟里跑出来的老鼠。”庞德说,“我说过我讨厌老鼠,是因为它们总是在偷听别人谈话。老鼠是讨厌的动物,因此通常都会被杀掉。”
他停顿了一下:“你明白吗?”
拉蒙德凝视着他的背影,回答:“我明白。”
“出去吧,这里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找的了。”庞德把最后一张纸扔进火焰里。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卧室装上了一扇新的门,布满弹孔的地板也铺了柔软舒适的地毯。
“我们是不是该挂几幅画?”艾伦望着墙壁上那一串像是沾满了油漆的刷子甩出来的弹痕。
麦克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想挂什么画?”
“不知道,也许是凯斯·哈林或者罗斯科的作品。”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麦克放下毛巾,也望着那一串触目惊心的弹孔说,“可是这样很好,你不觉得吗?”
这些弹孔比任何名画都真实深刻,告诫他们危险无处不在,即使是自己的家也不能放松警惕。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就让它留在那里吧。”艾伦说,“这才符合杀手之家的品味。”
他伸手抚摸着麦克身上那些枪战中留下的伤痕。
麦克坐到床上,艾伦在他被流弹划伤的脚踝上轻轻一吻。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无可挑剔,有时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双方都感到无比美妙。麦克不记得他们有多久没能像这样,在家里完全放松下来做一些快乐又亲昵的事情。这段时间好漫长,雪山小屋留给他们的印象那么遥远,那么虚构,可发生在身边的事却又那么近,那么真实,以至于激情过后,白雪皑皑的景色犹如一道光一样照亮着他们的头脑。
艾伦说:“我不记得我父亲的样子了,你呢?”
那些全家福里的人们的模样在他脑子里渐渐褪色,像一张倒放的拍立得照片,无论笑容还是眼泪,都化作一片空白。
“我记得。我的父亲是个和蔼的男人,身体很强壮,小时候会把我放在肩膀上到处走。他的头发很硬,有一点扎手。”麦克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真好。”艾伦玩着他仍然有些潮湿的头发。他只记得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他对他的情感远远超过父子,可是他却给他的世界带来天崩地裂似的毁灭。
艾伦说:“我一直觉得父亲的肩膀对孩子来说是一片圣地,只要坐在那里,就可以让那个年纪的你看得更高更远。”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露比会不会让他的小混蛋坐在他肩膀上?”
麦克被问住了,两个人一起想了想那个画面。
“我想不会。”
“我想也是。”
“但是我可以让他坐我的肩膀。”
“我的也可以。”
艾伦望着天花板说:“他可真是个幸运的小混蛋。”
麦克搂住他的脖子,艾伦顺势滚到他身上,整个人和他紧贴着。
“要是我再小一点,也想坐在你的肩膀上。”
麦克笑着抚摸他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可是现在的你可以做更开心的事情。”
“唔,你说得对。”
艾伦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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