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萝的直接，林夏只是轻笑，“我已经知道了，可是还不够，你最好细细想一想，把你知道的全须全尾的说出来，别紧张，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夏出乎小萝意料外的温和，让她紧绷的神经都有些放松。

    她被一路劫持过来，受了不小的惊吓，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又要对她做什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眼前人所给的许诺让她一下就信服了，惶恐的心平静了不少。

    可是他们要知道小姐的事情做什么呢，她已经听说押送何府家眷的船队沉了河，无一生还，难道三小姐逃生了？

    小萝有些迷茫的望向林夏，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这时石磊却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心软，把她交给我，保准她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能给吐出来，磨磨唧唧做什么？”

    石磊已经给眼前的女子定了位，何府的丫鬟，甚至有可能是何歆穆的贴身丫鬟，她被带来这里说明何歆穆是有问题的，而何歆穆是他带进来的人，理应该他负责，才有此一言。

    小萝这才把注意力移向林夏身边的另一人，一眼望去不禁浑身一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带走她，决不能。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精准，以石磊的癖好，把小萝折磨到没有人样是一点都没有心理障碍的，什么怜香惜玉，什么道德底线，在石磊面前都是个屁。

    林夏也道：“不急，先听她说完。”

    言下之意，她的回答若不能让座上的两位满意，她的处境很有可能会变得很惨。

    小萝不敢再拖延，连声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可她还有什么能说的？她知道的东西都已经跟冷残说过了，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

    也许他们想听的就是那些猜测？

    小萝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最终还是吐出也许是这些人想要听的话。

    “三小姐已经不是三小姐了。”小萝的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从何歆穆落水被救起后，她便一直有这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可她就是个小丫鬟，哪里管得了主子们的闲事，况且何歆穆的转变对她而言并非不利，纵有千般万般猜测，也只能压在心底，更加安安分分的伺候着。可没想到，一朝家变，何府沦为阶下囚，更成了水中亡魂，而本该一同死去的三小姐却显然还活着，不然这些人怎么会绑了她来。

    一次没有淹死，也许是运气好，可又逃过了第二次……三小姐莫非真是水鬼上身的么？

    就算不是真的，她也得当做是真的，也得说得跟真的一样。

    小萝想清楚其中利弊，不再犹疑，大声的重复说道：“三小姐已经不是三小姐了，三小姐本是不会水的，可她被大小姐推下了湖，却能自己爬上来，明明随着船队沉了江，死了那么多人，可她还能活着。原本的三小姐懦弱怕事，除了低着头不说话，就会蒙在被子里哭，她怎么可能是三小姐？！”

    石磊却嗤笑一声，“这种鬼力乱神的事也能编出来，戏看多了吧，我看你也是个欺主的，你主子以前没少吃你的排头吧。”

    听到石磊的话，小萝更加确定何歆穆还活着，对着石磊猛地叩了几个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三小姐自从落湖后，就忘记了从前的事情，而且……”说到这里小萝却突然噤声，像是难以启齿，随后满脸悲痛的，声线颤抖着说，“她杀了韩闳！”

    何歆穆杀了韩闳。

    这句话终于引起上座的两尊“神”的些许反应

    韩闳是谁？

    石磊刚想问，没想到林夏却开口：“何三小姐的情郎么……”

    ******

    “阿嚏！”这边被不断提到的何歆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绿篦“啪嗒”一声关上了窗户，道“有些凉了，小姐套件衣裳吧。”

    “不用，刚刚可能被墨呛着了，已经没事了，别站在那里，快过来看我写的怎么样。”

    在黑江盟的日子漫长而又无趣，何歆穆索性拜了绿篦为“师”，要跟她习字，不过绿篦是怎么都不肯担这个师傅之名的，却愿意在教导她的事情上尽心尽力。

    虽然绿篦从未提及过她的身世来历，何歆穆心中却已有了几分明了，只是对此从来闭口不谈，给予她绝对的尊重。何歆穆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小姐，跟绿篦名为主仆，实际上相处间更像是姐妹。

    也不知道其他的女子是怎么排解无聊的，整天在这死气沉沉的院子里呆着，不知是会写字画画、作诗下棋，亦或者凑一起打牌聊天。其实大家处境都一样，虽时常有些小攀比，平日里见面相处起来却是比较和睦的，当然许依蝶除外，她几乎是整个巽院的公敌，不过表面上甚少有人会表现出来罢了。

    想到这里，何歆穆又想到清静的坎院，她以看望董潇儿为名去过几次，却除了丫鬟外没看到过半个正主，都跟董潇儿一样，躲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过自己的小日子。

    摸摸腰间的香囊，是前几日董潇儿送给她的，里面包了金银花、艾叶、紫苏，丁香等等一些药材，说是有驱蚊虫、安神的功效，恰好要过端午了，应着景做了几个送给她，何歆穆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戴到了身上。

    董潇儿能弄到这些材料，在坎院一点都不奇怪，坎院跟巽院比起来，除了风气不同外，待遇也要好上些，院里的姑娘有想要的东西，跟管事嬷嬷提上一提，只要不过分都会应允，过几日就会送过去。

    而巽院则不会这样，只负责日常需用，别人送进来的东西倒是不拦，可要想要更多的东西，只会给一句自己想办法，至于她们是否真有办法联系到外人，她是不知道。只知道薛牧先先后后给她送过几次衣物和点心，内里藏了他的新指示，接近林夏……

    这也正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不然呢，难道在这里困一辈子吗？

    这时却听到了敲门声。

    “何姑娘在吗？”是庞嬷嬷的声音。

    绿篦打开门，庞嬷嬷满脸异色，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开身露出她身后的男子。

    院子里瞬间寂静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数人对这边探头探脑，想要探听他们说了什么。

    男子躬身说道：“请何姑娘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