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交尾事故 BL 作者:月半丁

    [abo]交尾事故 第8节

    褚晁道：“我在等你说，不想说也不要紧。”

    太阳光过于热辣，哪怕褚晁为他挡了大半，褚楚也被热得耳根全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头抬起来，直视着褚晁。

    十来分钟前他还在思索着如何不让爸爸发现怀孕的事，在这一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瞒下去。褚晁坦诚待他，接着骗人他肯定迟早会后悔到想死。

    “爸爸，我跟你说一件事……”褚楚鼓起勇气说，“我们先靠岸。”

    褚晁看他一眼，顺从他的话，开到了最近的浮岛上。褚楚从快艇上跳下来，站在沙滩上，又觉得四周的人太多，不适合坦白。

    他踌躇地望着褚晁，既想再换个地方，又害怕在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萌生的勇气又会再次消失。褚晁看出他发愁的点，叹了口气，牵住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块巨大礁石背后。

    海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浅浅一层，浸没他们的脚，一阵冰凉，又再次流退。褚楚这次不敢看他了，嘴唇蠕动好几次，模拟了三次口型，最后才小声一口气讲出来：“那天的避孕药我没吃。”

    尽管音量低，但褚晁还是听清了。

    他怔了怔，目光顿时严厉起来。褚楚等了良久没有等到他的反应，试探性地抬抬头，结果差点被他的眼神吓得不敢呼吸。

    褚晁总算开口：“为什么没吃？”

    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没有方才的温柔。

    褚楚眼睫毛无措地扇了好几下，再次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他回答道：“因为……那几天很害怕，害怕爸爸不要我。”

    褚晁胸口剧烈起伏数次，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在那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太多了，没法完整地整合出来诉诸言语。

    儿子站在他的面前，垂着脑袋，似乎是愧疚，再次低低地说：“我怕爸爸不能接受我，就想，如果有了孩子，那爸爸也不能再逃避。一时冲动，就偷偷把药吐掉了。但是现在……现在爸爸对我这么好，回头看，就觉得特别后悔……”

    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褚晁眉峰紧锁。褚楚坦白完了，就安静等待发落，但褚晁在那一句质问之后没再出声。

    乍然，新涌来的海浪比前一波凶猛些许，不再是漫过脚踝，而是飞快袭来，扑到他们的膝盖。褚楚像只惊弓之鸟，想要跳起，这时褚晁抓住他的手腕，道：“跟我过来。”

    他的脚步踏开未撤回的波浪，不由分说地带着褚楚重新走回快艇，脚步太快，褚楚几乎跟不上，跌跌撞撞，踩起数道水花。到了快艇边，褚晁近乎粗暴地又把他提起来，按到座位上，板着脸重新发动，往回开。

    船速比先前快了好几倍，船身划开的大浪简直到了褚楚这么高。褚楚不敢乱动，僵直地坐着，问道：“爸爸，我们去哪？”

    褚晁不说话。

    褚楚再问的时候，他才沉声说：“让我冷静一下。”

    褚楚的手抓着座位中间的扶杆，低着脑袋。他又道歉了一次：“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褚晁忽然问他。

    褚楚思索着回答道：“因为……冲动做了坏事，欺骗了爸爸，还骗了这么久。”他感觉全身都被阳光刺得不舒服，“其实那时候也想到之后肯定会后悔，但我还是把药吐掉了。”

    他经常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有时候更是固执得莫名其妙，明知不好的事情也会去尝试。

    之前性腺损坏的时候也是，该避孕的时候也是。

    褚晁的心此刻跳得不比他轻，同时也感到轻微头疼。这种头疼是心理性的，他勉强静下气，但出口的声音仍然隐隐带着怒意：“褚楚，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头一次叫了褚楚的名字，这让褚楚有点儿恍惚，怀疑他喊的是不是自己。

    褚楚惊慌地看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褚晁目视前方，又停下了船。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眼中似有雷霆yin雨。

    “爸爸生气了？”褚楚不安地问。

    褚晁点头，他眼神放空了一瞬，只能又抢着道歉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什么事都会告诉爸爸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褚晁背靠上座位。褚楚想去牵他的手，又被他甩开。褚楚茫然地盯着他，还是道歉，他用手掌握住了横在褚楚和他之间的扶杆，用力得青筋都迸出来，终于道：“你考虑过自己吗？”

    “小楚，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把自己放进需要担心的范围里？”褚晁几乎是瞪着他，“在那个关口怀孕对你的身体你的未来会有多大影响，你自己没有想过吗？”

    第五十三章

    被质问的时候褚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不能牵住褚晁，就只能够无所适从地放在腿上，眼神在褚晁脸上静置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能面对，连忙低头。

    低头是他做得最熟练的事，每次他想逃避都是这样。他又看见，褚晁的手握着铁质扶杆，因为用力过大，那扶杆已经被捏得扭曲了。褚楚这才似是心虚地摇了摇头：“我……我想过的。”

    “你怎么想的？”褚晁道，“不吃药是为了留住我，后来后悔也是因为我接受了你，这里面有半点儿为你自己考虑的成分在吗？”他声音又沉了些许，“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褚楚咬咬嘴唇，眼睛眨个不停。他慢慢地抬脸，和褚晁深邃沉痛的眼神对视良久，总算说出了口：“有爸爸才有我。”

    他道：“说到底，我是为了自己不伤心才这样做的。我是爸爸的omega，从我自己决定被标记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了。一个omega不能得到他心爱的alpha，那和死了也没有两样。”

    褚晁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怔住。分明是他要求褚楚与自己对视，最后却是他自己躲开了视线。

    他们在这之后不再发生对话。褚晁将快艇开回了陆地，更换好衣服又开车回了主都市。他们依旧路过环城森林，又见到了其他的动物，但谁也没心情去注意他们。

    褚晁路上发起了一个通话，给科研院，对象仍然是郑嵘。他向郑嵘上报了情况，对面的院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口气，要求他立刻去医院做一个初步检查，将结果传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褚楚沉默地听着，不知不觉间，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那儿。那处仍然平坦，才一个多月，外表而言是没有变化的。

    褚晁带他到了医院，已经有专人迎接，开了一条特殊通道。护士亲切地请褚楚随同自己去做检查，褚楚总算伸出手，揪住了褚晁的衣服。

    “去吧。”褚晁言简意赅道。

    褚楚听他只有这么两个字，脑中那根脆弱矫情的弦被拨动了，眼泪已经要掉下来了。他默默点头，褚晁又叹了口气，忽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高大的alpha俯下身来，吻去他眼中的水汽。褚楚就像委屈不讲理的小孩一样，一被安抚，泪水就蛮横地流。

    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但是心里还是想无耻地请求宽容，遭到一点点儿冷淡他都无法忍受。他哽咽着，手指固执地抓着褚晁的衣服，问：“爸爸是不是非常生我的气？”

    闭着眼睛，所以看不见褚晁的神情，他只能感受到男人的嘴唇又一次落在他的眼睛上。

    “小楚，你已经成年了，是个大人了，我希望你明白。”褚晁说话如同叹气，“我同样只有你，不论是作为父亲，还是alpha，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都是你。你糟蹋自己，伤心的人是我。”

    褚楚胡乱地点头，哽咽变成啜泣。他像只莽撞小动物，张开双臂抱住褚晁的腰，脑袋拱进褚晁胸膛，依恋又迁就地将自己的泪水浸shi在他衣服上。

    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恃宠而骄，一直以来都是仗着褚晁不可能真正拒绝他，才敢这样的自私。

    褚晁对外是冷酷而强悍的，他单独应付所有问题，国家，家族，至少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一次困扰过褚楚。他对褚楚又温柔体贴，用钢铁尖刺对外，柔软腹部对内。他想把褚楚真正养成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猫，只需要无忧无虑，只需要学习索取。

    褚楚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做到了。

    他哭够了，才抓着褚晁的衣服，抽抽噎噎地要求：“爸爸和我一起去做检查好吗？”

    褚晁回答他“嗯”，褚楚放开他，没出息地用衣袖擦眼泪，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骤然被打横抱起来。他本能地用两只手臂环住爸爸的脖子，顿时感受到强烈的羞耻，看也不敢多看，就把脸埋了起来。

    护士为他们领路，褚晁脚步稳健抱着他走。

    褚楚低低地问：“爸爸……打算怎么办？”

    褚晁反问他：“你怎么想？”

    褚楚斟酌着，一时没有回答。他感觉到心里某些部分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转变，这让他多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我有一点儿想留下，但是也有点怕……想和爸爸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褚晁吻他的头发，说了声“乖”，似乎这个答案令他满意。

    他们预约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测，由于有褚晁陪在身边，所以褚楚并不那么忐忑。alpha的存在像一个不可动摇的靠山，给予他勇气与安定。

    褚楚只是不断用眼神确认爸爸的存在，小心翼翼地躺上仪器。

    然而很快，医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两人的神经都提了起来，褚晁用眼神询问，为了保险，医生再三确认，回答道：“他没有怀孕。”

    褚楚睁大了眼睛，立刻手忙脚乱从仪器上跳下来。褚晁一下子按住了惊慌失措的他，按在自己身边，问医生：“发情期**进*殖腔，为什么没有怀孕？”

    医生忐忑地说：“这个……可能是您或者您的omega*殖功能有缺陷……”

    褚楚下意识发起抖来。

    他小时候受过七年辐s,he，他在刚成年的时候就无节制使用自己的信息素，后来强行麻痹身体防御机制，他立刻找出了诸多理由，每一项都在支撑这个可能性。

    然而褚晁的手又一次拢住了他，用温度安抚他，声音笃定：“之前做过检查，我和他的生育功能都是正常的。这项检查由国家科研院执行，不会有错误的地方。”

    医生思索了片刻，道：“按目前的数据来说，**进入*殖腔不进行避孕，有98.7%的可能性会怀孕，而在这剩下的1.3%的案例中，96%是药物或辐s,he等原因导致的身体功能失调，2%是*殖细胞互斥无法结合匹配，2%是运气实在太差，找不出无法生育的原因。”

    他观察了一下面前这对ao的神情，安慰道：“放宽心一些，这不是绝对不会有的现象。我建议你们向科研院询问，先前的情况我们不知情，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理由。”

    褚晁道谢点了头，搂着褚楚向外走。只这么一会儿功夫，褚楚的背已经shi透了，冷汗涔涔。

    他捧住自己脆弱的小omega的脸，镇定道：“我带你回去认真做个检查。你也不用多想，多半是之前我害得你滥用信息素的错。他们也说过你体内激素系统紊乱，原因估计在这。”

    褚楚苍白着脸点头。褚晁没有忍住，忽然亲了他一下。

    “再说，不能生育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道，“你不是只想要我吗？我也是一样。”

    第五十四章

    他们的旅程维持仅仅一天便临时中断。褚晁马不停蹄带着褚楚回了rxi，郑嵘早已等候多时。做过二次检验，他们得出的结果是体内激素系统的问题，与先前的推测无多大差别。

    褚楚尽力想表现出宽心，然而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那我未来是不是都……都不能……”

    自卑早就在他的心中根植，尽管爸爸不会介意，他也不想做一个残缺的omega。郑嵘板着脸许久没说话，褚楚越发忐忑，只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之前任性的惩罚，险些要再次在人前掉眼泪了。

    郑嵘才一脸严肃地说：“这要看你是否配合治疗了。”他投影出一份后续疗养计划表，严厉地盯着褚楚，“像先前那样自作主张，哪怕我们再神通广大也治不好你。”

    褚楚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忙不迭点头，生怕自己的态度表达得不够明确。

    他不由得感到万分庆幸。

    幸好他还有希望，来得及在做过错事之后重新补救。

    郑嵘面对他们这对麻烦父子，多多少少有点儿恨铁不成钢。顾沛名在他做疗养计划表的时候就呆在边上笑个不停，被他拿电子笔砸出去。

    疗养是一项长期计划，短时间内急不来。褚楚时不时还是会矫枉过正，一时没法改，回到家坐不住，马上就想出门跑步。但这儿与菲尼斯不同，还是冬天，气温颇低，褚晁制止他将他揪回来。

    他又自觉反省道：“不能太着急……现在突然出去剧烈运动，可能会因为温差而感冒……”

    反省过后，他小心翼翼地看褚晁，表示自己已经学乖，不会再冲动。

    小皿得知他先前吐掉避孕药的事，难免大发雷霆，愤怒地教训了他一顿。小机器人把他锁在房间里，变身可怕老师，滔滔不绝源源不断，从他这个情况下怀孕的危害，到责备他不听话不懂事，把他从小到大的冲动黑历史全部翻了出来数落人。

    褚楚被训得半点一点反驳的心都没有，只能缩着脖子说：“骂这么久也够了吧……”

    小皿系统音高了八度：“我不是在骂你！是跟你讲道理！！”

    褚晁也难得没有阻止。小皿的强行授课结束之后，褚楚已经晕头转向，一天下来情绪波动过大，一旦放松，就开始打瞌睡。褚晁将他抱在怀里，摸摸小皿的脑袋。

    小机器人尚有不满：“小楚真是个小骗子。”

    褚晁微微一笑，抚顺褚楚的头发，将人抱回房间去睡。即使在睡梦中，褚楚也离不开他，尾巴自然而然地窜了出来，落到褚晁手中。

    猫尾上的毛发柔软顺滑，褚晁一下一下地捋着，悄悄放出信息素包裹住褚楚，让他能在温暖之中睡得更加舒服。

    褚晁安静地陪着他，许久之后，褚楚的手无意识挪动，护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蜷缩着睡觉。褚晁将一切尽收眼底，怜爱又无奈地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短暂的休整过后，褚晁带着褚楚再次去了菲尼斯，一是为了他们未完成的旅游，二也是让褚楚放松心情。

    得知肚子里没货之后，褚楚玩得多多少少放开了一点，不必再一个人憋着，担心这担心那。

    菲尼斯不仅是一个旅游行星，更是一个向所有人展示远程星系探索成果的地方。菲尼斯风景中，有不少是褚晁提供的素材，他自然也知晓普通游客不知道的事。

    褚晁领着褚楚看了许多先前没看过的东西，金海深处的水中“太阳”，冰漠中冰砂底层的柔软土壤，西边的迷宫大河与水中蛇神。极东之地的山脉群尚未彻底完成，不对游客开放，褚晁利用权限，开着飞行仪带他进去转了一圈。

    褚楚想要知道他的一切，自然对他见过的东西抱持了无限的热情与好奇心，玩得几乎不愿意结束他们的旅程。只不过在这几日之中，一旦闲下来，在他以为褚晁看不见的地方，他还是会不自觉出神。

    褚晁贴心地没有指出。

    旅游结束回了家，褚楚却在家中见到了一堆意外的新摆设。

    他之前悄悄搜过不少相关内容，自然认得出它们。

    供大型猫科动物与刚出生幼崽共眠的虎窝，为猫科幼崽设计的洗浴剂、毛发剪，盛放在可爱粉色容器里的奶粉，一系列用品，被小皿分开摆放在新开辟的房间之中。

    “这……”他颇有点儿疑惑，“我不是没有怀上吗，小皿你买这些做什么？”

    小皿道：“才不是我呢！”

    褚楚怔住：“那是？”

    “是我。”褚晁道。

    褚楚不解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又摸了摸肚子。褚晁牵起他的手，吻了吻，轻声道：“喜欢吗？”

    房间里的装修已经被换成了宝宝房，一眼望去，每个地方都粉粉蓝蓝的，温馨又可爱。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褚晁将他拥进怀里，鼓励道：“那为了能早一点用上它们，你要认真对待自己，明白吗？”

    良久，褚楚缓缓地点了头，道：“谢谢爸爸。”

    褚晁没有看他的脸，直到他开口，才听出他嗓音之中已经又带上了哽咽。褚晁将他的脸捧起来，他却又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搂住褚晁的脖子，主动凑过去亲。

    omega灼热shi润的吻落在耳畔，脸颊，最后到了嘴唇，没有章法却又热情，怀着满腹的感动与爱意。alpha包容地接受了这一切，环着他的腰，似一个真正的年长恋人，回应了他的吻。

    在这绵长的吻中，他们闭着眼睛，用感官去感受对方的一切。

    小猫尾不知何时窜了出来，随后，虎尾也同样冒出。它们以亲密的姿态卷在了一块，交融着，紧缠着，一如他们贴在一起的身子，一如他们的吻。

    alpha与omega都是本能生物，混于他们身体之中的兽类基因同样代表着野性。他们起于意外，起于欲望。

    然而终于爱情。

    此时此刻，把尾巴缠到一起，然后永生永世不再分开，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属于爱情的，更高的命运。

    我的尾巴如绳索任你交握。我只为你所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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