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梅庄
平一指是否知道怪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他给我的建议,我却听在了心里,少林寺的易筋经,我不敢去思考,哪怕我对东方白武功很自信,可我却对少林寺忌讳莫名,怪人给我讲故事里,那位少林寺的扫地神僧,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谁又敢保证,现如今是不是还有这么个牛掰人物存在,况且江湖传说,少林寺的主持方正大师,也是天下武林的领军人物,一手如来千叶掌,出神入化,罕逢敌手。
我现在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朝阳神教和五岳剑派打生打死,却也不敢去围攻少林寺啥的了。
那如今给我的选择,只剩下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了。
杭州西湖,梅庄之底,这就是任我行被关押的地点,这个地方,自从从怪人口中得知,就一直被我牢牢记在心底的地方,我却从来也没想到过去打它的任何主意。
可如今,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不找到吸星大法,我只有死路一条,可去找到吸星大法,一旦让东方教主知道,我窥伺任我行的行踪,我也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些,我的瞳孔就开始一阵阵收缩,继而整个人都止不住抖了起来,这是来自骨子里的颤栗,我似乎回到了当初还是朝阳神教一名杂役弟子的时代,那一天,那位非议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弟子,他那被悬挂在邢台上,死不瞑目的恐怖表情,让我这些年来难以忘怀,时过境迁,好几次午夜梦回,我梦中依然出现他那血淋淋的场景。
我一连考虑了好几天,心思百转,又惊又惧,终于,这天,当我体内伤势再次发作,痛得我死去活来,一连呕出几大口鲜血后,我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恐惧时时刻刻折磨着我,我害怕的不敢闭眼,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十分渺茫,也不可能放弃。我也不例外,来自性命的威胁,让我短时间勇气大增,甚至战胜了对自东方教主的恐惧。
于是我终于离开了开封府,一路赶往杭州西湖,和我一起的,是东方白。我不确定她是否会知道任我行的事情,所以我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只说自己想去西湖看看,却不提自己的目的。
我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东张西望的,生怕路上就跳出几个刀斧手,将我拦住,将我以叛教罪名拿下。
几番颠簸,终于是到了杭州,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我久听人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没去过,不知端的,今日亲见西湖,这天堂之誉,确是不虚了,这杭州的繁华景象,比金陵城丝毫不差。
若是平常时节,我到了这繁华之都,自然要往青楼酒肆风流快活,只是如今,我却再没这份心情。
我找了个客栈住下了,几番打听,我终于知道了梅庄所在。那一天,我在东方白的酒菜里下了迷药,等她软软倒了下去,我轻轻将她扶到床上躺好,然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我知道,我此一去,不论能不能得到吸星大法,都是触犯了东方教主的忌讳,教主怪罪下来,我只怕没有好下场,传闻东方教主性格乖张,喜怒无常,我不想将东方白也牵扯进来。
我静静看了东方白一会儿,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这时间是寒冬,我又给她将被子掖好,这才头也不回,出了大门。
我强自抑制着身体的虚弱,一手拿着金蛇剑,向着梅庄赶去。
这梅庄果然是一处好所在,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我一路行走,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穿过梅林,又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我一路前来,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丹当看到梅庄几个字时,我的瞳孔又是一阵收缩,握着宝剑的手掌心,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渍。
踟蹰良久,我还是一咬牙,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咣咣咣的敲了三下。
过了半响,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
我一看到这两人,瞳孔又是微微一跳,我虽然武功全失,但我久在黑木,见识自然是有的,看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观其气势,比那些一支香的香主副香主,丝毫不差,如此人物,居然只是普通下人,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寻常?
我正打量正二人,就见其中一人躬身说道:“尊驾是谁,敲我庄门,有何贵干?”
我手心都是汗,可却强自抑制住心中的恐惧,装作一派目中无人地道:“我是谁,岂是你们配问的,快些进去告诉江南四友,教主密令到此,让他们速来相见。”
我这一翻神态动作,果然唬住了二人,他们听了我所说,不敢怠慢,很快将我引入里面,不久,就来了四个老者,当先一人,身型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显然内力强劲。第二人长得眉清目秀,然而脸色泛白,头发极黑而脸色极白,像一具僵尸的模样。第三人身型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最后一人髯长及腹,却一身酒气,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这四人,应该就是江南四友,我依稀记得,他们四人中老大叫黄钟公,老二黑白子,老三秃笔翁,老四丹青生,对应琴棋书画四绝。
我时间紧迫一见他们,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思,直接拿出前面东方教主所赐的黑木令,见令如东方教主亲临,这招果然好使,四人一见,吓得连连在有地上磕头。
等他们起来,我才对他们说:“教主有令,让我前来视察那人关押情况?那人可有什么异常?”
我这也是试探性的问话,因为我实在不确定怪人所说是真是假,万一任我行不是关押在这里,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想我话刚刚文完,就听那个秃顶的胖子,也就是秃笔翁小声抱怨道:“前几天不是才派人了来查探过吗,怎么又来了?那人被押在湖底,深不见底,有什么好担忧的?”
一听这话,我心中忍不住一阵突突乱跳,怪人没骗我,可我强自镇定,虚张声势的冷哼一声,随即有些不满道:“教主安排的事情,你们可是有异议,对教主的安排不满!”
如此一说,吓得四人连忙说不敢,我紧接着又乘势说:“教主对此人忌惮非常,这几年来,此人在教中的余党,一直在想方设法打听此人下落,教主不放心,让我过来亲自查看,验明真假,你们带我去看此人。”
四人一听这话,似乎犹犹豫豫,有问了我的身份,当我说出自己是杨连宁,并拿出烈火堂堂主的印信,这四人才终于放心,一口一个“圣使”,一派低声下气模样。
他们当时就要带我去见任我行,我却摇摇头,一直等到中午,让他们提了饭食,正要走,却见四人各自取出一个黑色罩子,套在头上,同时也递给我一个,我一愣,还是接过来带上来,这是看去,四人面目都被遮挡严实,只有两个圆孔,露出一双光溜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