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宗门妙法,吃中三味
仙武宗门的资源获取方式通常不外乎几种:固定资产收入(买田买矿买店铺)、保护费(也有主动孝敬、自愿捐赠、人头税等说法)、偷窃打劫(通常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等著名口号)
各大宗门手法各不相同,均有自己的特色,但万变不离其中。
其中,玉州仙灵剑宗最著名的“仙剑灵游”就是综合了保护费和灭门夺产两种手法的收费模式。
每过一段时间,仙灵剑宗就会派出门下弟子使团,前往玉州各地的大小宗门以及山寨堡垒等地头蛇处历练巡游。
看看是否有不法之事、不服之人。有?那自然是替天行道,然后家产没收。
临走的时候,顺便收一些当地人拼死磕头也一定要送上的孝敬捐赠。
每年不定期的小游,那是收点零花红包,
五年一次的大巡,那就是要地头蛇们割肉大出血了。
小宗门如虾米小鱼吃着底层的百姓烂泥,而五教七宗就是巡游在水域的终极大白鲨,专吃大鱼小鱼。
通常为了长远打算,吃相一般不会太难看。
但今年这次例外的特殊大巡,却完全不一样,不论规模还是手段,都有些令人震惊。
南玉国,岐山郡,蓝玉镇。
一队人正堵在本地最大富户张家门口。
当先一个年轻人,面白无须,手拄松纹古剑,眼神凌厉,正是仙灵剑宗南巡使之一武宗祝先。
此时,他脚下正有一人獐头鼠目瘸腿的汉子放声哭诉:“求大侠做主!这张家当年害我父母、又夺我家风水宝地,迁入自己祖坟。令小人家破人亡,没落残疾……实在是丧尽天良……”
听到门前哭闹声,张家家主张永复正不慌不忙的走出。
他家巨富,号称蓝玉有一镇,张家独占四分。又惯会做人,上下都打点到位,自觉是高枕无忧。
不过,当他看到祝先时,却是当场一惊,立刻满脸堆笑弯腰小跑凑到跟前,“原来是仙灵宗的上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真实该死!该死!还请上人快快入内奉茶歇息……”
他屹立此地多年,仙剑灵游的大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三年前这位祝先的还只是跟随杨长老来的随行弟子,他曲意逢迎,送财送女,伺候到位,相处甚欢。
这次,料想也不过是走场子。
“你是该死!”没成想,祝先却冷漠的拒绝了他,一指脚下的瘸腿汉子。
“有镇民告你多年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恶行滔天、罪该万死!”
“是是是!”张永福本能点头应道,随后才反应过来,“啊?不不不,冤枉啊!我张家向来乐善好施,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善人。必是小人诬陷。上人不信请看,这条路、那座桥,那可都是我张家出资修建……这王瘸子好吃懒做、家境破落,来我家乞食勒索不成,怀恨在心,才诬告于我,求上仙明鉴!”
“哦?那么他们也是冤枉你的吗?”祝先冷冷一笑,身后大批镇民一起指着张家放声哭诉。
“我家旺街铺子……被他张扒皮打砸了七回,用市价一成的价给强抢了去……求大侠主持公道……”
“我苦命的女儿,才八岁卖去张家为丫鬟,说好了五年来赎,结果霜降进他家还没过完冬就死了……连尸体都不给我们看一眼啊……”
……
声声句句的血泪泣诉,让张永复汗如雨下。
他当然知道这些镇民所说大部都是真的。但他有什么办法?
老老实实的种田收租做买卖,能有钱供这些大人们吃拿卡要?能喂得饱年年都来催债的上仙大侠?
上人要一块上好风水宝地。我就算杀人全家也得给他弄一块啊!我还把一手操办迁坟大典,甚至把那坟里那位当自己祖宗供着。
老上人喜欢幼齿,我难道还敢藏起自家丫鬟?我不要命了吗?
不让家属看尸体,那是为他们好,免得他们发疯。
不过,这些指控又算什么事儿?只要这些上人大侠仍支持自己,这蓝玉镇还是张家的。
‘对,只要这些宗门上人支持自己……’
此时张永复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来的不是熟识的杨长老,只是有一点香火情的祝先,但他仍强行打起精神赔笑,“诬陷!都是诬陷啊!还请上人先入内详谈!外面这些人不过是些泼皮无赖,空口白牙,惯会骗诬陷好人!只要上人入内一谈,张家便可一一证明!”
所谓的证明,古往今来不外乎:金灿灿、珠光宝气、灵异非凡、价值倾城、娇俏可人几种了……
看着张永复的暗示,想到此人以往的识趣讨好,祝先的脸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坚定的拒绝:“有话就在这儿说,是是非非也好让天下人都看个清楚明白!”
张永复一个激灵,这连谈都不谈,是大事不好了啊。
当机立断“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连连磕头,痛哭流涕,“是小人一时糊涂,有些事做的不好。小人该死!还请看在杨老上人的份上,宽恕一二!张家愿奉上一半家产以做赎罪,这辈子都做牛做马偿还宗门恩德!”
‘这是个聪明人啊!’祝先叹了一口气,能在层层剥削压迫下,还将家产铺的这么大,张永复的才能自是不容质疑。
可惜,到了这种时候,他一切的身家财产势力关系,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不过过眼云烟,转眼烟消云散,倒不如说,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一半?家产?我们要的,是全部啊!’
“既已认罪!当执死刑,以慰天下!”祝先毫不犹豫,一剑将跪地的张永复当场刺死。
一面命人割了首级,传遍镇里,以平民愤,震慑官府;
一面派人捉拿张家后人,抄没家产……
手法流畅圆润,是个老手!
三日后,祝先带着抄没的张家家产赶上了一只庞大的车队,汇流其中。
车队绵延数里,装载无数奇珍异宝向着仙灵剑宗进发……
交接了物资,祝先带着账目进了车队最中间一个毫不起眼的车厢。
内中,一个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斜躺在一名战战兢兢的少女腿上小憩。
“杨长老!”祝先行礼后,交上了账簿,“这是蓝玉镇所得。除张家外,黑虎帮、镇衙库房也已尽数搬空!”
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不留!”
“恩!”杨长老睁开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虽是刚跟我不久,办事我却放心!”
见祝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可是觉得杀戮太过?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你随我来这蓝玉镇,宴席间那张家主见你盯着他七房小妾,当夜便送女进你房门,天亮方去。可是伺候的你十分满意?”
祝先不由心中打了个突,连忙解释,“不不!祝先忠于宗门之心,天地可鉴!我于此保证!张家满门不论男女,无一脱逃!”
心下暗暗腹诽:‘你这个老王八蛋,那些幼女丫鬟不都进了你的狗嘴,吐出来的就只剩骨头了……’
“只是宗门如此行事,可否会有涸泽而渔之嫌?”祝先心里痛骂,脸上嘴上却是一副正经不过的论事模样。
“你啊!半路入山,终是改不了这凡人心性!”杨长老笑着一指戳出,将身边妙龄少女心口处开了个洞,张开满嘴利牙扑了上去,吸着伤口,喉头“咕嘟”做响……
良久,将几成干尸的少女抛出了车外。
一擦嘴角鲜血,杨长老长身而起,又恢复和蔼童颜,“这些凡人,不过是我等食物资粮,是家畜。想杀便杀,想吃便吃。这是根本道理!”
话风一转:“不过呢!吃也有吃法!假如直接吃,自是会激起凡人民心怨恨。于是便得扶持这张家,让他替我们去吃这凡人百姓,养肥他自己。而我们便替天行道吃了这张家。不仅省去许多力气,还能博得民心赞誉。因此我宗门从不自立为王治政天下。我们只管吃!这吃法,不沾因果,不惹天怨,实是无上妙法!至于这张家一去,在蓝玉镇我们自然还可扶植李家、陈家,变着法儿吃,生生世世、源源不绝……”
一席吃中论,说的祝先心服口服,敬佩不已。
事实上,这次的吃法规模之大、吃相之难看,连杨长老也暗自心惊,已有些杀鸡取卵的味道,好像宗门已完全不顾及以后了。
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听命行事。
忽然,无数暗器自天激射,如瓢泼大雨覆盖了整个车队。
顿时夺夺入木之声,阵阵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暗器一停,冲锋喊杀之声想起,车外仿佛成百上千人冲杀而来……
“来了么?”
杨长老毫不意外,冷冷一笑,“而这些,便是家畜中那些死到临头仍要溅你一脸血的野性未驯之辈,需得时时清理一番!”
车队中掩盖着的油布纷纷掀开,一批批劲装武者自车上飞身跃下,反过来杀向袭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