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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上) 作者:邓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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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又叮嘱了守在门外的如海几句,然后便转身出了门。
也没打愣,常秀只径直就往副殿的方向去了。待走到间房门口,他在那里停下,沉默了半晌,方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会儿,门被打开,里面着的却是昭阳殿的主事大太监李达。
“哟,今儿这什么风,倒是把常公公给吹到咱家这里来了!”李达见着门外着的常秀,很是诧异。
李达和常秀共处殿连头带尾近五年,常秀主动来找他的次数,可是个手掌都数得过来。
常秀对李达微微施礼后,定抬首看向他,微笑道:“李公公不请我进去坐会儿?”
李达点点头,让开身子,手向门内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自然要请常公公坐会儿,常公公能来咱家这里,可是稀客!”
待得两人皆在个圆桌前坐定,李达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放到常秀跟前。
常秀捧起茶盏,直接就道:“我来也不为别的事儿,今儿是殿下生辰,殿下中午的时候在圣人那里喝了些酒,现在歇息了。晚上是正宴,殿里也要忙起来,殿下顾不到这些,自然只有我等奴才为主子思量了。不知下面的事情,李主管安排的怎么样了?之后再过几日,又是太后娘娘寿辰,宫里都要布置得喜庆着些,这怕也要李公公操心了。”
李达闻言,只抬眉轻睨了眼常秀,然后笑道:“常公公这话说的,现在殿里大小事务不是都由安公公在负责吗?怎么这事儿倒问起我来了?”
常秀抬手轻抿了口茶,因他另手挡在鼻上,李达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待到常秀将茶盏放回桌上,方才抬头微笑道:“李公公这话说得我倒不明白了,安公公虽然理着殿里的杂事儿,可这昭阳殿的在册管事大太监可是李公公。万事情出了岔子,到时找的可不是李公公吗?就像殿下身边有什么事,最先问责的,必是我样。”
说着,他又面带些许诧异地看向李达:“难不成李公公以为做个甩手大掌柜,其他就都没您什么事儿了吗?便是真到时候,个渎职的名头压下来,李公公难不成就白白担着?”
李达眼皮子跳,再看向常秀的眼光已是透着尖锐。
“常公公向来不理殿务,又和安公公是个门子里出来的师兄弟,向来最是帮扶安公公不过,怎么这会儿倒为咱家思虑起来了?”
听到李达的话,常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垂首轻笑着敲了敲自己放在桌上的茶盏,道:“我也知道李公公往日里的为难,边要伺候咱们主子,面对贵妃娘娘那边又不能不紧着些。都是主子,亲娘老子关心儿子的事儿,外人不好插嘴,只苦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却是难得两头都要伺候好了。”
说着,常秀又抬起头,对李达拱拱手,道:“我前些年不懂事,还为着这事儿埋怨过李公公,如今在宫里头时间久了,方才明白公公的不易。便是殿下,前几日在我跟前也夸了公公,说殿里这些年来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倒有大半是公公的功劳。”
李达听到这话,先是眯了眯眼,后又歪着头仔细打量了常秀番,最后,方才长叹了口气,道:“娘娘关心五殿下,也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能拦得住的,只殿下不知道我们下面人的难处,却当了咱家是个通风报信、迎奉拍马的小人。加上殿下才到昭阳殿那会儿,咱家没摸清楚殿下的脾气,不小心冲撞了殿下,弄到如今,倒让殿下对咱家还是不冷不热的。咱家这心里,也是苦得很啊!”
李达三十岁的年纪,对着常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太监诉起苦来,却是没有点不自然。
常秀听了,只是点点头,道:“其实,公公说的,我明白,殿下也明白。况且,殿下原不像李公公想的这般计较,主子向来是个大度的,李公公说的冲撞事,殿下早不放在心上了,不然,殿下前些天也不能在我跟前提到您。”
看李达只是听着不说话,他又轻笑着点点茶盏,道:“况且,公公说苦,怕却也苦不到哪儿去。就说这茶水,怕不是今年新进的雨前白珊吧?”
白珊茶是本朝名茶,李达能拿来在房里平日间随意喝用,就是比之宫外的些普通官员富户,也是不差的。
不等李达答话,常秀突又说道:“这些日子,我在殿里事不,有时听人闲聊,还有安公公也在我跟前提过,似乎殿下明年迁宫,李公公有意不随殿下去继元宫,而是想继续留在这昭阳殿里?”
“你听人这么说的?”李达眼睛微眯,虽是问得轻巧,眸光中却闪现过道怨毒。
五皇子闻牧,明年过完十五周岁生辰,就要迁到皇宫东边的继元宫去。按照过去旧例,皇子十岁开始独居殿,有了自己的殿上管事大太监,十五岁搬到继元宫新殿,如果不出意外,搬过去时也大会带着旧人去主事,至于那新殿原有的管事大太监,则会回司礼监听候新用。
李达就是五皇子闻牧十岁搬进昭阳宫时的管事大太监,虽然他在五皇子未搬进昭阳殿前,就已是昭阳殿的管事,但是在主子身边服侍五年,最后却没能跟去继元宫,而是被主子摒弃留在了昭阳殿里,不说这里面的待遇差别,就是盯着五皇子的萧贵妃、太后娘娘,甚至是皇上,恐怕都会以为是李达伺候不周,或者是他能力有限、不得主子堪用吧?
不说他会不会因为此事被上面分派差事的司礼监大太监另眼看待落了冷,就说这有主子的殿管事大太监和没主子的殿里管事大太监,那差别也是大了去了。虽说是级别样,可这里头的油水那就差的不是点半点儿。试想,谁会给个没有主子的殿里分发少分例?不给你扣个几成,就算不错的了。
留在昭阳殿,想等下个主子进来,估计,那就只有等到这皇宫换个主子改元的时候了。
“虽然人都以为随着主子迁殿是件好差事儿,但李公公在昭阳殿年,舍不得这里,我们也能明白。李公公约莫是清闲惯了,不愿跟着迁殿受累。”
常秀像是没看到李达的神情,只是理解地点点头,至于他说的“我们”,李达是弄不清楚,这里面包不包括五皇子闻牧。
“能在主子身边伺候,自是我们做奴才的造化,小常公公向来持重,做事稳健,怎么这会儿倒听起旁人乱嚼舌头起来?”李达松了松脸上的表情,只眯着眼,嘴角微翘,笑着给常秀茶盏中添了水。
“我也觉着李公公不应是这么躲懒的人,只是,既听人这么说了,便少不得要问上句。有句话说的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便是主子跟前伺候的人,当然也是用惯了的才好。虽然说离迁殿还有年,主子暂时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可咱们做奴才的,总得为他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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