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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上) 作者:邓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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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惹了身腥。况且,他原也不是个能自清的,就说他平时里收了小全子的那些东西,依着贵妃对北边儿的厌恶,再加上此刻的恼火,只怕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主子砍的。
这种长了身嘴都说不清的事情,安德虽知是受了陷害,却也无法找着话儿辩解,最后,他只能伏地乞饶,直道冤枉。
他既是说不出去北院的理由,别人自然只当是他偷了玉佩却不承认,柳穗儿不禁面露喜色,正待开口说话,只旁边的常秀却是下跪到萧贵妃跟前,道:“娘娘饶安德这回吧,安德服侍殿下这些年,平日里也是尽职尽责,只这回被迷了心窍,求娘娘开恩,饶他这回吧!”
萧贵妃原就因儿子殿里出了这种事而恼火,况且她对常秀已是生了厌恶,常秀这哀求,不仅没让她消气,反是火上浇了油。
于是,只见她眉头扬,厉声道:“放肆,真是点规矩都没有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接着又对旁边的刘尚仪道:“大半夜这般吵吵嚷嚷的,烦人得紧,叫人先将这安德拖出去,等候发落!””
安德听,脸色立时灰白,这被拖下去,没个说话的机会,生死就全在主子的念之间了,于是,他只拼了命地磕头哀求道:“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虽去了北跨院,却不是为了行窃,娘娘明鉴,求娘娘明鉴啊!”。
萧贵妃半天只听得安德求饶,却又没见他真说个什么子丑寅卯出来,心下觉厌烦,旁边的刘尚仪见了,忙声喝道:“娘娘的话没听见吗?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候,直在旁边没出声的李达瞅了伏倒在地的安德眼,却是凑近贵妃身边,轻声道:“刚才奴婢来时,听下面人说,在这奴才房里查出不少外面的东西,其中还有个金花生……娘娘知道,咱们西宫是向来不赏赐这个的……”
见贵妃立时目露寒光,他又接着道:“虽说这奴才该死,可昨儿才过了太后寿辰,大半夜里的,连个整天都没过去,这奴才如此大叫大嚷,传到外面,可不好听。”
萧贵妃听了,面色寒,在萧贵妃身侧的刘尚仪也听到了李达这话,于是,忙出身向前,厉喝道:“你们还不堵了他的嘴,拖出去……”
“直接杖毙!”
萧贵妃四字出,安德顿时瘫软在地,他还待再讲话,直于殿旁关注着五皇子神色的顾长庭却已不给他这机会,见五皇子面色如常,没有出言反对贵妃的话,他便直接挺身上前,和另侍卫手堵了安德的嘴,然后拖着人出了殿门。
萧贵妃见事已解决,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对闻牧训道:“不过是个奴才,该骂的骂,该打了打,该杀的杀,你这殿里规矩该怎么整饬就怎么整饬,便是你从小心善,也不是这么个善法。”
萧贵妃话虽是在教子,其实,的却是在警告这昭阳殿里几个近前宫人——即便是有个和善的主子,宫里规矩却是不能乱了半分,不然,安德的下场,就是众人的前车之鉴。
听到萧贵妃的话,昭阳殿几名宫人俱都面露寒栗,相顾惊颤,再不敢有半分言语。
至于直跪在地上,到最后都没被萧贵妃叫起身的常秀,则是始终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上表情。
番训斥下来,萧贵妃也觉着今日有些伤了神,瞅着时间已近深夜,在又与闻牧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她便要带人回去了。跟在她身后的绿裳临走之时轻轻瞟了柳穗儿几眼,柳穗儿见了她的模样,朝她颔了颔首,然后便只和众人起恭送萧贵妃出了殿门。
等萧贵妃走后,闻牧回到殿里,才对直跪在地上的常秀道:“起来吧,娘娘都走了,还跪着做什么。”
见常秀从地上爬起身,他却又突然对身后的如海开口问道:“如海,六月六那天,你去后|庭子里做什么?”
如海神色慌张地跪下|身,道:“六月六,晒红绿,按着民间习俗,奴婢偷偷去后|庭子里晒衣。那日事儿,直忙到下晚上,奴婢才想起去收拾东西,然后就碰到了安公公。因日子特殊,所以奴婢记得清楚。奴婢知道这不合规矩,刚刚才不敢直说,求主子开恩,饶了奴婢这回。”
六月初六天贶节,皇帝晒龙袍,后宫主子晒朝服,宫里奴才们却是不能过这个节的,否则,到了这天,整个后宫晾了色儿的衣服,却是成何体统?
闻牧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只随口答道:“你倒是好运道,犯个事儿却犯出个见证来了,即是你作证立了功,便功过相抵吧!”
说着,又看了旁边低垂着脸的常秀眼,道:“今晚这么番折腾下来,本宫也累了,涵秀,服侍本宫就安吧。”
……
安德被堵着嘴路拖到后院内,知已求生无望,他竟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当行刑太监庭杖落下来的时候,他才会发出呜呜的□□。
神智渐渐陷入模糊的他,脑子的画面却不知怎么反而越发清楚了起来,从入宫至今的事儿竟是件又件地从脑海里闪过,最后,只定格在常秀背对着自己,跪向萧贵妃求情的身影上。
杖刑到最后,安德已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只是嘴唇却时不时会微微抖动,感到自己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似乎整个身体也都变得轻飘飘的,最后回荡在他耳边的竟是常贵曾经说过的话。
“安德子,你跟在师父身边儿至今,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如今只能送你字箴言——‘忍’。要能对自己克忍,对别人容忍,对敌人残忍,在这宫里,你只有得了这‘忍’字精髓,才能平平安安,路下去。这宫里头得了势的人,谁不是踩了旁人爬上去的,谁又没有被旁人踩过几脚?平日行事只当万事退步,但到了真正出手时,却是要机关算尽、不留余患。如今师父这面儿上,也就你和小秀子最有潜质,今后是福是祸,只全凭你们自己了。”
师父,安德子终究不是您门下最出色的徒弟啊……
行刑的太监们杖毙了安德,正要拖了尸首下去处置,却见个瘦弱的藏青色人影施施走了过来,其中个太监正想上前阻拦,待看清过来的人之后,便不由慢了动作,只拉了另人悄悄退到边儿上去了。
然后,他便见那人走到安德身边儿,缓缓蹲了下来,虽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能见到滴滴的水珠儿落在面容扭曲、已是没了声息的安德脸上。
那太监见了不禁也有些黯然,不想安德犯了这样的罪,这人还不怕受牵怒,竟如此重情谊地来见他最后面儿,平日里虽不怎么见他与人深交,但这会儿这般行事,却比之面儿上与谁都交好的柳穗儿,不知胜过了几倍。
如此想着,他脸上表情不由又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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