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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骨一阵阵的凉风,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夏鸣被推倒在地,爬起来准备解释,本来空旷的地方不知从哪些犄角旮旯,钻出来一群男孩,嚷嚷着:“看吧,哥们们,我说是给你表白的,你还不信!刚才和我赌的,拿钱来,拿钱来。”
“哎呀我的那个娘呀,许诺,你可以呀,把这朵冷冰冰的校草迷得够呛。”
“我说他怎么正眼都不瞧那些女的,原来是个同性恋呀。”
大家三言两语嘲笑着,许诺的脸已经铁青,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有些厌恶的抬胳膊狠擦了几下嘴唇,不经大脑就吼了出来:“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滚远点,别让老子看见你,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说完捏着拳头,转身就走。转角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人坐在地上,目光直愣愣的望着远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的白。他看见那人轻吐一口气,脸上显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嘴角分明扬了起来,笑的有些孩子气,带着些苦涩,带着些无奈。许诺愣住了,他以为夏鸣会哭,却是这样淡淡的、幸福的、却又感觉沧桑的微笑,像一个烧红的烙铁,毫无预兆的,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胸口上,让他差一点没有喘上气来。
男孩们嘲弄完,离开操场,跑到许诺身边喊道:“许诺,有你的哈,这么一个男女都不入眼的傲慢家伙,没想到被你搞定了。以后见面,你能下的了手,打在他那张勾人的脸吗?”说完一阵哄笑。
许诺特别怕别人误会,毕竟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事,可以随口拿出来炫耀的东西。他赶忙撇清关系,解释道:“别开玩笑了,我和他话都没有说过,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瞟了一眼夏鸣,只觉得夏鸣的脸更白了。他咬了咬牙,心里一狠,大声说道:“我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喜欢男人。”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心里琢磨着,这在人前夸了口,以后见了夏鸣难不成真的要打?回家后,一晚失眠,想着这事该怎么解决呢?说实话,他并不想欺负夏鸣,但是又不想大家拿着今天的事三八个没完,里外都难做,纠结的心浮气躁。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他决定今天偷偷找夏鸣聊聊,问清楚,干嘛没事找到他做那事……软软的唇,温良的感觉又萦绕上来,许诺‘嗷’了一嗓子,倒回床上,他想,那个人肯定被狐狸精上身了,指不定睡一觉那小子也后悔万分,怎么做了这么一件不经大脑的蠢事。
多余的,可笑的纠结……夏鸣休学了,直到他毕业,也没见过那人。他的回忆只剩下看台上安静的身影,夕阳中瘦削的背影,还有那软软的蜻蜓点水式的吻……夏鸣成了他无法忘记的回忆,却又是单薄的一晃即逝的回忆……很多年以后,他才能明白,那淡淡的吻需要下多大的决心,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勇气……那时候,他后悔了,至少,他不应该将他推倒,至少,他应该理解他,给他一个哪怕是敷衍的笑容,至少……可是非常遗憾,世上没有后悔重来这一说,翻了页的历史永远的留下了笔墨,刻在我们的血液里,挥不去,忘不掉,时不时疼的人心惊肉跳……
这就是年少时初恋的苦涩,如果我们不能品味其中隐藏的滋味,那我们只能让他变成心中永远的痛,埋在心底,藏在偶尔夜深滑落的眼泪里,顺着脸颊流入口腔,原来,爱情是苦涩的……却还是有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甘甜……
☆、狂躁,绝望,宣泄
夏鸣有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夏娟,就读武汉大学二年级。
夏娟得知弟弟的病情加重,给学校请了一个星期假,从武汉坐火车回了成都。回到家,看见瘦了一圈的弟弟,眼泪马上掉了下来。夏鸣只能强装欢笑,伸出手在空中划拉,拉住了夏娟的手,安慰道:“别这样,又没有说一定治不好,你一哭我心里烦着呢。”夏娟赶忙收住泪,掏出给夏鸣买的特色小吃,两姐弟‘嘻嘻哈哈’说笑起来,也不知真的是忘记了痛苦,还是两个人都怕对方苦,强装出来的。
吃晚饭的时候,夏鸣的母亲方翠荣走过来一边拉起夏鸣一边对夏娟说:“吃完饭再耍,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回锅肉。”夏娟一听,哈喇子冒了一口腔,她是个无肉不欢的姑娘。
坐上桌,夏娟习惯的先自己夹了几筷子回锅肉塞进嘴里,咀嚼着,看着母亲搀着弟弟坐上桌子,拉着他的手摸了摸碗筷的位置,然后坐在了弟弟身旁的椅上。夏娟这学期上学走的时候,夏鸣还能看见东西呢,电话里只是说夏鸣病情加重,她以为至少还能看见什么的,不清楚也没关系,至少还能看见就好。可是,当她看着弟弟低垂着目光无神的望着前方,手在桌上摸索,摸着筷子安静的等着,等着母亲将食物放进自己的碗里,这才低头刨了一口饭菜。
夏娟一下子仿佛被什么击打的遍体鳞伤,疼得她一个哆嗦,眼眶红了,嘴唇抖得差点让满嘴的回锅肉抖出来。方翠荣抬眼瞪了女儿,那意思就是:还不憋回去,忍着,别让你弟弟发现了,你是给他找堵不成?
夏娟鼻子酸疼,喉咙也是干裂的疼痛,满嘴食物咽不下去,真正的难受。夏鸣偏了偏头,敏感的竖起耳朵,问道:“姐,你咋了?”夏娟嘴里含着食物,说话呜呜咽咽,掩饰了语气中的悲伤,解释道:“没,看见老妈的回锅肉,吃的急了,噎住了。”夏鸣听了,扬起嘴角,没说话,低头吃饭。饭后,夏娟牵着弟弟回屋,两姐弟继续聊天的时候,夏鸣才小声的说了句:“姐,你别难过,我还有光感呢,说明还有希望的。我都没放弃,你们千万别给我泼冷水呀。”看着嘴角含笑的弟弟,看着故作坚强的弟弟,他的双肩明明在轻颤,却把腰身挺得笔直,仿佛给自己力量,也给她们力量。夏娟再也忍不住,搂着弟弟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家人陪着夏鸣跑完省医院,跑华西。最后诊断是一种罕见的视神经萎缩病症,那时候夏鸣眼压很高,受尽了头疼之苦,常常疼的呕吐不止。
夏鸣住院了,医生说持续的颅内压过高会造成颅内出血,会危及生命。夏娟在医院陪护了几天,日子一天天暖和,他们的心却随着病情一天天寒冷。学校批的假期快到了,夏娟来到医院和弟弟告别。三月底,成都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阳光明媚的。夏鸣住的四人间,床位在窗户边,夏娟一进来就看见裹着阳光的夏鸣望着窗外,脸上没有表情,仰着头,好像在看耀眼的太阳。
“小弟”,她在门口喊了一声,以免突然走进吓着夏鸣。她用很开心的语气对他说:“我等会的火车,我要回学校了,你要乖哟,不然暑假回来不给你买好吃的。”
夏鸣收回目光,把头转向夏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