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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状元臣乃红妆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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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状元臣乃红妆 作者:未知

    狂状元臣乃红妆第14部分阅读

    看着我的侧影,看了一阵,才去了。

    不多会就叫了人来,我将清单列好,交给一群家丁,分派好,叫他们连夜干事去。用了两口点心,就开始画图。

    拿了笔才知道,在没有铅笔橡皮的古代,画图纸是多么不容易!母亲将做衣服的尺子贡献出来了,我才知道,古代的尺子,实在粗糙!

    粗糙就粗糙一点,咱们勉强一点,将图画大一点,让比例的要求低一点……只是,手上这支软塌塌的毛笔,实在不听话!

    回到古代后,为了教训李篁那小子,我也练过几天毛笔字。加上现代的硬笔字基础,我的毛笔字也不算坏……但是,拿毛笔来作图,这个难度,可比写字大多了!

    幸好我还算聪明,画了几笔知道不成,当下就吩咐如意去找了几块长条形的木炭过来。用小刀削尖了,开始努力画图!

    风行烈端了一张小凳子在边上坐着,看我画图,但是看我画了半天也没有进展,不免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打哈欠。我催促:“你睡觉去!别在边上看着,浪费时间!”

    风行烈揉了揉眼睛,说道:“可是你在熬夜呢,我去睡觉,岂不是很不讲义气?”

    “义气?”忍不住失笑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小屁孩!推了他一把,笑道:“先去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你睡好了,明天才能帮忙!”

    我推了风行烈一把,这本是寻常小事。可是,我忘记了,我手里是拿了木炭的。虽然放下了,可是手上还是黑乎乎的木炭痕迹啊。这样一推,木炭全往风行烈身上粘了。

    风行烈闪了一闪,笑道:“你坏蛋,你故意将木炭画我身上!”跳起来,抢过桌子边的多余木炭,作势就往我脸上来画。他身手敏捷,我哪里躲得过,只见两块黑乎乎的木炭扑面而来,心中一吓,失声就要叫出来。

    嗯,我是霉女,面对生死关口我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是对脏的有损形象的东西,到底是有些紧张的,是也不是?风行烈见我吃了一吓,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木炭扔掉,笑道:“原来胆子小成这个样子……也不知你在城门底下的时候,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形象,形象!生死事小,形象事大,你知道不知道?”

    风行烈哈哈大笑,说道:“这种怪话,也只有你才说得出来!不过……其实……”神色突然忸怩起来,半天才说道,“其实,不管你形象怎样,在我心底……你都是最潇洒最飘逸的。”

    风行烈的神色,让我怔了一怔。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妥,但是又不知道不妥的感觉从何而来。

    风行烈说完那句话,就逃一样的窜回自己的住所了,我呆愣了片刻,才想起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于是又拼命奋战起来。手中的炭笔渐渐用利索了,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一夜之间,如意来了三次,给我送来茶水糕点。撑开眼皮要陪我,还是被我给赶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都像打仗一般过去。风行烈与蓝十三陪在身边,专门给我打下手。到了第三天,事情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我才松了一口气,叫过几个工匠,安排好接下来几日的工作,才发觉,自己的眼皮子不是一般的沉重。当下长长舒了一口气,挣扎着回到住所,对秋如意说道:“我要好生睡上两个时辰,别来叫我。”关上房门,立马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有机关枪一样的读书声,竟然是风行烈的声音。心中奇怪,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风行烈的读书声停了。

    接着,我听见了风行烈苦恼的叹气声:“我……一点都不会背!明天考试,我真要出丑不成?要不……十三,我就说病了,成不成?”

    考试?

    一身冷汗,我立马跳将起来!

    天哪,考试,背书,我要背会《四书》里的任意一本!

    明天考试!

    这是读过蒙学的孩子们都会做的事情……可是,偏偏我与风行烈,都是没背过的!

    现在,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一个晚上的时间,能背多少?

    (不添加了,明天上午更新吧……)

    我不知道!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且将短褐换儒裳 第五章 考场厥词(上)

    (书院名字,开头的时候写的是“延川书院”,后面居然写成了“延州书院”。请用 访问本站最近才发觉错了。现在统一一下,书院名字,统一成“延川书院”,因为“延州书院”四个字,有比较多的官方特征。)

    在教语文的时候,我也曾将整本《论语》通读过一遍,许多篇章会背了。后来又给李篁那个小子上过一轮课,比较熟悉了。但是……那还是不会背!

    再也没有睡意,我立马起床,背书!

    风行烈见我来了,背得更加用功。可是,这家伙虽然记性不错,但是小时候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读书不用功,《论语》一遍都没有学完,基础实在太差。还要我来给他解释。

    背了一个晚上,风行烈在我的帮助下,终于背出了前四篇。我自己,也只背到《述而》篇,计算起来,也将近七千字了。一个晚上背这么多,已经显示了我超强的记忆力。

    只是,天还是亮了!

    对着风行烈两只熊猫眼,苦笑道:“咱们还是先休息吧。论语将近两万字,那先生不见得要我们全文背完,定然是选一篇抽背的。或者运气好,抽到前面的。”

    风行烈悻悻道:“都怪那个凌霄远,硬生生将事情扯到我们身上来!否则三天时间,我已经将两万字背出来!”

    我的目光,定在风行烈脸上:“烈,你觉得……这事情,这么简单?”

    风行烈的目光也定住了:“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摇摇头:“或者是我多疑。但是……小小的一个都头,在得知你的身份之后,居然还敢威胁你,居然还敢威胁要将风家拉下水,这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风行烈恼怒道:“我风家只知道忠于皇上,其他的龌龊伎俩,向来不管。哪里知道……不会吧,这事情,完全是意外,应该是意外。”

    “起因是意外……但是,那凌都头的举动,实在叫人刮目相看哪。”我笑着摇头,“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咱们将那个技术做出来,这事情自然迎风而解。”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还有三个时辰时间,我先睡一会,你呢?”

    风行烈嘻嘻一笑,说道:“我不睡了,再背两篇。”

    小睡了一会,养了精神,又起来背书。其实也没有多少进步,不过是将前面的巩固了一下而已。

    到了延川书院,找到地方,考生们已经到齐了。大多数人都是笃定的样子,不过也有少数人拿着书,在临时抱佛脚。而那些神色笃定的学生,看着抱佛脚的学生,就难免有些鄙视的神色。看着这样的场景,我们两个虽然脸皮极厚,也难免面红耳赤。

    门口已经贴出名单来,我们排在第三十二位,大约一个时辰后才轮到。风行烈翻开书,读了一阵,突然恼怒道:“这个《论语》,很多要求,我是绝对做不到的。不但我做不到,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我笑道:“你怎么突然恼了?”

    风行烈恼道:“你看这一段。不过是睡个午觉吗,有什么大不了?”

    一听就明白了。风行烈说的是《公冶长》篇里的“宰予旦寝”句。宰予白天睡大觉,孔子说了:“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就听见边上有学生说了:“人生当勤奋。宰予身为孔子学生,七十二贤人之一,居然睡午觉,浪费时间,圣人自然恼了。”声音里全是轻蔑,正是那个讨厌的范建恒,“我们来到延川书院,也是为了求知求学而来,若是想来偷懒,那也就是惹惹先生生气罢了。那就还是别来考罢!”说完,哈哈大笑。

    看见范建恒那脸色就生气。风行烈冷哼一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你就没睡过午觉!”

    那范建恒笑道:“我是很想睡午觉,但是我读了这句之后,我就再也不睡午觉了……睡午觉,那是浪费时间!”

    两人争论,周全一圈看热闹的人就围过来了。有几个人,看着风行烈的脸色,就有几分讥笑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圣人这句话,不是说不能睡午觉。”

    范建恒恼了,厉声道:“难道圣人是说,可以睡午觉不成?”

    边上有学生附和了:“圣人说了,睡午觉的人,是朽木,是粪土之墙!”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白纸黑字写着呢,你难道连《论语》都没有读过?”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估计是连《论语》都没有读过呢,你看,他们连《论语》都不会背!”一个半大的小子哈哈大笑起来。

    风行烈一惊面红耳赤,我也不恼,淡淡笑道:“对孔子这两句话,我们大家似乎都曲解了。”

    “曲解了?难道我先生也曲解了不成?”气势汹汹说话的是范建恒,“我先生,可是延州有名的王彦之先生!”

    “既然大家都曲解了,请问这位……嗯,李公子,您是如何理解的呢?”客客气气的,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既然大家都曲解了,嗯,这位公子哥儿,请问您如何知道您的不是曲解?”

    唉,看样子,不教教这群小家伙是不行了:“范公子,请问,您可知宰予的身体情况?”笑眯眯的目光对准了范建恒。

    范建恒搔搔头:“我老师没说过……”

    “我听说……宰予的身子好像不太好?”怯怯说话的是一个孩子。

    我笑着点头:“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说,这根木头的内部本来就已经腐坏了,你再去在他外面雕刻,即使雕得外表很好看,也是没有用的;‘粪土之墙’,嗯,也就是经蚂蚁、土狗等爬松了的泥巴墙,它的本身便是不牢固的,会倒的,这种里面不牢的墙,外表粉刷得漂亮也是没有用的。圣人是说宰予的身体不好。只好让他多休息一会,对他不要有太过的要求。不是说,睡午觉的就是朽木!”

    我这番高论,也不是出自自己的脑子,而是前生的时候从南怀瑾的《论语别裁》里看来的。当初觉得有理,就记下来了。

    我一番话落下,四周寂静无声。

    太震惊了!

    原来,同样一段话,也可以有别的解释!

    我看懂了周围的眼神:孔圣人到底是因为宰予昼寝而大发脾气呢,还是因为宰予身体不好而无奈叹息?这个李公子的解释,似乎也很有理?这个李公子……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不对!你说的,与我先生说的,不一样!”说话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一样,你是错的!”

    我笑着摸摸那个孩子的小脑袋:“小弟弟,你说我错了,先生对了。那么,你是凭什么怀疑我,相信老师呢?你有理由吗?有理由,说出来好吗?”

    孩子讷讷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将孩子的头发摸成一个鸡窝:“小弟弟,你知道,读书最要紧的是什么?”

    边上一个少年:“请问,这位兄台,读书最要紧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勤奋?”

    我笑道:“勤奋自然是紧要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勤奋出英才,这都是自古以来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我们读书,最紧要的,还有两个字:怀疑!”

    风行烈看着我:“怀疑!”

    周全一圈低低的议论声:“怀疑?有什么好怀疑的?”

    “怀疑什么?”

    我看着周围:“大道崩坏,已经数千年。所有学问传承,不过都是依靠几本书。而这几本书,经历了多场战火,也或有残缺,或有歧义,如若一味依靠老师传承,一味听从,有些谬误,只怕要一代一代传递下去!所以,不能迷信老师,也不能迷信前人,所有知识,都必须经过我们自己的脑子!经过自己的思考,经过自己的怀疑,才能吸收,才能接纳!”

    我这番话落下,四周又是一片寂静无声!

    在现代教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中国人素来不乏勤奋的精神,缺乏的,是怀疑的精神!所有的学生,都只知道死记硬背,都只知道重复老师说过的话,却缺乏积极主动的思考,缺乏……怀疑!

    父母说的都是真的,老师教的都是真的,这种思想已经深入骨髓,不能改变!

    而今天,我却公开说:怀疑!要学会怀疑!

    愣神了片刻,范建恒首先发出声音来:“你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有附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只不过,气势上,稍微弱了一些。

    风行烈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怀疑老师而已,算什么大逆不道?我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还曾称赞我敢反驳他的话呢!”在场部分人已经知道风行烈身份,风行烈也不隐瞒了。

    风行烈这话一出,周围没有声音了。皇帝!——有部分学生才知道风行烈身份不同寻常,当下眼光不由有几分畏怯,有几人就悄悄退开了两步。

    我朗声一笑,上前一步,目光在一群少年的脸上扫过:“为什么不能怀疑,为什么不敢怀疑?上古时候,茹毛饮血,人之知识,从哪里来?来自于积累!一代一代的积累!一代一代的探索,一代一代的实验,一代一代的积累!所有的学问,不是来自于上天,而是来自于祖先的积累!所有的学问,不是来自于神,而是来自于人!既然是来自于人,就难免有谬误,既然有谬误,就可以……怀疑!”

    “你……太……狂傲了!”不知什么时候,后面响起了一个颤抖的声音。

    我回转身去,看见了……嗯,那天在外面主持报名的山羊胡子先生。

    他指着我,声音颤抖:“你既然目空一切,你既然什么都不信,你来读书作什么!”

    (抱歉,本来说是早上更的,没想到早上起来卡文,这个论语,想起来容易,写下来总是太小白,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三千字写到现在……顺带叫一声收藏与票票。当周票票过两百,次日两更,啥时候收藏过一千四,次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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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将短褐换儒裳 第五章 考场厥词(下)

    看见自己居然将满身正气的一个先生气成这个样子,我心中也有些不安,当下躬身道:“先生,学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学生不敢目空一切的。前人学问,学生也很重视……”

    那山羊胡子更恼怒了,手指着我,手指头都在颤抖了:“杨自清重视你,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谦逊好学的好孩子!却不想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杨自清的眼力就是这样的水平么?”

    他说的“杨自清”就是杨凌先生了。想不到这个山羊胡子居然扯到杨凌先生身上,不免有些恼怒。但是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我依然忍气吞声:“先生。学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学生也曾说过,我们的学问,来自一代一代的积累。如果不是前人一代一代的积累,我们今天的生活也达不到现在的水平。只是,既然是前人一代一代的积累,就难免有疏忽之处。我们不能连疏忽之处一起奉为信条,学习之时,要注意甄别,如此而已。”

    “你……”山羊胡子说不出话,片刻才说道,“小子可知,谦逊乃是美德,狂傲,将会受到教训!”

    这个先生,虽然一身正气,却是一个迂夫子!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努力解释:“学生刚才,并没有狂傲之处。何况先生,一味的谦逊也不是好事啊。”既然这位老先生就看我不顺眼了,对不起,咱也只好不尊老爱幼了。霉女的面子要紧啊,《霉女穿越宝典》上明文写着: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你……居然……”山羊胡子真的气疯了,“你居然说,不要谦逊,只要狂傲!”

    “先生。”我微微躬身,轻声问话,“先生,如果用您的标准来衡量,圣人,是不是很狂傲呢?”

    山羊胡子真的跟不上我的思路了:“圣人,狂傲?”

    我微笑,展现霉女的良好丰仪:“先生也读《论语》,您应该可以体会到,圣人,很多话都相当狂傲?嗯,就那一句吧: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圣人居然说,天下他最好学!他又没有做过调查,怎么知道自己是最好学的?这话,是不是狂傲了一点点?”

    山羊胡子目瞪口呆,周围一群人全都目瞪口呆!

    圣人,狂傲?

    好像不对劲啊……只是,这个道理,哪里错了,却是人人都说不上来!

    看着山羊胡子转不过弯来的迷惘眼神,我心中暗暗好笑。想当年,咱们学逻辑学的时候,空着没事干,就学会找茬了!努力保持翩翩风度,我继续笑:“圣人积攒了一肚子学问,知道了很多道理。这些道理,圣人就应该藏在肚子里,怎么可以拿出来教给学生呢?教给学生——这不是炫耀么?圣人不但收学生,还周游列国,到处宣扬自己的学说……嗯,这不是狂傲么?”

    似是而非,偷换概念,咱霉女网络论坛混多了,有这个本事!

    却听见边上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这位兄弟之言谬矣!圣人谦逊,众所周知。‘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之类句子,《论语》之中,比比皆是。至于圣人周游列国,广收门徒,是为了宣扬大道,是为了天下苍生!这怎么可以算是狂傲?”

    我抬头望前面,见一个青年书生,正款步走来,先对山羊胡子鞠躬:“先生。”又抬起眼睛看着我:“小兄弟之言,似有偏颇。”

    我看着这个青年书生。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衣着比风行烈还要邋遢,但是那眼神竟然有几分明亮的样子,正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这家伙头脑倒是很清醒,一下子就听明白我话中的破绽。当下客客气气,先行礼:“见过兄台。小弟李同尘,敢问兄台大名。”

    那青年书生微微一笑,回礼道:“我名欧阳毅,字子书。兄台方才言语谬误了……”

    我轻轻一笑,打断了那欧阳毅的话:“欧阳兄之言,极为有理。”

    轻轻一句话落下,四周……嗯,包括山羊胡子先生,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什么什么,居然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欧阳毅微微笑:“同尘小兄弟,既然知道自己错了,请向我先生道歉。”

    “道歉?”我笑了,“正如欧阳兄之言,圣人周游列国,传播学问,正是为了大道,为了天下。所以这般近乎炫耀的行为,也应当为人所理解。而此后,亚圣游说各个国君,不吝自己所知,苦心孤诣,也应该为后世所推崇。所以,简单一句话,如果是为了教授学生,传播自己所知,无论如何,都不算狂傲!”

    欧阳毅点头:“正是。”

    我抬起脸,望着四周:“李同尘所作所为,自然不能同圣人亚圣相提并论。但是其中初衷,却也仿佛。圣人是为了传播学问,为了宣传大道,我今日所言,也是为了大道!”

    众人的眼皮子,都是不由跳了一跳,看见了周围一群人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心中恶寒——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空一切的家伙,居然——敢将自己所作所为,与圣人亚圣相提并论?

    风行烈悄悄向我树起大拇指,意思是说:“尘,你果然够狂!”

    不给这些人喘息的时间,我继续说话,速度极快:“什么是大道?《礼记》里写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总的一句话,也就是家家都有饭吃,人人都有工作做,即使是老弱病残也不会饿死,是也不是?”

    欧阳毅微笑道:“你的解释,粗俗了一些,也不够全面,不过大体上是不错的。”

    山羊胡子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真跟我掉书袋呢!我心中咒骂着,嘴上却依然笑着:“大道崩坏两千年,贤如圣人亚圣,也曾竭尽全力。但是除了管仲有点成就之外,其余人,全都没有成绩,是也不是?那么,为了恢复大道,会如此艰难?”我抬高了声音,“那是因为,两千年前环境,与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两千年前,中原大地,人口稀少,小国寡民,治理容易。百姓有事,甚至可以直接面见国君!而现在,人口激增,等级森严,国家治理策略,与之前完全不同!既然这样,死守着之前的教条,怎么还能治理出一个大道来!要知道,只有适合时代的制度才是好的制度,只有适合时代的方法才是好的方法!我们如果还捧着圣人的言论前人的见解不肯放手,不敢怀疑,那么请问,我们这个天下,什么时候才能重现‘大道’的情景?”

    一番话说完,我微微有些喘息。但是我很满意……因为,我终于说出了我进入这个时代后最想说的一番话!

    是的,必须学会怀疑,必须学会变革!因循守旧是妨碍社会进步的最大弊端之一!必须学会怀疑,只有怀疑,才能创新!

    周围一圈目光,全都凝固在我身上。

    是的,我知道他们的意思:面前这个少年,实在太太太……狂了!

    (呼唤收藏与票票,昨天说的,照样有效……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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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将短褐换儒裳 第六章 杏坛论道(上)

    欧阳毅冷哼了一声,说道:“目空一切,歪理邪说而已!”

    我再次上前一步,眼睛看欧阳毅:“歪理邪说?教训学生要事事听从不能思考的才是歪理邪说!因循守旧才是歪理邪说!……你可知,现行律法制度,与古代大不相同?如若不敢怀疑,不敢改变,还有尧舜禹汤的办法来治理国家,现在……能有现在的大兴?”

    欧阳毅盯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我与你杏坛论道,你可敢?”

    一句话落下,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原来这个世界上,学武之人不服气,可以拔刀相见;学文之人不服气,怎么办?前蜀皇帝,据说就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刘阿斗就给无聊的读书人们定下了杏坛论道的规矩。其实也与现代的辩论赛差不多,双方分列两边,边上坐着一群长辈或者评委,下面挤着一群看热闹的读书人。只有两点不同:一是论道的范围,比辩论赛的范围更大一些。二是双方都可以请朋友加入己方队伍,人数不限!

    简单的来说,就是可以以多欺少,可以群殴——当然,只是嘴皮子上的群殴。

    本来,这也不过是一个文坛游戏,但是为了增强论道的刺激性,双方都会定下一点赌注。最通常的赌注就是——输的一方向胜的一方磕头,并且三年之内,见到胜利者,都要绕着走!这个赌注,据说也是前蜀皇帝刘禅刘阿斗定下来的。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而其中,读书人的面子,又是大中之大!杏坛论道,输的一方,几年之内,都会成为书生们之间交流的笑话。在这个空间里,也曾有过书生论道失败而自杀的例子。

    这个欧阳毅是气疯了,居然下了这样的挑战!

    这样的挑战一下来,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脸上。

    是的,杏坛论道,对我来说,极为不利。那欧阳毅,看看衣服就知道了,人家可是延川书院的老学生了,朋友随便找找都能找到一堆。我呢?不过是一只新来书院报名的菜鸟罢了,能找到多少同伙帮忙?

    简单一句话,这个杏坛论道,我输定了,我一张嘴皮子,加上风行烈也才两张,能斗得过一群人?

    不过——我不怕!穿越者的优越感告诉我:不必害怕,不能害怕!我前世是教师,读的书多了,别的且不说,我的见识,就比你一个古人强!难道还怕了你不成?我长声大笑:“有何不敢?这个世界上,我李同尘不敢做的事情,还真不多!”

    笑声朗朗,我眼睛睥睨,哼哼,既然说我狂,我就狂给你们看!

    却听见边上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欧阳兄,如此小事,就杏坛论道,是否小题大做了?您是我们学院的领军人物,就这样与人论道,将您的气量,显得小了呢……”

    却听那山羊胡子也说道:“如此就杏坛论道,是太小题大做了。算了吧。”

    听那少年明着劝说欧阳毅,其实却是在为我说话,我不由诧异。眼睛向那说话的少年看去,却见那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看那欧阳毅,听先生说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瞬间,我听见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李老大,我没有看错吧,果然是你?”

    听到这声“李老大”,我不由一怔,随即,满脸黑线!

    一年多前,我曾无法无天,带着香墨,偷偷溜出来,与延川书院的蒙学部的一群孩子打了一场架,收了一群小弟。

    此后也曾与这群小弟悄悄见了几次,教了他们一些打群架的办法,但是我与香墨偷溜出来的时间有限,与这群小弟,接触也实在不算多……马马虎虎,这群小弟,与我前生带的学生社团类似。

    今天来延川书院,我是准备考进来认真读书的,这些小弟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过,现在听到了一声“李老大”,不免全身恶寒,满脸黑线。

    山羊胡子听闻一声“李老大”,不由浑身颤抖起来,再次指着我,问道:“你……”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说道:“原本以为,你为人狂妄一点,但是到底有些基础,好好学习做人道理,将来也能有点小成。现在看来,你竟然是市井无赖!你居然将市井那一套,搬到学院中来!你走吧……我书院,再也收不起你这样的学生!杨凌……那边,我自会与他说!还有你……”指着风行烈,说道,“你是风大将军的儿子,我们庙小,养不起你这样的大菩萨!你还是回京师去,京师里,名师大儒多得是,不用来我们这小地方!”

    那首先辨认出我的小弟,虽然是一脸的惊喜,但是看着山羊胡子如此生气,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当下一声不吭,偷偷溜走了。

    没有想到,背了一个晚上,还没参考,咱就被直接开除!

    风行烈“腾”站起来,说道,“谁稀罕了?如果不是尘说要来这里读书,如果不是尘说这里的杨先生学问好,我才不来呢!尘……你跟我进京去吧,京师里,有学问的老师可要比这里多得多!”

    我对着风行烈苦笑了一下。风行烈是不知道,读书人的名声多重要!我还没有考过,就这样被延川书院扫地出门,今后的人们谈论起来,肯定只有四个字:“品行不端!”

    狂傲的书生只是不惹人爱而已,但是套上“品行不端”的帽子,那就不得了。心中急速思考,面上却是含笑:“请问学生,为何要拒绝我们参加考试?”

    “你……你也听见了,刚才那个蒙学部的学生,如何称呼你!”山羊胡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如此品行,我书院接纳不起!”

    边上窃笑声响了起来:“是,我们书院接纳不起!”

    “请问先生,可曾听说过‘主观臆断’四个字?”我拱手,现在先强词夺理再说,“先生只听闻刚才那位小兄弟叫‘李老大’三字,就臆断学生做不合规矩之事,是不是犯了主观臆断的错误?学生在家中只是独子,熟识之人,见学生都称呼为‘李家老大’,能说明学生品行不端乎?何况学生也曾读过论语,圣人曾经有言,‘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先生当以圣人为楷模,见学生愚昧一些,就擅自放弃,可合乎圣人本意?”

    “诲人不倦……”山羊胡子摸着胡子,重复了一句。

    “圣人还曾说过,只要付得起束脩,我什么人都教!先生既然德高望重,想来是熟悉圣人学说,以圣人为楷模的,怎么就擅自将学生放弃?”

    山羊胡子看着我,脸色沉凝,说道:“你倒是伶牙俐齿。既然如此……此处就是你的考场!你就将《四书》背一本出来给我听听吧,背得出来,你就进本部,杨自清说了,给你进丙辰班!背不出来,你就离开这里,或者去蒙学部!”看着风行烈,说道,“你也一样!全文背出来罢!”

    我看着风行烈……面面相觑。  (悄悄问一句,我啥时候可以加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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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将短褐换儒裳 第六章 杏坛论道(下)

    我看着风行烈……面面相觑。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风行烈扭头要走,我一把将风行烈拉住,低声说道:“先等一会!总要试过才知道……”

    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嘲笑:“不是不会背吧?”那是那个讨厌的范建恒。

    “我看,多半是连《论语》《孟子》都还不会背呢,就学会夸夸其谈了!”声音不响亮,但是,人人听得明白。那是站在欧阳毅身边的一个青年书生,看样子,是欧阳毅的跟班。

    又听见嘲笑的声音:“欧阳兄啊,你居然与这样一个家伙定下杏坛论道之约?您可是我们丙辰班的领军人物啊,这回走眼了,与这样的草包论道,您的面子丢光了!”

    “胜之不武啊……小子,要不,磕两个头,这个论道之约,咱们就取消了吧?欧阳兄大人大量,其他的,也不跟你追究了!”

    半晌之后,夸张的笑声终于像早上的太阳一般喷薄而出,震耳欲聋。

    震耳欲聋的笑声中,却看见一个先生模样的人(之所以说是“先生模样”,是因为延川学院的学生年龄,大大小小都有,七八十岁的不见得就一定是先生……),急冲冲走上前来,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将一封信递给山羊胡子,悄悄对山羊胡子说了两句话。

    山羊胡子脸色一变,接过了那封信,扫了一眼,蓦然愤怒起来,说道:“我延州书院的事情,知州大人无权干涉!居然写信要我们同意收这两个学生……”

    山羊胡子一句话说完,四周看向我们的目光,登时就不一样了。

    风行烈的身份,据说很高贵,但是天高皇帝远,延州小地方,大家对枢密使大人并不十分感冒。但是知州大人就不一样了。一句话,县官不如现管!

    眼睛往前面看去,那个挤在最前面看热闹的范建恒,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躲进人群之中去了。

    还有一些目光……却是嫉妒,还有……看不起!

    的确,聚在欧阳毅身边的那群人,目光之中,全都是鄙夷之色。

    想来也是。二十来岁,正是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年龄,看到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居然连进书院都要开后门,还不鄙夷?

    想想也惭愧。咱们无意之间,竟然充当了大学当中最惹人痛恨的……嗯,尽管真正的,是风行烈,与我无关。

    山羊胡子看准了我们,干笑了一声,说道:“刚才知州周大人写了信来,要我们书院对你们网开一面,免考招你们进书院……”

    山羊胡子将话明白的说出来,四周更是一片哗然。

    此时周围聚集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除了前来应考的考生,还有不少书院本来的学生。远远站着的那几个,看模样,还是书院的先生。

    刚才山羊胡子说话,有些脑子慢的学生,却还不是非常明白,不知“这两个学生”是谁。现在听明白就是我们两个了,还不哗然?

    在一片哗然中,风行烈面红耳赤,厉声道:“本少爷不来考这个试了!这个书院,咱也不读了!尘,我们走,京师之中,好的书院好的先生,多得是!”

    我一把拉住风行烈。笑话,风行烈可以上京师去读书,我却是原籍在这里。再说了,这一局如果不拿下灰溜溜走人的话,霉女的面子哪里搁?

    不单单是霉女面子问题。这个时代的文人与任何时代的文人一样,都是非常重视名声的。我若是这样灰溜溜离开延川书院,那些嘴巴刻薄的,将来还不知怎样编排我们两个呢。

    我看着山羊胡子:“先生意下如何?”

    山羊胡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书院招生,乃是书院的事情。知州大人要求开后门免考,本学院也不能不给知州大人面子。既然这样,本先生就代替整个学院的先生们集体做了这个主:你们的进门考试,免了!”

    山羊胡子一句话落下,四周又是一片短暂的寂静、片刻之后,有书生悄声嘀咕:“先生,这不公平!其他人都要考试进门!”

    山羊胡子也不理睬,看着我们,淡然说道:“方才,欧阳毅与你们定下了杏坛论道之约,你们也答应了。知州大人的面子是要给的,但是你们的学业也是要考察的。那就借杏坛论道的机会,给你们做一个系统考察!如果在考试之中,表现不行,那么你们……还是上蒙学部去读三年书再说罢!”

    山羊胡子一句话说完,四周就情不自禁的响起抽冷气的声音。

    的确叫人倒抽一口冷气!原来的进门考试多少简单,只要背书就可以了!现在,进门考试是取消了,却换成了杏坛论道!如果不能在杏坛论道中获胜,那么,我们两个就要被发配到蒙学部读书!如果真被发配回蒙学部读书,那……别的且不说,我与风行烈,都将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过日子了。但是……

    杏坛论道,何其难也!

    周围看向我们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同情。

    我不觉笑着摇头,这个迂夫子……的确很可爱。书院招生,的确也需要这样富贵不能滛的古板先生。但是,心中难免还是不爽。

    眼睛看着欧阳毅,淡淡笑道:“欧阳毅,你要与我杏坛论道?时间地点,你划下来吧,好让先生作出安排!”

    欧阳毅定下了时间,眼睛却看着先生:“先生,就定三日之后,就在此处,如何?”

    山羊胡子点头道:“好!你们哪些人参加?”

    欧阳毅还没有说话,却听见欧阳毅身边的跟班接嘴:“我们南山书社十三人,向来同进同出。”

    山羊胡子点头,眼睛看向我,“你这边,有几个人参加?我好安排座位。”

    我淡笑了一声,说道:“先生,我们就两个人。他们十三人要来论道,我们两个人都接着!论道题目范围,还请先生先定下。”

    山羊胡子看着我,缓缓说道:“今日事情,由《论语》起。既然由《论语》起,那么论道的范围,就定为《论语》一书,如何?”

    我点头,躬身道:“今日之事,还多谢先生教训。”抬起眼睛,无意之间扫过,却看见远处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远远的聚集在一处——正是一年前,我手下的那群小弟!

    我拉着风行烈出了书院大门,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之前的那群小弟,怯生生,齐崭崭,都出现在我面前。

    这群小弟,其实也不是打算混黑社会的,不过是被书院里其他学生欺压的弱势群体罢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群小子就团结成了一个团体。不过今天我心情不好,看见他们,有几分惊喜,却也没用好声气。伸手止住他们的关怀问候解释,直接一句话砸下去:“打架是地痞流氓的做法。在书院里混,最紧要的,还是拿学问来说话!老大我进书院是来用功读书的,你们从现在开始,也给我用功读书!如果不打算用功读书,那就别叫我做老大了!?br /gt;

    狂状元臣乃红妆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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