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正文 第19节
非人异闻录 作者:虫电宝
第19节
老太太一个多月没见过顾异了,十分想他,拉着他的手就不肯放了,跟他详细解释了今天来这里的诉求:“求各位星君仙官显灵,早点儿给我家大宝贝儿赐个媳妇儿。”
顾异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与稚川对视一眼,又迅速闪开了。
老太太难得今天赶了个大早又多走了两步竟然ji,ng神还不错,非要顾异对着大殿里的泥塑从头拜到尾,顾异只得听话老老实实的拜了一遍,看见老太太乐呵呵的模样儿还念叨“这下很快就能抱孙子了”,顾异砸吧砸吧嘴,琢磨着跟老太太说实话,虽然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听的明白,但他总不想瞒着老太太直到她入土。
于是扶着老太太就要张口:“奶奶,你听我说——”
李夫人才去了个厕所回来,就听见顾异这是要当场“出柜”了!
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喝他:“干嘛呢,跑这儿□□灯记来了?扶你奶奶休息去!”
顾异好不容易积攒点儿勇气当场被李夫人拍散了,只得被稚川引着往侧门里走,找个地儿给奶奶休息。
侧门进去右手边儿有几个石凳,旁边是一汪的池水,还竖了个牌子:麻姑池。
顾异无语,合着麻姑在这儿洗过澡还是怎么着,安顿老太太坐好,直起腰来又看了一圈,周围是一片的屋子,都紧闭着门,没点儿声响也瞧不见有什么,外表大同小异,唯独有一间,虽然也关着门,但顾异不知怎么着,就看出点儿不对劲儿来。
第73章 72
顾异也无法形容那屋子是怎么个不对劲儿法,但就是与别的不太一样,隐隐约约似乎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很熟悉还很亲切。
他忍不住就想往屋子里走,推了推门,竟然是开着的,才迈进门槛,身后的门“啪”的就关上了。
顾异立刻回头看,却发现稚川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的跟在他身后边儿进来了。
那门一关,屋子里的光线骤然黯了下来,但仍能看清屋内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案几,黑压压的竖了一片的牌位,案几的最高处,豆苗般燃着一点火光,颤颤悠悠的摇晃着,好像是点了一盏油灯。
顾异看不清牌位上的字迹,回头问稚川:“这些是什么?”
稚川答他:“牌位。”
“……”顾异无语,“我当然知道是牌位。”
他掏出手机打亮了灯光,对着牌位仔细瞧了瞧,上面名字各不相同,生辰也不尽相同,死期却又是一致的,他心里默默数了一遍数量。
“这是……管家庄的人?”
稚川“哦”了一声,还挺诧异:“何易晞已经跟你讲过了?”
顾异点点头,听见稚川掂量着开口:“那你……什么都知道了?”
顾异鲜少有敏锐的时候,但此刻突然捕捉到了稚川话音里的一丝怪异,没有立刻回答他,指着最高处的油灯随口问:“你这儿消防安全意识也太差了点儿,有灯不开,点这个干什么。”
稚川“啧”一声儿,还有些不屑:“何易晞也没全告诉你啊。”
顾异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居然套了稚川的词儿,忙问:“这灯还有故事?”
稚川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废话,不然摆这儿干嘛。”
顾异瞧瞧他那张脸,突然明白周朝那乖张样儿是哪儿学来的了,撇撇嘴没吭声,回过头来盯着稚川看,稚川又奇怪:“你看我干嘛?”
“废话,你这头都起了,我当然是听你讲故事。”
稚川猛然闭嘴,迈了一小步想倒退出门,却立马被顾异逮住了,他把稚川捉回来:“你跑什么啊,门都没锁,不就是为了给我看的吗?现在又不说了,您跟哪儿学来的傲娇人设?”
稚川只好又转过身来,从y暗的角落里掏出把椅子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完全没有让顾异也坐下的意思。
昏暗之中俩人一坐一站,活像正在训话的班主任与准备写检讨的中学生。
班主任稚川手上往胸前一架,慢悠悠的开口:“何易晞当初分给你一魂一魄的事儿,你是知道的……”
中学生顾异:“能从我不知道的地方说起吗?”
稚川白他一眼,他怎么知道顾异究竟知道了多少,估摸着再次开口:“寻常人少了一魂一魄早就是个呆傻痴愣的货了,何易晞好在有仙骨在,没有丢了神智,但是他终归是少了点儿东西,就好像是那藤筐,叫人抽走几条,就会很容散开,何易晞就是这样儿,他的魂魄不全自然也就很容易散,我只能为他点了一盏守魂灯,维持他魂魄稳定不至于忽然散了去,你知道魂魄突然离散那种异常的感觉吗?我也只是听说,人会想尘埃一样散在各处,意识不灭,浑浑噩噩,充满了痛楚。”
稚川顿了顿,瞧见顾异走了两步,眼睛往油灯上面望,张口问他:“这灯是一直亮着的吗?如果灭了,是不是何易晞的魂魄就会……”
稚川点头:“会散。”
顾异又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把魂魄分给我?”
稚川又意外了:“我以为你知道的不少,怎么这个他没告诉你?”
顾异摇头:“我没问,他也就没说,但我觉得从他嘴里最多也就听到个一两句的轻描淡写,不如你给我现场来篇小作文比较真实。”
稚川乜他一眼,差点儿就想跟他比中指了,没好气儿的开编:“你想从我这里知道详细的,也是没有的,我只知道你是个傻小子,当初被梦窗救了,后来梦窗受罚,你倒是真的傻,一个凡人去挑衅天帝,拦着巨灵神不许他拆梦窗的庙,还嚷嚷什么‘魂飞魄散又如何’,天帝气坏了,就真的让你魂飞魄散了。”
顾异几乎要从嘴里吐出省略号来了听见稚川又接着说道:“天帝真的是气急了,你不知道你当是,不论是r_ou_身还是魂魄,碎的跟豆腐渣似的,把你拼起来有多难,比哪吒都难!梦窗整整拼了四十天,但也没把完整的你拼回来,最后仍少了一魂一魄,哦,还少了一双眼睛。”
顾异:“后来呢?”
稚川翘起二郎腿来换了个姿势:“后来你不是知道了吗?梦窗他用自己的魂魄补上了你的。”
“我不是问这个。”顾异皱了皱眉头。
他打小起就能看见兰花花,一开始还对家里人说老是有个小女孩儿跟着他,后来也看懂了别人的眼神儿,大约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儿只能自己看的到。
后来慢慢长大,除了小女孩儿之外就没瞧见过别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以为是什么坑爹的童年心理y影,再也没提过,直到碰到何易晞,他能瞧见的东西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大约是知道了这世上真的有什么怪力乱神,脑子开了窍,看见的就多了,然后又碰到了李长璧,以为李长璧就是兰花花,后来这事儿顾异琢磨起来,怎么也不太对劲,那会儿的李长璧,难道不是该在牢里劳动改造吗?
所以他很快又再次意识到,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兰花花,也许真的是不肯熄灭的一盏魂灯,为自己的死去所不甘,时刻提醒着他。
那么为什么他这么一个凡人,会看到这些东西呢?
顾异现在终于明白——何易晞为他做了什么。
稚川本是答应过何易晞,不会擅自把这些事儿告诉顾异的,但乾首公墓一事没成功,他觉得何易晞这法子实在不太靠谱,甚至有些妇人之仁,他舍不掉的东西太多,在意的东西太多,怎么可能抓得住李长璧,自己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要是说出来,何易晞绝对一万个不同意,只得拐着弯的绕着圈的暗示给顾异听。
如果此刻的他俩是一组表情包,那他一定是那个魔性的狗子脸,歪头问顾异:“你渴望力量吗?”
“何易晞有没有告诉你,他当年做仙官时,负责看守天下龙脉?”稚川瞧见顾异点点头,又接着说,“当时大约是他实在找不到你的眼珠子,就抠了海晏这条龙的借给你了。”
稚川收了话头,瞥向顾异,昏暗之中其实并不能太清楚的瞧见顾异的神情,但谁让他是神仙呢,看的清还听的远。
顾异难以置信的瞪了瞪眼睛,喉咙吞咽一瞬,仿佛是要把这惊人的消息塞进肚子里似的,又下意识的摸摸了眼皮,总感觉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眼睛就不是普通的眼睛了,而是——
非常厉害的眼睛。
但怎么就没瞧出来孟恨生这人有问题呢?
顾异心潮澎湃了片刻,又沉寂下来,好半晌才又开口:“你今天把我引过来,又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肯定也不会是白讲,你想让我做什么?”
稚川撩眼皮瞅他:“哟,您还有聪明的时候呢。上一次在公墓的时候,我们本打算把李长璧关回去,但是没成功,还让他把龙脉弄醒了,所以我另想了一招,需要你的配合,但是这事儿吧,你不能告诉何易晞,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同意,就是你吧,得受点儿苦。”
顾异眨眨眼,总觉得稚川这是要算计他了:“怎么个受苦法。”
“你得先把魂魄还给何易晞,不然他根本没能力对抗李长璧。”
顾异愣了一瞬,微微垂首,蓦的问了一句:“那将魂魄从身体里抽出来,到底有多少疼?”
“过了刀山火海,又入油锅,世间诸苦不及其一,堪比天罚。”稚川口快,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他说完瞧见顾异双手一紧,好像是被吓到了,又怪自己说的太可怕,万一顾异不肯干呢,忙又解释,“也并非这么痛苦,说不定你就死了呢?”
“……”顾异直想把门边儿的扫帚抡起来抽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把脸扭开了,“何易晞当初也是受的这种罪吗?”
“啊?”稚川本以为顾异心里纠结,也许不会同意他的作法,谁知下一秒他又扯到了何易晞身上,一时没法应过来,“啊,对。不扯他的事儿,我问你这事儿你同意吗?”
顾异“嗯”了一声儿,很快应他:“好。”
老太太眼瞧见顾异跟葛天师一起进了屋,怎么好半天也没出来,这是给大宝贝儿孙子讲上经了吗?但她年纪大了敌不过睡意,只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李夫人忙上前搀她:“这么冷的天您再睡着了,不得感冒吗?要是累了,咱们就回家吧。”
老太太指指顾异进去的屋子:“顾异他……”
李夫人收了指示立刻往门口一站,中气十足:“在里面儿干嘛呢顾异!”
而后很快的,“吱嘎”一声儿,那雕花木门就被推开了,顾异跟在稚川身后走了出来,眼神儿竟然明媚了许多。
第74章 73
顾异回来的时候何易晞也已经回家了,他瞧见顾异推门进来问他:“我听说周朝说你今天去店里找过我,有什么事儿吗?”
顾异楞一瞬很快摇头:“没事儿,就是我要出趟门想跟你说声,我就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周朝拎起扫把就把我抽出来了,这小孩儿,叛逆期到了吧。”
何易晞一听,蓦的笑起来:“她大概只是生气。”
“生气?”顾异将外套挂到衣架上,打了个寒颤,“这一直下雨的,有点儿冷。”
何易晞少见的正在写符箓,搁了笔,笑着说:“她知道了我们的事,估计得气好一阵才行。”
顾异“噌”地坐到何易晞身边,受惊不小:“怎么回事儿?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
何易晞又握笔:“她自己看到的。”
顾异一脸的疑惑仔细回想了一阵,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周朝瞧见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周围的一圈熟人,除了佟倩倩,几乎都不用自己通知就知道了他们俩的事儿,虽然结果可能不怎么样,但至少少费些口舌,顾异紧接着又想起来办公室的几个人,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再转念一想,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正思绪漂浮着,听见何易晞喊他:“啊?怎么了?”
何易晞拧头看他一眼:“你今天去哪儿了?”
顾异手掌在腿上轻轻拍拍:“我妈叫我陪老太太上香来着,她总算肯跟我说句话了,那我得立马表现啊,就跟着去了。”
“哦,”何易晞点点头,立刻问了一句,“见到稚川了?”
顾异手上动作一顿,做贼心虚:“你怎么知道?”
“当初要不是你奶奶去了他的观里,他又怎么会知道你。”何易晞瞧着挺平静,也没什么话里有话的意思,大约是不知道他跟稚川说了些什么,顾异正往回缩缩,咸猪爪往何易晞腰上摸,忽然听见何易晞又开了口:“那你都知道了?”
顾异更心虚了,飞快的抽手:“知道什么?”
何易晞好像没感觉到似的仍旧盯着符纸:“稚川见到你,竟然什么都没跟你说?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顾异这下了然,何易晞当然不会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把他和稚川的对话偷听了去,又把手伸了出去,嘴里还汇报:“我看到了管家庄的牌位,还有……你的那盏灯。”
何易晞笔下停顿一瞬,又流畅的写起来,语气也是如常:“也对,你都在那儿了,稚川要是不给你看这些东西我还得怀疑他是不是个——”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腰上冰冰凉,顾异那不老实的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毛衣里贴着他的衬衣来回游走,隐隐还有垂直向下的趋势,只得放了笔,伸手过来抓顾异,顾异一脸的坏笑扬扬眉:“您写您的符,老关注我干什么?”
何易晞不理会他,松开他的手又继续了,顾异只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就欢喜,忍不住s_ao扰他:“大仙儿,您这是写的什么符,是不是一会还得泡水喝?”
何易晞回他:“泡给你喝,怕是不敢喝。李长璧现在是半个魇煞,可以藏在别人的梦中,海晏这么多人,我想找到他太难了,但龙脉就不一样了,这几天海晏一直下雨,说明龙脉还在海晏没有走,只要找到龙脉,李长璧自然会出现。”
说完他笔一收,拿起一张符箓来,手指灵活翻动,居然很快折了一只小鸟儿出来,放在掌心,轻声说了句:“去吧。”那纸鸟竟然扑棱扑棱翅膀,活灵活现的飞了起来,眨眼间就穿过窗户消失了。
顾异叹为观止,但他很快又想到,要是何易晞的魂魄不曾残缺,也许真的随便掐指一算,就能找到李长璧了吧,他不禁这样儿问了一句,何易晞又折了一只纸鸟,放在了顾异的掌心上:“如果之所以是如果,就是因为他不会实现,我说过了,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的,你不要再想这个了,来试试这个?”
他指指那纸鸟,顾异只得顺着他的话对着手心喊:“我要飞得更高!”
纸鸟歪歪脑袋,啄了一嘴他的手心儿。
顾异很是无语。
海晏自入夏以来,鲜少有太平日子,最近居然平静的不得了,好像忽然提前进入春天开启全民学雷锋。
孟恨生的案子破了,连带着把二十年前的旧案也解决了,母子同为连环杀人犯这件事儿一度成为海晏的热门话题,从亲情关系谈到教育理念再谈到家庭成长环境对孩子的影响问题,就差搞几篇专题论文了。
支队虽然有功,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第四个被害人,大家也没什么喜悦心情,毕竟孟恨生的那个“同伙儿”至今也没有落网,但只有顾异心里清楚,这个人他们是甭想抓的到了。
唐镜买了几盆多r_ou_,依次在窗台上摆整齐,甚至还购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喷壶,一拔一按的动作活像下一秒就准备赶去救火了。郭毓秀咽了最后一口豆浆,对着满地的阳光感慨:“这短时间可太平静了,我都不适应了。”
唐镜立马一个白眼甩过来:“别老给自己立fg,赶紧拔了。”
郭毓秀又摇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啊,这下半年的日子过的,跟打仗似的,连轴的转,就没消停过几天,所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镜白眼翻得快飞出去了,恨不得把手边儿的多r_ou_砸郭毓秀脑袋上,就听见顾异cha嘴:“锅儿,你这个——”他话说到一半被敲门声打断了,于是又高喊一声:“进来吧!”
燕燕推开门,往里迈了两步脸色纠结:“那个……办公室来了个人,说他要报案。”
办公室里的人齐齐愣住了,视线都往郭毓秀身上投,郭毓秀只得挠着后脑勺站起来安抚众人:“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燕燕门外的人领了进来,顾异伸脖子瞧了一眼,来的人模样看着挺魁梧,估摸着五十多岁了,头发灰白,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眼睛亮的有神,不太像他这年龄段儿的人,唯一不太自然的就是他拧的跟麻花似的眉心,看着很是烦恼。
顾异露出友好笑容问他:“大哥,您什么事儿啊?”
来人看了一眼顾异,还是眉头不展的样儿,哑了炮儿似的好半天终于挤出句话来:“有人死了。”
顾异一听,这是大事儿啊,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您继续说?”
来人接着又说了一句:“已经死了很多个了,但是你们都没发现。”
顾异震惊的看了一眼燕燕,燕燕露出一个委婉的笑容,默默关上了门。
顾异终于明白她刚进门那纠结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发言,可真是太惊世骇俗了!
这要是真的,甭说清闲日子到头了,要是不能及时解决了,估摸着就得在办公室过元旦了,更何况如果真的确有其事,死了很多个都没人发现,那是多么大的失职,不知道检查要写多少篇儿才能了事。
顾异心里惊涛骇浪,不知道是为死了人愁的,还是为了写检讨愁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收了回去,一副的公关式微笑,听来人继续往后讲。
来人名叫常山,年龄他倒是没怎么猜错,今年五十六了,在锦绣小区居委会帮忙,属于“热心市民常先生”那种类型,顾异上下一打量,这人言谈举止穿着打扮连着ji,ng神状态,都跟在军营里练过似的,透着一股子硬朗劲儿。
怎么看也是个头脑清醒,至少十分正常的中年人。
顾异问他:“大哥,您是怎么知道有人死了的?能跟我们详细讲讲吗?”
常山平时他的眼神儿忽的闪了闪:“因为我看到了。”
顾异:“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算是怎么回事儿?是看到行凶现场了,还是看到凶手了,还是看到尸体了,顾异心里腹诽这人,怎么报案还跟讲故事似的,得先下个钩子再往后说。
常山答他:“我看到了尸体。”
“尸体?在什么地方?你认识死者吗?”
常山摇摇头:“不认识,因为到处都是。”
顾异放下笔,跟常山微笑。
半个小时之后,顾异终于把常山送走了。
郭毓秀终于把脑袋从办公桌上拔了出来,长吁一口气:“可算是走了。看着挺ji,ng神,怎么脑袋不太正常……”
这半小时里,常山把“好多人死了”“我不认识死者”“我看到了”“到处都是尸体”“海晏有个杀人狂”这几句话来回说了无数遍,车轱辘似的在众人的脑袋里滚了又滚,让人备受折磨。
顾异挥挥手,带着股子虚脱劲儿,灌了一大口已经凉掉的开水。
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也都是基层上来的,脑袋不太正常的见的还少吗,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常山这个报案没目标没线索甚至连门儿都摸不着,仿佛是天马行空讲了个恐怖故事,就算是要查,也没有着手点,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瞎的,这“到处都是”的尸体,他们谁也没见着呢。
顾异没继续琢磨这事儿,甚至还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跟何易晞讲了一遍,何易晞仍旧在折他的小鸟,没得到什么消息,只能静静等待,他听着笑了笑还问了一句:“平时这种人多吗?”
顾异还没来得及答话,瞧见何易晞手机亮了,他拿起来瞧瞧倏忽皱起了眉,顾异忙问:“怎么了?”
何易晞摸摸下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个招魂的单子。”
顾异对着手机看了一眼:“哟,还挺远,明儿我送你。”
何易晞当然也不跟顾异客气,笑着点点头,只等第二天顾异带着他刚出了小区开上马路,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儿,险些和身后的电瓶车蹭上。
电瓶车的中年妇女扭头啐他一口,顾异却没工夫跟人家道歉,嘴里只喊了一声儿:“我c,ao!”
脸色瞬间白的跟墙皮似的,还不住的挪眼睛,何易晞瞧见他这模样儿奇怪:“怎么了?”
顾异不太确定的抬起手来问:“大仙儿,就前面路口,那红绿灯,你瞧见了吗?”
何易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点点头:“看见了。”
“除了红绿灯呢?”
何易晞皱皱眉:“没有了,你看到什么了?”
顾异的胳膊落下来猛砸在方向盘上,一声尖锐的鸣笛:“c,ao,我看见那上面挂着俩死人!”
第75章 74
何易晞最终是坐着地铁走的。
休了五天假的顾支队长再一次休假了,他不得不休假。
何易晞盯着他进了门,还叮嘱他别乱跑,在家里等自己回来。顾异点点头,觉得头痛欲裂,抚了抚额头仰在了沙发上。
顾异好歹是忍住了手抖过了第一个红绿灯,但还没开出去几百米,他再次踩了刹车,熄了火,他的两边儿太阳x,ue猛烈的跳动起来,牵动着不知脑袋里的哪根神经,他指了指马路的中央,而后揉了揉脑袋:“那块儿躺着一个。”
本只有隐隐的痛感如今被人叫醒了一样,大肆在顾异的脑袋里蹦起了迪,简直要把他震塌了。
他这模样儿实在是没办法再开车,只得慢慢的往回走,走了没多远,他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个近视眼,就在路一侧的商铺门口,仿佛稻草人似的,也杵着个尸体。
他现在大约是明白那叫常山的人所谓“到处都是”是什么意思了。
顾异掏出手机来给郭毓秀打了个电话,郭毓秀的惊呼从手机里传出来:“顾队,你怎么这点儿还没来呢,不怕钟局雷霆震怒了?”
顾异被郭毓秀吵得头更疼了,轻声说:“你翻翻昨天来报案的那常山,他电话住址,全部发给我。”
郭毓秀更惊了:“怎么了?顾队你查到什么了?”
顾异实在无法是头痛的无以复加,竟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一句:“你不要吵了……”
郭毓秀一听这动静儿,这都快病入膏肓了,只好老老实实的闭嘴遵照顾异的指示做。
何易晞虽然担心顾异,但单子接了,活儿总归是要干的,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往城郊去的地铁冷清很多,何易晞好歹是有个座位坐,他对面坐着个年轻男人,穿着件深灰色的大衣带着个黑框眼镜,瞧着挺斯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早上的坐在地铁上,居然睡了过去,怀里的包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地上落。
旁边的大妈拎着个布兜瞧了他一眼,脸面上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好心的帮他拉了一把包,还推了推他:“哎小伙子,你东西要掉了。”
年轻男人的脑袋仍垂着,呼吸均匀,醒都未醒,也没有什么反应,睡的雷打不动。
大妈咂咂嘴摇头:“哟,这得是多少天没睡了啊,困成这样儿,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刚被大妈捡起来的包又开始晃晃悠悠的往下坠,大妈只得又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这回声音更大了,几乎整个车厢都听得清楚:“小伙子醒醒!到站了!”
回馈大妈热心肠的仍旧是没有反应的安静,大妈终于觉得不太对劲儿起来,摇晃小伙一把:“怎么回事儿啊这孩子,别是犯什么病了吧。”
说完她立刻站起身来往边儿上退了几步,周围的眼光瞬间都聚焦了过来,何易晞眼望着脸前事情的发生,眉头皱了皱,也站了起来,正欲往小伙儿的跟前走,那小伙儿却脑袋蓦的往下一坠,很快又扬了起来,双眼瞬间张开,还带着点儿惊醒时的迷茫把大妈看了一阵,扶了扶眼镜,又搂了搂包。
何易晞止住了动作,静静地坐了回去,看见那小伙儿瞧瞧路线图,惊呼一声儿急急往车门边走去了。
似乎一切正常,只是一个睡过站的普通市民。
但何易晞心里惴惴,不晓得是挂念顾异,还是别的什么。
而后他很快到了站。
客户姓羊,挺少见的一姓,就住在地铁站附近的小区里,此刻正杵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大概是在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瞧见他走近了就十分笃定的冲他喊:“大师!何大师!”
保安应声从小房间里伸出个脑袋里看热闹。
羊大姐也不在乎保安怪异的视线,着急忙慌地就把何易晞往家里带,一脸的心急如焚:“大师,你快瞧瞧我家孩子,两天没醒了,再这样儿下去,她可就得出事儿了。”
找到何易晞的是羊大姐,出事儿的倒是她女儿,两天前的晚上正常上床睡觉,怎知道两眼一闭,就睡到了今天早上,怎么叫也叫不醒,送到医院去怎么也查不出来什么毛病,隔壁床的老太太瞧了瞧,小声儿跟她说她女儿这是魂丢了,叫她赶紧找个大师来招魂,要是晚了,可就跑远了!
吓得羊大姐赶紧联系上了何易晞。
丢了魂魄这种事儿,其实是极为常见的,但绝大多数的魂魄也只是在身子周围活动,不可能走的太远,什么一宿走出去十万八千里,那是孙悟空。
何易晞只需要让淘皮捣蛋离身出走半米的魂魄自个儿回到身子里,就算是招魂完成了,只是他见到羊大姐的女儿时,眉头皱了皱。
她女儿的魂魄不在周围,甚至都不在这附近。
除非羊大姐的女儿天赋异能,魂魄自个儿跑出去逛街了,否则就是被人抓走了魂魄,要是魂魄跑的远了点儿,还容易找回,要是被人抓走了,可就难办了,何易晞咬破指尖,按在小女孩儿眉心一瞬,想瞧瞧她身体里还有没有残存的记忆,才刚碰到女孩儿,猛地一阵巨大的惊慌失措感扑面而来,何易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抽手,但眼前的迷蒙很快散开,他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教室,手中还握着支笔,正在写着什么,何易晞低头看了一眼,上书三个大字儿,估计是顾异经常会写的东西:检讨书。
再往下看,竟然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遍我错了,他翻了几页,在检讨书的最后终于从“我错了”变成了“对不起”。
何易晞写完之后,搁了笔,又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出了教室,这教学楼挺大,就是此刻没人,安静又压抑,十分的可怕,他缓缓地往楼上爬,眼瞧着到了天台,他却没有停下来步子,仍旧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天台边儿,甚至还往下看了一眼,他的半个脚掌已经凌空在外,但他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儿,这双脚穿着一双棕色的小皮鞋,那不是他的脚。
何易晞瞬间明白过来,忙大喊了一声“别跳”,可显然没什么用,下一秒钟他已经脑袋冲着地面摔了下去,他猛然抽回了手,眼前的幻象骤然散开了。
仍旧还在羊大姐的家里。
羊大姐瞧见何易晞脸色煞白,表情不怎么美妙,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忙问:“大师,怎么样了?”
何易晞内心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不告诉羊大姐真相:“您女儿不是丢了魂,我建议还是送到医院继续观察吧。”
羊大姐一脸的失望,苦哈哈的送走了何易晞。
往市中心走的地铁上明显人多了起来,何易晞没找到座儿,只得站着琢磨羊大姐那睡不醒的女儿。
他先前在羊大姐家看到的幻景,那里面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羊大姐的女儿,那处也不是常世,按照女孩儿睡不醒的状态,何易晞推测那里大约是梦境里,目前只有一件可以确定的事儿——
就是羊大姐的女儿确实不是丢了魂魄,而是魂魄死在了梦里。
这个女孩儿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实在不忍把这种话说给羊大姐听。
但这种魂魄死于睡梦之中从而不再醒来的例子少之又少,毕竟常人要是在睡梦中梦见自己跳楼这种事儿多半是惊醒,要么是仍具有自我的意识,而羊大姐女儿的这种情况,是彻彻底底的陷入无边黑暗之中,更不会记得有什么自我。
何易晞神思至此,又挂念起顾异来,电话响了好几声儿顾异才接起来,气息有些虚地“喂”了一声,何易晞立刻听出点儿不对劲来,顾异那边的背景音嘈杂,显然不是在家里。
一声模糊的报站声响起来,顾异竟然是在坐公交。
何易晞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忙问他:“顾异你去哪儿了,我不是让你别出门吗?”
顾异声音仍是虚浮:“昨天那大叔才报了案今天满大街都是尸体,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我想找那报案人再了解了解情况,不会有事儿的,你不用担心我。”
顾异说完瞧了一眼站牌,公交缓缓停了下来,正是他的目的地,又扶着柱子下车去了,他还没站稳,眼前又是一具尸体,正歪斜着躺在车站的长椅上,旁边一无所知的市民a先生紧紧贴着他坐着,顾异瞧了一眼那尸体被截断的双手,正被a先生坐在屁股底下,不由得“靠”了一声儿,何易晞又紧张的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顾异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忙答他:“没事儿,崴了一脚,一会儿再说!”
猛地挂了电话。
何易晞眉头拧的麻花儿似的,恨不得现在从车厢里飞回去,但跟客户已经约好,不能爽了约,他只得跟着人流往车门挪动,这一站下的人不少,通通往车门方向涌,有人急吼吼的擦过来,将何易晞拿捏的不太稳的手机撞在了地上,他只得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去捡,眼瞧见身后已经有一人,弯腰替他拾了起来。
何易晞道了声谢,又瞥见那人动作滞缓的再次直起腰来,一只腿落地的姿势有些怪异,似乎是腿脚不怎么灵便,但即使这样儿,依然愿意在人流之中替他捡起手机,然后跟他微微笑笑,下了车。
第76章 75
顾异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锦绣小区,这小区面积还挺大,顾异照着门牌号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常山所住的那栋楼前,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什么反应,又在门口绕了两圈,只得往居委会走了。
居委会只有一个老太太在,旁边还放着一塑料袋的大白菜,从老花镜上端露出俩眼珠子来问:“小伙子你找哪位?”
顾异走程序:“我是市公安局的,来找常山同志了解点儿情况,他在吗?”
老太太看一眼他的证件又看一眼他:“哟,您来的可不巧,老常他好几天都没来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你们警察同志找他什么事儿啊,不会是老常——”
“嗨,大妈您别瞎想,我就是问问,没出什么事儿,您知道他还有别的亲人吗?”
老太太推推眼镜:“有啊,有个儿子,没跟他住一起。”
顾异:“住哪儿您知道吗?”
老太太摇头:“那我不知道,你去他家看过了吗?家里也没人?”
顾异点头:“谢谢您啊大妈。”
老太太还在摇头,一脸的不解:“这事儿真是奇怪,平时老常他要是好几天不来都会提前打招呼,而且这几天也没见过他出门啊,怎么就找不到他人了呢?”
顾异对他扑了个空这事儿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既然常山会去局里报案,那他一定不会就这样儿消失不见了,顾异又指挥还在办公室里过休闲日子的郭毓秀帮他查查常山这儿子的情况。
他边走边说,绕了半天,又绕回了常山的楼下,他试图回忆当初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忽然听见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接连着映入眼帘的就是闪烁的红色警报灯,那是120的急救车,经过顾异身边儿拐了个弯,停在了隔壁单元,下来两个医护人员动作敏捷的就上楼去了。
顾异脚步顿了顿,很快又看到医护人员抬着人下来了,用床单兜着一老太太,呼哧呼哧就往车里塞,扭头还问身后跟着下来的一帮人,哪个跟车?
一中年男人站出来:“我跟,我跟。”
话音还没落,人就上了车,救护车又分秒必争地把人往医院拉,转眼间楼前又平静下来,只剩几个围观群众还没走,拉着人群中心的正要走的中年女人问:“小徐,你婆婆她怎么啦?”
女人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昨天睡着了就没醒过来,人也没死,还有气儿,就是怎么都叫不醒,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医院了。”
女人转身往地下车库走了,留下路人互相交流,一个小区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大妈,平时除了带孙子就没别的事儿干,整天的聚在一块儿闲聊,家长里短的八卦消息知道的堪比光速,这会儿也聚在一起了,互相交流。
“老刘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能睡着睡着就过去了呢?
“别瞎说,老刘那还没死呢,就是叫不醒,睡晕过去了吧。”
“我看不像,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这几天小区里好几个,都这样儿,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跟死了似的,但人又是活着的,13栋的那户,昨天也送医院去啦。”
“哟,这么吓人呐,别是什么传染病吧,跟非典似的。”
“嗨谁知道呢。”
几个人聊着聊着,又领着孙子各自散开了。
顾异本已经拔腿要走了,听到这话,莫名又停了下来,转脸去看看那几个闲聊的大妈,脸上一阵的若有所思。
而何易晞的一阵没来由的担忧终于在第二家客户家里获得了证实,他手抚过男主人的眉心,又瞧见了一片稀奇古怪的景儿,光线不甚明亮的茶水间里,他拉着一个女人的手,那女人的脸藏在暗处叫人看不清楚,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拉着,听男人说:“这个位置,你想要,也不是得不到,只要你……”
女人“噗嗤”笑了一声儿,脑袋往前挪了几寸,从y影里露出来,一张脸白的像张画布,只有一张艳红的嘴,“呵呵”两声猛地张开了口,咬断了男主人的脖子。
何易晞收回了手。
这个男人的魂魄也死了,而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只是一道梦中的幻影罢了。
那些个突然变多的招魂单子根本就不是招魂这么简单,何易晞看见女主人双眼里满是失望与惊慌,几乎要哭出来了,眉头倏忽紧皱起来。
海晏市内真的有一个杀人狂,而且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更何况与梦境有关,总会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想到此处他就忙不迭的想通知顾异,别一个人去找那个什么报案人,很有可能是陷阱,但此刻的顾异刚上了公交准备往常山儿子的家里赶去,人声儿嘈杂,他没听见铃声。
上了车环视一圈,站着的人不少,座位倒是还有一个,顾异尽管头疼到崩溃,但还是没坐那老弱病残孕专座,倒不是他品质多么高尚,只不过他瞥了一眼那座位就立马收回了目光,那里坐着个大家都瞧不见的小伙儿,两手摊开耷拉在椅子边上,肚子隆起的老高,就跟从异形剧组里出来的似的,当然也已经凉了。
顾异实在是不愿意坐到那大肚子上,万一坐爆了,场面不知道多难看。
他只得倚着车里的柱子闭了闭眼,打算缓缓神儿,忽然就听见车内一声的惊呼:“你干嘛呢臭流氓!”
顾异楞一瞬,睁开眼循着声音望过去,瞧见车的后半段,站着个姑娘,裹着件藕荷色的大衣,秀眉一皱直瞪着身边儿的男人,还顺带着往后退了两步,男人剃了个平头,斜了姑娘一眼:“怎么了?”
姑娘跟他嚷嚷:“你问我怎么了?你刚刚摸我好几回,是不是!公交车上耍流氓你不要脸!”
平头男“啧”了一声儿整个人转过身子来:“嘿,你这女的,怎么说话呢,你问问他们,瞧见我摸你了吗?”
他胳膊一抬,往周围划了一圈,凡被指到乘客都将眼神儿收了回去,姑娘一瞧,气的眼圈泛红,声音都打颤:“你别不承认,你就是流氓!”
姑娘说完这句人已经往车厢的前半段走去了,嘴唇还气的直哆嗦,才迈出去一步,头发猛地被平头男揪住了,姑娘“啊”地叫了一声儿,回过头来,紧接着就迎来了一巴掌,平头男收回了手,指着姑娘的鼻子吆喝:“你他妈嚷嚷什么?我他妈怎么就流氓了?我就是摸你两把你能怎么着?摸你是给你脸知道吗?你要是个丑八怪我还不摸呢!”
姑娘生生挨了一巴掌,脸颊瞬间露出几个红指引,头发还被揪在平头男手里,大概是疼的厉害,伸手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奈何力气大不过对方,大喊着:“你放开我!”疼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然而车里的男男女女,只看了她一眼,就将脑袋集体扭向了窗外,仿佛眼前有什么煞风景的事儿发生了一样。
不过这些男男女女当然不包括顾异,他只瞧了一眼,立刻分开人群往姑娘身边儿走去,平头男揪着女孩儿似乎还要再来上一巴掌,听见一声高喝:“干什么!不许动手!”
平头男抬眼看了一瞬顾异,大约是顾异今天不怎么舒服,脸色不太好,活像个病猫,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平头男全然无惧的模样儿还指他:“别管闲事儿我告诉你,不然连你一起打!”
顾异“唰”地亮证件:“哟,挺厉害啊,警察都敢打了?”
平头男愣了一瞬,姑娘好歹把头发抽了出来,一双眼睛通红,拎起身上的包就要砸过去,顾异眼疾手快赶紧给拦了下来,姑娘气呼呼的回头瞪他,眼泪汪汪的模样儿,顾异只好跟她微笑:“姑娘,你要报警吗?报警咱就下一站下车,局里说去。”
姑娘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报!抓他这个流氓!”
郭毓秀显得挺惊讶,大半天的没见顾异,光帮他查别人祖宗八辈,哪成想他居然拎回来了个小流氓,姑娘是消了大半的气走了,留下小流氓怂不啦几的模样儿缩在一边儿,顾异跟他扬下巴:“横啊,现在怎么不横了?只敢对着女人横?”
平头男跟他赔笑脸,顾异也不接,扭头对郭毓秀说:“公共场合猥亵他人,给他关上几天,上上课。”
安排完了平头男,他才想起来要看一眼手机,瞧瞧有没有何易晞的消息,哪知打开一看,嚯,十好几个未接,何易晞没等到顾异接电话,心里急躁,担心报案的事儿是个陷阱,等着顾异往里跳,这会儿好歹是接通了,顾异生怕何易晞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大仙儿?”
何易晞眉头皱皱还没开口,顾异忙张口认错:“我的错,是我的不对,我刚在公交上碰上点儿情况,这刚到单位就给您老人家打电话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何易晞一句话被堵在喉咙里,憋得够呛,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缓缓情绪,换上他惯常的口气问:“怎么了?”
顾异:“嗨,没什么,抓了个小流氓。”
说完他又接着问:“怎么了?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我现在还行,都已经——”
顾异搜肠刮肚半天,冒出个词儿来:“习惯了……不用担心我。”
“不是因为这个。”何易晞声音挺严肃,“事情有点儿不太对。”
顾异一愣:“什么事情不太对?”
他说完这句,很快想到今天在锦绣小区里听到的几句闲话,琢磨着该不该说给何易晞听,就听见何易晞说:“那些找我招魂的人并不是丢了魂,而是睡着了。”
第77章 76
顾异立即就想起来在小区里听见的那几个大妈的闲聊,何易晞倒没继续往下说:“我快到家了,见面说。”
他只好往家里赶,何易晞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铺开一桌的符纸,顾异不明白这是要干嘛,却还没来得及问,何易晞又拧头冲他:“你找到报案人了吗?”
顾异摇头:“嗨,哪儿那么容易啊,叫门儿没人应,我去他的工作单位问了一下,又说他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了,但是他有个儿子,也可能是去他儿子家了。”
“然后呢?”何易晞本以为顾异要接着往下说,没想到顾异就闭口不言了,只得主动问他,顾异摊手:“然后我就在公交车逮了个色狼送回局里去了,他儿子家没去成,明天再说。”
何易晞眉头皱皱:“你这样儿……”
顾异跟他嬉皮笑脸:“我没什么事儿了,就还有点头疼,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估计是疼习惯了。”
他眼瞧见何易晞还要说什么忙转移话题:“你说说你什么情况?电话里说的睡着了什么意思?”
何易晞只得顺着顾异的话往下说:“那些个找我去招魂的人家,并不是魂魄丢了,而是他本人的魂魄死在了睡梦中,所以无法再醒过来了。”
“死在了梦里?”顾异一惊,立刻接着说,“说到这个,我今天在听见几个大妈闲聊,说什么那常山呆的小区里,已经有好几个一睡不醒的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同样的状况?”
何易晞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往窗边儿靠:“很有可能,而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异也跟着站起身来,“是不是又跟李长璧那煞笔有关?”
何易晞笑着跟他摇摇头:“暂时还弄不清楚,我送出去的灵鸟也都还未回消息。”
他指指桌上摊着的一桌符纸:“若是有消息,这些会提醒我。如今也没什么线索,倒是可以查一查这件事儿。”
这灵异事件属于顾异的知识盲区,现在他只有顺着常山这条线找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进展,挠挠头:“怎么查?”
何易晞弯起手指在窗户玻璃上轻轻敲了两下:“跟常规程序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没有什么线索的时候,就先从被害人入手。”
这说法顾异倒是挺熟悉的,他小步子往何易晞身边儿靠,还没挪到跟前儿,被何易晞长臂一展,搂了过来,两人倚着窗台站了一会儿,顾异指腹在何易晞掌心摩挲:“这被害人我是没见过的,得听听大仙儿您的意见。”
何易晞思索一瞬:“我今天一共去了两户,看着都挺普通而且正常,只不过这俩人儿的死法都不太正常。”
顾异点头一本正经:“睡死的,的确是不太正常。”
何易晞斜他一眼:“贫。”
“他们的魂魄已经死了,我只能看到身体上残留着的最后一点儿他们死前的记忆,头一个女孩儿是跳楼死的,她在跳楼之前,写了一封检讨书,上面写的都是‘我错了’,而第二家的那个男的,是被他的同事咬死的。”
顾异眨眨眼:“咬死的?这是狼人还是吸血鬼啊?”
何易晞笑笑:“美女蛇,他似乎想暗示他的女下属要是想得到某个职位就需要付出代价,然后就被咬死了。”
“啧,”顾异了然的咂咂嘴,“这俩死法,还挺特别的,可是梦这种东西,每个人都做过,天马行空真真假假的,这可怎么查下去?”
何易晞摇头:“他们若是死在梦里,那么他们做的这个梦一定与他们有着很大的关联,我本来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后来我走之前看到了那小女孩儿的奖状,正放在书架上。”
何易晞将随手拍的照片给顾异看,顾异念出声儿来:“腾飞中学?”
“我查了查这学校,不久前刚刚有个女孩儿坠楼,大约是两个女孩儿在天台嬉闹,一不小心摔了下去,五层这个高度,也不是摔不死人的。”
“你是说……”顾异听到此处,两条眉毛拧起来,“有人在报复他们?”
“对,”何易晞将手机放在桌旁,又在腿上舞动起手指来,似乎这样更易于他思考似的,“后来我又问了问这俩家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们都说不认识彼此。”
“有没有相交的社会关系这点要调查了以后才知道,那么报复他们的人要么是他们俩都认识的人,要么就是——鬼。”顾异歪脑袋,“那搞性s_ao扰的大哥,有没有沾上什么人命官司?”
何易晞摇头:“这个我自然是查不到了,只能靠你了。”
顾异听到这话心里就美滋滋,就往何易晞身边儿凑:“最后还得指望我,你老公我厉害吗?”
何易晞被他逗的发笑:“顾支队长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不太准确?”
顾异一脸的坦然:“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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