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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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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正文 第18节

    风流自在小打滚 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第18节

    第55章 第四寸尺八

    乾坤苍莽尽是白,山川万顷素裹冰。

    邵逍抬起头,悠悠飘落的雪花轻缓地落到他的身上,而后瞬间消融在玄色的衣裳上,变成浅浅一层薄冰。脚底,是遥不可见边际的冰层。

    仿若,这天地本就是仓皇翻滚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仿若袭卷在空中的雪,飘荡了人间千年、万年,一直弥散在浩荡间,从未断歇。

    有师尊的地方,就会有雪,便会有尺八。

    薄薄的冰层翻滚雾气,玄衣少年负剑奔跑,身后尽是茫茫。

    如诗如画,悠悠苍茫。

    “师尊!”

    邵逍于风中抽出自己的剑,血色滚烫地奔腾,胸腔之处被苍茫之气充塞。

    “师尊!”

    他站起身,雪屑和冰渣在他纯玄的衣裳上格外显眼,垂落在他的眼角、乌丝和墨色纯澈的眼。

    就这样循环复始。

    雪下得更大了,邵逍赶忙回头,师尊来了。

    师尊,师尊。

    一抹纯白的苍劲映入眼帘,天然捎风、捎雪、捎着那冰冻乾坤的。

    剑眉捎冰,朱唇无情,每一寸都勾勒天地的苍莽与冰意,万物冻于眸色,白发垂落于地。

    百年而过,平笙于人间的封印逐渐解开,身量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平生最爱逍遥,长世难得无礼。

    他的腰间没有玉饰,但却挂着一把冰骨剔透的尺八。

    少年看在眼中,只觉师尊不像是妖,倒像是他心中勾画已久的神灵。

    万物失色,万物归踪。

    风吹起少年玄衣的下摆,眼神笃定,墨色浓郁,却是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剑。

    虽路漫漫,他总有一天,可以与师尊并行。

    “今日我教你剑法。”声音虽然低沉,但不再那般寒意冰冷。“拿剑。”

    “是。”

    邵逍从背后抽出玄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下一瞬,眼前被雪雾包裹。

    “用这把剑。”

    邵逍于雪雾中努力睁开眼睛,接过平笙手中递过的木剑。

    枝头的雪往下掉落,“刷”得摔碎在地上。

    说要练剑,平笙的手中却没有剑,他从腰间抽出那寸冰骨剔透的尺八。

    他把尺八送入唇边。

    一分悲怆,两分薄情,三分凄厉,四分冰凉,五分豪迈。

    丝帛碎裂,乐声陡斜。

    雪地上发出窸窣的皲裂声,漫天的雪骤大,冰白于半空旋转,邵逍在风雪中睁不开眼,用玄剑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激扬的雪雾从地底往上飞腾,把邵逍围在正中央,玄色的衣袍被划出一道道裂口。

    痛觉并不剧烈,但无数冰冻的伤口如同钝器贴紧皮肤划过般让人颤栗。

    雪雾中隐隐绰绰有无数人脸凸显而出,脸上虽并无五官,少年却觉得自己被一双双空洞的双眼紧盯。

    不寒而栗。

    渐渐地,这些雪脸有了各自的躯干。

    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无处不是令人眩晕的洁白,邵逍忍住晕吐感,强迫自己不折不扣地全神贯注。

    ‘雪躯干’们千姿百态,或仰首或俯视,或提足或揽腰。

    手中并有一把冰雪所化的剑。

    邵逍凝神静气,酸涩的眼周渗出细汗,用木剑挡下每个刁钻的冰棱。

    雪雾弥散,‘雪躯干’们舞动得愈来愈快。

    邵逍喉咙口甘甜,已然有血味弥散,玄袍掀展。

    半空的尺八声百转九回,仍是划破空气的怆凉。

    少年的眼中放出烫人的光热,眼中只有‘雪躯干’的剑法,他已然忘却了时间,忘却了黑白,忘却了日月。

    只余怆然剑意。

    那些不识的字,不解的人情世故,那些闷涩的误会与记忆中摸不走的泥泞都抛掷在后了。

    不知多久之后,尺八停了。

    雪浪终平。

    天地间,冰雪渐渐消融。

    鹰隼啼叫。

    修道者修心,修心者不能囿于自我。

    少年的玄袍早就褴褛成布条,大汗淋漓,口中急促地喘出热气,他拄着木剑缓缓坐到雪地上。

    平笙坐于青石台上,手中的尺八收入腰间。

    肩上挂的积雪,眉间蹙的碎雪,眼角勾出的雪珠,竟柔和而曼妙地与少年融为一体。

    慵懒而又张扬。

    恍惚间,少年好似还是河岸头那个数水鸭的呆模样。

    窸窸窣窣,静静楚楚,雪间不知名的温热在窜动。

    纯银的发丝垂落,平笙斜倚树旁,那双冰蓝的双眸也深深盯住玄色少年。

    由是,邵逍缓缓睁眼后,便坠入那片冰蓝。

    恰是沉寂万年的孤寂。

    “师尊!”

    积雪轻颤。

    “逍遥,百年已过,你现如今可曾想好,何为逍遥?”

    银丝飘动。

    朱唇轻启,冰蓝将纯黑缠绕而不动半分。

    “逍遥是——”邵逍将玄剑举起超过头顶,雪融的日光与日兆的雪飘飘洒洒从剑身四周落下,在邵逍手背覆上浅浅一层碎白。

    确实,对于人,仙,妖,魔,佛来说,都有各自的逍遥之道。

    也许是青案上的一盏苦灯。

    也许是酒池r_ou_林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许是大雪兆丰年的喜悦。

    或许便是一花一叶的新生。

    邵逍给自己取字逍遥,已然是将其当作毕生所修的道。

    头上传来一阵短暂的冰冷触觉,原来是师尊用尺八敲了下邵逍的头。

    “莫要想的太多。”

    平笙转出尺八,送入唇旁。

    冰骨剔透的尺八霎那闪过暗红的光芒,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丝竹声起,却是惊人得不复悲怆。

    原来尺八也能吹出如此平滑而缠绕的感觉。

    甚至暗暗藏着几分欢庆。

    这就像是风一般。

    这风穿过峡谷,穿过牛羊散漫的草地,穿过皱起波纹的湖面,穿过开满鲜花的天地。

    这风如同枝头尖绽放之花,带给冰原微薄而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和希望。

    仿佛可以淡忘高低,释怀褒贬,摈弃礼义人情。

    ‘何为逍遥’

    少年感觉有什么崭新的东西在自己身体内生根,发芽,甚至在瞬息之内成长成参天大树。

    却又熟悉至极。

    鸟群袭来,心内枯木逢春,初春的枝头绽放生命,邵逍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全部心神去感受这般奇妙。

    内心积雪消融般颤动。

    渐渐地,他意识到。

    毋论何为逍遥,他需得变强,愈来愈强大。

    强大到足够守护这平生(笙)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月(伸出手)就是寒假(呐喊)

    小土狗匍匐前进

    第56章 好色登徒子

    现如今,元阳也算是个有家室的人。

    以往走出去,他也就是自顾自游荡,如今却是不可,凡事还要念及自己家中,那头早已牵下缘结。

    大街小巷上烟火气息浓重,冉冉生烟,小贩们吃啦啦大声吆喝,几个孩童尖叫着呼啸而过,头上扎着小丸子,随着奔跑而一晃一颠,横生妙趣。

    自打成亲往后,少年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又觉得日子好像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人罢了。

    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如今看到这些街道上奔跑的小孩童们,再想想长兄与嫂子膝下抚养的小侄子,元阳突然意识到底是缺了什么。

    ——缺个孩子。

    念及此,少年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他们还没有圆房。

    前头有个卖首饰的,沉香台上的各色钗饰在日光的照s,he下闪烁光亮,元阳停驻脚步。

    “小王爷可是要买首饰给新过门儿的小王妃?”

    今日元阳出门带的是后厨的老管家,人世沧桑得很,这不,元阳还没有应声,老管家便忙着从包袱里掏碎银子。

    光影模糊,元阳在y晦的交错中努力分辨眼前的黑白,眼眸又开始时不时得作痛,愈是努力分辨,眼中的雾气便愈加浓厚。

    他兀然想到,只有自己在末y身边的时候,这般混沌的模糊才能逐渐清晰起来,他中下眼中混沌不清的魔咒,而世间的解药却好似只有一种。

    一人。

    孽缘。

    “小王爷没事吧?可是有什么不对?”老管家凑上前,有些担忧地伸出手。

    “无妨。”

    元阳没有扶住眼前老管家伸出的手,墨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这些首饰不适合她,我自己为她做一副罢了。”

    红衣少年最拿手的,除了舞剑s,he雕,便是是木雕了。

    那人浑身的气态,不是世间金银所能追加,还是最简雅的木头最好。

    无声无息,无繁无缛。

    回到王府后,元阳顾不得太多,他拿出刻刀和沉香木便是细致地雕刻,手中摩挲。

    那个人喜穿银白的衣裳,那必定也不喜欢太过繁杂的事物,那便给她做的俭素些,不用雕刻花纹亦或是虫鸟游鱼,两三笔勾勒,木屑沉坠,钗头一团祥云,点点深意自出。

    除了大婚那夜,那人总喜欢在自己脸前戴上一幅薄纱般的面罩,想来也知道定是不喜欢这人间的烟火气,于是根本不必作那些金银的点缀,要不然岂不是画蛇添足了。

    元阳雕刻木头的手艺已然是出神入化,年少时他便无事自雕,由是炉火纯青。

    当他把木头雕刻好,放在日光下仔细端详的时候,根本不过一个时辰,但这时辰中他一直全神贯注,竟比自己弯弓s,he箭,听书详课还要认真。

    他想起自己要雕刻这木钗的缘由,脸上又爬上烫红。

    怪不得父王说男子成亲之后必定是有所不同,他现在算是里里外外看清自己,当然有所不同。

    变成好色登徒子了。

    少年终究是脸皮薄,这天色暗下,辰时一到,他哪里还有什么干脆利落的心态,满心欢喜却是踌躇,在月色下又犹疑不已,不敢立刻就进去,拿着那木钗在外面,左右颠簸、乱晃,进去又不是,离开又不是,也不知末y在里面干些什么?

    后院的阿黄摇着尾巴,看他的热闹。

    他想起末y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既像是某种奇花异果的味道,又像是酒香。

    但总能让人凝神静气,舒缓心性。

    让人欢喜的很。

    “你在外面左右晃荡什么?”

    到最后还是末y把他给喊进来了。

    少年推开木门,墨色浓郁,烫红袭上脸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心微微出汗,竟然比自己弯弓s,he箭的之时还要紧张,他看着床榻上坐着的末y,心中的热火气升腾。

    沉香从炉中冉冉升起,撩拨沉默中的心旋摇动。

    “我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少年缓慢地张开嘴。

    “是。”

    “我”他不敢和那人直视。

    “怎么?”

    那人好似能看清自己的心思,语气不缓不急,平淡如水,仿若能够看清一切东西,面纱下的嘴唇定是微微上扬的。

    朱唇烫人。

    人烫心。

    “你看这木钗你可喜欢!”到最后元阳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像献宝一样摊开自己手心中的木钗,结果发现那东西被自己握得紧紧的,表面上竟然蹭上了自己因紧张而出的汗。

    他想缩回去,却被末y一把扣住手。

    “喜欢。”

    末y把木钗放在手心上,细细的端详。

    “十分喜欢。”

    语气毋庸置疑。

    “夫君来给我带上。”

    元阳弯下身子,凑近末y,鼻头微微出汗,他秉神凝气,不敢大声出气,半跪在床榻上,身子斜倚,末y身上那股似酒似果香的味道在在他的鼻尖萦绕,他将那木钗慢慢地、轻柔地塞进那头发中。

    仿若浑然一体,纵情至极。

    下一瞬,却是天旋地转,末y把他压在身下,那股醉人香气愈发浓烈,两人之间有一股热腾气弥散,半空中袅袅绕绕的烟雾将他们萦绕在其中。

    水声,丝竹,铜铃声浑然为一体,他们于红线的牵连之中双目相对,墨色相依,谁也离不开谁。

    不可分离。

    “夫君,想说些什么,刚刚那般犹疑?”

    如今气氛勾火,少年如同喝了一缸酒那般壮起胆来,他轻簌地把嘴凑向末y的耳畔,吐出热气。

    “该有个孩子了。”

    香火。

    末y发出一声轻笑。

    不知是不是元阳的错觉,他觉得这声音好似是末y平日里的声音,又好像完全不是,有如清泉般淌过,转瞬即逝。

    元阳一直觉得自家妻子的声音和孩童的嗓音很像,尚且分不清雌雄男女,有那种混淆界限的清澈之意,但刚刚那一声明明是男人的低沉。

    怕是错觉。

    末y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去慢慢思索,那温热已然贴了上前,乌丝相依,温热摩挲。

    元阳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这就是内人比自己高的尴尬之处。

    末y的喉咙已然喑哑。

    末y用身子将少年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眼梢带上了三分酒意,四分魅惑。

    “这可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谁比谁好色(小土狗叉腰)

    内人比自己高怎么破,急,在线求!

    第57章 第六汪轮回水

    红罗理不乱,清晨缓缓而来。

    春池一场梦,元阳起身的时候发觉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清楚。头就像被人打了一般,咯噔作痛,脑袋里一团水混沌不清,整个身子骨都痛。

    那不该痛的地方也痛。

    眼角发红就好像哭过一般,喉咙喑哑作痛,少年的脸上烫红烫红的,比得了风热的人还风热。

    难不成昨夜春池一场,过于猛烈,如若如此,怎么一点儿回甘都没有?

    神识里只剩下晃荡的水。

    一潭春水,红荡荡在心间。

    被窝旁蠕动了一下,成了好事、满心柔情的少年慢慢掀开被窝,却发现这体型好像不大对,拉开被子后,豁然空荡,被子中哪有什么末y,明明是那多日未见的小白团子!

    这可给少年吓得不轻。

    小白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朱唇发亮,眼睛在日光的照s,he下墨色发亮,他伸出小短手,顺手就往元阳脖子上勾去,迷迷糊糊道:“夫君干什么呢?”

    升到半空,小白兔案子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来,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左右端详。

    他怎么又变回这模样了?

    元阳楞在原处,神识中惊天霹雳呼啸而过。

    他忽而想起一些怪异来。

    小厮看不见这小白团子,只有他一人能看清。

    又忽然想起小白团子那曾经应允能让他摈除眼弱,应允在他成亲当日看得清新娘子。

    再想想,末y出现之后,这小白团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般种种,难道

    “难道你就是云郡主,便是末y?”

    “嗯”

    小白团子没有应声,眼神闪烁。

    就在这沉默之间,少年地丝绪已然漂荡到狐狸与书生、许仙与白蛇的话本上去。

    “你,难道真的是个神”

    少年刚伸出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木桶碰撞与水声晃荡,仆人们纷纷往后院的方向赶去。

    木窗处从外向里迸jian尘灰的气息,少年直觉不好,站起身拿起台子上的剑,“呼啦”一声披上衣裳,推开木门便往外跑。

    清晨雾气浓厚,再加上元阳并未清醒,整个脑袋都在晃荡。青石泥地上碎石铺路,被靴子踏过,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小声响。

    不远处,一只老猫惨厉的叫唤了一声。

    元阳赶过去的时候,仆人们还没有聚过来,半空中萦绕一股浓郁血腥味。

    远远得望去,那灌木掩映之中,自家的长兄正单腿跪在地上,保持一个沉思般的姿势,元阳看在眼中,不禁放慢脚步。

    但当他看到地上那滩不明物体的时候,喉咙中忍不住往外蹦出恐慌。

    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一团血r_ou_模糊中,那似乎是个动物的残骸,又好像只是一个r_ou_饼。

    “那是人,一个死人。”

    小白团子也跟过来了,众人看不见他,他便在元阳后面轻轻地出声,拽住元阳的衣角。

    元阳走上前,这才看分清那个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具尸体。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碎块。

    内脏和血r_ou_刺拉拉滩在地上,粘稠成一团黑红,散发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尸体的脸朝下,锦绿色的衣裳被染得黑红透亮,血斑点点。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身段上看和衣裳的款式来看,必定是一个女子。

    但这尸体,竟没有四肢!

    在骨骼相接的地方,被人齐齐锯下,四肢空荡,只剩下躯干这破碎的一整块,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忍不住摸住自己的手腿。

    赶来的仆人们忍不住尖叫出声,手中的水桶拿不稳,泼洒出浑水来。

    长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背对着身,根本看不清神情。

    小白团子看在眼中,皱起了眉头。“他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长兄”

    “嗯”

    长兄终于动了。

    是那种豁然的动弹,他伸出手像鹰爪般用手翻开那摊血r_ou_模糊。

    “呼啦”一声,仆人们一声尖叫,他们看着长兄把尸体整个翻开,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陷入那团血r_ou_模糊之中,沾染上内脏的碎屑。

    尸体的头已然非常僵硬,“咯噔噔”转开之后,众人只听闻一声清晰的‘咔嚓’骨节错位声。

    那头又缓慢地向左|倾斜,‘砰’得一声轻响,跌入泥地,仿若下一刻就要和颈脖分离。

    女人的眼睛睁大,迷茫的看向苍茫的天空,泛白的眼球中全然是血丝,绝望到极点的模样。

    “竟然是世子妃!”

    人群中传来惊诧而绝望的一声呐喊,有些丫鬟受不住,背过身去忍不住干呕起来。

    竟然是长嫂。

    元阳垂下眼眸。

    逝者安息,往生极乐。

    长兄的神情冷得像块冰块一样,大家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他们的世子慢慢弯下腰,托起那个连肢体都不完整的躯干,塞到自己的怀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黑红的血液往下滴答,内脏拖曳在半空中,世子用自己的衣袍包裹住往下不断掉落的血块,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一步一步。

    晃晃颠颠。

    当他经过元阳身边的时候,眼中的幽光转瞬即过,嘴角出现一丝裂缝,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就这么,走过去。

    小白团子攥紧元阳的衣角,他刚刚和那面色铁青的世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对视。

    这人

    站在原地的仆人们终于开始动弹,用水浇洗地上的血块,几个人跟上长兄,几个人又赶忙跑出后院去衙门报案,一时间忙作一团。

    灌木丛旁,两个拿着木桶的丫鬟们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着。

    元阳走过去,抿起朱唇。

    “昨夜可有什么异常?”

    其中一个丫鬟没有应声,只是怯生生的摇头。

    另一个丫鬟也低下头,先是沉默,而后深深地憋了口气,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喊出了声。

    “小王爷,昨天晚上我睡的很晚,只听见后院这灌木丛中,好像有什么锯木头的声音,一声一声,喀嚓喀嚓的,我以为是错觉,就没有起身。谁知那声音一直没有断过,夜黑风高的,我又害怕谁知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

    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脑海中浮现出,那丢失的四肢和扭曲的躯干。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58章 第七汪轮回水

    家里面被衙门的捕快们围起来,人声嘈杂,这些日子都不得安生,吵得人头疼。但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有人死了。

    这次不是四肢,而是整块躯干被挖走,只剩下脑袋和四个孤零零的胳膊腿,被发现的时候几只野狗在旁边狂吠。

    是那天和元阳说话的那个丫鬟,因为尸体的形状过于惨淡,好几日入元阳梦中,久久纠缠。

    这几天府里面气氛特别低迷,每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好几个仆人到管家处抱怨,说要离开,闹得满城皆知。

    父王也很恼怒,苦于无路,也没有办法。

    小白团子坐在自己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得在吃糖豆,元阳觉得实在没心没肺。

    “你还在这里吃糖豆呢,最近几r,i你不变成原来的样子,父王要找你,我只能说你因病在房中歇息着,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他们又看不见我这副模样。”

    小白团子一脸不在意。

    他不在乎但元阳倒是在乎得急,云郡主那头的娘家人们急切得不知道跟个什么似的,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闺女刚刚成亲,嫁过来没个音信,人又见不着,怎么能不着急。

    元阳不知废了多少唇舌,才把那些前来探看的娘家人们给劝回去。

    “要不,去见见你的那些娘家人?”

    “有什么好见的?”

    小白团子仰头灌茶。

    他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在那群所谓的娘家人面前可没少吃苦头,哪有让一个大男人去学琵琶的。

    “你琵琶倒是弹的好听。”

    刚入门过来的时候,云郡主在大厅弹一曲琵琶,惊艳满堂,元阳现在还很挂记。

    “你别提这个,你再提这个我就跟你急。”

    少年悻悻然,可心里还是欢喜,他觉得自己这个妻子除了个头过高,其他什么都好,哪儿哪儿都好。

    “对了,那r,i你第一次见我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日元阳的眼中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由是心中一直念叨着。

    “那个啊那是我的法器。”

    “你的法器难道你作法,还真的像话本里所说需要器物所托吗?”

    “以前是不用的,如今我沦落到人间来,什么都不记得,当然是需要一个法器给我续力了。”

    “是个什么玩意儿?”

    “反正不是琵琶。”

    小白团子拿出手中的器物,那器物看起来冰体剔透,有五个孔,前四后一,似箫似笛,却要更加出尘些。

    “这是尺八。”

    尺八一吹,天下怆白。

    小白团子原是妖界的一个小殿下,误导误撞来到人间,寻找红尘牵引红绳之人,谁知到竟投到一个女子的胎,化形又不是,不化形又不是。

    如今y差阳错,与人间少年结缘,与这红绳所牵之人结亲。

    本想斩断的姻缘,斩也斩不断。

    乱如麻。

    小白团的眼中闪过墨色。

    幸而日久方长。

    天色渐渐暗了,窗外几个晚雀在枝头蹦哒,灌木丛钟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几只野猫跳出来,又很快有消失在人心惶惶的夜色中。

    吹灭烛火,拿走小白团子的手上的糖豆,元阳便准备入睡,两人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你说,世上有没有真的有两个人,缘分永远是斩不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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