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正文 第10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0节
冥鸢这会儿也发现了他的存在,顿时一声冷笑,“你见的到底是不是鸾凰还不一定呢,我可是听说,鸾凰长老可是有很多分/身呢!”
君墨“哦”了一声,疑惑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你们冥王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鸾凰长老啊,我刚从冥王宫出来,那个鸾凰长老我也见过,就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而已,说不准是你们起了冲突?她把自己的灵识撤回了,哪是什么真的?”
冥鸢柳眉一竖,大约是被他干扰了计划,一时有些气恼,“你去哪见过什么鸾凰长老,你明明一出来就直接莲遁……”
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猛地一顿。
苍御微微笑了,“原来如此。”
白濯涟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原来的确是你们把小黑送过来的啊……”
君墨炸毛,“我不叫小黑,我叫君墨!”
白濯涟没理他,继续道:“那小黑身上的白色小剑印记……”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苍御却懂了。
如果红袖没有真的背叛他们,那小剑印记极有可能是那叛徒的,只要彻查极剑阁内部谁没有印记,那个人就是叛徒了!
他直接转身,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往极剑阁方向飞了过去。
后面冥鸢气急败坏的大叫响起,“你真不管鸾凰长老了?她真的在冥王宫作客,若一天之内不见大人,她会发生什么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苍御冷然一笑,“那就麻烦阁下好好照顾了。”
说罢,本来疾飞的速度瞬间长了一倍,直接化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冥鸢又气又急,很恨的跺脚!
她身上的阵眼是需要庞大的力量才能发动的,她自己虽然也可以,但终究力量有限,发动出来的威力要大打折扣,若是苍御刚刚攻击她,她势必抵抗,苍御会施加出比她更强大的力量,两股力量互相碰撞,会最大程度激发阵法的威力,苍御非重创是破不了阵的,但现在她发动阵法的话,威力要小了一半不止,如果是以满城冥界子民为代价的话,根本不值得。
所以她刚刚才刻意一直激怒他,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但气归气,她还是通过传讯符,把这边的消息传到冥王宫了。
这一夜,邺渊城的冥族们都不知道,他们躲过了一次巨大的灾难。
冥界的极剑阁距离邺渊城,以苍御的速度,一个时辰即到。
为何不担心九长老呢?
其一,就如冥鸢所说,九长老善于分花佛影身法,平时有多个分/身在外,就连苍御都不一定分得出她哪个是真身,哪个分/身,区区一个冥王,哪里分得出来,不亲自去极剑阁看看,他又哪会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白濯涟心思比较细腻,想了又想,终是有些担心,问道:“如果那印记是红袖送出来的呢?”
如果……红袖真的背叛了呢?
苍御抿紧嘴唇,眉间轻轻叠出一道痕迹,良久没说话。
君墨感觉气氛不太对,想说些调节下气氛,但又找不出什么话题,红袖的事情他也一知半解,只知道他原来是极剑阁的,后来背叛了,其它的事情白濯涟没有给他多说,他也不知道,想了想,就道:“背叛哪有真假呢,若是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一旦那个叛徒身份暴露,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苍御沉默一会,道:“如果那个人和他有很亲密的关系呢?”
两人一愣。
苍御道:“红袖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若是对方以他的命相逼,他势必不会妥协,他身上没有被炼化过的痕迹,可以确定是没有受人控制,现在不说只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他真的背叛,第二,那个幕后的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第三……”
他微微顿了顿,才道:“那个人在极剑阁里做了什么手脚,可以c,ao控到极剑阁的生死。”
白濯涟“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作为知道苍御真实身份的人,他不难猜出,极剑阁里的人其实都是满满的剑,若这个秘密暴露出去,那极剑阁……
苍御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我们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这个。”
极剑阁需要一次彻查,不仅是对于叛徒的,也有对于每柄剑的,以及极剑阁自身的地盘房屋。
红袖背叛那年他已经做过一次彻查,但没有任何的发现,所以他们认定了红袖的背叛,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却一直没有把极剑阁的秘密说出去,由不得他不怀疑,难道红袖真的在背后做了什么牺牲?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和九长老取得联系,或许她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第38章 一起洗个澡
极剑阁位于冥界的分阁, 在冥界西部的一处大山里。
那里有冥界一处极好的矿脉, 用来铸剑是上上之选, 当年苍御为了和冥王争取到这块地, 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帮他铸造了三柄有天阶潜质的剑, 让他亲自为剑开智, 就是现在冥王身边的三剑使。
换言之,冥鸢的剑身,是他亲自铸造的。
昔日亲手铸造出的孩子, 如今却沦为他人手里的刀, 刀尖对准的, 还是自己。
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
苍御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白濯涟和君墨, 既然已是敌人,何必再留旧情,更何况这是他和冥王的交易, 也怪不得冥鸢。
只是,到底有些心寒罢了。
远远的已然看到大山之中伫立的亭台楼阁,苍御慢慢降低了速度, 定睛去看, 并没有发现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心里隐约松了一口气。
他飞到极剑阁门口,门口却并没有守门的弟子, 整个极剑阁上下也是静悄悄的, 一点人声都没有。
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挥手打出一道剑气在旁边的一块测试来者身份的石台上,包裹着极剑阁的结界微微颤了颤,门口露出可容一人通过的路。
他一路走进去,所过之处,无一人过来相迎,阁里像是被人掏空了,物件摆放和往常并无二致,偏偏无声无息,空寂的人发冷。
苍御微微低头,视线若有若无朝腰间的黑白双莲上看了一眼,却见两朵莲花宛若雕饰,静悄悄的一声不发。
苍御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他大跨步往前走去,一路路过之处目不斜视,直奔最前方的大殿而去。
巨大而空旷的大殿之中,红袖正负手站在大殿中央,他的对面,是一柄浑身被铁链缠绕的,华美异常,剑柄处为凤凰形状的剑。
此刻,那剑正因为愤怒而嗡嗡震颤个不停,可始终摆脱不了身周铁链的束缚,剑吟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回荡在这空寂的大殿里,震荡出声声不绝回音,却无端平添了一分凄凉悲哀。
苍御站住不动,红袖也没动作,整座寂静的大殿里,只有鸾凰剑声声愤怒哀鸣的叫声响彻不绝。
许久许久,红袖终于转过了身,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竟然不救她?”
苍御微微一笑,“我想救你。”
红袖冷哼,“我本无困境,何须你救?”
苍御笑而不语。
他迈步走上前去,脚步不停直往前走,骇得红袖不自觉往旁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红袖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放到那柄震颤个不停的剑上,五指一收,握住剑柄。
鸾凰剑像是找到了救星,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剑吟声,可这剑吟声只到一半倏地止住,顿了一顿,又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嚎叫声。
却原来是……苍御握住剑柄的手心里正有源源不断的犀利剑气往它剑身里灌注而去。
他想毁了这柄剑!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一时刻,红袖猛地瞪大眼,手一抬,一道剑气毫不客气朝他击了过去,口中同时惊呼,“你疯了,那可是九长老,你这是在毁剑!”
苍御淡淡一笑,只一拂袖,一道白色剑光闪出,轻易就将那道剑气消泯无无形。
他道:“疯与不疯,稍后自有知晓,不必你来断定。”
随着他这句话落,鸾凰剑的颤动越来越厉害,剑身之上甚至出现了道道裂口,周围的景象也如镜花水月一般荡漾出一道又一道涟漪一样的波纹。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大殿,如今却是人群满布,冥界极剑阁里所有的剑几乎都在这里了,各个都用又担忧又惊喜的目光看着他,之前的红袖变成了一位华贵典雅的红衣女子,此刻他正以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苍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视线再向下一看,本来系在他腰间的黑白二莲,此刻已经变成了人形,君墨趴在地上牢牢抱着他,嘴里“哇哇”大哭,一直叫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白濯涟也差不到哪里去,往日里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如今整个都趴在他身上,两手环他脖子上,用后背帮他挡住了身后的东西,两只腿都牢牢缠在他身上,就差拿个绳子把他捆住了。
而被他们如此警惕着的东西,就是苍御正握在手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那是……一条大蛇。
一条黑灰色的,足足有二十多米长,蛇身粗有水桶一般的……大蛇。
而他此刻握的地方,就是这条蛇的尾巴尖尖。
它巨大的蛇嘴痛苦的张开歪在他尾巴旁边,嘴里流了一大滩血,浑身上下都布满一道道恐怖的裂口,浓浓的黑血流了一地,甚至从他握着蛇尾的地方渗透到了他衣服上,黑乎乎的一大片,异常的难闻。
苍御:“……”
所以这是哪来的大蛇?
大概是见他僵着不动了,一边站着的红衣女子终于回过了神来,脸上深深的闪过一抹嫌弃,出口就是不客气的嘲讽,“终于醒神了?我都阻止你不要去接近这大蛇,你是哪来的倔脾气,非得往上凑呢,还把我的剑气给化解了,若不是这两朵小莲花,你现在早进蛇腹了!”
苍御:“……”
君墨见他终于回神了,脸上一喜,随意拿他的衣服下摆擦了擦眼泪,“嗖”的一下跳起来,叫道:“师尊您终于回神啦?”
苍御嘴角抽了抽,很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结果就发现了那团可疑的水渍,顿时无语,“不就是个水月镜花,至于这么惊慌么?”
白濯涟吭哧吭哧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解释道:“我们一进来就看到你直直往那条大蛇走去,我们怎么叫都不管用,无奈只能这么阻止了。”
苍御手一翻就把那蛇尾抛一边去了,他看看袍袖上面那属于大蛇的污血,也挺嫌弃的,干脆一挥袖子,一阵华光闪过,等光华散去,已然换了一套新衣服。
他转身看向那红衣女子,下巴轻轻一抬,“这蛇什么情况,解释下?”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九长老鸾凰了。
她虽一副华贵美丽的模样,性子可没这么好,嘴毒可是在极剑阁出了名的,虽是如此,但她待苍御这位剑主还是以心相交的,自不会落了他的面子,便道:“这大蛇是冥王身边的三剑使之一,冥赦,本体是柄剑,化形就是蛇……”
她这话未说完,地上的大蛇浑身闪过一层灰色光芒,变成了一柄黑灰色,剑身上遍布裂纹的长剑。
苍御嘴角一抽,“我说怪不得冥王三剑使,其它二使的人形我都见过,怎么偏偏没见过他,原来是化成蛇了……”
鸾凰哼了一声,“谁叫人家叫冥赦呢,我记得这名字当初还是某个人起的。”
苍御当做没听到,继续问,“接下来呢?”
鸾凰给他一个妖娆的白眼,双臂环胸,淡淡道:“我和他打了个赌,以契约起誓,若你能破了这水月镜花幻境,她把叛徒的线索告诉我,若你破不了,就让我去冥王宫做一趟客,美其名曰,请君入瓮。”
她顿一顿,唇角一弯,笑得妖娆而美艳,“当然,请的这位,就是剑主您了。”
苍御微笑,“看来我还挺受重视的。”
鸾凰翻个白眼,“您可得了,我可宁愿你没这份重视。”
她说到这里,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发现这是幻境的?”
苍御很简单直白的道:“没人陪我聊天。”
鸾凰一愣。
苍御抬手一指面前懵懂的白濯涟,道:“他的本体是圣莲,可以无视天下任何幻境,若我和他一起陷入幻境,他会第一时间被排挤出去,我刚刚入门的时候,这小家伙面对那般诡异的情况一言不发,我就有所怀疑了,及至到了大殿,看到红袖和你的本体,我就基本确定了。”
他见鸾凰还是有所不懂,不禁微微一笑,“你要是被锁链绑住不能动弹,肯定第一时间暴躁到恨不得和对方同归于尽,怎么会向我求助让我过去,唯一的可能,那是个陷阱,我自然就不客气了。”
鸾凰:“……”
哦,我是不是该稍微改下我的暴脾气?
她甩甩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指着地上那条大蛇道:“你刚刚过去的时候,它就是一柄剑,本打算等你想‘救’它对它不设防的时候趁机重创你,没想到你一出手直接把它重创了,它吃痛变成大蛇想要吞了你,我刚想阻止,你就把我的剑气吞噬了,后来这小白莲就变人形趴你身上,估计他身上有什么防御的宝物,这大蛇直接被重创倒地,就这样了。”
苍御恍然,看向白濯涟的时候明显带了一分感动,“谢谢你。”
虽然那大蛇直接啃他身上也会被他的护体剑气若重创,但白濯涟有这份心,却是不容易的。
白濯涟正要说“不谢”呢,结果君墨直接咳嗽一声,大咧咧道:“师尊和自己的道侣说谢就太见外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把师娘搂在怀里,亲一口再说!”
苍御:“……”
这话一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放他身上,那一双双ji,ng光四s,he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于这一动作的期待,就连鸾凰都赞同道:“你这徒弟什么时候收的我先不管,就说神子的事,你都娶了人家了,总该给人一个地位,你如何待他,我们也如何待他,趁这会大家伙都在,示意个?”
苍御:“……”
他有点儿尴尬。
他知道鸾凰这是在让他表态,承不承认他这个道侣。
平心而论,白濯涟的确让他很有好感,他也很想去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什么伤害,但并不是属于爱情的那种喜欢,这种情况下若拒绝,会让白濯涟在极剑阁颜面扫地,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他连累了他,白濯涟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若不拒绝,又非他本意,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正自犹豫,忽地右手掌心一热,心里无端涌上一股嗜血的暴躁感。
是那抹邪气发作了!
他今晚还没用白濯涟的神力洗澡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里一惊,这邪气发作就连他都大意不得,必须得找个地方调息打作才可保证它不扩散,不然就得有圣莲压制,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来的地方调息?
白濯涟这会儿也有点慌。
他倒不是慌别的,之前君墨在小院的时候给他说了一些男女之间生孩子的事情,导致他现在见着苍御就脸红,这会儿听君墨提起这事,他整个人都懵懵的不会说话了,微低着头紧抿着嘴,脸色红的都快和苹果一样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地上本来裂痕斑斑的冥赦剑猛地一个颤动,直接朝着白濯涟袭了过来。
白濯涟这会儿神思恍惚神游天外,压根对外界没什么反应,幸好苍御有意无意一直看着他,这会儿见那长剑一动,他倏地一伸手揽住白濯涟的腰,旋身一转,另一只手挥出一道剑气把那剑给拍到了一边去,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了。
这下子,两人就真的抱在一起了。
苍御低头看着白濯涟,白濯涟也抬头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半响,也许是气氛古怪,也许是邪气作祟,也许是脑子一抽,苍御突然问出一句:“一起洗个澡?”
白濯涟:“……”
白濯涟:“……好……好的……”
苍御:“……那……那走?”
白濯涟:“……好……好的。”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俩相拥着,以着一种别扭僵硬的姿势,出了大殿。
鸾凰嘴角一抽,无语道:“……所以他俩这到底算成没成了?”
君墨理所当然道:“都一起洗澡了,怎么会不成呢!”
鸾凰愣愣的接道:“一起洗澡……一起洗澡……”
她突然惊叫一声,“嗖”的一下往出跑去,急道:“还等什么,快去偷窥啊!”
霎时间极剑阁所有的剑全部化成本体轰隆隆往出冲去,浩浩荡荡的准备“偷窥”了。
当然,最后都被一道结界给阻隔了。
结界里。
苍御看着面前一朵花心紧闭的大白莲苞,再次犯起了愁。
怎么才能把莲花苞打开呢?
第39章 找到叛徒了
巨大的白莲苞在水面飘呀飘, 飘呀飘,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开去,就是不往苍御身边凑。
苍御就这么瞪着他, 瞪了好半响, 才慢吞吞道:“飘够了吗?”
白莲苞隐隐的颤了下,老实待着不动了。
苍御招招手, “过来。”
白莲苞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往他跟前凑。
只是越凑, 他身上本来莹润洁白的花瓣就慢慢的变红了,最后凑到他身边的时候,成功成了朵粉红色的大白莲。
苍御叹口气,这会儿他再笨也知道是君墨给他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心里已经惦记着要怎么把这刚收的徒弟折腾一番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小白,我们做个交易,我现在身上受了点伤, 每晚需要你的神力疏通筋脉, 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作为回报, 我会指导你修炼, 让你在不伤本源的情况下尽快晋阶到天阶,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化成人形好吗?”
白濯涟在一听他受伤那会儿已经不太淡定了, 他话一落,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眼前的大白莲消失不见,转眼多了一个人。
他脸色有些焦急,问道:“你受伤了?”
苍御想了想,到底没把邪气的事情告诉他,只道:“只是一点小伤,用你的神力调理几年就好,不必担心。”
白濯涟心知他没说实话,苍御那样厉害一个人,普通的伤怎么可能要他一朵小小的玄阶莲花每天用神力蕴养三年才能痊愈,不过苍御不愿说,他也不好一直追着问,只好道:“那我现在给你温养。”
苍御微笑道:“那就麻烦了。”
他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了,赤果着身子趴在池水中一块石台上面,白濯涟走过去,用花瓣化了一块方巾出来,用神力一下又一下给他擦洗。
他微微垂着眼,目不斜视,专注的盯着手下的肌肤看个不停,心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一件事情。
他对于剑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诚然,最开始在得到锈剑以及之后苍御化成人形的时候,他对他是只有依恋,以及主人对自己剑的保护欲,占有欲和属于亲情的爱护,但这份感情,不知不觉已经有些变质了。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也许是得知他是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极剑阁剑主的时候,也许是他俩举行成婚典礼的时候,也许是那次他在那黑衣人的攻击之下挡在了他面前的时候,也许是第一次给他洗澡的时候,可能这份感情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变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让他越来越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苍御身上,不是看待一柄剑,而是一个人。
苍御是个人,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依附他而生的剑,而这个人和他举行了成婚典礼,保护他,尊重他,纵容他,宠溺他,这让他的感情越发复杂起来。
直至那次在小院之中,君墨和他说,一对成了婚的夫妻,是要有孩子的,所谓的成婚,所谓的在一起,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
他才惊觉发现,他不是对苍御完全没有一点感觉的,甚至君墨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竟然只是紧张害羞和不知所措,但没有那种很强烈的抗拒。
及至刚刚苍御邀请他洗澡,他也没有拒绝。
这么一理下来,他发现他对苍御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旖旎的心思,可能不是很强烈,可能刚刚才落地还没生根,但的的确确是有的,这让他多少有些彷徨,他清楚的知道苍御对他并没有这份心思,他应该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这份心动再继续发展下去,但若是苍御每天要他这么帮他洗澡,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控制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忽地,结界外面传来一阵动荡,似乎是有什么人攻打进来了。
苍御猛地一起身,白濯涟也退后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段距离。
苍御匆匆披了衣服往岸上走去,回头道:“这里有结界保护不会有事,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白濯涟定定看着他,点头道:“好。”
苍御虽然有些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但前边响动越来越大,他来不及思索,布下一层结界确保无误,这才匆匆离开了。
白濯涟垂下眼睛看着飘荡的水面,又看看手里的方巾,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然很想和他去的,但他同时也很理性,若是苍御都解决不了的事,他去了只会添麻烦,加之刚刚一通思索让他心绪有些动荡,若遇到危险,反而会成为负担,倒不如待在这里还能让他放心。
他正想着,却没发觉,水下一道漩涡正在悄然形成,以着一种很慢的速度向他接近过去。
苍御去了前边,才发现所谓的混乱竟是……冥赦剑不见了。
一群剑围在刚刚的大殿里,瞪着中间空荡荡的一条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各个都是一脸气愤。
见他来了,鸾凰很恨道:“冥王好生可恶,竟直接破裂空间闯入极剑阁的地盘救人,冥赦剑被他拿走了!”
苍御倒是没心急,冲着鸾凰抬了抬下巴,“你俩不是有契约?他说告诉你叛徒的线索,超过时限若是不说,他自己会爆体身亡,就连冥王都救不了他,找找看他留下了什么。”
鸾凰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会儿怎么心性这么好了,要是往日里,若冥王来犯,你早就抄家伙去冥王宫算账了。”
苍御嗤笑一声,只是这笑容有些冷,“账太多,一时算不完,等我们休整好了一起和他算,先看看有什么线索。”
群剑只好跟着他找起来。
苍御心里惦记着白濯涟,只大致看了一圈就想往池子后边走,君墨在一旁叫住他道:“师尊,我刚刚发现一些东西。”
苍御侧眸朝他看过去,见君墨对他使了个眼色,脑中灵光一闪,招手道:“我们去一边说。”
君墨乖乖跟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悄声道:“师尊,你知道我的本体是墨莲,天赋本能就是吞噬,吞噬其实与空间也有些关系,就是把一个东西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墨莲天生对空间比较敏感,刚刚冥王直接撕裂空间,从空间隧道里探出一只手把冥赦剑给拿走了,其实在那之前,我隐约感觉到大殿之中有谁给冥赦剑所在的地方做了空间定位,之后那空间裂缝才开的,至于是谁,当时人太多我没看清楚。”
苍御脸一沉,“你确定?”
君墨顿时点头如捣蒜,“我发誓!”
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可是非同小可,那个叛徒极有可能是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或者,极剑阁还有其他叛徒!
他当即拂袖一转身,犀利的眼眸扫过大殿上下的人,忽地一抬手抛出一块白色的小石头,石头飘忽忽来到大殿中央,慢悠悠抛洒出一大片白色的光华,就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之中,停在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前。
苍御一眯眼,淡淡道::“邵华,把你的印记亮出来。”
那少年神色隐隐的一慌,脸色微有僵硬道:“剑……剑主,好好的,亮什么印记呀?”
苍御徐徐抬步往他走去,声音依旧低沉淡漠,语气却是高高在上不容拒绝,“你也说了,我是剑主,极剑阁上下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他顿了一顿,语气倏地冰寒无比,“亮出来!”
那少年猛地一颤,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候其它的剑也慢慢凑了过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要替那少年说两句,被鸾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她心知苍御平时不会这样随意动怒,一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见那少年还是唯唯诺诺的在准备祈求周围人的帮助,便道:“邵华,这是剑主的命令,你把印记亮出来,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邵华咬咬嘴唇,大概是觉得得不到什么帮助了,低垂的眼底隐约闪过一抹狠毒,他缓缓抬起手来,用左手把右手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来的小臂上印着一柄白色的小剑印记。
鸾凰刚要松口气,却见苍御直接冷笑一声,他身边飘着的那颗小石头打出一道光s,he在小剑印记之上,那印记闪了几闪,竟不见了!
鸾凰脸色微变。
其它的剑也跟着变了脸色。
苍御像是早有所料,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解释一下。”
邵华这会儿也像是豁出去了,倏地一抬头,红着眼道:“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朵小黑莲身上的印记的确是我的,我就是投靠冥王了,我就是背叛极剑阁了,你们可以把我送去融剑池里融了!”
苍御“哦”了一声,淡淡道:“那就融了吧。”
鸾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融……融了?不再问问了?”
苍御冷冷的一哼,他看着少年脸上渐渐显出的惊慌,淡淡道:“极剑阁,极剑阁,当初我不惜耗费巨大的本源才为天下的剑建造出这一个家,邵华,若我没记错,你是从太液池里诞生剑灵的吧,太液池乃我一部分本源所化,你严格来说还算是我的孩子,极剑阁从没有亏待过任何一柄剑,你们要择主,或是要自己修炼,我都由得你们,平日里的资源从没有少过,我自问并没有任何亏待过你的地方,你要离开我不阻止,但既然你选择了背叛,我也没必要留你!”
邵华到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惊惧了。
他本来就没多少阅历经验,一直被好好的保护在极剑阁里,被长辈们护着宠着,他原以为只要他以死相逼,他们不会对他过多为难,最多关禁闭或者剑池里,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现在苍御说,真的要融了他!
而且,没有人为他求情!
即便是刚刚一脸不可置信的鸾凰长老,也只是纠结于要不要问问他,而不是要不要融了他,其它的剑对他更是怒目相视,失望有,愤怒有,冷漠有,心痛有,遗憾有,却独独没有质疑,他们……他们真的这么不在意他吗?
也许是被刺激到了,他忽地一声冷笑,“看你们这么懦弱这么冷漠,整天只会窝在阁里坚守着这个秘密,为什么就不想着出去呢,为什么非得我们剑去择主呢,凭什么人就不能认我们为主,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付出性命的拼搏也不一定换来以诚相待,极剑阁需要一场改革,我没有做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想让极剑阁变得更好而已,错的是你们!”
第40章 解封
邵华说完之后, 想象之中的羞愧愤怒并没有出现, 大家只是看他的目光又冷了一些,隐约竟还有些悲哀。
就在这种沉默之中,鸾凰突然叹了口气,“邵华,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这么做吗?任何生而有灵之物, 都不愿自己的一生被捏在别人的掌心。”
邵华红着眼睛看着她, “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任由别人欺负我们?我的爹娘就是被他们的主人扔出去对敌死了,而那个主人呢, 她不久就又找了一柄剑,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要她死, 凭什么我爹娘死了她却可以活着,我就是想要我们剑做人的主人!”
鸾凰轻轻摇了摇头, 华美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一丝悲色, “反抗,是需要实力的,六界现在的武器就是剑, 而剑呢, 我们所有的剑加起来, 实力都不够他们十之一二, 你只想着反抗, 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在这种情况之下,剑若共同反抗了主人,这六界,谁还能容得下剑这种存在,你想要那种同胞全部被炼化为奴剑任人驱使的日子吗?你想要极剑阁民不聊生吗?你想要这一片从小长大的家园被毁于你的自私之中吗?”
邵华却只是一声冷笑,“不是还有剑主吗?剑主那么厉害,六界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们反抗?”
鸾凰刚刚还只是悲哀的表情猛地一变,红色的眸子里乍泄一抹犀利冷芒,转瞬就从一个慈祥的长辈变成了一柄杀人的利剑,她淡淡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剑主再厉害,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他的拖累,一旦敌人以我们为威胁,你觉得,剑主他会怎么选择?”
邵华一愣。
鸾凰道:“他会为了保护这个家,这个他所承认的家,而付上自己的一切,包括自由,包括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那个资本去反抗,我们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剑主他,没有那个义务!”
邵华眼眶一红,哽咽道:“可他是剑主,他总得做点什么……我父母的仇,每天被欺压的剑……他真能看的过眼吗?”
苍御忽地一拂袖,转身便往后方池子里走去。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让他恶心的少年,还是那朵小白莲更让他看得舒服。
鸾凰的脸色也很冷漠,冷的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极剑阁出去的剑,容不得被人当工具利用,否则将受到全阁追杀,但,首先你要知道一点,你父母是自愿为他们主人挡下攻击的,灵芷仙上为救你父母甚至去掉了半条命,最后也没能救得回来,她现在的剑是她因缘巧合找到的道侣,于她有救命之恩,我们干涉不得,这是你父母之事,其次,剑主做了什么,他建了极剑阁,他给了我们剑一片得以安生的家,但世事并不是我们可以改变得了的,你以为剑主想看到这些?你又岂知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十世轮回,每一次都在一界位居高位,每一次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剑争取最大的利益,极剑阁能有现在的安生,他功不可没,每次为恢复元气都要找个地方偷偷睡觉不让我们知道,每一次都让极剑阁大动干戈的寻找,你以为我们为何对他如此包容任由他胡来?因为,他有那个资格,而你这柄什么都没做过却还要背叛极剑阁的剑,没有!”
你没有那个资格,让我们包容你的胡来,你的任性,所以,我们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这句话像是敲在邵华心上的一柄大锤,瞬间将他全身的气焰都敲了下去,他微低着头,慢慢的哽咽出声,捂着脸哭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那个人说,我们可以翻身做主人,我不知道……”
鸾凰眉眼一动,挥手给他身周设下一层结界,确认没人可以偷袭,这才问道:“哪个人?你现在说出来,还有一次可以改过的机会。”
邵华哭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只知道他是阁里的剑,他对剑主的事情很了解,我也想过他可能是某位长老,其它我真的不知道……”
鸾凰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他让你做过些什么,你都说出来。”
邵华抽抽鼻子,道:“也没多少,他是从上个月才联系我的,之前一直没让我动,直至前两天他说要借我的印记一用,他们在印记上做了手脚,放到魔子身上,可以借此感应他莲遁之地,他说神子和剑主一直在一起,只要魔子落地,就一定是剑主所在之地,他们……他们要把剑主抓起来,解开他的封印,苍剑一现世,必会引起六界争夺,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带领我们反抗,他是这样和我说的。”
鸾凰眼睛一眯,喃喃道:“解开封印……”
邵华点头道:“是,冥赦剑使是冥王宫阵法的重要阵眼之一,在他进极剑阁的门之前,冥王就和我说过他不能有事,不然他们抓不到剑主,所以我就直接……”
“直接帮他把敌人弄走了?”鸾凰冷笑一声,“邵华,该说你笨还是傻呢,他所说的关于叛徒的线索,该不会就是你吧?”
邵华一懵,“这个……他没和我说……”
鸾凰拼命深吸气才勉强抑制住自己急速飙升的满腔戾气,事到如今她哪还能不明白,冥赦那家伙就是耍着自己玩呢,什么关于叛徒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一问三不知的小屁孩,简直暴躁到她想打人!
偏偏这时候,后殿突然传来一阵暴虐的冥气冲击。
鸾凰转眸一看,正是方才苍御离去的方向!
她倏地一眯眼,挥手撤去结界,提了邵华的衣领就往后殿奔去,及至到了后殿之中,却见刚刚满池的水如今已然去了一大半,晃荡不停的水面之上孤零零飘着几片柔软的白色花瓣,池边站着一个着苍青色衣服的男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面容无波无澜,只有身周那一层浓郁到快要把空间撕裂开来的苍青色剑芒才能说明他此刻的状态不是那么好。
鸾凰四处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把神子抓走了?”
苍御淡淡道:“他交代的如何?”
鸾凰顿了顿,把邵华刚刚所说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他。
苍御微微垂眸,看着水面上漂浮动荡的花瓣,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看来极剑阁不发威,他们倒一直当我们是病猫了,即日起,邵华废去修为洗去记忆,逐出极剑阁,所有剑,去铸剑房集合。”
铸剑房是整个极剑阁除太液池和剑池之外防御最为严密之地,太液池是在极剑阁本阁之中,不存于各界分阁,剑池乃镇压邪剑凶剑之地,险恶非常,一般没事是绝对不会去的,这种情况下要把剑集中在铸剑房……
鸾凰隐约感觉到他要做什么,顿时一惊,“剑主,您……”
苍御一抬手止了他,淡淡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苍剑即使出世,也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存在,按我的要求去做。”
鸾凰手里提着的邵华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逐出阁里了,顿时哭叫起来,“我不要,剑主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错了……”
鸾凰被那哭声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烦不胜烦,直接一掌把他拍晕,这才道:“您要去冥王宫救神子,我也去。”
苍御轻轻摇头,“鸾凰,你知道我让你留下是为什么,他既然可以在阁里找一个内应,那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这里你修为最高,只有你可以镇得住他们,有你在,我才可以放心的走,别让我有任何顾忌。”
鸾凰沉默。
苍御淡淡一笑,“去吧,我那徒弟也拜托你暂时照看一下。”
一边跟着鸾凰跑过来的君墨连忙道:“我可以跟着去,我俩都是莲花,对彼此有点感应,我可以帮师尊找到师娘的位置!”
苍御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也有感应。”
他说罢,不再多言,选准一个方向一步踏出,身形转瞬就消失不见。
君墨刚要跟着跑,鸾凰出声道:“别去了,那个方向是剑池。”
君墨一愣,“剑池?”
鸾凰提着邵华的衣领往前殿走去,招手示意他跟上,“剑池啊,他要动那些剑了,你去了,会被剑气削成莲花屑的。”
君墨猛的打了个冷颤。
鸾凰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大殿上方华美繁复的剑纹图案,喃喃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六界,要变天了啊。”
冥界极剑阁的剑池所在之地,在西边一处深邃的洞窟里。
踩着脚下坚硬的冰晶,苍御一步又一步,缓缓的进到洞窟深处去。
这是一处煞气遍布的洞窟。
冰晶铸造,寒气逼人,隧道两边有一间又一间单独开辟出来的冰洞,冰洞里面沉睡着一柄又一柄煞气浓郁的长剑,它们皆被铁链环绕,阵法束缚,若没有人来放它们出去,它们会一辈子被锁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这些剑,便是沾染煞气过重,已然被凶煞之气侵蚀了剑灵理智的剑,一放出去就会四处制造杀孽,生灵涂炭,永不安生。
他走到洞窟最深之地,一处石台之上。
石台上面悬空浮着一颗白色的石头,那是整座剑池的阵心所在,是放是困或是杀,皆取决于他一念之间。
苍御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它们出去。
他缓缓的抬手,轻轻抚摸着那颗滴溜溜旋转的小石头,始终淡漠的眼神之中渐渐晕开一丝涟漪,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小白莲啊小白莲,你为我付出良多,我却总陷你于险境之中,此次更是生死不知,是我连累了你,若你这次能活下来,我……”
他微微一顿,轻轻笑了,“我们做一场道侣试试吧。”
三番两次对着他流鼻血,怕也是对他有了些心思,只是他自己或许还没发觉,既然成了婚,那便是有夫妻之缘,但你现在太过懵懂,没有见识过这片世界真正的面目,等你懂了,等你长大了,若你的选择还是我,那我……等你。
他缓缓闭上眼睛,掌心之下渗透出点点苍青色的光芒,郁郁生机之中透出点点犀利剑光。
他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悠远,彷如来自亘古的吟唱:
“苏醒吧,吾以剑皇苍剑之名命令你们,做吾之剑刃,臣服于吾!”
话语一落,整座冰窟都开始剧烈的颤动,一层又一层苍青色的光芒从苍御身上徐徐绽放,随着这光芒渗透而出,他一头漆黑长发渐渐变作了华贵优雅的银紫色,眼尾颊侧多了几道青蓝色的剑纹印记,凭添一丝尊贵神秘,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是有种妖异到惊艳的感觉,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尊神,让人仰望让人尊崇的神。
他把属于苍剑的封印给解除了!
第41章 闯冥王宫
此刻的冥王宫大殿里, 也是一片混乱。
冥王三剑使,冥赦擅阵法, 冥鸢擅迷惑, 冥柩擅空间,但冥赦被重创不能动弹, 原计划之中的阵眼少了一个,必须得用其它阵眼替代。
冥王看着手上裂痕斑斑的长剑, 心疼得直抽气, “我就说不需要冥赦去极剑阁挑衅, 你非得让他去, 这下阵眼没了,你拿什么补救?”
他对面站着一个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斗篷之中的黑衣人,他淡淡道:“事情的利害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冥赦只是幌子,若没有他, 冥柩怎么可能那么顺利抓到那小白莲?只是一个阵眼,你还有你的本命剑在, 总不会少了。”
冥王闻言眉间更怒,“紫菱是我的道侣,我怎么可能拿他做阵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黑衣人微笑道:“虽然我很敬佩你和尊夫人之间的感情,但这件事事关冥界生死,若没有苍剑镇压, 你的冥界不出十年, 势必崩溃。”
冥王一时沉默。
维持一界存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冥族生来就只是一团雾气,没有实体,要耗费比之其它族更加庞大的力量才能凝形,六界建立之初,所用的界力都是一样的,但冥界因为耗费更加庞大,界力已然跟不上子民的消耗,如此下去,十年之内必会崩溃,若是求助于魔界,魔皇恐怕第一时间会把冥界与魔界合并,冥界名存实亡,若让神,仙,人三界知晓,怕会一起攻打冥界,到时候冥界还是保不住。
他迫不得已,只能把主意打到苍剑身上。
但这三剑使,他与自己的道侣这么多年一直视如己出,当亲生儿子在培养宠爱,如今看着冥赦甚至连形都化不了,还得迫不得已要他道侣去做阵眼,一件一件都是往他心窝子上戳。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殿外一紫衣人缓步走了进来,清透如水的声音如清泉流过人心间,带着淡淡的抚慰,“王上不必担心,缺一个阵眼而已,我去就好,您不必与先生伤了和气。”
冥王一看到他,整个眉眼都柔了起来,叹气道:“紫菱,做那阵眼凶险非常,若成功还好,若苍剑破阵,你和孩子们都会非常危险,我不想你冒这个险。”
紫菱轻声一笑,“冥界都要保不住了,王上何必在意这点,我们成败皆在此一举,若冥界亡了,我们也不会继续活着,王上的心意我懂,这是紫菱的选择,您不必多言。”
冥王几番张嘴欲言,最后却还是沉沉一叹,“罢了罢了,大不了还有我。”
紫菱眼睫一垂,视线落到他手中裂痕斑斑的剑上,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几步迎上从他手中接过长剑,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赦儿是他当初亲自锻造,亲自取名,他竟也狠的下心下如此重手……”
冥王摇头长叹,“唉,终究是立场不同,所幸还无性命之忧,柩儿那边怎么样了?”
紫菱含泪点头,“都安排好了,鸢儿和柩儿都入阵了,我过来和王上说一声,便也准备去了。”
冥王犹豫一下,问道:“那朵小白莲……”
紫菱轻轻颔首,“我知道王上的意思,他现在很安全,不到最后时刻,我们不会动他。”
冥王疲惫的挥挥手,“好了,去吧。”
见人缓缓退下,黑衣人这才出声道:“您有一位好道侣。”
冥王揉了揉眉心,“但愿先生的计划可以成功,时间也不早了,他该来了,先生还是趁早准备吧。”
黑衣人微笑颔首,“自然,我……”
话未落,他猛地变了脸色。
冥王也一抬头,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同时出了大殿,就见西边本来极剑阁所在之地,一道巨大的苍青色光芒穿透层层云雾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宛若来自亘古时代的苍茫威压,浩浩荡荡的浮荡而开,即使隔了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浓郁生机,以及几乎要把人灵魂都刺穿的犀利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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