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第10部分阅读
父皇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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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我蹙眉,伸出还算完好的右手摸摸红肿的左臂和左腿。还好,不是骨折,只是关节错位……但左手使不上一点力气……
环视四周,全是光秃秃的石壁,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洞口很小,离我躺着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隐约听到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气一阵一阵悄悄卷进来。我躺的东西是一张藤蔓编成的类似担架的东西,不远处燃着一小堆火,温暖了整个山洞。
千翌……我很肯定山洞的这片光景是千翌这个动手能力极强的小家伙的杰作。他不在山洞里,很可能是外出觅食……问题是,坠崖时,我清楚记得小家伙背上插着一支箭……
火堆的火微微晃动,一个摇摇摆摆的人影钻进洞里。
我抬头,只见已经回复本来面目的千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湿透地走过来,手里拖着一只死去的兔子。
“父皇,您醒了!”他看到我醒来,眼睛一亮,丢开兔子大叫着奔过来。
我淡淡一笑,用右手扶起左手贴着石壁上,对千翌说:“压着我的左手。”
千翌不问原因,马上听话地压住我的左手,力度却很软。
我微眯眼,右手搭在左肩上,身体快速地一侧一压,“咔喇”一声,移正了骨头的位置。左腿的待遇一样。
千翌捏着袖子为我擦去额上的冷汗,却发觉袖子完全湿透,沮丧地低下头。
撕下破碎的下摆,我动作不灵便地扎紧关节错位的部位。
“父皇,翌儿来。”千翌伸手接过包扎的布条。
他的手纤长灵巧,包扎快速而恰到好处。
处理好,他抬眼望着我,五年来长大更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容朝我怯怯一笑,但似乎想到什么,他的笑容渐渐敛下:“父皇,您不该救翌儿的……”
“如今说这个有用吗?”我不悦地挑眉。
千翌诚实地摇摇头,沉默。
“脱衣服。”我命令道。掏出身上没有摔坏或者丢失的药,其中还有一些是伤药。
千翌见状,同样掏出药——他的药比我的完整一些,毕竟掉下来时,我承受了更大的冲力,很多药瓶当场化成碎片。如果不是我身上穿着护身奇珍,药瓶的碎片会把我的手臂和腹部刺出大量伤痕。
然后他乖乖地被背对着我,拉开衣襟,湿透的衣服褪到腰际。左肩上的箭,箭柄已经被削去,只留下箭头深陷在肩膊里,伤口十分狰狞,而且被雨水泡得发白……
他的右肩上,有一个十分奇特的胎记,淡红色的,几乎延伸了半个背部,仿佛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我把自己破碎的下摆撕出一指宽的条状物——我的衣物都是用上等的蚕丝织成,有一点止血的功效,充当临时“绷带”,然后抽出发上幸存的银簪,任一头松垮的长发完全散落,放在火上烧。
右手抚上千翌右肩的胎记,温暖的指尖碰到冰冷的肌肤,两个人都不由自主一震。感觉到指下泛起的小疙瘩,我轻笑:“翌儿知道自己背后有一只凤凰吗?”
千翌正襟危坐,耳朵慢慢泛红,点头又摇头:“大皇兄和哥哥都说过,不过他们没有说像凤凰……真的像凤凰吗?”
银簪传来温度,我摩挲着那一大块淡红色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勾勒它的轮廓:“嗯……感觉到吗?骄傲的头颅,火焰般美丽张扬的双翼,精致的尾部……”
“父皇?……”困惑微抖的声音颤颤巍巍唤道,千翌不解地缩了缩颈项,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染上了薄薄的欲望。
银簪的温度越来越高……
“漂亮的记号……”我的唇,轻轻落在惟妙惟肖的凤凰胎记上,沿着淡红色的轮廓游走。
“父皇……不要……”对身体奇怪的反应产生惧意,千翌轻喘着,发出求饶的呻吟。
拿着银簪的手传来热辣的痛……
我启口,突然用力咬在千翌的肩上!
“啊!”千翌低叫!
左手扬起,精准地刺入左肩上的伤口,快速挑出伤口上的箭头!同时加大唇上的力度,口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呜……”千翌闷哼。伤口重新开始流血。
我放开他,将“绷带”揉成一团,拭去流出的血,接着麻利地把尽可能多的伤药涂在伤口上,用另一条“绷带”压住伤口,再用其他“绷带”扎紧……
完成这一串动作,我依然伤着的左手几乎抬不起来……
“父皇,痛……”千翌抱怨,声音渐低,背对着我,一直乖乖绷住任我施为的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下。
我接住他的身子,□的肌肤已经由原来的冰冷变成滚烫。
发热了……
我扯开他湿透的衣服,甩到一边,解下自己的衣服,把他□的身体压向我的胸膛,用衣服盖在我们上面。
他难受地呼着气,无意识地在我怀里扭动……
我无奈扬扬唇角,收紧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外出了~~~
只写了一点,今天要收拾东西回家,
剩下的晚上再补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补全~~
离开待了近四年的学校,感觉很复杂~~
突然觉得很有压力~唉唉~~~
附家谱:
父皇 凤羽皇
皇叔(皇叔公) 凤羽荫
大皇子 20岁 凤羽千雅
二皇子 18岁 凤羽千檀
三皇子 17岁 凤羽千殷
四皇子 15岁 凤羽千翌
五皇子 13岁 凤羽千夔
六皇子 13岁 凤羽千铮
第四十六章
醒来的时候,千翌还在睡。他的睡相一向乖巧,曲着双臂放在胸前,蜷在我臂弯里。
手被压住,发着麻,我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他略动了动,无意识地就着我的唇微仰头,方便我的动作……连睡着也比一般人温顺……
温度比平常稍高,但热是褪下了。
不想弄醒他,我闲着无事,开始认真细看他的脸。
虽然因为长期带着面具,以及此时的伤病,脸色有点苍白,但弯弯的黛眉,清丽的眼睑,挺直秀气的鼻,不点而朱的菱唇……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小时候已经隐约显露的倾城姿色,经过这些年的练历,反而更添一股纯然脱俗,脸蛋漂亮得令看者失神……
自他主动提出前往南应,几年来聚少离多,每次与我们见面都是匆匆而过,即使偶尔有书信提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人在南应支持施为,这对开智时间不长,不懂人情世故,十分依赖我和千檀的小家伙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虽然相信他器具研发方面的天才,却不看好他对上一帮善于玩弄权术的老狐狸,因为即使他只是隐在幕后,他还是必须掌握大方向,让下属信服他,遵从他的指令,而他的性子没有经过琢磨,依然良善淳朴。出乎所有人意料,对这些困难,他一声不吭地克服下来,并把事情完成得十分完美。他的能力手段,透过一封一封的情报,得到我以及他的兄弟的认可。
只是,在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里,完全看不到能干的他的影子。似乎还是记忆中,乖乖的,懵懂的,有点呆,喜欢扑腾,喜欢坠在我和千檀身后,像条可爱的小尾巴……
鹿儿般圆溜溜的眼睛缓缓睁开,有点惺忪,又闭上,在我胸前蹭了蹭,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呵欠打到一半,牵扯到肩上的伤,整张脸皱得像包子一样,眼再次睁开,迟钝地眨呀眨,黑亮的瞳仁渐渐聚焦,映着我的脸,他甜甜笑了,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父皇!”
“醒了?”
“咦?”他歪着头,显然对自己的处境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双小手下意识抓了抓,抓到一片肌肤与一点凸起,他的表情倏然呆滞了。
“醒了就起来。”
“啊!”他惊醒,猛地爬起跳开,白笋似的身子直直站着,把盖在我们身上的衣服全部拉去,掉在地上。
我摇摇头:“回来。”右手麻得无力,我用左手拿起他的衣服……还湿着……
他呆呆看着我□的身体,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脸像涂了胭脂,无措地搅着手,低垂着小脑袋,慢慢磨过来。
“衣服。”我指指他脚边掉下的衣服。
他连忙捡起,做错事似的,抬头不安地瞟了我一眼。
“我没有生气,快过来。”我不得不这样说。和以前一样,他对我的情绪特别敏感,我只要有一丝怒气,他就吓得不敢动弹。
他双眼一亮,抓着衣服轻盈地扑入我怀里。
“小笨蛋,伤口不痛吗?”我轻斥,左手轻拍他的背。
“痛。”他扁了扁嘴,低声嘟嚷,一边却瞟瞟我的右手——上面有明显的睡痕,然后伸出双手,帮我按捏,一点也不顾肩上的伤。
“那就别乱动。”我把外袍罩在他身上。
他乖乖地把有伤的左手拿开,右手没有停下动作。
无力的右手的确有点麻烦。我蹙眉,没有阻止他,左手也加入按摩活血的行列。
不一会儿,右手渐渐能动了。
我放开千翌,在他涨红脸,瞪大眼的注视下,□着站起,穿上里衣亵裤后,走向洞口,把死兔子拿回来。又把一边的干树枝拿到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边——千翌很聪明,把这些都准备妥当了。
此时,我无比庆幸“前世”的皇储教育中,为了让皇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保住性命,添加了诸如野外求生、雪地求生之类的训练。
虽然多年没有碰过,但依稀有点印象。
我擦净银簪,正要动手,一双小手倏时阻止我的动作。
“父皇,我来……您拿水回来,可以吗?”千翌脸红红的,不敢看我,低声恳求。
“嗯……”发热过后,的确要补充水分。他如今的伤势不适合过动……只是……我看看死兔子、树枝,和他……
“父皇……”
“别乱动,等我回来。”我放了几根树枝在火堆上,拿起千翌的衣服搭在肩上……
“父皇,这边有火。”千翌尴尬地扯回自己的衣服,甩到身后,把身上盖的外袍递还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脱下里衣,盖在他纤细的肩上,自己批了外套,微颠着左腿走出山洞。
“西边直走。”背后传来千翌的提醒。
我一顿,没有回头继续走。
……
拿着用宽大的树叶和树皮组成装水器回山洞时,火烧得正旺,兔子已经被剥皮洗净,搁在火上烤着。肥嫩嫩的兔肉,在火上烤得香香酥酥的,香气四溢,油脂滋滋作响……染血的银簪和带血的毛整理好放在一边。
我并不意外,虽然性格各有特色,但这个小家伙有着与其他小家伙很一致的固执倔强。不过预料到是一回事,看到他重新渗血的肩膊感到恼火是另一回事。
千翌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见我沉下的脸,欲盖弥彰地丢下手中的拨弄的树枝,用过分宽大的里衣蒙着头,转到一边。
我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我没有生气,转回来。”
他拉拉里衣,转过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把水放到他嘴边,他推了推,示意我先喝。
我只是看着他淡淡扬唇,他一噎,乖乖地抿了一小口,又向我推推。
我喝了一口,放到一旁固定住,确保不会渗漏,扳过千翌的身子让他背对我,扯下他身上的里衣。
他“嗯”了一声,像想起什么,颈项马上变得通红,掩饰似地重新拿起树枝,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架上的兔子。算他聪明,只用右手。
我帮他换药。
“什么时候学会生火烧烤的?”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学过或者经历过。
“书上看的,还有,父皇给讲过……”千翌有问必答。
“为什么不让我做?认为我不会吗?嗯哼?”
“不让……不合适……”声音低而孩子气。
当我是游手好闲的主子吗?(——gt;的确是。)
勒紧“绷带”的动作稍稍用力了点。他低低呼了半声,咬着唇消音。我感觉到一道委屈的视线。
低低一笑,我把他重新抱住怀里。
他转嗔为喜,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适。而我开始问一问整件事了。
“在茶药山,发生了什么事?”
千翌摇摇头,回忆:“我不太清楚……十五日前,我带着鹰部的五个人和虎翼他们五个,离开南应,一路都很顺利。但一进入茶药山,有两批人马挡住了我们。他们原来是一伙的,一共有五十人左右,打起来后才发现,一些人要杀我,一些人要活捉我……他们发生了内杠……后来主张活捉我的人甚至保护我,可是他们人少,不是另一批人马的对手……虎翼、虎翼让我逃……他发了信号弹……他浑身都是血……”越说越难过,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头:“你们启程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千翌摇摇头:“清楚我的身份,知道我要离开的,只有虎翼和鹰部那些人的头领。我暗中观察过,他们不会泄露……”他信任虎翼,但对鹰部的人却始终保持三分警惕。
“东若有人猜出‘岳遗’背后有人……”我把东若太子的委托简单说了,“我本就怀疑,如果连一国太子都找不到你,他凭什么相信紫鸢山庄可以做到?不排除紫鸢山庄只是他委托这件事的对象之一,他把对你的怀疑散播出去了。”就是说,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岳遗”另有其人。
千翌微仰头:“他们知道我藏身的地方吗?”
我眼里划过厉芒:“对外,靖宁太子表示不知道,而且一副爱惜你才能的惺惺作态……你说其中一批人想捉你,可能与他有关……”靖宁太子手下三大武将之一武濂的表现的确如此。
“父皇,不要让虎翼白白牺牲……”千翌拱拱我的肩,闷声道。
“我不会善罢甘休……”我微眯眼,轻轻道。
千翌缩了缩脖子:“父皇为什么来呢?我以为只有我来了……”
说到这个,我俯身在他耳边:“你最好坦白,写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咦?”他扭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微微苦恼地看看我,“父皇怎么知道的?”
我笑而不语。
他搔搔头:“其实没什么,只是与鹰部的人切磋时,受了点伤,小小的伤,不过伤在右手……我用了左手写信,您怎么知道的,明明写的是一样的……”说着举起右手腕,上面有一道小小淡粉色的伤疤。他与我一样,左右手都是惯用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出的,只是一种直觉。而我从来都不会忽视自己的直觉。
“想瞒我,你还早着。”
“父皇,说嘛……”
“……”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再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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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全~~
第四十七章
楚亲王府
楚亲王长子凤羽鹤汜居住的鹤翔楼里,响起了咚咚咚,断断续续的琴声。
鹤汜端坐在琴前,微咬着唇,柔嫩的小手认真地拨弄琴弦。直到指尖有些刺痛,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期待地望着坐在一边的千雅。
“嗯,汜儿进步了。”千雅笑得温柔,摸摸鹤汜的头发赞许道。以鹤汜的年纪,有这样的毅力和天分,确实十分难得。
鹤汜有些害羞,但还是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喜欢这位皇伯,除了他送给他一块皇爷爷的玉之外,这位皇伯对他的态度总是温柔友善。小孩子对别人的喜恶最敏感,尤其是在王府不被待见的鹤汜。他对别人的真心假意分得很清楚。千雅住进王府短短十日内,他已经成为继皇爷爷父王之后鹤汜最喜欢的人。
千雅柔和地看着鹤汜。自他出事后,千檀千殷联合起来,对他施加了层层保护。千檀走后,千殷更是臭着脸,二话不说拉着他回到自己的亲王府,让他住进了全府守卫最森严的鹤翔楼。这段时间,他手受伤,没法子做事,懂事聪颖的鹤汜受父王之命而来,请他授琴。
原本鹤汜只是为了完成父王的任务,但不小心知道了皇爷爷喜欢听大皇伯弹琴,以及听了几次大皇伯认真耐心的教导,他原本的不感兴趣变成跃跃欲试。
千雅很喜欢鹤汜。这其中不乏爱屋及乌的情绪,毕竟鹤汜长得实在太像父皇。与父皇分开十多天,他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鹤汜的陪伴多少给他一点安慰。而且鹤汜敏而好学,千雅作为琴师傅,遇到这么出色的徒弟,难免起了惜才之心,把自己喜欢的琴技倾囊相授。
只是这两天他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昨天,他的手已经好了八成,终于可以重新抚上心爱的琴,弹得流畅时却突然断弦,割伤了他的手指。那一刹那的心悸令他忧虑。
“皇伯,您在想什么?”鹤汜撑着脸颊,见千雅神情有丝恍惚,好奇问。这个大皇伯一脸清冷,眼里却始终带着温和剔透,很少出现这样神思不属的表情。——但自昨日开始,出现了。鹤汜暗想。
“没什么。是我多虑了。”千雅歉意一笑。绝对是他多虑的……父皇擅长运筹帷幄,不会有差错。
“在想……皇爷爷吗?”鹤汜眼珠一转,机灵地试探。
“哦?”千雅狭长的凤羽微眯,心里有些惊讶与了然。惊讶他猜出他的心思,了然——千殷曾经像自言自语的向他抱怨,鹤汜对父皇很有好感,“念念不忘”……鹤汜小小年纪已经敏锐地分辨到他们与影子间的差别,他喜欢真正的皇爷爷,也隐约知道这位大皇伯是最常与皇爷爷在一起的人。千雅以为他一进楚亲王府,鹤汜会向他追问父皇的事。不想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耐性十足,直到现在才顺势提起他的皇爷爷。
看着大皇伯挑眉,不知怎地鹤汜心里一跳。他看过这个表情,在皇爷爷脸上,只是皇爷爷微眯眼的时候,显得强势深沉,大皇伯微眯眼却显得不动声色与审视,还掩不去一抹温和。
还是皇爷爷比较厉害。鹤汜心想。对皇爷爷的憧憬又升了一个台阶。
不过,这不表示大皇伯比较好糊弄。事实上,大皇伯一眯眼,他的气息就发生变化,让鹤汜感觉到压力,一股令他不得不解释清楚的压力。
“父王想皇爷爷的时候,都会这样……”鹤汜摆出一副失神的模样,与千雅刚才的表情确有几分相似,不过他很快又露出咬牙切齿的又恼又恨的表情。
鹤汜很努力地重现他父王“想皇爷爷”的表情,挤眉弄眼的,看得千雅失笑。多年来,三弟千殷的别扭在父皇有意无意的鼓动下越发厉害了。只是父皇从来都以此为乐。
父皇捉弄人的手段越来越厉害,千殷功不可没。
又在想父皇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呢?被双胞胎缠得恼火——千夔千铮十三岁了,他们蓄谋已久,趁着他离开,会行动吧?儿子中,父皇对他们最放任……但这种事,他真的会答应吗?
千雅没发现他的眼里闪过淡淡的幸灾乐祸……
又在想皇爷爷?鹤汜有些不满地发现,大皇伯再次忽略他的存在。
“大皇伯,父王讨厌皇爷爷吗?”鹤汜非常好奇。只要他提起皇爷爷,父王的脸都会变得阴晴不定,而且非常不满他对皇爷爷的关注。他知道父王偶尔会想皇爷爷的事,还是因为父王有一次不小心说溜嘴,而且事后父王马上很激烈地低吼“谁会想那混蛋”,让鹤汜想到自己新学的一个成语——欲盖弥彰……但说讨厌,又似乎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鹤汜的小脑瓜子还没有分辨出来。
“汜儿认为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千雅微笑。
鹤汜困惑地咬咬手指:“汜儿不知道。父王好像总在生皇爷爷的气……但是,不一样……和我讨厌侧房那两个臭丫头……不一样……”父王侧妃所出的两个女孩,对着鹤汜永远是一副讨厌的嘴脸……鹤汜不喜欢看到她们。
“汜儿,真正讨厌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对他视而不见。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变得愤怒、刻薄,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汜儿觉得自己的父王是聪明的人吗?”
“当然!父王最聪明了!和皇爷爷一样!”鹤汜骄傲的说,顿了顿,补了一句,“大皇伯也很聪明。”
千雅轻笑,摸摸鹤汜的发:“汜儿还会觉得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
鹤汜摇摇头,但还是有点不解:“那为什么父王提起皇爷爷就生气?”
千雅神秘眨眨眼:“很多时候,讨厌是另一种喜欢。”
讨厌是讨厌,讨厌是视而不见,讨厌是喜欢?鹤汜苦着小脸捧着脑袋。他不懂。
“你只要记住,你父王对皇爷爷生气,不是因为讨厌。”
“那是因为什么?”鹤汜发挥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
“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鹤汜对这个似乎是敷衍的答案有些不满,不过看着千雅眼里的认真,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皇伯很喜欢皇爷爷吧!”鹤汜歪着头道。
千雅一怔,脸上慢慢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大皇伯一直陪着皇爷爷身边……如果讨厌,不是应该视而不见吗?”不讨厌,那就是喜欢。鹤汜暂时还是习惯这样区分。
“汜儿,不讨厌,不一定是喜欢……”
“那大皇伯不喜欢皇爷爷?”
“不,我喜欢……”千雅脱口道,顿住,无奈地看着鹤汜。
鹤汜狡黠地眨眨眼,突然小小吐一口气,不解地问:“那大皇伯不会不舒服吗?”
“嗯?”不舒服?什么意思?饶是千雅聪明剔透,也答不上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喜欢父王,我最讨厌侧房那两个臭丫头缠住父王……”鹤汜拧着眉头,仿佛眼前出现了两个臭丫头缠住父王的景象,“父王喜欢我就好……不要喜欢她们……”内心深处,鹤汜很恐惧父王不要他,因为在楚亲王府,唯一真正重视疼爱他的只有父王。失去父王,就等于失去一切。所以他虽然受父王宠爱,但他还是努力表现出色,听父王的话。
千雅眼神泛柔,轻轻把小男孩揽进怀里。
鹤汜有些不自在地拱了拱,没有挣开……懂事以来,大皇伯是第二个抱他的人,父王也抱他,但父王的怀抱总有些僵硬,因为他极不喜欢人近身,对鹤汜已经是破例了,别对他有其他指望……而大皇伯的怀抱,很温柔……
“皇爷爷喜欢大皇伯和父王吗?”鹤汜小小声问。
“嗯……我想是的……”
“大皇伯不想皇爷爷只喜欢您吗?”虽然有些对不起父王,但鹤汜真的不明白。就像他希望父王只喜欢他,那两个臭丫头与他争宠,他们都想自己的父亲最喜欢自己。但大皇伯刚才说的话,似乎不介意父王喜欢皇爷爷,皇爷爷喜欢父王……
明明知道鹤汜的意思只是孩子与父亲的亲情,千雅还是一怔。
大皇伯不想皇爷爷只喜欢您吗?
他似乎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父皇对待他们,不单是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方式,他们对父皇,心思也不止儿子对父皇的心思。偶尔有那么的一刻,他会茫然于这种逆伦的关系,但更多的时候,他满心满眼全被父皇的身影占据,没有空闲想其他有的没的。
想父皇只喜欢自己吗?
几年前,他自卑不安,一无所成,只要能够陪在父皇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但如今,以他的学识才干,想胜任朝中一品大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么,他开始不满足了吗?开始想独占父皇了吗?
或者,是想的。
但在皇家人的天性之中,“爱”、“独占”之类的词,永远只能排在国家天下之后。
除了是父皇的情人,他还是一个翎凰皇的臣子,翎凰的长皇子,一个儿子,一个兄长。
这些身份决定他不可能孜孜念念在儿女长情中。就像他成为信使,偶尔需要离开父皇,他会思念,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接受这个任务。就像千殷,始终纠缠在对父皇的复杂感情中,但毫不迟疑地娶妻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全~~~
呵呵o(n_n)o
第四十八章
论血脉,他们是统一大陆的圣祖凤羽的直系后代,最高贵的凤凰之子,即使受过磨难伤痛,都无法折损他们骨子里天生的尊贵骄傲。
这就注定了,作为皇子的他们,在成长的路上,必须挺直腰背,倔强骄傲地前行,义无反顾。皇子的路是一条注定孤独的路。在这个分裂动荡的年代,他们会走得更艰辛、更曲折、更孤独。他们比前人幸运的是,在这条路上,出现了一个眼里只有他们的指路人。他足够霸道强大,重视他们胜过家国天下,但从来不会越俎代庖,只会冷静地指了方向,让他们在自己的路上不会迷失。纵而有度,宠而不溺。
他似乎自私任性,却不吝于给予温柔温暖,拥抱亲吻。
对他们这些天生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抚他们。
父皇是归宿,是唯一一个可以承载他们的骄傲,令他们甘心臣服,安心流露自己脆弱的存在。
所以他们都潜意识下意识无意识地没有放手,自觉地不自觉地维持着平衡。
似乎千殷总在抱怨父皇对千雅的偏宠。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明白,父皇是不偏宠的。父皇对他们有多了解,他们猜不出。父皇对待他们总是自然而带点慵懒与漫不经心,但最后都会成为最受认可的相处方式。
正如他无法对父皇恶言相向,他也无法想象,千殷像千翌一样乖巧温顺地待在父皇怀里。
而如父皇所说,看到平素一副恭谦有礼模样的千殷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实在是……
千雅抿唇一笑。
“大皇伯?”感到千雅的笑意,鹤汜困惑抬起头。他的问题很好笑吗?
“没什么,只是想起你父王的一些事。”千雅含笑摸摸他的头。
鹤汜的眼倏然亮晶晶,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千雅。想起父王的一些事,会笑?父王从来与惹人发笑无缘。好想知道哦!
千雅笑得更温柔了,轻声道:“下次遇到皇爷爷,你认真看一下父王的脸……”
鹤汜一喜,随即嘟嘴道:“父王都不带我进宫……”
“中秋也不行吗?”
“那时好多人……”鹤汜跨下小脸,“而且,离中秋还有很长时候……”可怜兮兮看着千雅。
被十分肖似父皇的小脸这样盯着,千雅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你父王首肯,等他回宫,我带你进宫。中秋之前,即使你进宫,也看不到他。”千雅低声许诺。
鹤汜高兴地点点头。不过……
“皇爷爷,会喜欢汜儿吗?”有些忐忑地绞绞小指头。唯一的一次碰面,来去匆匆,皇爷爷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会喜欢他吗?不期然想起西皇后娘娘看到他时厌恶的眼神。
千雅心里一软,轻轻捏捏他挺直的小鼻子:“汜儿这么可爱,皇爷爷一定会喜欢的。大皇伯我跟在你皇爷爷身边最久,汜儿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真的吗?”有点信了,但还是有点怀疑。
“汜儿很喜欢皇爷爷,对不对?”
“嗯!”鹤汜用力点点头。
“那如果一开始,皇爷爷不喜欢你,你就永远躲起来,再也不喜欢皇爷爷了吗?就这样放弃了吗?”
鹤汜听到“皇爷爷不喜欢你”,小脸浮上一抹难过,不过听到后面的话,他的难过变成不甘心,闷闷道:“不要……我想皇爷爷喜欢我……”
“所以呢?”
“我要让皇爷爷喜欢我。”挥挥小拳头,鹤汜很有气势道。
“皇爷爷喜欢足够聪明,认真努力的人。汜儿就是这样的人。他会喜欢你的。”
鹤汜想了想,唇角终于弯起,点点头:“嗯!”
……
太子妃东泠筱仪态万千地挽住楚亲王正妃孔氏的手,与她一同走进鹤翔楼。
太子与楚亲王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身份上是兄弟,孔氏成为楚王妃后,孔家与安家更是姻亲,明面上还是礼数周到。
这位孔王妃论辈分是太子千檀的表姐,比楚亲王千殷大三岁,是家中嫡三女,身份相当尊贵。但五年前,千殷决定到军中练历,要求孔家放行。千檀以联婚为条件,逼千殷与她定下婚约。之所以是她,是因为千殷身为三皇子,安家的外孙,不可能娶身份低下的庶出小姐,而楚王妃上面两位姐姐,都是家里重点培养,要入宫为妃的。楚王妃原本还同情两位姐姐日日接受严苛的教育,不料转眼间,自己成了别人同情的对象。所有人都知道楚王妃不过是孔家与安家争斗的牺牲品。被逼娶来的妻子,简直是屈辱的象征,三皇子如何宠爱得起来。而当太子与楚亲王真正决裂时,楚王妃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已经预知自己的命运,即使楚王妃经历过良好的家族教育,也难免产生消极的情绪。尤其是如众人所料,丈夫对自己十分冷淡——当然,不会有人喜欢被逼着娶的对头之女——尽管立场不同,对一个女人而言,这还是至重的打击。所以楚王妃嫁过来以后,一直深居简出,对两个安家的侧室忍声吞气,每月像例行公事一样与丈夫同床一两次——丈夫还一脸冷然,因为迫于孔家的压力,不能冷落嫡妻。
楚王妃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直到两个侧妃有孕。楚亲王对女色态度淡然,虽然相比她这个正妃,他到两个侧妃的房里要多些。但也不过一月五六次。这让她的心里平衡一些。她的身体正常,大夫曾诊过她是易受孕的体质,与丈夫也有□。但一年来,两个侧妃相继有孕,她的肚皮却没有半分消息。她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她在楚王府忍辱负重,孤苦寂寞,一直盼着有个孩子陪伴。这是她唯一的任性。但如今看来,楚亲王是没有让她怀孕的意思。虽然也是意料之事,但真正意识到自己唯一的盼头落空,楚王妃还是止不住心生恨意,对楚亲王的,对孔家的……
又过了一年后,她完全绝望了。心里的恨意积到一个顶点,她开始想做蠢事。这时,她的表弟媳——太子妃东泠筱以代太子探望表姐为由,出现在楚亲王府。
这是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女人。自信、有野心、有实力。东泠筱阻止了她做蠢事,责骂了她一顿,又抚慰了她半天。东泠筱的一番话,完全激起了她的恨意与野心。后来,楚王妃开始按照东泠筱传授的一些计策,用各种手段,刻意结好楚亲王身边的人,上至西皇后娘娘,下至府里的掌有实权的下人。经过她的努力,东泠筱的推波助澜,下人们暗里都倾向楚王妃,对两位侧妃没有了以前的巴结亲热,连对孔家人怀着很大戒心的西皇后娘娘,也终于相信了她背叛了孔家,偶尔都会把她的话听进去,采纳她的意见。连楚亲王,都在西皇后娘娘的提点下,对她多了几分温存。她从未如此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过……
她感激东泠筱。即使心里很清楚她不过利用她,但当她陷入绝境时,只有她对她伸出援手。而且因为她的帮助,她终于过了几年快意的日子。在孔家时所受的教育渐渐淡去,日益清晰的是孔家丢弃她的干脆利落,以及东泠筱蛊惑人心的一字一句。
楚王妃觉得东泠筱给了自己一段稍有波澜的人生,比她嫁入楚亲王府后预想的要好太多。
所以当东泠筱通过她鼓动西皇后娘娘用那种手段除去大皇子,她毫不犹豫答应了。她相信东泠筱想做的事,是不会失败的。
西皇后娘娘对大皇子怀恨已久,她状似不经意提出整治他法子,西皇后娘娘果然采用了。不料,大张旗鼓的“捉j”,结果却是人去殿空。下不了台的西皇后娘娘当场杖弊了“假传消息,诬蔑皇子”的宫女,对她也再没好面色。几年的努力付诸流水。
楚王妃不禁急了,递了帖子请太子妃过府一聚。
太子妃东泠筱来了,提出的解决方法是把楚亲王府唯一的儿子的抚养权争过来。
“西皇后娘娘因为有了楚亲王殿下才得到如今的身份地位。你成了大王子的母妃,那两个贱人怎么敢与你争!”
而且,楚亲王重视儿子胜过女儿的事,是总所周知的事。虽说这个儿子不受西皇后娘娘喜爱,但西皇后娘娘、安家的荣辱,最终依靠的还是楚亲王。即使现在不待见,看在楚亲王面上,以后还是要接纳的,除非再有王子出生。
“恐怕殿下不会答应。”楚王妃忧虑道。她不是没有试过恳求楚亲王答应这件事,但每次都被冷淡有礼地拒绝。
“我会让他答应的。”东泠筱想起今日自东若传来的消息,自信满满道。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放过结好她的机会。
“大王子虽然只有四岁,但自幼聪颖,殿下很宠他……”楚王妃担心楚亲王会因为儿子的拒绝而拒绝。
东泠筱眼里闪过鄙视与不耐:“即使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小儿,难道你不能哄哄他?”
“我……”
“你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第四十九章
“少爷,太子妃与王妃在楼外等候。”鹤汜的贴身侍从走进内室,欠身道。
鹤汜与千雅对视一眼。
鹤汜皱眉道:“她们来干什么?”父王为了保护他,立了规矩,见大王子必须亲自前往鹤翔楼,经通报才能入内。这样的荣宠令三位王妃眼红不已,哪有“母亲”想见见“儿子”还有通报?但谁叫鹤汜是楚亲王唯一的儿子!王妃们没法,又自恃身份,平时极少亲自来鹤翔楼。
他与楚王妃接触不多,在仅有的几次碰面中,楚王妃眼里总有又忌又恨的神色。鹤汜对她的感观并不好。
虽然如此,但王妃,他名义上的母妃要见他,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千雅大皇伯住进楚亲王的事,并没有对外公开。让她们知道,会有麻烦吗?
“不碍事。”千雅看出他的心思,摇摇头表示没事。
“请太子妃与王妃进来。”鹤汜肃着脸对侍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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