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第59部分阅读
福气安康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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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安康 作者:未知
福气安康第59部分阅读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连唯一的女儿也要闹着出家,这让两个老人情何以堪?
两个半百老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爬上这陡峭的寒山寺,在紧闭的山门外劝解了一宿,无奈龚燕如心意已决,已无回头之念。
龚夫人哭得肝肠寸断,禁不住又把龚大学士埋怨了一番,说他不应该偏私,为了前妻的女儿去南昭王府退了亲事,如今,闹得连女儿也快没了。
龚大学士也暗生懊悔,毕竟时至今日,守候在他身边的,依然是这个后来的妻子与女儿。
“女儿啊,你开开门,让老爹进去看看你吧。”龚大学士低声叹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寺门忽地“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素衣道袍的女子,年纪很轻,眉目如画。她很冷淡地看着外面的龚氏夫妇:“两位施主,请进吧。”
龚大学士抬头一看这位尼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分明是他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啊。昔日明媚照人的小姑娘,如今姿容憔悴,双目无神,头上戴了一顶尼姑的帽子,帽沿下一根青丝都没有,显然剃度了。
龚大学士看得讶然,龚夫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登时晕迷了过去。
后来这件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听说龚大学士与龚夫人在山门外坐了三天三夜,就差没有跟着女儿一块出家了。后来还是皇上出了面,让岑相国亲自去把龚大学士夫妇接了回来,并把小寒山上的寒山寺赐给了龚燕如作为清修之所,才了结了这桩事情。
入夜,富丽堂皇的皇宫大苑,灯火通明。
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坐于案几前,案几上有名贵的砚台,有研好的墨汁,正中间的位置层层叠叠放了几本奏折,却一本也没有翻开。这个男子以手支额,一副苦恼的样子。旁边,李得正恭恭敬敬地侧立一旁。
“李得正。”皇上叫道。
“奴才在。”李得正忙向前半步,依旧躬着身子,一副聆听吩咐的样子。
“唉。”这位年轻的君王少有地叹了口气,“你来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什么事情?”李得正故作糊涂。眼睛却偷偷地朝上瞄了一下,心里说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难道,这回皇上要把自己搅进这趟混水之中?
“你少给我装糊涂。”皇上有些薄怒,“自古君臣和睦,国家社稷才能安定,可这大臣与大臣之间斗来斗去的,也非国家之福啊。”
李得正陪着笑道:“皇上,难道您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皇上有些哑然。这件事情,于公,是龚家与南昭王府之间的事情,于私,是他这个皇上的亲外甥的婚事。如今闹到这般田地,也不是他想乐见的。
“你说怎么办?”皇上有些沉不住气。今天上午,他特地召见了南昭老王爷,也就是自己的亲姐夫,旁敲侧面击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作为呼延二公子的亲舅舅,他当然是站在外甥这一边,他希望自己的外甥有个好归宿,迎得美人归,好了却这桩公案。
但是南昭老王爷执拗得可以,摆出一大堆的诚信理念来,说什么君子重信,既然两家已有婚约,除非女方退婚,否则决不做出悔婚等言而无信的事情来。把这个一心想撮成这桩好事的年轻君王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正,这件事情必须尽快了结。”皇上气咻咻道,“李得正,你给朕想想办法,一定要让老王爷心甘情愿同意这门亲事不可。”
李得正苦着脸道:“皇上都想不出办法来,非得要让奴才想办法,这不是为难奴才吗?”见皇上一个充满怒意的眼神瞪了过来,马上啜嚅着不敢再说,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他马上喜上眉梢,笑嘻嘻道:“皇上,奴才想到了一个法子。这个法子虽然缺德一些,但准能奏效。保证南昭老王爷会乖乖地同意这门亲事。”
“什么法子?”皇上顿时眼睛亮了。
李得正凑到皇上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皇上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个李得正,真有你的,这么个法子你都能想得出来。好吧,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李得正笑着连连点头,躬身退了出来,自去做准备了。
喧哗多日的小寒山终于恢得了它的原貌,静寂了下来。龚大学士龚夫人看着家丁把一筐筐女儿喜欢用的,喜欢吃的东西全部搬上了寒山寺,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哪怕女儿抛弃了他们,他们还是要念叨自家女儿的。在下山的时候,他们相互搀扶着,还频频回望。
龚燕如端坐在正殿之中,烟雾袅袅,使人看不清她的脸。
旁边低垂着头站着几个老尼姑,她们原来是这座寒山寺的主人,自这位官宦小姐到来之后,她们就变成了这个小姐的仆役。
“小姐,该用斋饭了。”一个老尼姑道,声音有些诚惶诚恐。
“好吧。”龚燕如淡淡应道,伸了一下手,旁边的紫氏马上急步走过来,扶起了她。这位龚小姐,虽说因情生变出了家,但是依然过着有丫头婆子侍伺的日子,与以前的闺阁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紫芪小心冀冀地扶着自家小姐,虽然自家小姐变成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怪异,但是,小姐沉默的性子更让她有说不出的惶恐。自入寺之后,小姐现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仿佛是真正当自己出了家,如行尸走肉般吃饭,念经,睡觉,有时会在暗处坐上一整晚,眼眸处折射出的寒光让紫芪毛骨悚然。
紫芪想不明白的是,自家小姐执意要出家,到底是真的看破了红尘,还是以此抵消内心的苦楚,或者是为了达到让别人也内心愧疚的目的,企图挽回局势呢?
山上最后一盏烛光熄灭的时候,向北的一扇窗子忽然开了,从外面侧身跳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姿矫健,三两下就隐没在屋子里。
屋子的四周,窗户均被覆上了窗帘,里面的光线透不出去。奉在桌上的夜明珠,发着璀璨的光,龚燕如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幽幽叹息一声:“二当家,你终于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大当家才是始作甬者吗
夜明珠的辉映下,二人私密的谈话仍在继续。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一切都在姑娘的掌控之中。”
“黑梅组织那边的情况呢?”
“姑娘真聪明,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高。”声音里有些赞许。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黑梅组织是个心狠手辣的组织,等他们发现我们,那就麻烦了。”
“姑娘不用担心,像黑梅组织那么个臭名昭著的组织,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而后快,所以,他们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情。特别如今,他们公然在扬州城内挑衅生事,看来,他们的末日到了。”
“嗯,那就好。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另一个人却不接话,自顾自笑了一下“白玉珊瑚真是个好东西,价值连城……姑娘真的舍得卖掉它?”
“少废话让你去卖你就去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步……”
窗子下,有一个黑影隐在角落里,听到里面的谈话时,惊得浑身颤抖。
刘记织布坊刘小惠来报:这个月的营业额锐减。
美食城张老板来报:美食城及其连锁店的营生比上个月落下了一截差距。
陶瓷坊那边来报:近来生意顿减,上门订货的人少了。
“锦衣阁“来报:一向以质量优良,款式新颖而成为御供的衣料,最近出了一个纰漏,居然在一批进贡的货色中查出以劣质丝线绣出的凤凰图案。
……
山雨欲来风满楼,情势对苏文清越来越不利。
狄青说他近来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有些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在扬州商业协会总舵进出,形迹可疑。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大当家搞的鬼?”张二花愤怒道。
苏文清疑惑地沉吟,她也想不明白。
三日后苏氏蘑菇园,临近傍晚时分,前来上工的人陆续散去,张二花与苏文清正走在通向“清清蘑菇园”的路上,准备对蘑菇园作今天最后一次巡视。
突然,张二花的脸色变了,她指住前方,惊愕叫道:“小清,你看,蘑菇园着火了。”
苏文清震惊地抬头望去,不远的“清清蘑菇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整个蘑菇园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天”苏文清只觉得心中被人用刀狠狠割了一下。时值蘑菇丰收季节,几十间蘑菇屋,几万两银子的损失啊。
上一次的小莲事件已经让蘑菇园损失惨重,如今又来一次,不是要置她们于死地吗?
苏文清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她要去救她的蘑菇,她的几万两银子,还有她辛苦数载建立起来的信誉。
“小清”张二花拉她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无所畏惧地冲进了火海之中。
火势越来越猛,“劈劈啪啪”的响声四起,伴随着砖瓦跌碎在地上的响声,震耳欲聋。
从里面慌慌张张跑出几个人,被烧得一脸黑灰,这其中有乐小桃,小莲,还有一个看护院门的,均是灰头黑脸,狼狈不堪。
小桃一见到张二花,便“哇”地哭了起来:“二花姐,里面好大的火……”
“去,你去通报官府前来救人。”张二花急急朝一个看护院门的院丁吩咐道,再转向小莲,“你也去,到村子里叫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帮忙救火。”
两人急急忙忙地去了。
“小桃,你一直呆在蘑菇园里,这里的事情你最清楚,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二花一边看火势,一边盘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小桃哭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放工走了,我正在房间里与小莲说着话的时候,好像看到有几条人影在窗边闪过,然后,然后就着火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院门倒塌了下来。张二花焦急地观察着火势,心想,小清这会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这,她也忍不住,瞅着一处没烧得那么猛烈的地方,拿了湿布盖在头顶上,冲了进去。
蘑菇园里浓烟迷弥,热气灼人。张二花紧紧盖在头上的湿布,并用湿布紧紧地捂住嘴和鼻子。“小清”她喊道。这一喊,嗓子马上干了,有烟尘进了嘴巴,张二花再也不敢喊,俯着前行,用眼睛尽力在迷雾中辨认方向。
一个黄金覆面,手持黑色玄铁宝剑的人出现了,他森冷的目光扫过熊熊大火,如一根离弦的箭般射了进去。
小桃呆立当场,惊呼:“黄金面具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
小莲子庄中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统统拿着木桶,拿着灭火的器具赶了过来,扬州知府衙门的衙役们也在扬州知府朱大人的带领赶了过来。
朱知府看到烧得正旺的火势,紧拧了眉头,镇定有序地指挥着衙役们救火。小桃一看到朱知府,忙叫道:“知府大人,快进去救人,小清姐与二花姐都还在里面呢”
朱知府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紧张,他脱了官服,把浸湿了水的棉被覆在身上,朝着火场冲了进去。
围观的群众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新任的知府大人,居然亲自去救火,难道疯了?
黄金面具的大当家出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是苏文清。苏文清很清醒,她是在快要被塌下来的一墙砖砸倒的一瞬间被人横抱了起来,然后,救出了火场。她自出来之后一直神情有些恍惚,对着那个救自己的大当家,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二花姐呢,二花姐好像还没有出来……”小桃叫道。当然也包括那个新任知府朱大人。
就在这时,只听得火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里厚出来了,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那人身子软软地靠在朱里厚怀里,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二花姐。”苏文清心脏瞬时抽紧,脖子似乎被人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来。她费力地爬到张二花身边,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二花姐,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朱知府抱着张二花,脸上神色很悲痛。
“我来吧。”声音沉沉,是那个大当家,他让朱知府把张二花横放到地上,让苏文清扶住她的身子,双掌齐出,贴上她的后背,把一股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半晌,张二花在众望所归下“嘤”了一声,悠悠转醒。众人齐声欢呼,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朱知府连连给大当家致谢,小莲小桃高兴得掩面而泣。
张二花虚弱地靠在朱知府怀中,看着一脸黑灰的知府大人,感激地笑着。苏文清觉得这一次张二花笑得不一样,有感激,有抱歉,还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她隐隐约约地想,或者可以这样说吗?张二花的缘份到了?
熊熊大火在众人几个时辰的齐心协力下,终于熄灭了,只余下满天混浊的烟雾迷漫,虽然空气污浊呛人,但湖边有风,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吹散了许多。
大当家直起身来,拾起地上的玄铁宝剑,握在手中,正准备离去。一群衙役押着一个神情涣散的人走了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您是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吧?这人你认一认,是不是您的商业协会里的管家李福?”
大当家有些愕然,看向那个目光涣散,神情颠狂的人。矮胖的身材,小眼睛,厚嘴唇,年纪四十上下,不是管家李福还会有谁?
“这是怎么回事?”大当家看到李福手脚均被绳索捆缚着,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把他抓起来了,他犯事了吗?”
朱知府走了过来,押着李福的刀头向朱知府禀报道:“大人,小人在屋外搜索,看到此人持一个火折,正在点火,我看,这次的纵火事件就是这个人给弄出来的。”
李福纵火?
场上的气氛有些异样,围观的人群都带上疑惑的神情。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管家李福,就好比是扬州商业协会总舵一条踏实的狗,要有多忠心有多忠心,要他做出忤逆大当家的事情来,绝对是不可能的。
“李福,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当家的眼神瞬时凌厉起来。
李福站在原地,腿脚有些打晃,眼睛没有看着大当家,而是不知落在前方何处。他居然还狞笑着:“烧啊,烧光最好哈哈…… ”笑到最后,居然手舞足蹈起来。
他的笑声刺耳响亮,话语如同被门夹住的老鼠,脸上的神情兴奋颠狂:“大当家,你不是这样指示我们的吗?我们是奉了你的指示在办事啊。你看,这不是你的亲笔信吗?”他抖颤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取出信笺,摊了开来,大当家凝神看去,龙飞凤舞的字迹,是他的笔迹,却又不是他的笔迹。因为,这是有人刻意模仿的
“不是我写的……”大当家刚申辨了一句,就看到李福大笑三声之后,竟然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好大当家眼睛微眯了一下,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以快得众人看不清的速度,一掌切在了李福的后颈上。李福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当家,你想杀人灭口”清醒过来之后的张二花看到这一切,怒不可遏地喝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当家的真正身份
大当家的目光迫出深寒,冷冷地盯着张二花,张二花自心底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的目光,真如万年寒潭般冰冷刺骨。
“空口无凭”大当家轻斥道,“你们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说的话能信得过吗?”
朱知府看了地上昏迷的李福好一会,点点头:“我赞同大当家的意见。”
大当家的目光稍微回复一丝暖意,他冷冷道:“还是朱兄聪明。”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就在这时,大当家急速在李福身上的几处大|岤点了几下,然后,让众人惊奇的是,李福居然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他看看自己躺着的地面,再看看四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脸上十分茫然,把眼睛朝大当家投去:“大当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小桃一脸骇然地盯着李福:“李管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李福的神情更是茫然,‘我只记得我从商业协会走了出来,原本是要到……”李福搜肠刮肚地想着,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至里梦里是什么,我又记不起来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倒吸气,有人在讶然地看着光天化日,所有的人不 约而同都在想;“这个李管家,难道撞鬼了?”
“李福,你就瞎编吧。”张二花不屑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一说,所有的装神弄鬼的事情都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而做出来虚张声势的。
她俯身捡起不远处李福被劈晕时从他手上掉下来的那张纸,直直拿到大当家面前:“你看清楚,你敢说这张纸不是你写的吗?”
字迹是他的字迹,但不是他写的。大当家苦笑:“真的不是我写的,我从来就没有写过这样一封信。”
李福一把抢了过来,看得眼睛都瞪直了:“这封信,…… 这封信不可能是大当家写的呀,不过,这字迹,怎么这么像……”
“狡辩”张二花怒斥道,“我们本来以为,我们蘑菇园与你们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可以和平共处了,谁曾想,你们竟然干出这等卑劣的行径来,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真是可恨”
“你,你这位姑娘,血口喷人”李福急忙辩白,“我们扬州商业协会总舵从来都是明人不干暗事”
“是吗?”张二花斜睨了大当家一眼,“那以前那些事儿,什么逼婚之类的,又是谁干的?”
李福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大当家,你刚才为什么说李管家的话信不过?”一直沉默着不出声的苏文清突然问了一句,把大家的思绪集中到刚才大当家的反常言语之中。是啊,刚才大当家与朱知府之间说的那番话说得的确够奇怪的。
“我来说吧,刚才的李福,并不算是一个行为正常的人。”朱知府站了起来,语出惊人。
“为什么?”张二花问道。
“我记得年头的时候,我曾跟随恩师岳尚书岳大人到各地暗访民情,也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一个人杀了人,清醒过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时被擒时的症状就跟李福是一个样子,所以,我觉得,刚才的李福,一定是被人摄魂了。”朱知府沉思片刻道。
摄魂众人瞪大了眼睛,如听天方夜谭。
大当家颔首:“朱兄说得不错,刚才李管家嬉怒无常,言语颠狂,与摄魂之术的症状相差无几。而且,摄魂之术大发作时,会导致自身血液逆流,出现呕血现象,如不加以制止,必定会吐血而亡。”
朱知府含笑看着面前这个面覆黄金面具的男子,目光含着赞许:“大当家高明,恩师曾经说过,这种摄魂之术,解救之法在于先扼制其周身血液逆流,然后再施以点|岤之法。大当家真乃高人,眼花缭乱间竟将这施救之法运用得精妙绝纶。”
众人皆睁大眼睛,大当家居然在掌劈李福的当口上也相应进行了点|岤解救?怎么大家都没有看到呢?这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张二花无话可言,她不甘心,复又拿起那张纸,指住上面的字迹质问道:“这又如何解释?”
朱知府仔细看了看那张纸:“这世上把别人字迹的笔迹摩仿得惟妙惟肖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我相信大当家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绝不会做出这些小人行径。”
大当家笑:“承蒙夸奖,不甚感激。”
朱知府不愧是知府大人,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围观的人都不由被他的气势镇住,陆续点点头。
张二花恨恨地瞪了大当家一眼,她还是不能相信大当家的话。
李福复又出现茫然的神色:“大当家,难道我真的被人摄魂了?谁干的?有没有伤到您?”
大当家看到张二花瞪住他,不由微微摇头,打发李福回去。转身朝朱知府揶揄道:“朱大人,我的身家清白,可全靠大人了。”
朱知府神情严肃:“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苏文清讶然地抬头望住大当家,大当家刚才说话的语气,玩笑中带点玩世不恭,分明像极某个人的说话语气。
既然官府插手了此事,周围的人群再没什么看头,都相续散去。张二花充满敌意地看看大当家,招呼小莲小桃回去,顺便把受伤的院丁送到最近的医馆去。
勘察完毕,朱知府也让衙役收队回衙门,一并连李福带回府衙做笔直录。
苏文清心情复杂地看着已烧成废墟,犹自冒烟的蘑菇园,想到这个新建的蘑菇园自己花费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规模,居然被一场大火烧光了,苏文清想到要吐血。
大当家默默地看了苏文清好一会,提了剑转身正要跃墙而去。苏文清忽然出声叫道:“呼延二公子,请留步。”
大当家就要隐没在墙边的身影明显僵直,他慢慢回过头来,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你认出我了?”
苏文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他缓慢地卸下面上覆着的黄金面具,一张清朗俊美且兼疲惫的容颜露了出来,果然是呼延二公子。
呼延二公子的声音里透着疲倦,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呵,一般人早垮掉了。虽在边塞,但心系扬州,扬州里有他牵挂的人。虽在边塞,但耽误不了消息的传递,他身为堂堂南昭王府二公子,又是威震南方地区的商业协会总舵,自然有他的消息来源。
扬州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一桩桩一件件,都围绕着他心仪的女子发生的,让他的心越来越忐忑不安。他匆匆办完边塞的公事,提前向贺将军告辞,策马飞奔,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回扬州。幸好,一切还不算太迟,至少,他赶到了,并看到自己牵挂的人安然无恙。
有人说,互相喜欢的人看到对方仍在这个世上健健康康地活着,这也是一种幸福。嗯,他也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一时间,苏文清心中五味杂陈。从他靠近身边时,她就明显感觉到他像一个人,但被他拥入怀抱中,那种稳健熟悉的气息又回来了,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这样的判断,让她更加迷茫。理智上她把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大当家,与南昭王府的呼延二公子划上等号,但是在感情上,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怎么这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那么神秘的身份,究竟有多少事情,呼延二公子还在瞒着自己?
明显感到苏文清目光中的疑惑与不信任,呼延二公子苦笑;“小清……”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还是大当家做的?”苏文清看着他,眼前的人让她凌乱,她分不清他究竟是南昭王府那个任性冲动且柔情似水的呼延二公子,还是那个威名远扬冷面无情的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
呼延廷玉眼中有深刻的震惊,他用微凉的声音缓缓道:“你不相信我?”
苏文清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口有些微痛。怎么相信?把两个截然不同人重合在一起,揭开面前这个人的真正身份,这本来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局。对于一个骗子的话你能信么?
“我分不清,你到底是呼延二公子还是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大当家。”苏文清摇头,说出心中的疑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呼延廷玉彻底呆住。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他再次摇头苦笑。当初答应了皇上的嘱托,为了国家社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以呼延二公子玩世不恭的形象去接近庞公子,以窃取那上下两册的“百官述职”,只想着等天下安定,便功成身退。而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才是他的真正身份。他一生中,热衷于商业,对于仕途官道不感兴趣,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束缚,志同道合,让他喜欢上了不一样的苏文清,而如今,也因为这个身份,让他与苏文清生分了。
他笑得苦涩,过往的多少事情,他好不容易让苏文清接受了呼延二公子的身份,彼此有了难得的信任与了解。但一个“大当家”的身份,把这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推翻了。呼延廷玉狠狠地叹了口气,有种想哭的冲动。
苏文清不再相信他了,因为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骗局。人的想像力无究丰富,它会引发无限联想,会引导一个人把所有过往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然后问道:“哪件事情是真的?通难件事情又是假的?”
甚至,那些他曾经那么舍命的付出,都会被当作虚情假意。
呼延二公子猜得不错,此时的苏文清大睁着怀疑的眼睛望着他,她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相逢南昭王府
“你等着,我会还自己一个清白,我会还给你的蘑菇园一个公道。”呼延二公子咬牙切齿道,转身跃墙走了。
苏文清惆怅半晌,再望着面前的一片废墟,心情莫名烦燥。
范老先生在乐小桃的搀扶下赶了过来,看到“清清蘑菇园”的惨状,沉默着没有说话,回到家之后就病倒了。一时之间,苏氏蘑菇园这边开始飘起浓浓的药香。
苏家这段时间气氛沉闷,压抑到了极点,不光苏文清不好过,连苏氏也不好过。苏氏把仁和堂的事务都交给了李惠娘,自己则奔波于家与牢狱之间,早中饭三餐风雨无阻按时送去,这样来回奔走了半个月之多,苏氏原本略显丰腴的身形明显地消瘦下去,眼角也带上些鱼尾纹,让苏文清看着心疼。
苏氏也知道女儿的心面里不好过,偌大的蘑菇园说没就没了,还有那么多的订单,违约赔款是肯定的。既然要重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好的。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她这个做母亲的,除了说几句体己的话,生活上照顾一下,其他的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苏文清沉郁地坐在书房里计算着此次惨重的损失,柳眉拧得紧紧的。张二花看看她,又一次肯定道;“小清,我昨天仔细地想了一下,我觉得最可疑的人就是大当家。我敢肯定,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何以见得?”苏文清的声音里有自己都听得出来的挫败感。
“你想啊,这扬州城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在扬州城里也没有树立过什么真正的敌人。要说死对头,也就只有他了。他一贯的作风,不就是对我们穷追不舍,拼命打压吗?这扬州天下本来是他的,我们插进来以后,他不甘心,所以……”
苏文清听得头痛。大当家,呼延二公子,她这些日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名字。
再过些日子,狄青打探回来一个轰动江湖的消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黑梅杀手组织被官府围剿了,听说是某些正义的江湖人士会同官府军队直捅其老巢,所有杀手均在半个时辰之内被清理干净,无一生还。江湖上人人拍手称快,均赞扬官府的英明决策。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文清马上想到了李长修说的话。他说过,他要请师弟出马,围剿黑梅组织。如今看来,大当家,或者说是呼延二公子出手了。
这个消息对于苏文清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从此以后,她就不再受到那个杀手组织的困扰了。不知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官府从这次围剿中一无所获,黑梅组织接手的买杀人的单子太多,无法断定究竟哪个买家才是给鲜菇楼下毒,陷害李成贵的人,谁又是杀死鲜菇楼伙计的人。李成贵的案子依旧悬在半空,悬在苏氏苏文清的心上。
如果真的照张二花所说的,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大当家,也就是呼延二公子的嫌疑最大,那么他必定与黑梅组织相互勾结,互惠互利。那他为什么要亲自出马铲除黑梅组织,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苏文清把这个疑惑跟张二花说了,当然,刻意隐去了大当家就是呼延二公子的事实,只问她:“如果照你所说的,大当家就是幕后黑手,那他为什么要把黑梅组织也灭了呢?按理说黑梅组织可是他的合作伙伴啊。”
张二花不屑道:“对于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来说,这世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与敌人,只要为了利益,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灭了黑梅组织有什么不好?既正了自己的名声,又能借刀杀人,掩盖自己的罪行,可谓一举两得。”
苏文清听得心中微凉,心中暗暗祈祷:这事情千万不要给张二花说中才好。
正当苏文清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封烫金信笺送到了她的案几前,是一张邀请函时值秋季,南昭王府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又来临了,南昭王府的洒金的请柬也如期而至。打开请柬,上面是一行苍劲俊逸的字体,显然,出自呼延二公子之手。
她呆呆地看着这烫金请柬,想起张二花的话,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张二花是极力怂恿苏文清去赴宴的。她目前还不知道堂堂的南昭王府二公子居然就是被她形容成心狠手辣的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苏文清心想,如果哪天张二花知道二公子就是大当家的话,会不会后悔把自己的姐妹往火坑上推呢?
斗了一个下午的蟋蟀,也让张二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个下午的无所事事,苏文清终究还是决定去赴宴。一是抵不过内心的挣扎,她是想再听听呼延二公子的解释,哪怕是骗她的也好;二是清清蘑菇园如今遭受重创,幸好苏氏蘑菇园那里还有些干蘑菇礼盒的存货,她必须利用这次赏花大会的机会,把这些存货推销出去,以挽回目前的损失。
西湖湖畔的南昭王府,一如往年般热闹非凡,欢声笑语,衣袂飘飘。几乎每个亭台水榭都站着人。贵妇人们或赏花,或低声谈笑,叙着家常里短。而小姐们,则三三两两,或弹琴,或吟诗,或作画,一尽才情。特别是得知了呼延二公子退婚的消息之后,个个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们,都拼了命相互角逐,以期博取王妃青睐,从此平步青云,步入豪门。
苏文清站在玉华池边,看池边翩翩游动的金鱼。往昔的情景渐次涌上心头,她觉得有些茫然。
“小清。”有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那人来到身边,带起一阵风,有种薄荷的清凉香气散发开来。
这种清凉香味令她瞬间清醒,清醒之后便觉得有些悲伤充盈于心间。她想,她是对他有感觉的吧?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的内心,已经不相信他了。
“呼延二公子。”她回转身子打招呼,笑得疏离。
呼延二公子没有说话,他看着素面朝天的她,神色有些黯然。即使是素颜她也美得惊人,但是,他知道,她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昔日的融洽和谐无影无踪,他明显感到在他们之间,横亘了一条鸿沟,并且有不断扩大延伸的迹象。
不要他不要这样他猛地上前一步,看着她的容颜近在咫尺,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他急切而低沉道:“小清,你必须得相信我,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苏文清被他晃得头昏,她极力想挣脱,无奈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抓得她的肩膀似被铁钳紧紧扼制着,她不由低声怒道:“呼延二公子,请你自重点,放开我”
“我不放”呼延二公子不肯松手,连耍赖的手段也用上了。
苏文清又气又疼又好笑,正在这时,有人在旁边轻咳一声:“玉儿,你得罪这位姑娘了?”
呼延二公子没有松手,只回头看了一眼,叫了一声:“李公公。”来人正是皇上身边极为得宠的公公李得正。
李得正冷眼旁观,早就瞅出这对人儿之间的异样:“玉儿,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李得正按常理推断,他素来知道这位南昭王府二公子的脾气不一般,而且刁钻古怪,再看这位姑娘,弱质纤纤,如被老鹰抓住的小鸡,有泪珠盈于眼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马上就得出了这样的推断。
“李公公。”呼延二公子委屈地叫了声,“是她不理我。”
天下竟有这样的姑娘,竟然连富贵到了极点的南昭王府二公子也不搭理?李得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位姑娘。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姑娘的名字:苏文清。
李得正的眼中精芒闪了一下。他想,这位姑娘不理呼延二公子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南昭老王爷的施压。对于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上,南昭王府一直是持反对态度的,特别是龚家姑娘自杀事件之后,南昭老王爷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反对得更是厉害,甚至有把自己身边这个亲生儿子送到边关服役的想法。
李得正得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次来扬州,真是来对了,自己就好比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间菩萨,来救苦救难来了。
“两位,你们就别斗气了。玉儿,把人家姑娘松开。”李得正道,暗暗摇头,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风 流倜傥的少年公子哥儿,怎么在人家姑娘面前一点形象也没有?倒像市井上那些无赖似的。
呼延二公子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眼睛仍在盯着苏文清,似乎怕她逃走似的。
“两位随我来,我们进屋谈。”李得正得意地笑着,他的撮合大计要上场了。
小径走到尽头,再穿过一片小树林,便到了南昭王府专门招待远客的客房,环境清幽,除了偶尔走动的几个丫头婆子外,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
李得正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住在这里。
南昭王府历来守卫森严,即使这个清幽的场所,也是绝对安全的。
第一百七十章李得正的诡计
苏文清一直在走神,完全失却了往日的警惕与精明,看到前面的路越来越僻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步朝着李得正布好的陷阱走去。
不仅是苏文清,就连呼延二公子也一样。
李得正更是得意,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人,竟然连天下最精明的两个人连带着一起骗了。
如果计划成功,南昭老王爷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吧?
最后,李得正在一间宽敞的屋子前停了下来:“两位,请进吧,这里环境幽静,两人有什么心结,就都在这里解开,了结吧。”
呼延二公子看看四周,嗯,不错,是南昭王府里最幽静的地方。这种地方,最大的好处在于不受人干扰,而他与苏文清之间,也该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好好地谈一谈了。
李得正看出呼延二公子眼中的满意,他得意地笑笑,示意在两侧侍候着的丫头婆子们离开,自己替他们掩好了门,退了出去。
见四周无人,呼延二公子一把拉住苏文清的纤纤素手,就朝里面走去。
苏文清挣了几下,没挣脱,她也不再做无用功,随他去。
屋子里正中央摆了一副酒席,山珍海味,有酒有肉,看得出朱得正是花费过一番心思的。
苏文清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这一桌子菜,她勉强笑了一笑,这丰盛的鸿门宴啊,李得正的心思她猜得到,其实他也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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