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汉之娇荣 作者:云鸿相约处
正文 第 11 章
汉之娇荣 作者:云鸿相约处
第 11 章
晁错素来习刑名之学,忍不住哼道:“真是嚣张。在未央宫前也敢驰马!京兆尹呢?廷尉呢?都是吃白饭的。”
宦官白晨在后面拼命催着马,奈何自己这匹马比不上刘荣的千里驹,脚程依然落下许多。白晨咧咧嘴,陛下也,你是自幼学习骑射,弓马娴熟,奴婢我可是半吊子水呀。只好努力催促着同样被扔的远远的侍卫们赶紧跟上去——我一个奴婢,半废之身也就罢了,怎么你们一群军人也这么慢啊!
刘荣出了霸城门,心思有点犹疑,阿娇会去哪呢?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以为阿娇已经不生气了的,没想到在这天突然爆发了,居然趁着他开朝会的时候溜走了。虽说后宫本来不应该出入宫禁如此随便的,可是,未央宫的那些守卫的军士们,还真没有人敢拦下她呀!也亏她居然压制住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士,居然恁是到了他退朝的时候才有人敢报上来。
刘荣这么停了一阵,后面的人便陆续跟上来。刘荣握紧马缰,问道:“这长安城东南方向,有什么特别的去处么?”
白晨想了一想:“霸陵?”
刘荣白了他一眼。
陈须也跟上来,想了想:“貌似长门园就在这一块的,皇后娘娘出嫁的时候,因为极爱这处园子,因此阿父阿母就把长门园给了她做陪嫁。”
长门园呀,刘荣的心沉了一沉。阿娇你在想什么呢?刘荣沉声道:“去长门园。”
陈须张张嘴,又闭上,他这个表哥兼妹夫现在心情很不好,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天下有比他更倒霉的大舅子没有?陈须想了很多年了,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倒霉的大舅子了,没有之一。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慢慢向西方坠落下去,漫不经心的在地面上投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来。长门园胜在精巧,并不是宽宏高大的格局。进了门,主体建筑不过是小小三间的格局,一明两暗,庭院里栽种着一丛一丛的竹子,又有几株芭蕉相映成趣。另有一些蔷薇攀爬在院墙上,此时已是深秋了,居然仍然有许多花朵,看起来让人怜爱的不行,倒是稍微减轻了一些阴暗的感觉。
刘荣抬手止住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进去。抬手在门扉上扣了叩门,没有人应声。刘荣就这傍晚隐隐的光线,点燃了一盏灯,持了灯往里面去慢慢找。中殿没有,左殿没有,刘荣心里忽然有一点不那么确定了。幸而在他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来:“别点灯,眼睛受不了。”
刘荣将灯盏放在地面上的青铜的宫灯里,将静静躺在香木制成的榻上的阿娇扶起来坐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躲在黑暗里,这样只会更加忧郁。”
阿娇将头转到里面,懒得理他。
刘荣笑眯眯的将阿娇抱到怀里:“还生气?”
阿娇将他的头推到一边去:“我不是生气,对于我来说,这些事情,总是躲不过去的,那是我的命。”
刘荣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总有一天,我还是会负了你?”
阿娇轻轻笑起来,笑得无比欢畅:“就算真有这一天,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我以前
总想着要远远的走开才好,其实你虽然答应了我,可是连我自己都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有多么荒诞不经。你允诺了,那是你有风度。你毁诺了,那是理所应当。我有什么资格,来和你谈条件?你有时候显得心肠太软,柔而无断。可是真要硬起心肠来,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刘荣不答,对着阿娇的嘴唇,狠狠的撕咬下去,不带着一点怜惜。他忽然觉得,没准刘彻废掉阿娇,其实是被阿娇激怒到极点了,再也无法忍受。历史上的刘彻,自阿娇之后,再也不碰贵族女子,司马迁说的最直白“然皆以倡见,非王侯有土之士女,不可以配人主也”,没准就是被阿娇弄得对于“王侯有土之士女”弄得有了心理阴影了。
阿娇怒极,一时挣扎不掉,忽然抬起手狠狠来给了刘荣一巴掌。
刘荣愣了一下,将阿娇两只手全都固定在背后,一面去扯她的衣服。阿娇抬腿冲刘荣下身狠狠踢了过去,刘荣忙着防备,手里便松了。阿娇极快从墙壁上抽出悬挂着用来避邪的剑,架在刘荣脖子上:“你再乱动一下,别以为我真下不了手。”
刘荣一直看到阿娇眼睛里去:“你就恨我到如此地步?以至于非要以激怒我为乐?甚至到了要动刀动剑的地步?”
阿娇微微一呆,闭了一下眼睛,偏过头去:“何必这样假惺惺?既然结局已定,你又何必故作姿态?”
刘荣伸出左掌,缓缓隔开剑刃:“什么叫做假惺惺?我从几年前就不幸后宫,这叫假惺惺?我从几千年之后来,我受到的教育就是近亲成婚近乎乱伦,可是我都已经冲破了我自己的认知底线,这叫假惺惺?朝上不是没有要求立太子的,我为了你着想,连被外戚掣肘的名声都忍了,这叫假惺惺?”
阿娇沉默许久:“你实在是不必这样。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其实你和我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上天开的玩笑,要是没有你说的时空混乱,你和我永远都碰不到一起,而未来,更是渺茫。荣哥哥,我心里真是乱的很。有些事情,我是帮不了你的,或者说,我对你,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刘荣伸手慢慢抚摸阿娇柔嫩的面颊,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抹去:“娇娇,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用有用和没用来衡量的。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娇娇,就算是刘彻当年先后把外戚全都族灭,可是有汉以来,外戚专权从来都没有消除过。到最后,汉朝,还是亡在外戚手里。只要有皇帝,外戚就是不可能消除掉的,只看皇帝的手段和控制力如何而已。”
阿娇扔掉手里的剑,忽然忍不住哭起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窦太后和刘嫖,她们只会告诉她,要为家族着想,要生下太子,要笼络住皇帝;也没有人告诉过她,人和人之间,其实是有真正的,不以利益为基础的感情;更没有人来告诉她,外戚的势力不是外戚的错误,更不是皇后的错误,而是皇帝的错误。
刘荣将阿娇搂进怀里,慢慢拍着她的脊背。阿娇哭了一阵,将泪水全部擦在刘荣胸前的衣裳之上,微微嘟起嘴巴:“我哭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刘荣几乎忍不住笑出来,不过看看阿娇的脸色,只好道:“别在别人面前哭,其实,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咳咳,称不上好看。”
阿娇怒了,从刘荣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舀了水,洗了脸,挽了头发。
刘荣指了指自己面前一塌糊涂的衣裳:“我怎么办?”
阿娇微微抬了下巴:“长门园里可没有男人的衣裳。”瞥了一眼刘荣的表情,只好掏出丝帕给他意思意思擦了擦。
她擦得很认真,刘荣反而有些尴尬了,只好没话找话说:“这里的蔷薇开的很好,就是竹子和芭蕉种多了,让人心情不好,以后多种些牡丹啊玫瑰啊玉兰啊,看了心情也舒爽。”
阿娇冷哼了一声。
刘荣道:“我想起来,蔷薇蒸鱼很不错的,一会咱们回去让人弄了来尝尝,就是需要娇娇贡献一些蔷薇花瓣了。”
阿娇撇撇嘴唇,反正皮相好,做出来什么表情都不难看,道:“真没情调。”嘴里这么说,还是唤了人去采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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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平阳
(十八)
转眼又是元旦。这是新帝即位以来的第一个元旦,如今算是新帝元年了。今年的前殿大宴,陈皇后略微出来露了一个脸就退下去了,盖因在某次陪着皇帝陛下用膳的时候忽然反胃,查出来已经有孕一月,于是从长信宫到宣室殿,都恨不能将之捧在手心里。群臣大宴是很热闹啊,可是人一多气味就不好呀,还歌舞不休啊,嘈杂的很,皇后早早休息去了。嫔御席上为首的赵美人,看着天子身边空了的席位,心里又是一阵犯堵。就算皇后缺席了,那席位就算是空着,也是没有妾室能够取而代之的。而她一直以来唯一的凭仗,不过是生下了陛下唯一的皇子,那么如今呢?
刘荣笑眯眯的和几个老臣以及从太子宫时期就追随于他的僚属说话,君臣之间都知道,这将近一年来的平静算不了什么,接下来的元年,才是重头戏。诸侯王、诸侯都要入京陛见了,其实自从高皇帝起,历代皇帝都以削弱诸侯国为己任,而皇汉已经休养生息六十年,是时候该做出一些事来了。可是要靖边安远,首要的就是要固本培元,既然要固本培元,就得削弱枝干了。
等到宴会完毕,已是深夜。群臣一个个辞出去,刘荣坐着步辇往宣室殿里去。要是在若干年后,现在还是冬天,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新年伊始了。刘荣启了窗,伸手接住了一片悠然而落的雪花。一点凉意从指尖慢慢沁入心扉,于是酒后的燥热慢慢冷静下来。新年呀,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十年了啊。
一路进了寝殿,微弱的光线传出来,刘荣心里一暖,洗漱完毕,轻手轻脚摸上床,将阿娇揽进怀里。阿娇本来睡得正熟,此时迷迷糊糊的问:“宴会完了?”
刘荣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不住便要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睡吧。”阿娇先前已经睡了一阵了,此时反而清醒了不少,刘荣递了一盏温水给她,阿娇一口饮尽,问道:“你有心事?”
刘荣奇道:“你怎么知道?”
阿娇伸手将他的额头上的皱起的疙瘩按下去:“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字了,我怎么不知道了?”
刘荣将阿娇的手握在手心里,扶着她一起躺下去,慢慢道:“是有心事。说实话,以前那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要保住自己的位子,不要死于非命。可是真的到了这个位置上,我反而有点心虚了。汉武帝,其实蝴蝶这么一个强人,我心里还真是有点心虚的。”
阿娇想了想,道:“你说的那些,我未必能懂多少。不过你说过,秦皇汉武向来并称,由始皇帝身后之事来推测,可见汉武帝也不过尔尔。或许在很多武功上颇有建树,但是只怕民怨也是不轻。夸志多穷曰武。你从两千年后来,难道你多出来的几千年的见识,还不能比他强吗?”
绕是刘荣心里正有一大堆事烦恼,此时也不免失笑,自己怀里的这个人,还真是宝贝呀。也是,刘荣想起已经颇具特种兵雏形的羽林军,心里反而安稳许多。然而在他安然睡去的时候,阿娇却是睡不着了。诸侯来朝么?她想起卫子夫,不就是平阳公主入京的时候带过来的么。不过如今么,阿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将身子依偎在刘荣的怀里,慢慢闭上眼睛,渐渐也就入梦了。
长安城里渐渐热闹起来,分散于大汉四方的诸侯王纷纷来朝,街道上常常可见一列又一列的诸侯王的仪仗。诸侯王定期入朝,这仪仗在长安城还真不是常见的,因此常有百姓指点围观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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