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钻石之伤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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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之伤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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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ia酒庄的ritage 冰酒,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他微笑,“有时候喝一点酒,会让人心情放松,来,我敬你。”
原来不是饮料,还是酒,虽然我不喜欢酒味,但这天,我似乎喝了不少,不过远没有喝醉,只是回到房间,我的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他说的没错,这点酒果然让我很放松,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败絮
清晨,我在餐厅看到了他,他穿了黑色的西裤,淡蓝色条纹的衬衣,系了条深色暗纹的领带,正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看报纸,看来已经吃过早餐了。阳光穿过落地窗撒在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金色光芒,他微垂的眼帘,如剑的双眉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忽然想起了电影《飞行者》中的莱昂纳多,可莱昂纳多并不是霍华德?休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付名绪,正是金玉在外,内里败絮。
“你快点吃,吃完后我们去看房子。”他头也没抬说道。
看房子?他又要买房子了?我觉得奇怪,“啊?我还要上班啊,再说我对这些也不懂,也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建议,我去了跟没去不是一样吗?”
“我已经替你请了半天假,房子是买给你的,怎么会去了跟没去一样哪。”他翻了一页报纸,继续头也不抬地说道。
前半句话已经让我吃了一惊,后半句话更让我愕然了。他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大方,要送套房子给我,在这个房价名列前茅的城市,即使是一套单身公寓也要近百万了。不过我转念一想,马上答道:“好,谢谢你。”
以前的我太傻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两年前他递给我那张卡的时候我就会马上收了,这样也许不至于要把自己卖给他第二次。这次我可以把这套房子卖掉,这样我就可以尽快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不客气……不过你别想着把房子卖掉,房产证两年后才能办出来,没有三证的房子没人敢来买。”
我忙喝了一口汤掩饰被他看穿的窘态,低了头说道:“你多想了,我没想着要卖掉。”
那个年轻魁梧的司机开着那辆宾利早在门外候着了,上了车不一会,付名绪的电话照例又不迭响起,我也不想听到他的电话,八成都是阴暗不堪的东西,我扭头看窗外,车子在风景区中穿行,随着起伏的拱桥上上下下,那一路流翠的大树遮天蔽日,草丛中繁花点点,如彩云铺地……
车子来到一处楼盘,看到那巨大的广告牌,我赫然发现竟是这个城市最高端的房产商何盛房产的楼盘,何盛一向只做高端房产,价格不菲,我听同事说过这个楼盘,貌似早已售罄,怎么付名绪还来买。
我在疑惑中随了他进了售楼大厅,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老付,终于肯从京城回来了,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我次听到有人管他叫“老付”,可这个男子看起来和付名绪差不多年纪,我再细看,觉得这一张大气端正的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
哪里见过。
付名绪微微一笑,说道:“何老板既然说了,那就不醉不归,不过我怕你那宝贝妹妹又来怪我带坏了你。”
那男子哈哈大笑,“要是你不抢我妹妹碗里的肉,她哪里会怪你带坏了我。”
“我是抢了她南京的项目,但价高者得天经地义,再说后来我让了部分股权给她,是她不要,这怎么能怪我哪!”
那男子拍拍付名绪的肩头说道:“是,不怪你,我妹妹辛辛苦苦考察那家公司,谈了几个月的投资条款,最后好不容易谈成了,可你倒好,直接加价10%入股,大头都被你占了,她可是被你气疯了。”
“这笔账算不清楚的,上海那家日上高科,你应该知道的吧,你妹妹动了什么手脚,李总本来和我谈的好好的,现在非要和你们何盛创展合作,一毛钱也不让我入股,你说这次是谁抢了谁碗里的肉。”
那男子讪讪一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他转头朝我一望,向付名绪问道:“这位新二嫂是谁?”旋即隐晦一笑低低说道:“和你一贯的口味不太一样嘛!”
他说的如此直接,我不禁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付名绪有老婆有儿子,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他和太太关系应该极差,我甚至怀疑他太太是不是在国外,因为他明目张胆、毫不避讳地和各种女人交往,丝毫未将太太放在眼里。我偷眼看付名绪,他却毫不在意,“她姓戚。”
“戚小姐,你好,非常荣幸认识你。”那男子向我说道。
“您好,何总。”我当然不能像付名绪那样叫他何老板。
我们来到一处豪华的会客室坐下,漂亮的女职员上了茶,又把楼盘的宣传册递给我和付名绪。我远远看见报刊架上的一本杂志,忽然想起这位何老板是谁了,竟然是何盛房产的少当家何睿华。
“何老板,样板房在哪?先带我去看看吧。”付名绪翻了几下宣传册说。
“你真是多此一举,我们的房子,只会比楼书好,不用看你也会满意的。”
付名绪略带轻蔑的嗤笑一声说道:“你夸奖自己的水平真是高啊!”又说:“那你替我选一套,现在就签合同、付钱。”他把一张卡放在桌上。
何老板把卡推回去,“老付,你也太见外了,不就是一套公寓嘛,我送给你。”
“那不行,这是我送给我的女人的,难不成你想送给她?”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
何老板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再越俎代庖了,不过你既然送房子给二嫂,起码应该送个排屋吧,这小公寓你老付
也拿得出手?”
付名绪笑而不语,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不值一套排屋,送个公寓已经绰绰有余了……
最后还是去看了样板房,精装修的准现房,果然如何老板所说,比楼书还要漂亮。一切办妥后,何老板送我们出来,我又断断续续听到他们几句对话,“老付,我真羡慕你啊,你在外面公然逍遥快活,简大嫂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我家那个母夜叉一哭二闹三告状,害得我每天像做贼一样,真是气闷!”
“你知足吧!有儿子有老婆,如果你真成了我,你只会更气闷……”
、可怖
这两天天气忽然热起来了,树上的知了也开始疯魔了一般扯开嗓子嘶叫。这些时日梅清清变黑了,显得整个人更瘦了,像是秋天田野中的一支麻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都是房子惹的祸,新房、二手房,她都看了一大堆,始终没有一个如意的,但凡稍微看得中的房子都太贵,并且饶是如此贵的房子要么排不上号子,要么房东一天提两次价,她像祥林嫂一样不时和我感叹:“疯子,整个城市的人都疯了,这么高的价格还像买白菜一样买!”
这天早上,我在电梯里碰见了她,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堪,一点精神都没有,真是让人心疼。我知道她看重的一个楼盘今天开盘,她昨天还说要去连夜排队,昨晚狂风暴雨,我打电话给她,她说正在赶赴现场的路上。我原以为她去这么早,应该能挑到合意的房子,但看她现在的模样,估计凶多吉少。我问她情况,她气呼呼地抱怨:“别提了,他妈的气死我了。”我次听到她说脏话,她继续说:“我和吴军大晚上赶过去,前面已经排了一堆人了,等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半发号子,你猜我拿到多少号——八百号啊!一共才两百多套房子啊!附近那些农民也来凑热闹,昨天下午就开始排了,早上在那儿倒卖号子,两百多号的号子还卖一万多,疯了,真他妈的全疯了。开发商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开盘前叫嚣什么特价房,什么低价入市,我就是冲着这些去的,想不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抢疯了。开盘一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具体价格是多少,听说比宣传的涨了将近两成。”
她恨恨地将手里的楼书扔进了垃圾桶,我无意瞥见“何盛”两个大字,不由心中一动,“这楼盘开发商是何盛吗?”我问。
她苦笑一下,“哪能啊!何盛的房子我们哪里买得起,物业管理是何盛,这还是这楼盘宣传的亮点之一哪……”
晚上付名绪要我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饭局,这是他第二次带我出去应酬。次是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酒会,那时我还在读书,那天李希元和她那个肚子微凸的男人也在。就是那天,我和付名绪不堪关系的罪证之一产生了,其实也怪李希元,她那个男人刚刚送了她一款美国最新的手机,功能强大,她甚是新奇,偏偏那天酒会上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女影星江美,她偷拍了好几张江美和几个男人暧昧的照片,包括付名绪。不巧却被付名绪发现了,他走过来坐在我的身侧,向对面的李希元说道:“如果你想检验新手机的性能,最好不要在这儿,否则只一个江美你就吃不消。”李希元向他讪讪地笑,嘴里却说道:“我是替戚蝶拍的,不然你也不
会这么快回来陪我们戚蝶啊”。我听她把我扯进去,心里厌烦,正要说话,付名绪却笑起来,“好,那我现在就好好陪陪她!”他说着就捧起我的脸深深亲吻了几下,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李希元举起了她的手机……
她又把手机拿给付名绪,“看,我的技术不错吧!是不是很唯美,像剧照一样。”“不错,传给我一份……”
车子沿着盘山路一圈圈地向上开,我看他放下了手机,鼓起勇气把梅清清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早已拟好的稿子,我很流畅地一口气说完,最后问道:“你不是认识何盛的那个何老板吗?能不能让他帮个忙,拿个内部的号子?”
他却不语,只伸手揽住了我的肩,我偷瞄他一眼,妄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到些许答案,可终究还是徒劳,我道行太浅,估计这辈子都看不出他一丝的心思。我犹豫一下,向他身上贴去,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低低说道:“如果你肯帮这个忙,我会很感激你的。”我听见他缓慢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良久我听见他短促地说了句“知道了”,因为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吃饭的地方几近山顶,像花园一般,上了楼阶先看见一袭袭茶树碧绿,约莫有一二十棵,团团簇簇,如绣球般拥在一起,墨色的石碑上几个风姿倜傥的大字“十八棵御茶”。一路亭台错落,台阶曲折,大棵的桂树和樟树浓翠重彩,竟还有几株桃花残红缤纷,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进了那雅致不凡的包厢我才发现此处才是人间四月初的芳菲,衣香丽影,尤其是主位那个四十多岁男子身旁的女子,真是只能用摄人心魂这四个字来形容了,连我都忍不住将目光留滞良久,她看起来很年轻,只是她眼底的沧桑告诉我她也许并不年轻了。
算上付名绪,这席间只有四个男人,每人都带了女伴,何老板也在其中,竟带了两个女伴。其余人叫主位那个男子“付老”,只有付名绪叫他叔叔,他们饱满的额头和棱角分明的鼻子却有一点相似。
席间他们海阔天空闲谈,无外乎经济、政治与生意场,我只低了头吃菜。只有几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季总今天怎么没来啊?”付老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台湾腔。
何老板笑道:“别提他了,前些天他的老婆竟然把小三给杀了,还碎尸扔到了河里,现在警方发现了,季总被请进局子协助调查了。”
我嘴里正嚼着一只虾仁,听了这话,不知怎的竟一口咬到了舌尖,痛的我一哆嗦。
“老付,季总前些天还说要向你讨教对
策,怎么他没去找你还是你没教他啊?”何老板转向付名绪问道。
“我怎么会没教他!他就是朽木不可雕,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优柔寡断,因一时妇人之仁惹到现在的麻烦。”付名绪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手心不禁有冷汗渗出,前些天我无意看到他和一个男人在书房聊了很久,他送客时叫那个人——季总。天!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情竟真发生了,太可怖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因为我也是个小三。
“好了,不说季总了。”付老说道,“对了,张总,听名绪说你收藏了很多字画古董,什么时候带我去观瞻观瞻啊?”他转向我斜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随时随时,要不明天怎么样?大家一起去!”张总说。
“好!”付老转问何老板,“张总喜欢收藏古董,何总你喜欢收藏什么?”
何老板道,“我最喜欢收藏人民币”。又反问,“付老您喜欢收藏什么?”
“收藏美女。”付老微微一笑。
何老板哈哈大笑,“好,这个收藏好,老付这几年也开始收藏美女了”。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收藏股票,现在想收藏点人心。”付名绪半开玩笑地说。
付老接过话来,“名绪,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吧!免得到了最后,没有收藏到别人的心,自己的心反倒被别人收藏去了……”
、花开人独立
这顿饭吃完,付名绪喝醉了,何老板带着两个美女轮番敬他,期间竟要我替他喝,虽然说敬三杯只要我喝半杯,但这五十三度的飞天闻着就辛辣无比,我只推说不会喝白酒低了头一个劲吃菜……
散席的时候何老板貌似也醉了,抓了付名绪叫着去什么“金碧辉煌”继续玩,付名绪似乎将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口齿不清地说“不去,回家”。还好司机很快赶到,把他搀到了车里……
车子驶到别墅,司机搀扶他上楼,他却一把推开,“别扶我,我没醉,你过来。”我只好走上前去,“戚蝶,你扶我一下,我怎么有点晕!”他抓住了我,话语间皆是醉意。
我皱着眉头几乎连拖带拉地把他扶上楼来,我把他推到床上,刚想离去,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别走,陪我一会。”他这种像小孩子乞求糖果的口气我从未听到过。
我看了他两眼,脸颊和眼睛都微微发红,酒气冲天,我厌烦地别过头说:“你喝醉了,快睡吧,我先下去了。”
“哦,好,可是我要先去洗个澡,你能不能先去给我放水?”他挣扎着要爬起来。
“别洗了,明早再洗吧。”他这个样子,我觉得他会溺死在浴缸里,于是我耐着性子劝他。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片刻后他居然松了手,并且说了句“好,晚安。”这是他次和我说晚安,次应付喝醉的他,比我想象的要容易的多,不然以他的性子发起酒疯来,真是不堪设想。
我躺在床上,竟有点心绪不宁,席间付名绪对何老板只字未提房子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帮忙哪?他这么一个工于算计的人,是不是连帮这点小忙都要得到点好处哪?
次日清晨,我在餐厅看到了他,衣着光鲜,精神奕奕,已看不出半分宿醉的痕迹,“早!怎么起这么早,也不多睡会!”我次主动和他打招呼,我尽量将这句话说的温柔又温暖。
他从一堆报纸中抬起头来,凝望着我的脸,那眼神有点古怪,不甚友好,又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半天才从鼻孔中发出一个“嗯”字,低了头又淡淡说了句“吃饭吧。”我看他盯着那报纸,神情略有肃然之色,话到喉间只得生生再咽回去。
落地窗外绿树如云,一簇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丽,几只白蝴蝶不畏细雨仍在其间翩然而动,正是良辰美景,可微雨蝶纷飞,花开人独立,自是缺了赏心悦事,我忽然又想起了沈浩,想起了他叫我“小蝴蝶”时甜腻的样子,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颈上的蝴蝶吊坠,指尖尽是冰凉,心中更是凄然……
这是我留下来的
,唯一一件沈浩送给我的东西,记忆里如水的夜色中,他摊开掌心,是一块莹润的碧色玉石,玉石被雕琢成一只蝴蝶的样子,在他的掌心中仿佛振翅欲飞,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说的话,“小蝴蝶,这只蝴蝶就是我,现在我帮你带上,永远都不要取下来哦。”他轻轻哼起那几句歌词,“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这首歌本是抒情的,可到了他口里却成了调皮戏谑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温暖和幸福洋溢……
付名绪的一声咳嗽让我抽离了这片回忆,我将眼光从窗外收回,低下头慢慢吃饭。
直至我吃完早餐,付名绪都没再看我一眼,更别提说话了。我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房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忙问下何老板,还有没有号子了?据说开盘当天就售罄了。”
他抬起头来,“不用问,就算没了,我也能让他们吐一套房子出来。”
我心下一喜,不禁说道:“太好了,谢谢你!”
他却笑了起来,“戚蝶,我又没说帮你,你谢什么?”
我一愣,乍然才发觉确实如此,看来他是真的不会白白帮我的,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那付先生,你要怎样才能帮我?你要什么交易条件?请你告诉我,我一定能做到。”我索性直说了。
“戚蝶,话不要说得太满,一定能做到?你以为你是神啊!”他忽然有些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有什么资本拿来跟我交换?是你虚情假意的问候?还是表里不一的逢迎?可笑!你以为我会稀罕?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街上一抓一大把,所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说完,重重地把报纸摔在了餐桌上。
我有些愕然了,这是哪里跟哪里?不想帮忙也不用说出这些刻薄的话啊!我低了头,不知道再如何继续这项谈话。
“我可以帮你,不过交易条件我还没想好,也就是说你欠我一个未知的承诺,你自己选择吧!”片刻后他说道,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交易,不过我还是选择成交。他撕下一处报纸,在空白处写了一个号码递给我:“叫你同学打电话给这个号码,对方会安排的。”
我心中一直忐忑到下午,才接到梅清清的电话,听到她激昂的一声“喂”,我才放下了心。她兴奋地说已挑到了满意的房子,惊喜若狂地感叹还享受了八五折的折扣,最后还鼓动我既然有关系就好好利用下,去当售楼小姐好了,可比在报社有“钱
途”,我在心中苦笑,她哪里知道这是我用一个未知的承诺换来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妈妈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转眼间到了暑假,戚雨也来了杭州。所幸病房里有个小小的里间,原是预备给看护住的,我安排戚雨暂住着。我只跟她说我仍和梅清清住在一起,地方不够,让她先凑合在医院住阵子。付名绪正好去了北京,说要呆阵子才回来,我每天下了班便直奔医院,晚上就跟戚雨挤在里间的小床上。
戚雨一下子仿佛长大了很多,我还记得我刚把妈妈病情告诉她的那段时间,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哭,又伤心又恐惧地哭,可这次,她却坚强了很多,除了天见到妈妈大哭了一通,之后就再没哭过,脸上也有了点笑意。
戚雨来了两个礼拜,就说要回学校了,妈妈刚住院的时候她回来看过一次,连招呼也没和我打就突然来了,可只呆了两天就回去了,不过那时她还要上课。但现在已是暑假了,于是我问她:“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不是九月初才开学吗?”
她似在思考什么,半天才说:“我接了个兼职,当暑期班的音乐老师,我带的那班过几天就开课了。”
我想妈妈肯定舍不得她这么快走,于是便说道:“小雨,那些兼职别去做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现在钱已经够用了。好不容易放了暑假,多陪陪妈妈吧!”
妈妈却笑了,“还是让她回去吧,呆在这儿也是闲着,做做兼职也挺好的,到时候找工作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次日我送走了戚雨,临别时我再三叮嘱她别太累着,告诉她钱的事情让她别担心,她点头答应,也没多问,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像妈妈,很多事情不清楚,如果她真问起来,恐怕我还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瞬间埋葬
周五下午的一个电话,结束了我近一个月的正常生活,在一片嘈杂的背景中,付名绪的声音却格外清晰,“等下司机会来接你去机场,你现在去请两天假。”
我问他去哪,他匆匆说了句“北京”就挂断了电话……
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才到达首都机场,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却在出口处遇见了他,他西装革履,还拖了一只旅行箱,只是神色略显疲惫,八成是出差刚回来……
车子拐进那个迷宫似的别墅区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但借着明亮的路灯,我看见门前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双如水的大眼睛正凝望着我们,那面容像极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她上前两步,低低唤了一声“名绪”,眼中便又多了一层水雾,似有千分衷□诉。付名绪向我说了句“你先进去”便止住了脚步……
我进了屋子,管家替我倒了一杯茶就退下了,我捧着那杯茶走到落地窗前,门口仍站着那两个颀长的身影,付名绪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那女子似正在诉说着什么,之后忽然紧紧抱住了付名绪,她似乎伤心欲绝,身子震颤,一张娇美的面孔梨花带雨,看她哭的如此伤心,我都忍不住鼻中一酸。可付名绪一动不动,片刻后把她一把推开,她仰面看着他,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却又扑上去,可他却狠狠又把她一推,她跌倒在草丛中,她穿着短裙,一双如玉般的双腿□在外,就这么□裸地跌倒在草丛中。他也不去扶她,他们似乎又说了几句话,他转身离去,而她也不起身,就坐在草丛中掩面哭泣起来,如瀑的长发散在肩头,那样子真是可怜,我只得在心中长叹一声,忙转回身来。
他面色平静,走到我身侧说:“站在窗边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关心我了!”
我忙放下杯子,说道:“没什么,看看风景而已。”
他一把把我扯到怀中,一只手抱住了我,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很轻柔……“其实,刚刚你不该这么对她。”我低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我不该怎么对她,我又没打她骂她,更没要杀死她。”他轻轻说道,手也更轻柔起来,“放心,我决不会这么对你,除非……”他戛然而止。我被他紧抱在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句话却让我毛骨悚然,除非什么,鬼才知道……
走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我才知道,对一个人的思念原来是历久弥新的,纵然你把它压抑的再狠,埋藏的再深,再见到他的时候,也会决堤而出,把你瞬间埋葬……
付名绪一早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出来闲逛,我漫无目的地坐
上公交车,却鬼使神差地到了“西舍”咖啡厅,这家店在杭州也有一家,一模一样,我空的时候就会经常去坐一坐,虽然我并喜欢喝咖啡。我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这曾经是沈浩经常带我来的地方。只可惜物是人非,我再也无缘和他相见了,十分钟后,我走了进去。
踏入门栏不过五步,我就呆在了那里,一个人正坐在那个熟悉的位子上,短短的头发,清瘦的身形,正是沈浩,他背光而坐,脸庞笼在阴影中,竟有几分憔悴。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仿佛是一尊雕塑立在沙漠中任凭流沙侵袭,他的唇抿得很紧,似乎正紧咬牙关……
他似乎酝酿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好久不见,”泪水涌满了我的眼睛,我强抑着不让它掉下来,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又吐出几个字——“付太太”,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无比清晰……一大颗泪水滴落,正午强烈的阳光射进来,我看见那泪珠竟闪烁着炫彩般的光芒,只是瞬息,便不见了,悄无声息地碎在这柔软的地毯中……
我无言以对,看来他已知道我和付名绪在一起,他这样称呼我,就是告诉我,我自己现在是何种不堪的身份,虽然我早已明了我和他已是覆水难收,只是今时今日,“付太太”这三个字还是刺得我体无完肤……
泪光朦胧中,他站起身来,那神情怆然萧瑟,我低下头去,无力再多看一眼……
他从我身侧走过,我低着头,只看见一双脚在视线中出现又消失,还有一缕淡淡的清香……他就这样走了,真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只是这不曾擦肩的而过,带走了我一颗破碎的心……
我在那个熟悉的位子上坐了很久,面前一杯咖啡早已没有了一丝热气,直到我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很多遍,我才惊觉,已是夜色初开。“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是付名绪不耐烦的声音……
我走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别墅。他叫我吃饭,我推说吃过了就回了客房。这天晚上,我在浴室呆了很久,因为我实在没办法面对付名绪。可是我最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还坐在房间的沙发椅上。
他走到我身边,低头来亲我,我推开他,低声说道:“我今天不舒服,改天吧。”
他沉默良久,却冷冷地笑了,“你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我看你好的很。”
“我真的不舒服,可能太累了,头有点痛。”
“头痛?我看你是心痛吧!”他说完手一横就把我抱起扔到了床上……
我们像打架一样撕扯在一起,最后他气
愤地摔门而去,因为我在他颈间深深抓了一把,他一手捂着伤处,一手举了起来,这个重重的耳光躲已躲不过去,我把眼一闭,可片刻后等到的却是他手指的摩挲,很轻很慢。我睁开眼,他双眉间又有几道深深的沟壑,额上竟蹦起了一条青筋,在那恶狠狠的目光中,我倒希望他是一巴掌打下来,因为他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日后他会怎样变本加厉……
、惊痛
这一晚我彻底失眠了,直至清晨才朦胧睡去,等我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管家把饭菜摆好,我一点胃口也没有,随便吃了点就走了出来。
蜿蜒的小径上一辆银色的跑车缓缓驶来,至我面前却停了下来,门开启,却是前日的那个女子走了下来,“你好,你要出去吗?”她问我。
“是啊……你来找付名绪吧?”我问她,她点点头,看着那双浮肿的大眼睛,我暗自叹了口气,“他应该不在。”
“这样啊!”她轻轻说道,眸中是难掩的落寂和哀伤。
“别来找他了,他不值得你这样,他有太太有孩子,不可能随便为了一个女人离婚的,再说,他根本不爱你啊!他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真正爱一个人的,这只是有钱人的游戏。”我忍不住劝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她眼睛里多了一层水雾,“谢谢你,那我先走了,祝你……祝你幸福。”
幸福?她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幸福了,望着她的车渐渐远去,我不由笑了,只是这笑,再是凄凉不过……
夏日的日光很毒辣,马路也被晒得冒起了热气,我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站在“西舍”咖啡厅的门前,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这里。透过玻璃,我看见那个熟悉的位子上坐了一对男女,他们说说笑笑,女的低头喝咖啡,一缕头发散落下来,男的伸出手来,轻轻帮她捋在耳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相拥而出……我走进去,坐在那个熟悉的位子上,椅子还是热的,只是这温暖都是别人的,和我,早已擦肩而过……
一盏盏的灯慢慢亮起来,华灯初上,这个纸醉金迷的大都市苏醒了,各色的灯光交汇出一个琉璃世界,真的很美,只是我的眼里满是泪水,看到的除了雾霾还是雾霾……
深夜,我回到了杭州,并不是我自己逃回来的。几个小时前,司机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儿,说要送我去机场。等到了机场,我发现是我一个人回去,才稍稍松了口气,于是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我再一次告别了这个伤心之地……
这些天我一直住在医院陪着妈妈,这次化疗后,她的情况反而有些恶化了。付名绪一直也没再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直到这一天,护士告诉我该交医药费了,我才惊觉我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钟,我只好先开了口。“喂,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的口气淡然,我听不出他是高兴还
是不高兴,“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那我今晚回去住。”
那端一片沉默,我的心忽地有些沉下去,“好吗?”我忐忑地追问。
片刻后他说了个“好”就挂掉了。
等我见到他时,我发现他是不高兴,他颈上犹有一小道结痂的划痕。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我,又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我勉强微笑,只沉默不语,不再去反驳他,这个晚上,我整个人像被揉碎了一般……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只一看到那刻骨铭心的号码,我的脑中就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还是来了,湖边的“西舍”咖啡厅,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仅隔了不足半月,他明显更消瘦了一圈,颧骨愈发显得突兀了,他的眼里有细密的血丝,眼角也有几丝皱纹浮现,一道一道刻在了我的心上,沈浩,你为何憔悴?只是你不知,你这憔悴于我,亦堪比那岁月的刀锋……
“小蝴蝶,你终于还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好怕好怕,我怕你不会来了……。”他开口时脸色终于从容。
“小蝴蝶”这三个字如巨石入水,顿时让我心头波澜万千,鼻子一酸,几欲滴下泪来,我怎么会不来,你若唤我,我怎么会不来?
“我……”我刚开了口,却被他制止了,“别说话,等我说完,等我把我的所想所愿都告诉你……”
他的手撑在桌子上,紧握着那只白色的咖啡杯,仿佛这小小的杯子是他全部力量的源泉,他指节渐渐泛出微白,我真怕他再一用力,那杯子就会碎成粉末。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字字句句都如冬雷震震。
原来我签了中业公司的合同竟是因为付名绪的关系,不久后沈妈妈就确认无误,他也自然而然的知道,怪不得那天在咖啡厅内他问我“□了中业公司的哪个老总”,我只以为是玩笑话,想不到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原来那天晚上我在沈妈妈面前气急的胡言乱语他字字听在耳中。
原来那晚被我扔到河里的手机里,还藏着半条短信“别去选择他,给我三天时间思考”……
原来他虽然绝望去了英国,却还开着那个号码,只是因为我。
原来他曾经向戚雨打听过我的境况,可戚雨却认定是他抛弃了我严词冷雨。
原来他许久后才知道有个陌生的号码打过他的电话,只因为这是我所在城市的号码,他就急急回电,想不到竟是一个男人接起,跟他说“我是付名绪,戚蝶正在洗澡……我们上周结婚……”
夕阳渐欲落山,窗外湖水粼
粼,春波无限碧,只是再无惊鸿照影来;绿树织就翠带,远山舞出婀娜,浓妆正盛,只是曲罢人终。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无限惊痛的心中渐觉茫然无措。半响后才听见他略带决绝的声音“……我在英国呆了几个月,后面便回了北京,这期间我遇到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天在咖啡厅遇到你之后,我终于知道——我还是离不开你。戚蝶,人生很短,却又很长,”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想我们彼此错过,我不管你以前和谁在一起过,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别人的妻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的手微微颤抖,而我,几乎无法呼吸。
“小蝴蝶,为了我——请你,请你和他离婚!”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灼灼逼人,唇角微扬,坚毅无比。
我努力了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我和他只是……”我的声音淡下去,“只是一场交易。”
、冰释前嫌
“只是什么?”他追问,我的声音太轻太轻,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我实在不能用“一场交易”这四个轻描淡写的字眼来掩盖这种种的肮脏和不堪。
我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曾经有无数次,在绝望的深渊中我幻想他能原谅我,而如今时过境迁,死灰般的希望居然又复燃了,我却已破碎不堪,再难以接受这迟来的原谅,我的心开始一丝丝的抽痛起来,因为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无数遍地说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我的耳旁又一次响起了沈妈妈的话语,那些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语,我的颈窝开始莫名的刺痛起来,那里还残留着几处亲吻后的淤痕。
夕阳最后一缕红光隐进了山间,天空瞬时昏暗了几分。我的心中满是一种莫名的悲凉和绝望,我缓缓说道:“沈浩,不可能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鸿沟,不论是你,还是我自己,都难以再跨过去。”
他神色一凛,却忽然笑了,只是这无声的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苦涩,“是吗?难道我们真的不能放下过去吗?还是你已经不能放下过去了?因为你现在过得很好,是不是?”
“我没有!”话语夺口而出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如此在乎他的看法,“沈浩,为什么每一次我遇见你,都这样的迟,迟到了无法弥补。”我再也抑制不住,喃喃而语。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就算是迟,但也并不是无法弥补,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时间而已,一点点能够让你我静静思考的时间。”
他的手心有微微的凉意,一点一滴渗到了我的心中,我忽然觉得慌乱,前一刻还犹豫着要将那个不堪的我从他身边彻底赶走,但是当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那些记忆中的幸福感觉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仿佛触手可及,诱惑着我的理智一丝丝坍塌。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我的彷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紧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去按通话键,直到铃声停止。
“是谁打来的?怎么不接啊?”他淡淡地问。
我没去回答他,在他面前我说不出那个名字,我犹豫了半天,心中的自私终于缓缓溢出占据了上方,哪怕我和沈浩没有未来,哪怕有一天他会嫌弃我,哪怕此时此刻我是在牵绊他、拖累他,还是让我再自私一次吧,因为我不想毁灭在这场交易中。我鼓起勇气说道:“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
这一晚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这一晚我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来解释那些不知道算不算不得已的苦衷。我只说了寥寥的几句话,凌乱毫无逻辑地将
过往的种种带过,但我知道,他已经听懂了。
我没有哭,我甚至连声音都平静的如这夜色,因为我实在没有脸面在他面前哭,我不要他的同情和怜惜,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拥有。他点燃一支烟,默然无语良久,一缕缕青烟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又慢慢消散,烟草的味道也一点点渐浓,浓到了我的心底。
“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我问他,记忆中他挺讨厌烟草的味道。
“你走了之后,不过只是偶尔抽一支。”
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哦”了一声。
“跟我回北京吧,北京的医院总还是要好点,也更利于阿姨的治疗,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了。”
夜色中他的眸色更加温柔,可是“北京”这两字却让我心头泛起一阵寒意,我心底深处再也清楚不过我和他的未来是多么的渺茫,纵然他可以放弃一切成见接受我,可他的家庭却是万万不会如此的。
他见我不语,又说道:“这只是我小小的建议,当然,你如果愿意留在这儿——”他故作戏谑,“哥也下江南来陪你,看,这景色多漂亮,到时我们春天就去爬山,夏天就去游泳,冬天就窝在被窝里,哈,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看着他故作轻松地描述着未来,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曾经以为这样冰释前嫌的重逢该是怎样的愉悦和幸福,现在却是截然相反,倍是压抑和沉重,就像这夜色中的湖水,幽深又厚重。
“让我再想一想吧,重新换一个地方,无论对我还是对我妈妈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我想起他吃饭时接的那个电话,虽然他躲了出去,但我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于是我又说:“明天你还是先回北京吧!免得你的家人担心。”
“这个你别担心,过两天我会先回去一趟,只是——”他略有迟疑,又说:“只是你和那个人,是不是还要和他说清楚?”
他终于提到了重点,傍晚付名绪打来的电话我没有去接,之后他也没再打来,我也没有回电,我努力让我的语气平和,“是,明天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也有些东西要交还给他。”
“那,我陪你去好吗?”他把手放到我的肩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那好。”他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肩头,“对不起,小蝴蝶,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他言语间满是歉疚。
这句话让我无地自容到极致,我又一次深深自责……
半夜的时候,沈浩带我
回到了他住的酒店,我们就和衣而卧在那张大床上,他靠近我,想来亲我的脸颊,我就一直躲,只到到了床边,他不再坚持,只轻轻拍拍我的肩头,“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别担心。”
我缩在床边,迷茫又难过,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只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熟悉的香味,还有那股似有似无的烟草的味道,这一刻,他虽然近在我的面前,但又仿佛和我置身于两个世界,让我可望不可及……
清晨我醒来,想起昨天的种种竟有了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直到我睁开眼,看见沈浩的脸庞,他还在睡梦中,脸色却并不安详,连眉头也是微微皱着,下巴上是青黑的胡渣,平添了几分与他年纪并不相称的憔悴和沧桑,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一刻我是多么心疼他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我的动作很轻很轻,可他还是醒了,他睁开眼看着我微微笑了,我的手停滞在他的脸颊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小蝴蝶,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就是每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刻,你就在我的面前。”
一股暖流从我的心底泛起,可我又觉得惭愧,“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评价的。”他坐起来,声音也恢复了阳光,“好了,快去洗脸,你这个小脏猫,等下我们出去吃大餐,你看你,我不在都瘦了……”。
、危言耸听
第二天上午,我送走了沈浩,在他登上机场大巴前,他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说道:“我回去了,但我马上就会回来,至多三四天,所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再不要自作主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回来和你一起解决,好吗?”我忍住泪水,在他怀里重重点了点头。他上了车,在门口却又捏了捏我的手掌,仿佛这是个强调,“一定要等着我,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车子缓缓驶离,然后一个转弯就慢慢淹没在车流之中,天空原本飘着细如毫发的雨雾,此时却一滴一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几滴雨落到我的脖子里,凉凉的,我掏出手机打给了付名绪,是时候要和他说清楚了。话筒里嘀嘀的长音响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喂”。
“喂,付先生,我是戚蝶。”
“知道。”很平静的声音,但却没有一丝温度。
“付先生,我今天打给您,是想和您说下,关于……关于我们的……交易,我想终止,上次的医疗费我已经凑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钱还给您。另外,关于上次您送给我的那套房子,所有的资料和合同我都整理好了,我会配合将房子转回到您的名下,如果需要办理相关手续,我会随时配合。”我语速极快地一口气将话说完。
“好,下午来我家里详谈吧。”他依然很平静。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付先生,我想我可能不太方便去您家里,这样吧,您选个地方,我会准时过去的。”
“不方便?”他忽然笑了,笑过之后声音却严厉了几分,“戚蝶,你有什么资格来挑选谈判地点!”
“我是没资格,但是我确实不方便去您家里,如果您执意要这样,我只好将东西快递给您了。”我不想再和他做无谓的纠缠。
“很好,不过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自己上门来找我。”他话刚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听着手机里嘟嘟的盲音,有点无奈,不过转念一想,能够不再见到他也是一件好事,我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钱还给他,我还真没有他的银行账号。
雨越下越大,我上了一辆公交车,想趁着下午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妈妈,昨天沈浩曾执意要去看妈妈,但最终还是被我拦下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我自己尚且措手不及、心乱如麻,又怎么在妈妈面前解释这一切。
到了医院,我却只看见一张空空如也的病床,我在走廊里抓了一个护士问道:“小姐,这间病房的病人哪?”
“哦,做手术去了吧,你去前台问下吧!”
》做手术?我觉得疑惑,妈妈前不久刚做过一次手术,按道理不可能这么快又要做手术,况且我也从未听医生提起过近期要手术。
我来到前台,前台小姐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微笑道:“病人现在重症监护室,由于病人情况突然恶化,今天需要立即手术。”
听了这话我更加疑惑,这一切仿佛有点诡异,以前每次做手术都会提前通知我,这一次我连手术单都没签掉,怎么就要立即手术。
我向前台小姐质问,她支支吾吾言不知所指;我急匆匆来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我要求见妈妈,却被护士以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不得随意探视为由而拒绝。焦急中我忽然想起了刚刚付名绪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你马上就会自己上门来找我。”瞬间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也只有他可以让整个医院唯他马首是瞻。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他的号码,这次倒是接通的很快,“戚蝶,这么快就想起我了”。听筒里是他冷冷的声音。
“付名绪,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见不到她?”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这次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我还以为你会愚不可及地报警。”他平静地说。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要见我妈妈,否则我真的会报警。”
“可以啊!我非常支持你报警,只不过你亲爱的妈妈就很可能因为手术失败而……”他不再说下去。
我的心开始急促地跳起来,在这样高难度的手术中动一点点的手脚,甚至连手脚都不用动,只要医生稍稍那么松懈一点,或者甚至根本不用动用手术,在重症看护室稍稍用点心思,我得到的很可能就是一张病危通知单,“你敢这样,我就告你谋杀。”
他笑了起来,“那你要不要试试,我有一百种致人死地的方法,每种都不留痕迹,对付一个病人,更绰绰有余。”
我深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平静下来,我知道他的话并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因为有一次我曾亲耳听到他是如何策划得天衣无缝,预备把一个人逼到破产跳楼的境地。
“你到底要怎样”我知道他的目标是我,索性直接问了。
“我已经说过了,下午到我家里详谈。”
“好,我现在就过去。”
我跑出医院,取出沈浩给我的银行卡,在附近的银行取了钱就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
雨依然在下,坐在车里,我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应付,思前想后,我终于把自己的怒火按耐下去。
经过门卫繁琐的登记,出租车才开进了小区,车子刚在门口
停下,管家就跑了出来,她脸上还是那个职业式的微笑,“戚小姐,您回来了!”
“恩,付先生在哪?”我直接来到了客厅。
“付先生还在北京,不过他刚才打电话说傍晚的飞机,还说如果您来了,就请您等着他。”
听完管家这句话,我真想骂一句国骂,这个人就是有病。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他应该是故意的,他这个人惯于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在心里暗暗劝自己,我忍,惹不起我就忍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既然他不高兴,就让他出出气好了。
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感觉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天色还没有黑下来。管家请我去吃晚饭,我本来不想去,但想起沈浩临走的嘱托“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就随了她到了餐厅。我刚坐下,手机便响了起来,竟然是沈浩打来的。他关切地问了几句,我一一回答,就借口要去吃饭说先挂了,他玩笑着埋怨我,说等下再打给我,我想了下觉得不妥,就对他说晚点我会打给他,他笑说“别太晚了啊,过了11点不候啊!”
我草草吃了几口饭,回到客厅继续等,天终于黑了,雨也越下越大,窗上的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哗哗的雨声中不时有一两个响雷炸开。我看看时间已经七点钟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我给付名绪打了一个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却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小时后,付名绪终于回来了,他只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就直奔餐厅而去,我起身追过去,“付先生,钱我带来了,还有购房合同等资料。”我边说边把纸袋放到餐桌上,往他面前一推。
他不语,我继续说:“我想尽快见到……”
管家此时已陆陆续续地把饭菜摆好,他打断了我,“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在吃饭吗?”
我看了看他的神色,最终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灰烬
两天后的清晨我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拨了沈浩的号码,握着电话,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我的眼睛湿润了,终于到了逃出牢笼的这一刻,所有的屈辱和委屈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化作了想哭的冲动,此时此刻,我多想沈浩在面前,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投入他的怀抱,抓着他的衣襟大哭一场。
“喂,你好。”他暗哑的声音异样消沉。
“沈浩,是我……”我只说了几个字,就不禁哽咽起来。
“别哭,你先别哭,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慌张地询问。
“我没事……我现在很好……”我抹去嘴角的眼泪,断断续续地说。
“真的吗?为什么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那晚我等你电话等到凌晨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忙,忘记了,可后面我就再也打不通你的电话了,我就去找了……”他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告诉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沈浩,真的没事了,我的手机摔坏了,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你别骗我,就算你手机坏了,可是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着急起来。
“我,我去找了那个人,把钱还给他,可是他不让我走,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混蛋!”他恨恨骂了一声,“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他只是把我关在了房间里,你放心,我现在很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跟他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也不会再来纠缠我了。”想起那间漆黑恐怖的房间,在这个夏日清晨炎热的早上,我不禁开始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事情。”他似乎懊恼至极。
“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我真的没事。”
“都怪我,我真不该回北京,我应该,应该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暗沉,似乎在掩饰着异样的情绪,我心中惴惴不安,但又不愿揭穿,只好装出若无其事,随意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好吗?”
“哦,还好。”
我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话筒里一片沉寂。
良久,他才说道:“最近有没有和戚雨联系过?”
他突然提起了戚雨,我才恍然发觉已经很久没给戚雨打过电话了,“没有,有十多天没联系过了,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等下要给她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这两天她有没有联系过我,如果她打我电话不通,一定会着急的。”
“戚蝶”他急促地叫了我一声,似乎欲言又止,
“嗯?”
“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这两天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了,不过你放心,问题一解决,我就马上会去找你。如果戚雨
和你说起一些,一些我的事情,你先不要,先不要那么在意,好吗?”话到最后,他连措辞都异常艰难。
我的心缓缓沉下去,让他冲破家庭的阻碍来到我身边,这本来就是个前路艰难坎坷的命题,“好,我会的,我会等着你。”
“小蝴蝶,我爱你”他缓缓说道,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却并无想象中的甜蜜,我紧握着话筒,只觉似乎有百般无奈顺着话筒满溢而出……
挂断电话,我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脑子中竟一片空白,一轮又红又圆的太阳已从东方升起,远处的湖面满是赤色的金光,空气炎热又潮湿,紧紧包围着我,将热意一点点挤压到我的身体中。
我打了个电话给戚雨,她带着哭腔问我:“姐,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我向她解释,说手机坏了还没来及换新的……隐隐中我竟觉得今天似乎连她都有些异样。
挂了电话,我暗自苦笑一下,打起精神去了医院。在病房里,我终于见到了妈妈,她精神尚好,见了我就问道:“小蝶,这两天工作很忙吧?是不是晚上没睡好?怎么这么没精神。”
“嗯,有点忙,不过天气太热,本来就不容易睡好,没事的。”
我又和她闲话了几句,就说道:“妈,我想给您换家医院,二院的消化科也很好。”
她微微一愣,旋即说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好了,妈也不懂。”
“好,那这两天我就去办转院手续。”我换了话题,“小雨说这两天回来。”
“是吗?”她很高兴,继而又埋怨,“现在不是在上课吗?她怎么又跑回来,耽误学习,落?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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