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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赌石 作者:方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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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赌石 作者:方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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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向阿香出卖信息的内奸就是敏顿!灸心的是走前竟忘记向段爷交代!这家伙太狡猾太可怕,之前就偷偷摸摸吃里扒外;现在他身陷囹圄,敏顿的天亮了,可以肆无忌惮,趁此良机不把段爷骗得一干二净才怪!想到段爷处境险恶,他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黑暗的死牢时间无比漫长,为挣脱恩怨情仇的纠缠,他展开思想的翅膀,从记事的儿时开始回忆——无忧无虑的金色童年,像鸟一样飞翔的阳光少年;以及胸怀大志、辛勤耕耘的大学时代,还有伴随磨难的异国苦旅……然而最强烈的是故乡,他生息的城市剪影,远方亲人的呼唤——“鸟飞远兮故乡,狐死必首丘”!而今他魄将断兮异国,游魂不归兮夷方!
还是阿慧说得对,这不是你的国家,文化不同,难得与其社会融为一体。同时想起那些历代流落场口的华侨,盼挖玉一夜暴富。由此及彼,注定这里是条人生不归路,越走下去,越觉得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尽管他与命运抗争,但不知路在何方,是迷茫歧途,还是黑暗地狱?叫他心如止水,只有恨满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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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莫如深(1)
段爷感到事态严重,慕云和阿慧一无护照,二没边境山寨头人作证担保,在缅甸中国人没有地位,像无主的猫狗任人处置。而缅甸的官就是法,杀华人像掐死只蚂蚁。上星期有位中国四川的流浪汉,饿极了偷杂货店食品被抓,当天被拖到山上毙了,据说还把肾臓挖出!两人的后果堪忧,军政府决不会浪费精力遣返,只会让他俩死在牢里了事!
想到这里,段爷吓得坐立不安,赶紧出门,锁上大院铁栅栏去找关系救人。刚出门,敏顿匆匆赶回,远远的就叫喊:“段爷——今天到了好赌货,大佬们都去了,要你一定到场!”
段爷哭丧着脸骂:“看你妈的个蛋!我哪有你这种好心情!”
听说慕云和阿慧被抓走,敏顿大吃一惊:“这可咋个整啦?”
“妈的废话!”段爷只顾赶路,懒得再理睬。敏顿紧跟其后:“今天段爷无论如何去趟赌石场,这关系到救芦医生和阿慧。”段爷停下步子,厌恶地盯着他。
敏顿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芦医生当帮手,上次赛当那和阿香不会输得那么惨,所以不用猜就清楚是哪个陷害他们。解铃还需系铃人,今天赛当那肯定去赌石场,段爷酌情考虑,是不是找他谈谈?”
“你成天不回,一回就想出这种馊点子!无凭无据的,就算赛当那是再大的憨包也不会承认!”段爷瞪了他一眼就走。
敏顿急了:“我晓得段爷会这么说的,找赛当那商量又不花钱,如果他只想敲竹杠事情就好办,大不了蚀财免灾;他若矢口否认,您就当着大佬们喊冤,说他用卑鄙手段报复!”
“你要我热脸挨他的冷屁股?可是这也不是个办法呀!”段爷愁得六神无主。
敏顿催促道:“现在没有哪样比救人要紧的!冤有头债有主,您不找赛当那又找哪个?就算找到别人帮忙,他使坏,叫您多花二道钱!”段爷心头一震,无可奈何随敏顿匆匆赶路。
两人守候在翡翠酒店大厅。没过多久,赛当那大摇大摆地来了。段爷立即迎上前打招呼,将他拉到隐蔽处,“赛当那我求你了!我义子被当兵的抓走,在佤城只有你神通广大,求你帮忙把他救出来,至于别的好说好商量。”
赛当那一听笑了:“是非法入境,对吧?这关我屁事呀?我看段爷是老糊涂了,拿个人恩怨朝我头上扣屎盆子!”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他竟不打自招!这下段爷像发现有钱人的乞丐,紧随其后哀求:“赛当那你行行好,求你看在多年的交情把我义子救出来,现在要我下跪都可以!”说罢当真要跪,被敏顿拉住。
赛当那边走边笑:“段爷是不惜杀身成仁的硬汉,与我赛当那不共戴天;今天稀奇,为救假儿子竟要对我下跪,真是感天动地啊!”
尾随其后一路像讨小钱的,可是这家伙毫无怜悯之心!段爷绝望了,急得火烧屁股的叫喊:“你太绝情了——如果不把这事摆平,我就当着佤城赌石界向你讨公道!”
见他纠缠不休,赛当那恼羞成怒:“别说当着众人,我敢与你到普押叽寺庙对菩萨发誓——赛当那没做这种缺德事!”段爷跑上前揪住他,两人结火大吵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敏顿扯开两人,“我们没怪是赛老板干的,只是求你帮忙,到时段爷决不会亏待你。”转头对段爷说:“现在救人要紧,做哪样事都需要钱,您看……”
得到段爷的点头,赛当那伸出手说:“我给人帮忙一路上要钱打发,如果要我打包票,你就另请高明!另外,我俩志不同道不合,在一起只会扯皮吵架。你派个说得上话的,我带他去那里疏通。”
段爷愣愣地发怵,心想我找他到底是为什么呀?他既答应帮忙,又不保证将人放回;那我不是有点疯,疯得让人把钱袋剪个窟窿?然而在佤城黑白两道只有他玩得转,明知吃亏上当那又怎么样?不行——我吃他的亏还少吗,怎么不长记性!转身就走。
敏顿一把拉住段爷:“您又没去监狱看,说不定给钱放人呢?不妨试试嘛?钱去了您和芦医生有本事赚回,万一丢掉两条性命,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嘛!”
讳莫如深(2)
这话不假,只要慕云放回赚钱不成问题。段爷心急火燎想了半天,唉声叹气的说:“走吧,反正段爷没少吃过你的亏,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赛当那举着五个指头:“先付五万中介费,不然你找别人跑腿。”段爷吓得一跳:“五万?!”赛当那脸色倏地黑沉,敏顿连忙拉住赔罪,怪段爷不该这样说话!弄得段爷心如刀割,沾着口水数了一扎钱,送到赛当那手里。
三人来到军政府监狱,门前荷枪实弹戒备森严。赛当那叫出守监官,两人称兄道弟了一番;要段爷在外等候,带着敏顿进了铁门。
中午佤城十分闷热,顶着毒辣的太阳段爷又急又气,心比热锅上的蚂蚁还难受。直到人快晒糊,才盼到铁门咣啷打开,赛当那与守监官有说有笑走出,后面跟着表情复杂的敏顿。
一旦见到段爷,守监官马上变脸,像审犯人的叫唤:“先付一百万,有哪样话问赛老板!”妈的,钱在他们眼里像擦屁股的纸!段爷将敏顿拉到一边问:“是不是交钱就放人?”
敏顿嗫嚅道:“芦医生和阿慧被关在死牢,赛当那求了半天他们才同意换监。不然,一个星期要我们来收尸。只有先保命,余下的事才好办。”
这不是绑票!段爷气得眼睛冒烟,强咽这口恶气,装着亲热样向赛当那求情。赛当那爱理不理的,“能换监就不错啦,你连几个小钱都不想用,后面的大事叫我咋个整?”
守监官当即翻脸:“赛老板——你把这老东西带走!”说完转身关铁门。段爷慌忙用身子卡住门,沾着心里的泪点数银票,然后颤巍巍的拱手交出。守监官接过钱,一把将他推出,铁门咣啷关上。段爷震得猛地一颤,心像被捅了一刀,恨得牙关咯咯作响。
过了好一阵,段爷才喘过口气来,长叹短吁的,含泪问敏顿:“见没见到慕云和阿慧?”敏顿眼光躲闪,尴尬地说:“他们不让见面……答应转交衣物和钱。”
段爷一听头砰地像爆米花,气得眼冒金花叫喊:“一百多万啦——连人都没见到,谁晓得是打水漂还是当冤大头!”
敏顿心里没有底气,尽往好处说:“看段爷想到哪里去了,守监官还要疏通上司;另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都在想办法,说不定很快就会放人呢?”
花了大把的钱没办成事,赛当那感到愧疚,说:“要不然我去找佤城司令,估计求两次就能放人;不过花费太大,这就要看段爷的意思……”
听赛当那有通天的关系,段爷看到了希望,估计四百万可以打通关节;于是满口答应,只要放人,不惜倾家荡产!得到同意赛当那掉头就走,要段爷等他的消息。
与赛当那分手后,敏顿埋怨段爷大不该一口答应的,做买卖还有个讨价还价呢,何况这是花大价钱救人!您现在把赛老板的胃口调得高高的,就怕关键时刻他狮子大开口,变成喂不饱的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赌石,把亏空赚回,待芦医生放回也好有个交代。之前他看中一件赌货,价低得叫人不敢相信,不妨顺便去货主家看看,凭段爷的眼力说不准大赚一笔!
俗话说“赌石如赌命”,段爷现在正在滚油锅,哪有心情再冒险哟!同时认为人家都看不中的货好不到哪里。可是敏顿将这赌货说得天花乱坠,如果真如其描绘的那样,肯定大有赚头。考虑了半天,段爷渐渐动心,惊讶敏顿怎么打听到这种货?于是破罐子破摔:“妈的,回到洋楼愁得发慌,头被这些烦心事搅成一团乱蔴,不如找点事做好打发时光。”
一旦谈起赌石,段爷像喝多了的忘乎所以,说赌石界不乏稀奇古怪的事,有时能赚百万的货往往众人嫌弃,货主一放几年脱不了手,心里发虚价越开越低。
他的一位华侨朋友就是这样——借高利贷买了件后江石,可就是卖不出去。好不容易盼来几个香港珠宝商,他天天酒、顿顿肉的招待。人家满口答应说等钱汇到就成交,骗吃骗喝住了两个月,把嘴一抹溜了。这下他被高利贷压垮,只有像甩荒货的,亏血本将石头卖掉。偏偏货被外行买走,他满以为甩掉烫手的山芋;但是人家一锯切开——平地暴富!他当场只差没闭过气,之后贫病交加,最终死在这石头上。所以玩赌石的信命,说玉有灵气,认人。然而他段爷有过人的眼力,越是奇货越逃不过他的法眼!
讳莫如深(3)
两人一路攀谈,来到城郊一间简陋的平房。听完敏顿的来意,货主拉长一张寡妇脸,对来人看货毫无兴趣,进房拿出件石头咚地放在桌上:“你们去看吧!”说完抱着竹筒抽旱烟。
石头像只木屐,黄腊皮壳部分剥落,包头蟒带上有点独绿,一看就是格莫场口第二层的石头。段爷端详了会,将石头打湿,有处不吃水——说明这地方动过手脚,请人修补过!段爷盯着货主问:“是哪样价?”
货主古板着脸蹲在一旁抽烟,“这石头看的人太多,我不想说了,还是你开价吧。”
段爷沉思默想后,会意一笑:“这石头本钱不会超过一百万。我想……”
敏顿拉了段爷一把,对货主说:“这石头我们要了,你不要卖给别人,一旦筹齐资金我们马上来成交。”
走出门敏顿急不可待的问:“段爷爱上了?可是石头湿过水,您已经发现有问题呀?!”
“这还用你教,连憨包都看得出,你当我是死鱼眼睛!”段爷老大不高兴。
敏顿盯着他继续追问:“既然如此,那您为哪样还要买?”
“这货主是个外行,该擦的地方他不擦,偏偏将不该擦的擦出纰漏;请人修补,又没把石头修好。买主看出破绽,认为你擦的是最好部位,连这里都擦不出绿,当然会吓跑!”
“哦,原来如此!”敏顿一下明白过来,接着关切地问:“段爷准备开价多少?”
段爷想也不想:“九十万!”
“啊——九十万!”敏顿吓得一跳,“人家都看不上的货你开这么高的价!这石头放了五年啦,开到二十万都没人要!你准备咋个擦?”
“九十万只少不多!”段爷打断他的话,“这种遗漏货千载难逢,决不能放跑!不论是擦还是切,闭着眼赚五倍的利!”说着转身要去拿货。
敏顿赶紧拦住,“你这又何苦呢,哪个晓不得段爷看中的货能赚大钱?你这样性急他就加价!我们不妨先冷落他两天,转头再跟他谈,估计十五万就能成交。”
段爷点点头,说赌石生意确实邪乎,有的货一放几年人见人嫌;一旦有人看中货主就当宝,价钱不断加码;如果发现来看货的是名人,买主会一窝风刮来,石头像长翅膀地成倍朝上窜。何况他段爷名震赌石界,弄得不好会鸡飞蛋打。
走了一段路,段爷念念不舍的:“如果放走这么好的货就太可惜了!只有买到手心里才踏实,到时赚五百万不稀奇,用在救人疏通关节绰绰有余。现在我心烦意乱,这事只有交给你操作,但是你千万闪失不得的啊!”
敏顿满口答应:“石头的事段爷不用操心,我晓得咋个搞到手。现在救人要紧,我马上去找赛当那!”
两人正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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