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青伶 作者:琴挑
正文 第 100 章
青伶 作者:琴挑
第 100 章
“啥?”冷子寒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你唱了?登了台,还是贵妃醉酒?”
青伶笑着问:“我唱有什么稀奇,又不是没唱过。”
冷子寒用手搓着脸,摇摇头:“还真是稀奇。你的脸……还有,你以前一唱贵妃醉酒,可是要犯癔病的……从扬州回来,你这病再没犯过吗?”
青伶给他倒了杯茶,说道:“也奇怪,从扬州走后,真就没再犯过,我自己也搞不清,可能是一见着那个人,就能想起残月怎么死的,他不在眼前了,就很少想,再说,隔了好几年了,慢慢地也就淡了,没再犯过。”
冷子寒端起茶杯,好奇地问道:“那你在孙府,唱得怎么样?”
青伶说:“还成。救场如救火,他们定要看贵妃醉酒,若不是为了小庆喜儿,我也不会轻易就上去。其他的还好,就是下腰那儿……也,也挺好。再加上,和林师傅学了一段时日,就是上去唱,也不会怯场。”他本来想说,下腰那儿,酒杯没咬住,可一想起蓝雪鸿那当口儿亲康王爷的一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冷子寒仔细盯着青伶,半晌才说:“青伶,你不能登台,实在可惜了,还这么年轻。再者有林雨楼指点你,如果登台,肯定能唱红。”
青伶摇摇头,把屋子里的窗子打开,闭着眼睛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正好窗外一群信鸽飞过,留下一串摇铃似的鸣叫声,青伶望着天儿,听得呆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道:“好久没听到信鸽叫了,北京的天儿,也比以前蓝了。”
冷子寒听他说,也走到床前抬头看了看,“是啊,以前没发现,很少抬头,蓝倒是蓝的,可还是夹杂着灰色,不清不楚的。”
青伶望着他,一时之间,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又过了两天,小喜儿好得差不多了,青伶就带他赶场子。这天赶的是广德楼的一个场子,仍是贵妃醉酒。正唱到中途,就听外面喊道:“快去菜市口儿看啊,出大事儿了,有斩首的,要杀好几个人呢!”听戏的一看有更好看的戏看,都呼啦一下子拥了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人就都跑光了。小喜儿站在戏台上,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青伶:“师傅?”青伶看了看他,把他带了下来,拉着他往外走,小喜儿问:“师傅,咱们干嘛去?不唱戏了?”
青伶说:“没人听了,唱的什么戏。咱们也去菜市口儿瞧瞧去,瞧完了再回来接着唱。”
小喜儿把冠摘下来捧在怀里,跟青伶一起走了出去。
第的就成。”青伶他们行了礼,就跟着王爷进了王府。
青伶进了客厅,放下手里东西,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问王爷:“人还没来吗?”
康顺王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把青伶让了进来坐下,叫下人端了两杯茶:“今儿没人来,就我一个儿听。”
青伶没喝茶,问道:“怎么就您一个?您兴致也倒好。”
康顺王笑了笑,放下茶杯,走到窗前,一边逗着笼子里的雀儿,一边说:“你看这雀儿还活着呢,还是你第一次进王府的时候,看到的那只,我把它放到厅里来,也多见见人,雀儿短命,活得不长,能多活一天,就多看一天了。”
青伶看着笼子里的雀儿,跳得活泼,颜色也鲜艳,很招人喜爱,忽然觉得他话说得伤感,好像这雀儿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青伶说:“还活分着呢,不会立刻就死了。”
康王爷摇了摇头,笑着说:“别说雀儿了,就是人,说没也就没了,这个道理你也知道的。所以我请你过来唱戏,能多听一场就多一场,以后恐怕就不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听你的戏了。”
青伶听他话里有话,菜市口儿的事儿就又想起了起来,“说这话,让人听着怪不舒服,好像你哪天就要……”一下子住了嘴,低着头不再吱声了。
康王爷走到青伶面前,不再有笑:“青伶,我真要哪天死了,你会想起我吗?过年过节,也能想起往阴世给我烧点纸吗?”
青伶摸着茶杯的杯沿儿,突然觉得喉咙堵得慌,咳了好几声才止住,连忙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了好几口。
康王爷看他喝得急,忙说:“慢着点儿,看呛着。”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青伶没有躲,看到他的眼里,就有些悲伤。
“您还是好好活着吧,要是死了,蓝雪鸿怎么办?”
康顺王本来高兴了一下,听他又提到蓝雪鸿,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以为什么没说下去,停了半晌说道:“蓝雪鸿,自有人会照应着,我也不担心他,倒是你,性子太直率了,恐怕会得罪人。”
青伶没有回答,呆了一会儿,对他说:“王爷听起戏来吧。”
康顺王答应着,把小喜儿他们招了进来,唱了三折,康王爷还要青伶再唱一出,青伶没拒绝,唱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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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伶终于腾出时间来,赴了和冷子寒、胡戎山的约。今天是柳残月的忌日,三个人约好,一起到郊外回龙岗儿去拜祭残月,上柱香,再烧点儿纸钱。
胡戎山容貌没怎么变,只是几年的时间苍老了许多,本来黝黑的脸膛,不比原先光亮精神,见了很重的风霜。青伶一见他,就要和他握手,手伸出一半儿,才注意到两只袖子下边儿是空的,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胡爷,您这手……您,受苦了。”
胡戎山见他面带愧色,知道他心里还很在意在康王府受连累的事儿,哈哈大笑道:“受得什么苦,这有什么嘿,不就是少了两只手吗?没了手,伺候我的人可多了,连穿衣服吃饭都有人帮着,不知道享多少清福呢。没事儿,我是粗人一个,皮实着呢,就是两只脚都没了,也照样活得得意。除了不能唱戏,啥都不耽误。不能唱戏又有什么呀,我从5岁开始就学戏了,唱到快60岁,也唱够本儿了,演了一辈子的英雄,也该做做真英雄了!”
他又仔细瞅瞅青伶的脸,嘴里边儿哎呀哎呀地直叹可惜,跺脚道:“倒是你,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个人儿,脸咋就被划了?唱旦的没了好皮子,还怎么登台?年轻轻儿的才二十出头,正当大好年华,可惜呀可惜。我都听子寒说了,扬州的那个什么狗巡抚,干的缺德事儿,还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狗王爷,老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奶奶个熊的,都他奶奶的该杀!”说完朝地上唾了一口。冷子寒见他骂得兴起,口没遮拦的,害怕被朝廷的人听了去,连忙让他住了口,三个人坐上一辆马车朝郊外驶去。
车子路过菜市口儿,青伶挑开车上的窗帘,看到前几天斩了首的革命党的头颅,被高高挑在竹竿子上立在城门前,黑血污了一脸,已经分辨不出容貌,只是在寒风中,打着转儿,孤零零地看着现世,说不出的凄惨和恐怖。青伶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冷子寒见他缩着身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怕是冷了吧?若是冷,就把帘子放下来。”青伶放下帘子,只觉得浑身发冷,抱住手臂来回摩挲着。胡戎山又挑开了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砰地跺了一下地板,嚷嚷着:“奶奶的,都是狼心狗肺啊,死不得好死,死了后也不给个全尸,还得把头挂起来示众,他妈的一帮狗奴才,心都让狗吃了……”
冷子寒一见他收不住了,连忙打断他:“这都是乱党,朝廷抓一个杀一个,都是该着的,你跟着瞎嚷嚷什么劲儿?”
胡戎山一听这话,不骂了,整个身子凑到冷子寒身边儿,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神神秘秘地问他:“子寒,如果我跟你说,我也是乱党,你还认为是该着的吗?”
话音刚落,冷子寒和青伶张大了嘴巴就僵住了,互相望了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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