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彼可敌仇 作者:锒铛缠
正文 第20节
彼可敌仇 作者:锒铛缠
第20节
阎三天转念一想,樊擎乃一队之心,没了这心,樊朝的余党自然也撑不了多久,“好,一人就一人。跟我过来。” 樊擎跟着阎三天进了一间房子,将钟离木川轻轻放下。阎三天坐在床沿替钟离木川把脉,眉头皱紧,然后又扯开樊擎的衣襟,心口处的欢合花已然发紫。 “怎么回事他的心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花样,还发紫了”樊擎问道。 阎三天理了理钟离木川的衣襟,“你可曾听说君思我” “君思我?” “君思我是欢合树上结的种子,相爱之人可通过这种子建立联系。只要一方将那种子携带三十日后交由另一方种入心中,被种之人再过三十日,心头便会长出一朵欢合花,从此被种之人便可感受另一方的思念并承受他思念时所有的苦痛欢娱。” 樊擎回忆起他小时候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携带过一粒棕色种子,他问木川师父,“木川师父,为何偏要带这种子,硌人!”“这是保平安的,擎儿再忍耐一段时日可好,很快就会拿下来的。”他带着几日尚觉硌人,那放在心里又是怎样硌得难受呢?更何况是放了十年呢?樊擎想来难怪每次自己遇点事情,他的木川师父都会出来寻他,他的眼眶瞬间涌出泪来,可他立即憋了回去。自他大些以后他已经很少再会哭了,可心里好难受,他曾以为他的木川师父是一棵不会爱他的铁树,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这棵铁树却默默为他遮蔽着所有的风雨。 “说吧,怎么救”樊擎冷冷的话语冒出,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钟离木川的脸。 阎三天站了起来,“君思我虽有此功效,但它本身也藏有剧毒。他之前中了箭伤,虽没伤到心脏,但箭的力度震裂了君思我,因此君思我的毒性这才蔓延了开来。” 樊擎坐在床沿,握着钟离木川的手,冷冷地说道,“怎么救” 阎三天骨子里果然还有医者的一点良心,心里突然感动有点难以言说,“解毒的唯一法子便是杀了君思我的原宿主,原宿主没了,效力和毒也都没了。” 李今冲阎三天吼道,“你这什么破解法,你就盼着主公不好呢!” “好。”樊擎不停摩梭着钟离木川的手。他看到钟离木川的眼角有泪滑下,他伸手去擦,“你们出去吧。” “主公,你别信他的,城里肯定有更好的大夫,我们再去找便是了。”李今说道。 “你翻遍了阎鬼城再去找,也都是一样的。”阎三天带着气出了门,走到门框处,“别死在我这儿,不指望你报恩,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你们也出去。” 杨毅沉和李今不动。 “我主公的身份也命令不动你们了是吗?” 樊擎的话没有愠怒,只是冰冷,越这样冷越让杨毅沉和李今没有反抗的余地。李今跟着杨毅沉守在门外看着他们。 樊擎继续替钟离木川擦着不住涌出的泪水,“我知道,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钟离木川听了这话缓缓睁眼,眼眶里shi得仿佛洗过一般,睫毛上还沾着小水珠,他就这样望着樊擎,像是把全世界最干净又最坚定的东西盛在了眼眸里。“答应我,不要为了我干傻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所以才不让我带你来求医。” “是,我自己亲手种下的,自然知道会有这后果,只是未料到它来的如此快。我们,”钟离木川哽咽住,“我们才在月下拜过天地,我们本该有很长的一生的。” 樊擎轻轻趴在钟离木川身上,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不想你离开我,如果我用自己的命换你,你会开心吗?” “你知道的,如果你这样做了,我就算得了这条命也会恨它,折磨它,你想看到我余生都在作贱自己中度过吗?” “不要,我不要”樊擎终于忍不住,眼泪连带鼻涕往下掉,“我不要,可我也不要你死。” 钟离木川静默着想了片刻,“让我们好好告个别,放我走好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放,不放。”樊擎的手臂紧紧抱住钟离木川的头。 “你先起来。” 顿了片刻,樊擎起身,脸上一片狼藉,樊擎轻轻一笑,“脸上给擦一擦。” 樊擎抽出衣襟里的手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擎儿,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睡过去。我们都冷静地想一下,生死由天,一命换一命本就是有违天命的。” “或许,我可以让你好了以后忘记我,这样你就不会再痛苦,可以好好生活了。”樊擎眼睛发亮,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线希望。 “没了我们的记忆,你给我这一具躯壳又有何意义呢?”钟离木川眼角淌泪,他闭上眼睛,微微皱眉。 “怎么了,是又想睡了吗?”樊擎俯下身子问他。 “没事,”钟离木川睁眼,“擎儿,你知道吗,有时候,被留下的人反而才是最苦的。你若是真懂了这个道理,你便不会执意要把命给我。”钟离木川又哽咽,“让我自私一这一回好吗?让我先走。” 樊擎呆呆地眨了几下眼,他的木川师父说得一点也没错,也许他执意想要把命换给他的木川师父,有一点也是害怕自己一人熬过那些孤寂的岁月,可他又如何忍心让他的木川师父煎熬呢? 他的手抚上钟离木川的额头,深情地望着钟离木川,“好,我答应你。自己好好活着。” “好,”钟离木川鼻子一酸,眼泪又滑下来,“若是有什么汤药我断是不喝的,我在那边等你,你也不用急着来找我,我等得起。” “好,你在那边乖乖等我,等我忙完这一生,便去找你。” “真好,我的擎儿终于长大了。”钟离木川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吧,歇一会儿。”第13章 杨毅沉和李今二人站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杨毅沉的眼上蒙了一层霜雾般,感慨万千。李今在一旁早已哭得不行了,“好感人啊。” 杨毅沉不说话,只是双手叉着站那儿发呆。 李今看着他,然后伸手拉着他手臂处的衣襟,“师兄,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吗?” 杨毅沉这才回过神,“什么” 李今赶忙缩回手,“哦,没什么。” “你刚刚明明有说什么。” “我是说啊,不如我们带主公去钟山寺,也许师父能有办法呢。” “师父他再神通广大,也不是解毒的高手。更何况,”杨毅沉朝屋里的樊擎看去,“这时,我们若带主公去寺里,只怕他便不会再出来了。” 樊擎走到门外,“你们俩帮我把木川师父背去马车上,等我去见过阎三天就走。你们小心点背他。” “好。” 樊擎走去大堂,阎三天果然还坐在大堂之上,他踏进去,“这大堂有何好坐一个人坐着岂不无趣” 阎三天冷地笑了一声,“我坐着无趣,可又有多少人羡慕呢?就像你羡慕都留城里那把龙椅一样。” 樊擎嘴角邪魅一笑,“我不是羡慕,而是那把龙椅本就是我的,我惦记它,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不用求我办事,底气都足了是吗?” “是你太贪心,忘了医者仁心。我希望你想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有做君主的命的,更何况,君主的命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阎三天冷笑,“是想拉拢我” “归顺樊朝有何不好这样你还可专心钻研医术,继承祖上的事业。” “你别得寸进尺,祖上的事业如何用不着你来c,ao心,你最好趁现在走,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出阎鬼城。” 樊擎轻笑一声,“江湖再见。”他转身出门,准备上马车,他掀开帘子,里面竟空空如也。他急转身质问杨毅沉,“人呢?” 杨毅沉和李今凑过去一看,马车里竟空无一人,“明明刚刚就在车里的。”李今委屈地说道。 “木川师父!”樊擎下车大喊一声,又停下站住,想了片刻,急声说道,“应该没走远,赶紧分头找。” “嗯。” 街道被明晃晃的太阳照的恍惚,人群来往的每一张人脸都让人烦躁,不是,还不是。 找了大半日,樊擎魂不守舍地走回马车处,杨毅沉和李今迎上去,“主公,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樊擎整张脸上攒着怒气,疾步冲上前,狠狠踢了马车的车板,马车被这一脚蹬地朝一侧退了半米,“啊——”“为什么不信我,”随后又吼起来,“为什么不信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都答应你了,为什么还要躲着我!”樊擎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上了马车,“走吧。” “主公,不找了吗”李今小声问道。 “走。” 李今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杨毅沉,他本以为樊擎会留驻此地,把阎鬼城翻个遍都一定要找到木川师父的。杨毅沉给他使了个颜色,两人乖乖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在月夜里疾驰。 清冷的风将马车的帘子微微吹动,樊擎捧过放在一旁叠地整整齐齐的红色嫁衣,他的头轻轻歪靠在嫁衣上,不受控制地又淌下眼泪来,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眼泪滴了一滴浸到衣服里。 樊擎甚至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可他的确是找不到他的木川师父了,怎么也找不着了。 回到磨城后,樊擎一言不发,抱着红色嫁衣把自己锁在房子里。 就这样,怀抱着红色嫁衣在桌子前坐了一夜。屋里没有点灯,他的手不停地摩梭着红色嫁衣,时而也整张脸扑在衣服里闻上面的味道。 樊擎心里如死灰一般寂静,他想不通,若是木川师父有意离开他,他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可他明明都答应了他好好活下去,为什么他还是不信,他们之间的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木川师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和依靠吗?”暗夜的空气被声波惊起微微的波澜,“可我这条命是你,是你多次拼了命保住的,如今即便我想还,反倒是恩将仇报了。”过了会儿,他又转念想到他的父亲来,“也许你离开我,只是想尽早地去与父亲团聚吧。可你对我的誓言呢都是玩笑吗?” ……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最后只得一个结果,既然他找不到他,那便只能是,“你活,我祝福你。你死,我在心里祭奠你。” 樊擎将两套红嫁衣收拾起来,整整齐齐放衣橱的底下。他蹲下看了许久,才将衣橱关上,还上了锁。 他抬头挺胸地走出去,面色平静地迎接着白日的光亮。 徐泽庆的背影立在樊擎门前的院子里。 樊擎看着他的背影,只听他低低的声音说道,“再过一个时辰你若还未出来,恐怕便见不着我了。” “军师此话何意”樊擎走上前。 徐泽庆转过身,“我不想侍奉一个只被小情小爱困住的君主。” 樊擎叹了一口气,“再不会了。” “只是因为他再找不见了” “嗯。” “你若真的放下,不论见不见都是一样的。” 樊擎眼神坚定,说道,“不,我永远都不会彻底放下他的。因为,他给过我很多力量。如若,你让我忘掉他,便是让我忘了过去的自己。” 徐泽庆见他说此话,也不好再多劝,“情爱之事在下本就不好多嘴,只是希望主公别落了圈套。” “不会的。收拾几日,我们便攻进都留城,杀磨戬个措手不及。” 徐泽庆看樊擎的眼睛里尽是杀气,心中暗想,樊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却又怕他走了极端。 “何必这么急呢我们也只不过是带了西岭的部分兵力过来,这么急着进攻只怕是自损八百。” “我料定磨戬也会如此想,所以我们更应该趁此机会,乘胜追击。” 徐泽庆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有所不妥,“主公,在下有更好的法子。既然磨戬的弟弟在我们手上,不如利用他的弟弟逼他交出都留城。” “不过是一个弟弟,你怎知磨戬那家伙会交出都留城来,说不定惹急了也只是带人杀过来。如今这盘棋局,谁先出子谁的胜算才大。” “不,主公,前几日您走的时候,磨戬已经派人送信来了,威胁我们放了磨萨,否则便踏平磨城。我本意是放了那小子,可那小子不领情,于是我又修书一封过去,让他们弃了都留城,否则便让磨萨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还未有音信回来,只怕是被前几日的大雪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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