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彼可敌仇 作者:锒铛缠
正文 第29节
彼可敌仇 作者:锒铛缠
第29节
樊擎自觉又说错话了,“我真不说话了,你让我说我也不说了,你喝完我再说。” 钟离木川喝不下去了,收拾了两只碗和饭盒,“我不喝了,待会拿下去给胖哥和林掌柜喝。” “林掌柜人还挺好的,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居然没骂我们。” “我早说了,林掌柜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人还是挺好的,否则也不会收留我,更不会收留你了。” “哦。那晚上还可以……” “不可以!”钟离木川现在腰部都还是疼的,想起来简直是噩梦。 樊擎呆呆坐在那儿,很是委屈。 钟离木川见他这样子,只得又哄他,“下午我带你去小月家玩,玩到晚上再回来,可以了吧?” 樊擎听到晚上这个词有点敏感,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句,“好吧。” 下午钟离木川带着樊擎去找小月,顺便送还饭盒。吴叔出门去了,只有小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逗小ji。小月见他二人走过来,先是一句话不说,面色沉重。钟离木川走过去,“怎么,还放在心上啊?你看大哥哥是不是生龙活虎的?” 樊擎立刻配合道,“喝了小月的鱼汤以后,我现在可是身强体健!” 小月接过饭盒,“鱼汤是爹爹熬的,不是小月的。” “那也是小月送过去的嘛。”樊擎笑道,然后又说,“小月,我待会儿还想放风筝,今天是个晴天是吗?” 小月轻声细语地,“不行,我不能再害你出事了。” “没事,有你木川哥哥在不会出事的。” “小月,把风筝拿出来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好吧。” 小月拿过来风筝,看着钟离木川和樊擎在大树前面的空地上放风筝。钟离木川环在樊擎身后,紧紧握住樊擎放风筝的双手,同他一起收线放线,前进后退。小月看着高飞的风筝开心坏了,把之前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在一旁又跳又叫,“哇,哇——” 几个人放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后背闷出了些汗。钟离木川左右手各拎一个,就将樊擎和小月带到了树上坐着,“上面可还凉快?” “凉快!”小月笑着说道,小腿在空中来回晃荡。 樊擎靠在最里侧的树干处,腰还被钟离木川的手臂紧紧还住,“现在是春天了吧,这风吹着一点也不凉了。” 钟离木川说道,“是吧,我看河边的柳树都已经长出嫩叶了。” “嗯,春天已经来了!”小月开心地说道,“等到了夏天,我就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了,还可以去河上泛舟戏水!” “听着真有趣。”樊擎说道。 “是啊,夏日偷闲是最舒服的,在树荫下睡个长长的午觉最是享受。”钟离木川补充道。 “夏天还可以吃西瓜,要是把西瓜放井水里凉过再开,那简直又凉快又美味!”小月想起西瓜开心地不得了。 “真想吃。”樊擎说道。 “大哥哥,到时候你和木川哥哥可以来我家吃,我家后院的井水到了夏天可凉了。” “好,到时候小月可不许反悔哦。” “小月绝不食言的,更何况有木川哥哥在这儿作证呢!” “我作证了,到时候赖都要赖在小月家。” 几个人在树上欢笑了一阵子,时间很快就溜到了傍晚。夕阳斜照着小月离去的影子,钟离木川还领着樊擎站在树下。 “擎儿,我带你去你爹坟前磕个头吧。” “嗯。” 钟离木川背着樊擎出了镇子,又走了一段土路,才来到了那片坟地。他扶着樊擎走到樊城的坟前,“这就是你爹的坟了。” 樊擎伸手摸了摸坟前立着的木牌,又摸了摸土堆,然后才跪下来,“爹,若是你枯骨尚在,若是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保佑我们吧,保佑我和木川师父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他磕了三个响头,既没有说国仇也没有说家恨,他只是简单地在坟前寻求父亲的祈佑。 钟离木川扶起樊擎,心里想道,“樊城,当年我为了你救下了樊擎,了却了你的遗愿。就算我对你有所亏欠,这么多年也该够还了。从此以后,我钟离木川只是钟离木川了,再不会是你的附属品了。” “木川师父?木川师父?”樊擎半天听不见钟离木川说话,于是喊道。 钟离木川又看了眼小坟旁的大坟,没有说什么话。樊擎根本不需要知道战争造就的这个埋葬了众多无辜生命的坟墓,只需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我们回去吧。” “嗯。” 钟离木川又背起了樊擎走在月光照耀的土路上。 “木川师父,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在洞里住的时候,你经常这样背我。我要是贪玩回去晚了,你就会提个小灯笼来寻我。” “是吗?” “是啊,那些事我都记得。” “可惜我不记得了。” “不,不可惜。这些记忆和你的命比起来不算什么,只要你活着,这些事我一个人记得也就够了。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还记得,那些情谊就不会消失。” “嗯,绝不会消失的。” 第20章 远离小镇的中土之上,春风轻拂过每一处街道,柳树的嫩叶以及绽放的花苞诉说着新生的希望。磨萨相信磨戬对他所说的,他会成为一个好的君主。可是,也许磨戬不知道,如今的磨萨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让人心生呵护的完全纯良的他了。 为了磨戬,他不得已开始追逐权力,而这条路一旦开始便无回头路了。在磨城的时候,他欺骗了侯丰,那颗人头是他找了城里最好的葬仪师傅伪造的,换了个尸身,又换了张脸皮。那颗人头不仅放松了樊擎的警惕,也为他争取了很多时间。在去往都留之前,他做了两件事,一是偷偷混进俘虏营,给他们送了一封纸信,让他们假意投降,然后在关键时刻倒戈夺下磨城;二是,去了一趟阎鬼城,说服阎三天与他联合,击退樊擎。于是,后来才有了樊擎的全面溃败,磨城依旧是磨萨的地盘,而金士宇的领地则归阎三天所有,三分的狄国一夕之间变成了二虎争霸。中土仿佛没有樊擎这个人来过一般,对于磨萨而言,遗憾的只是没有见到樊擎的尸首。 磨萨不需要自己的宫殿里有那么多妃嫔,他愿意养着的人只有他的哥哥磨戬一人。又出于自己柔软的心肠,他把宫中多余的女眷妃嫔都放出了宫。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丁湘湘。丁湘湘已是怀有身孕两月有余,当时,她受金士宇在宫中的眼线所托,在三派大赛之时装病唤回了狄王。狄王对她的确很是宠爱,可她恨他,因为是狄王毁掉了她的家园,让她与亲人y阳两隔。她本想与身体里不该有的骨r_ou_一同死在磨军的刀下,却未料到迎来了一线生机。她在宫里有个相互照应的姐妹,那是狄王的正妃,狄王后杨昭。杨昭虽身为狄王后,背后却没有什么娘家的势力可依靠,只因为狄王不愿分散自己的权力,所以娶的妃嫔都是貌美但出身平民的女子。狄王当年也是在都留附近的一个镇子上遇到了美若天仙的杨昭,并对她一见倾心,把她迎进了宫立了后。本来,狄王对杨昭也是宠爱有加,可惜杨昭的心半点都不在他身上,整日只喜躲在宫中听戏,她听的戏皆是怨男痴女的情戏,但扮演者又都是清朗俊秀的男子。 她养的那一对男戏子是她放在心尖上的,比对狄王还要上心。时日一久,宫里的下人都传王后背着狄王养了男宠,狄王听了大怒,要把王后的戏子逐出宫去。无奈,杨昭以死相逼,狄王觉得再立后也是麻烦,于是放任杨昭不管,又出去另寻了些貌美的女子,丁湘湘便是那些女子其一。而王后从此便名存实亡地住在宫里,但杨昭却喜自己落得个清闲,只顾看戏,偶尔也自己编几出痴男间的情戏让戏子演,看得极是欢愉。 离开王宫的那天,丁湘湘去杨昭的住处找她,杨昭在那儿收拾东西,身旁站着她的两个戏子。丁湘湘虽说见过那戏子好些次数了,可再见还是难免在心中惊叹两个戏子绝色的容颜。两个戏子宛若双生贴着臂膀立在一旁,明明是地位低下的戏子,气质却清冷绝伦不容人忽视。 “昭姐姐,出宫以后你打算去往何处?”丁湘湘问她。 “我想跟着你,因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其实我也没有亲人了,”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丁远堂追马车的场景,也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不由得眼眶shi了,“我们两个还是得互相照看,不然在这乱世里,不知道哪天就丧了命。更何况,如今我怀有身孕,更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所以,不如你跟着我去丁家庄吧,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再求个立身之处。” “好。可是我这两个戏子该如何安排呢?如今,我不再是王后,哪还养得起他们,可他们这幅容貌流落到外面又会遭歹徒惦记,我也忍不下心。” 两个戏子自小唱戏,十三岁就被杨昭带进宫,在宫里唱了三年的戏,如今也不过十六,又因不接触外界,心智比不得同龄人成熟。二人也没有什么正经名字,只有艺名,大些的叫蓉谙,小些的叫蓉音。 这时,蓉谙开口道,“让我们跟着王后吧,如果王后丢下了我们,我们也不知还能干什么了。”蓉谙倒没想过以后的生计问题,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只能跟着王后。 杨昭坐在床沿想了片刻,“罢了,你们跟着我吧。不过,不能再穿这种华丽的戏服了,打扮的也不能过分招摇,去把妆都卸了,头发也束得普通些,再换上平民的衣服。” “是。”蓉谙和蓉音退了下去,重新换装。 “昭姐姐,看来我们也得换身衣服。” “是啊,还有把宫里值钱易带的饰品多拿些,以备不时之需。” “嗯。” 自三派大赛后,丁远堂本是跟着樊擎住在俞府,后来却不见了樊擎一行人的踪影,自己便不好再留在俞府,于是又回到了丁家庄。虽说是个伤心地,可离都留却近,偶尔也能去城里打听宫里的情况。后来,他听说,都留发生了战乱,王宫易了主,他的心里很是慌乱。他唯一的亲人只剩丁湘湘了,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身陷险境,自己却无能无力。想到这些,徒然之感涌上心头,于是丁远堂便在丁家庄的宅子里日日饮酒,睹物思人。 那日午后,丁远堂刚灌下去一坛酒正躺在床上歇息,却被人硬生生的摇醒。他睁开眼一瞧,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丁湘湘。他闭了眼又重新睁开,面前之人还未消失,这才缓过来也许不是梦,再回过神,才注意到丁湘湘在哭着喊他。 “远堂,远堂,远堂,我是丁湘湘啊。”丁湘湘泪流满面。 “湘湘姐!”丁远堂抱住丁湘湘哭得像个孩子,“湘湘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的,这不是见到我了嘛。”丁湘湘安慰他,心里却也是难以平静。 丁远堂哭了一会儿才发现丁湘湘身后站了几个人,“这,他们都是你带来的?” 丁湘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嗯,他们都是我在宫里认识的,如今宫里放人,他们也没去处,我便带他们过来。这位是以前的王后,你可以称呼她昭姐姐,那两位是她宫里的人。” “昭姐姐,以后在这儿没有什么王后、君臣,只有平民,我想昭姐姐应该能明白吧。”丁远堂生怕丁湘湘带来了什么要人伺候的主子。 “这你放心,我本就不是什么端架子的王后,这两位以前在我宫里唱戏,这是蓉谙,这是蓉音。” 蓉谙、蓉音年纪虽不大,但还是年长于丁远堂几岁,丁远堂笑道,“两位哥哥长得可真是俊俏,不过日后那些下田的粗活也难免要劳烦你们的。” 蓉谙接话道,“我们没有什么顾忌的,有活吩咐我们就成。” “我们都是平起平坐,别再用吩咐这个词了。” “是。” 丁湘湘看到屋子里满地歪倒的酒坛,然后弯起手指敲了一下丁远堂的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还喝起酒来了。” 丁远堂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我,我已经长大了好吗?” “你呀,再长大在我面前也是个毛头小子。”丁湘湘弯腰拾那些歪倒的酒坛。 杨昭扶起丁湘湘,让她去床上歇着,“湘湘,你有了身孕还是好好歇着吧,这些事让蓉谙他们收拾就好。” 蓉谙和蓉音二话没说,立马去收拾起了酒坛。 丁远堂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湘湘姐,你怀了那个暴君的孩子?” 丁湘湘沉了下脸,“好歹,这孩子也是我的骨r_ou_。” “可是,他身上留的是暴君的血啊!”丁远堂越想越气。 “别一口一个暴君好吗?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以后不许再提他是暴君的孩子,他只是丁湘湘的孩子。”杨昭在一旁厉声说道。 “好,既然是湘湘姐的孩子,那我就好好待他。” “好像你能怎么着他似的!”杨昭y阳怪气的说道。 “昭姐姐,你干嘛针对我。” “我没有针对你,是你在针对湘湘腹中一无所知的孩子。” 丁远堂被堵得没话说,只得去旁边帮蓉谙和蓉音收拾酒坛。 丁湘湘轻轻地笑了一下,“远堂这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当娘的不会也嫌弃他吧。”杨昭说道。 “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 几个人在丁远堂的宅子里过起了种田的农夫生活,没人打扰也不问世事,他们的头等大事便是守着丁湘湘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另一边,樊擎的旧部基本都退回了西岭。侯丰、俞应栊、徐泽庆、杨毅沉、李今一行人都躲在西岭。对于那场失败的战役,他们的心里都有磨灭不去的疙瘩。而侯孝先则把这些错乃至丢失樊擎都怪罪在侯丰身上,他当着那些人的面骂侯丰,“要不是你背着我偷偷出兵,我们也不会败得这么惨,如今连主公都下落不明,你简直是个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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