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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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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君情 作者:曦小宝

    正文 第106节

    独君情 作者:曦小宝

    第106节

    念安的心又落到了谷底,久久才道:“原来是这样啊……”  “是……公子还有别的门路吗?”  念安思虑到底,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只好道:“没有了,看来,还是要回到大理寺中,求助铁大人。”  虚竹站起身来,“那现在臣便陪同公子一同前往吗?”  念安摇摇头,道:“不必,你带着颜卿在城内转转,我一人过去就可以了,晚些你将颜卿送回宫中。”  颜卿犹豫道:“公子,那怎么可以。”  念安将口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放心地去吧,我这边的路都熟,一人前往即可。”  虚竹也道:“不如,还是送公子过去吧。”  念安早知虚竹谨慎,此时也不便多拒,只好道:“你们实在要送我过去,我也没有意见,送到你们就去吧,听说栖霞寺那边是现在唯一一个还有枫叶的地方,趁着那边还有落叶,带着颜卿过去看看吧。”  虚竹不再推脱,将念安送到大理寺,这才带着颜卿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念安独自往里走着,上次来的时候离现在已经一月有余,没想到这里的侍卫还认得他,念安客气地在里面侍卫的指引下来到正殿,铁真正在处理一个案件。  “大人啊!我的夫君他是真的不喜欢民妇!他当初就是骗了民妇嫁给她,让民妇怎么活啊!求大人将我夫君休了,允民妇一个自由身吧。”  那男子唯唯诺诺,道:“怎么……怎么会有你休了为夫的道理!”  念安往里走去,本想小心翼翼地,没想到铁真和其他两位大人一同道:“公子好,随处坐下吧。”  念安也不再能拒绝,便在他们设下的旁听一席坐下,便听铁真道:“你们两个,就这么大点事,闹到了大理寺来,那城中是怎么办事的?”  一个侍卫道:“大人啊,这先前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案子,城中的大人轻易也都不敢判案,只好推到大理寺来了。”  刑部尚书沈从文道:“确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从来只有丈夫休了妻,哪有什么妻休了丈夫的道理?”  御史中丞邓忠祥思虑良久也指着男子道:“你,可是真的喜欢男子!”  那名男子本是唯唯诺诺的,突然也就底气十足,“小民是喜欢男子,可是小民也并未什么,翊国男风一向盛行,连皇上都有男宠……”  铁真脸色变了变,大喊道:“放肆!皇上也是你敢非议的吗!”  “小民……”  念安处变不惊,反而起了兴趣道:“让他接着说。”  那人看上面的几位大人对念安不管心里怎么样,表面至少都是和和气气的,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渐渐放肆起来了,道:“几位大人不知道了吧,人都道宫里的那个公子,毫无节c,ao,卖屁股,此话虽说污秽,小民听着却无旁的想法,这就是没见过那公子长什么样,那个公子只要有眼前这位公子长相的一半,我自然是做鬼也乐意的啊。”  铁真悄悄地看念安的脸色,念安点头,示意让他接着说,男子倒也不客气,说起来颇是侃侃,“现在,连那些馆子里的娈童啊,都想跟那公子一般,一朝得宠,ji犬升天,我们那里盛传,他以前,还是四皇子的书童!可不知道怎么的,把两个皇子的魂都吸干了!”  “听说那四皇子,也好男色,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个公子吗,实在有能耐,我听说他有另人醉颜的貌色,什么妩媚至极,以色侍君王,那皇上为了他,到现在就一个皇子,那我这翊国江山如何安定?真不是我吹啊,那个公子,就该被火烧了,这到底男人还是不适合待在皇上身边的,要不然翊国连年的灾祸有那么多,怎么可能呢?我虽好男色,但也是知道国家大事的人!”  “大臣都反对!可是皇上就喜欢他啊,你说他罪不罪孽?要我说,就是罪孽深重,我们这些小民玩玩男色也便罢了,皇上为了他连皇后都废了!当真是妖孽,看来,定是人中尤物。”  念安早知民间对他会有这样的看法,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一般污浊不堪,心中难受得紧,脸色白了许多。  那妇人一听后面的人,更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道:“大人,你看呐!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朝三暮四!让民妇如何过下去啊!”  男子道:“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想啊,我这不管在外面跟多少娈童怎么玩,你也是我的妻子啊,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休了你。”  念安听完虽脸色苍白,却也强撑着笑道:“我懂了,你也不否认你喜欢的是男子,也不想休妻,左右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对吧?”  男子满意地笑了,道:“公子所言,甚合君意,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铁真敲响了惊堂木,道:“大胆!现在是在公堂之上!王淑贞,你可想好了与高家乐一断?”  原来那名女子叫王淑贞,念安正想着,王淑贞道:“求大人给民妇做主!”  高家乐叹了一口气,道:“唉,你这婆娘,怎么如此执着,要断,也该由我将你休了,你等着,回去,咋们就休!”  王淑贞不服气,哭着道:“求大人们做主!”  刑部尚书沈从文道:“这要是放平时,一纸休书也就罢了,你们非闹到大理寺来,大理寺哪有那么多的闲情,替你们处理这些ji毛蒜皮的琐碎事情?”  念安道:“几位大人,不如听我一言,也可做个参考。”第一百七十六章 卷宗  念安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思想便是根深蒂固,只是,女子又为何不能休了其夫?这事之错本就不在这位王淑贞,而在高家乐,高家乐既然不喜欢其妻,又不能给她应给的生活,便不该强行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铁真点点头,御史中丞邓忠祥却道,“只是,这样与厉害的做法不符,怕是要引起民愤的啊。”大理寺的案件审理,一向对全翊国的案件都有指导意义,翊国上下的官府,只要遇到同类的案件,不敢轻易审判的,都打到大理寺来,遇到一样的就自己判,除了重大的死刑的案件,需要大理寺复核以外,地方的官员还是相对有自主性的。  念安了然道:“这大人不必担心,要想,只要是人之常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念安不过提出自己的看法,各位大人可要慎重,这事做出来,难免开先例。”  刑部尚书早知是这样的事,他也不想来,他堂堂刑部尚书省全国的疑难命案,居然被抓到这里来听这种男男和女人之间的情爱纠纷?沈从文道:“铁大人,你做决定吧,这事本官觉得,还是依着老祖宗的方法来的好。”  御史中丞道:“不如把这个呈给皇上?毕竟这事对以后都有影响,不可轻判。”  念安道:“铁大人判就是了,皇上近日事多,若是他来判,应会从了王淑贞的意思。”这倒不是秦曦的事情,若是一般时候秦曦定然是会判给高家乐的,但是念安如果说了他的意见,秦曦就会按照念安的意思来判。  所以,红颜多是祸水,蓝颜也是,好在念安对朝中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更不想提太多的看法,而秦曦也不是一个昏君,真正重要的事情即便念安说了,也只会作为考虑的因素,更不会“烽火戏诸侯”。  高家乐大惊,什么样的人会这样有本事,竟敢当众揣度圣意,看来这人的名气不小。  铁真想了又想,道:“那便判王淑贞将其夫休了,退堂!”  王淑贞再一次跪趴,道:“谢大人!”  三位大人一同站起身来,退进内堂,念安跟着走进去,那刑部尚书的女儿就是沈行欢,在宫里这么久没侍过寝,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夫人,家里人自然觉得面上无光,心里也记恨念安,沈从文二话不说便走了,看着念安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就好像前面的礼数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念安面上也不介意,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御史中丞并无多话,直接走开,念安也知道,他们那些读书人的眼里,最看不起的就是他这种“谄媚”的人,文人都有文人的气节,念安何尝没有,只不过为了秦曦也都一一忍下了,他早就不是那个数年前天下美誉的“第一才子”了,不是他才华不够,只是配不上那虚衔了。  见人都走了,念安才恭敬道:“今日打搅铁大人了,只是蔡尚书找到的时候,已经逝去了,这线索便是断了,不知道铁大人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线索?”  铁真对念安无感,但是秦曦毕竟压在他头上,也不敢跟念安过不去,只好道:“那线索留的本就不多,当年的丞相是从户部的银两中贪走的,那卷宗还在收藏室里,不如公子去看看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大理寺的卷宗,一向不给人看,今日铁真为何突然提出将卷宗给他看,念安心中虽然生疑,却实在是想早一日见到自己的父母,只好跟着到了卷宗室。  卷宗室中一片潮shi糜烂的味道,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坏了多少。直到侍卫将卷宗室内的烛火点起来,这才知道放眼望去,除了左边的柜子上没什么灰尘,右边的是一层比一层厚,这时便听着铁真道:“这里的卷宗是按年份排的,当年的案子还在里面,大理寺一向要存档,就是为了来年纠错要查时要用。苏大人的卷宗在那边,一直没有皇上的命令,臣也不敢动,既然公子带着皇上的令牌而来,那便跟臣一同去亲启。”  念安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绿牌,依照年份月份排放,每一个月放一个架子,每三个架子就有一年的卷宗,卷宗室看起来深得很,不同年份,不同的架子,卷宗也高低不齐,好在摆放整齐。念安细细数了数,一下子还看不到头,道:“这卷宗室放了多少年的卷宗?”  铁真道:“卷宗每一百年一清,架子轮番用着,倒也不会不够放,要是哪年的案子多一点,哪边的架子就要高一点,近些年随着跟各国商贸的发展,案子倒是多了一些,不过大多都还未完全封档,都还落在外面。”  走到架子旁,绿牌上写着的正是顺治十二年,念安永远忘不了那一年,那一年他入了宫,那一年苏府满门抄斩,只留他们几条命,父亲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他不要翻起旧案,不要翻起旧案,可是他就是执着,过了那么多年,到底来到了卷宗之前。  铁真道:“这是先帝十二年六月的架子,如果下官没有记错,苏丞相就是这个时间被发配的边疆。”  念安看着眼前堆得满高的卷宗,上面积满了灰尘,就好像是触碰念安这么多年的思念一样,这灰有多厚,念安心底的思念就有多深,思念不知何处起,不知何处去。像是不敢触摸思念一样,念安伸出手,却停在卷宗之前,不敢拿出卷宗。  铁真以外念安怕脏,便道:“苏公子,下官替你找出卷宗吧,这里的卷宗都有序号,还是下官比较熟。”  念安这才收回手,喘了一口气,点头道:“谢谢铁大人。”  铁真用袖子将上面的灰打落,将中间的一本卷宗抽出来,上面挂着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苏敬言。红色牌子是方便用来找案件的,上面会将犯事主要人的名字写上,有时一翻找就能找到了。  苏敬言……念安将卷宗握在手中,看着那红色的牌子上写着犯事的主要人员,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将上面的灰再细细抹去,看着红牌子上面的父亲的名字,久久念安才红着眼睛道:“麻烦铁大人了。”  铁真将其他的卷宗顺序整理好,道:“苏公子客气了,皇上说了可以让公子把卷宗带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当年主判这个案子的就是下官,要是公子还有什么不懂的不妨可以问问下官。”  苏念安凄凄问出这么多年心里的一个答案,“铁大人可否告诉我,家父当年到底贪污了吗……”  铁真意料之内地摇摇头,“苏大人不过是朝野的牺牲品,是为了稳固皇位的奠基石,苏丞相难逃这一劫,张丞相替他受了这么多年的福气,到底还是没有撑下去,其实也只能怪他太过招摇,当年的事件便是他一同办理的,只不过现在他已被满门抄斩,就如同当年的苏家一样,当真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铁真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太多了,低着头道:“下官失礼了。”  念安强忍着心中的寒意摇摇头,将卷宗拿到卷宗室外,道:“谢谢铁大人,今日多亏铁大人了,来日必当亲自上门道谢。”  铁真看着念安,对念安拱手道:“苏公子肯为了苏丞相冒这个险,也不枉当年他拼命保下你,将你留在京都,免你到边疆那苦寒之地去受苦,下官佩服。”铁真是当真打心里佩服苏念安,多少人根本想不起那些糟糠的父母,早就只记得身前的荣耀,为了身前的荣华,可以忘记那些本该被保护的人,宁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念安深深鞠躬,作揖道:“铁大人今日的所有帮助,念安都记在心里,家父若是回京,定让他亲自上门拜谢!”说完,看着念安的背影,铁真只感觉到身后一股子的凉气。  铁真看着前方,直直道:“蔡尚书走了,到我了吗?”  一把刀架在铁真的脖子上,黑衣人传来冷冷的声音道:“皇上说了,卷宗一走,未免后患无穷,只能麻烦铁大人了。”  铁真早也便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在于把那卷宗送到苏念安的手上,消除念安心中的疑虑,只是仍是担心家中老小,便道:“请你转答皇上,苏公子是聪明人,这件事要是要瞒住他这样远远不够。”  哪人仍是冷冷道:“这事便不劳烦铁大人考虑了,皇上英明,自有他的处置。”  “家中的老小……”  那人道:“铁大人家中的老小皇上会安置好的,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只道铁大人被逆贼刺杀,后事无须大人担心,家中荣宠可保妻儿一世无虞。”  铁真闭了闭眼,道:“那便动手吧。”铁真看着院外的天空,那是他记忆里最有一次天空的蓝色,纯洁而又湛澈。  不过片刻之间,便血染大理寺,铁真重重地倒在地上,脖颈之处一道深刻的血痕,正往外不断地倾泻着浓红的血。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铁真的表情并没有不甘,很安详,甚至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他的全身都已经没有了血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脆弱,只留下一地干涸的黑血。第一百七十七章 过去  念安走出大理寺,才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你要回头望去,发现是高家乐,那高家乐发现念安正回头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原来你已经发现了,我还想跟在你后面看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念安将卷宗藏在怀里,警惕道:“跟着我做什么?”  高家乐道:“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小人物,而且你长得很好看,你也知道我喜欢男的。”  念安点点头,“我知道,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高家乐一时语塞,念安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高家乐追到前去,拦住念安的去路,道:“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念安笑着,“我是你口中的‘谄媚’之徒,姓苏,名唤苏念安。”说完,念安绕过高家乐,往回宫的朱雀门而去,头也不回地道:“别再跟上来了,前面就是进宫的朱雀门了,你进不来的。”于是,便留下愣在原地的高家乐。  高家乐回想自己刚刚在公堂上所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把自己打死,他刚刚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样的混账话。  念安并没有怪高家乐,外面的人对他的这些看法也都没错,他确实是把秦曦的魂勾到了,他的魂也被秦曦勾走了,尽管他对秦曦有失望,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离开的人,对他来说,秦曦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也许是爱他爱的太深,太喜欢他了,才会这样吧。  念安回到清心殿中,羽阕还问颜卿去哪了,念安只道会晚些归来,旁的也没说,把人都遣出去,便将殿门关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在卷宗上的白条,打开厚重的卷宗,便能看到卷宗之内还夹着几本账本,这应该就是当年最根本的证据,再看卷宗里面的描述念安仿佛看到了那个画面。  秦正天将账本摔到张衡唤的面前,道:“你是户部尚书,你的手底下怎么可以出现这么大的贪污?”  当时的张衡唤,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当下便跪在金銮台前,“皇上恕罪啊!是那苏丞相逼着我们为他以权谋私!下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又怎么敢和丞相抗衡呢……”  张衡唤顿了顿,接着道:“要不是下官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愧对皇上,才会将此事告知皇上,生怕辜负了皇上的细心栽培啊!”  秦正天道:“你跟朕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不可再有隐瞒!”  张衡唤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些年贪污的钱的银两,也都用自己的账本记好了,那张衡唤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得……可是刚刚铁真说他的父亲并不是真正的贪污,只是被逼到了死路,不得不承认罢了……  念安颤抖着抚摸着卷宗上的字,接着往下看,苏敬言对所有的罪都供认不讳……供认不讳……是为了他所以供认不讳吗……是因为要从所有的人中把念安保下来所以宁愿牺牲丞相府全府也要让他活下来……  苏念安似乎可以有一点理解当年父亲的心情了,秦正天是皇帝,是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经不起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的蝼蚁,对他们来说,只会有皇权的利益,不会有平民的利益。  苏敬言根本无从选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切只能敬看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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