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正文 第 7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第 7 章
陆鸣商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呆立半晌,只觉满心凄凉。
那天晚上少将军又把陆大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陆鸣商起初还反抗,后来就连嘴硬的余力也剩不下了,只能任由那天策折腾得精疲力竭。
累得半梦半醒之际,他依稀听见哥舒桓在耳边说话。
“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偏要追来这里?”
这人哪里来这许多“为什么”?
世上又哪有这许多“为什么”?
归根到底都不过一句话:因为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放不下、丢不开、不能没有你。
陆鸣商心里模模糊糊想着,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回答了什么。
陷入昏睡前,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哥舒桓的手,然后就被拥进了温暖怀抱里,无数绵密亲吻落下来,温暖了他的眉眼脸颊,温暖得让他忽然想掉眼泪。
次日陆鸣商主动去寻了阿诺苏满。
听哥舒桓说了些前因后果,陆鸣商便觉得不妥。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将军的故友。而他不知详细深浅就妄加指摘也着实有些伤人。
但不料他寻着阿诺苏满却还是在军医营。
五毒引着疗伤碧蝶正替伤兵们止血喂药。与陆鸣商完全不同,阿诺苏满人虽然长得美艳绝伦,眉眼间却隐隐含着凌厉杀气,外加心情郁结更没个好脸色,排队来医伤的士兵们都一副恨不得赶紧脚底抹油的模样,各个吓得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陆鸣商把阿诺苏满请出来道了歉。
阿诺苏满似乎没想到这万花竟然会反过来主动与自己求和,略显出一瞬惊讶神色,但很快就被挥之不去的疲倦遮掩了。
“他骂我。他以前从来不对我大声说话,现在竟然吼我赶我走。我干吗要吃力不讨好管他的死活?我就该扔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再也不理他。”他也不像是在与陆鸣商说话,反而更似喃喃自语,连眼神也是涣散的,显然是受了十分大的打击,连美貌也憔悴下来。
那副伤心至极的模样,陆鸣商看在眼里竟也不忍心了,愈发生出许多愧疚,可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外人,根本没什么立场再多嘴,只得默然看着他。
“你就不会怕吗?”阿诺苏满抬眼看住万花,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再眨一下就要滚下泪珠儿来。“若是哥舒真的死了,你难道还能抱着那些大道理?”
“我——”陆鸣商如鲠在喉,失声许久,只得喟然长叹,“我没资格替将军做决定。”
他看见阿诺苏满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但五毒只恍如自嘲地轻笑了一下,便转身又回去替那些伤兵换药去了。
明明成天嚷嚷着要走,却还是跑来这原本不想来的地方帮忙……
陆鸣商默默看着他比寻常中原人单薄细瘦的背影,忽然一阵揪心地难过。
哥舒桓并不与陆鸣商说战事。陆鸣商也从来不问,只从唐军士兵们偶尔的交谈中隐约知道,狼牙军退去,朝廷认为敌方疲弱不堪,想要元帅开关追击。军中意见不一,逐步分化成两派,一派认为安禄山强攻不成而退必是有诈,另一派则认为应当乘势出击反攻狼牙。陆鸣商对兵法一窍不通,并不知道这两派谁对谁错。他所知道的,只有哥舒桓一日比一日紧锁的眉头,一日比一日焦躁的脾气。
终于有一天,哥舒桓和李修然结结实实打了起来。
陆鸣商听说这消息时正在军医营忙得满头汗,慌慌张张赶去校场,两人已打得连枪都扔了,只徒手互相掐着满地滚,简直和红了眼的狼一样就差上牙咬。
这般阵仗,好奇围观的唐军早被轰散了,旁人拉不住也不敢呆在边上,唯恐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偌大一个校场除了这兄弟俩,就只剩已经放弃劝架的洛无尘,还有默默围观的阿诺苏满。把陆鸣商喊来的人,反而是唐酆。
“说到底你不过是念着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你难道以为你姓李就真和李唐皇帝是一家了吗? ”
哥舒桓双目充血,嗓音已经嘶哑了。陆鸣商一直都记得,当年他以为李修然死了的时候难过得样子,所以从未想过,竟会见到他这样激动地冲着李修然嘶吼,刚想上前阻拦,却被洛无尘一把拽住。“让他俩打。不打个明白,始终有疙瘩。”
“我但凡有半点这样的意思,打从开始就不会和你做兄弟!”李修然也丝毫不示弱,照准哥舒桓脸上就是一拳狠狠揍过去,“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最近到底有没有用脑子在思考问题?当初第一个站出来说不可出关的是你,怎么如今听区区一个番将说几句你就变了?”
“这‘区区一个番将’是跟了我叔公多年的家将!”哥舒桓侧脸啐出一口血,“李修然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突厥人,诺诺是个苗人,我们可都不是汉人!”
“你别胡乱给我扣帽子!”李修然满脸匪夷所思的嫌恶,“我只问你,安庆绪的布兵图,唐酆潜访了月余都查不到手,他火拔归仁哪儿弄来的?这种事你都不觉得奇怪?!你凭什么信他?就凭你小时候他逗过你玩给你买过糖吃?”
“你以为我想弃关出击?”哥舒桓哂笑一声,“皇帝的使臣已经又拿着金牌到了帅帐门口,你数过这是第几个?你以为咱们还能拖多久?只要杨钊和他妹子对着皇帝说一句‘哥舒翰抗旨不尊意在与安贼合谋反唐’,他们就能立马摘了我叔公的帅印砍我九族的脑袋!”他用力踹李修然一脚,转身一瞬,原本剑拔弩张的眉眼间尽是疲惫倾泻,“对,你就当我怕死,反正横竖是个死,我只求一线生机,很难理解?”
“你不是自己怕死。”李修然盯住哥舒桓背影静看了片刻,扯起唇角,“哥舒,其实你的问题很好解决,你让他走——”他忽然伸手笔直指住站在一旁的陆鸣商,“去哪儿我不管,总之只要他不留在潼关。但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和潼关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混为一谈!”
陆鸣商眼见这往昔里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两人如今打得不可开交,正犯愁焦急,忽然被李修然这么一指,顿时愣住了,旋即面上一涨,红了一瞬便唰得惨白下来。
李修然的意思何其直白,是说陆鸣商的存在影响了哥舒桓的判断,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陆鸣商自认并没有这样的分量,然而面对如此指控,仍是遽然心惊。
脸上忽冷忽热得,连鼻梁也酸得发麻,陆鸣商沉默片刻,低低开了口:“有一批伤势较重的伤员已经没法在这里驻守了,留下反而消耗物资,不如转移到后方,过两天我就看护他们启程吧。”
哥舒桓猛抬头看住他,伸手抓了他衣袖一把,似乎想挽留,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那天夜里,哥舒桓去找了陆鸣商。
自从箭伤好转些许,陆鸣商便坚持不肯再待在哥舒桓那儿。但潼关地险人多,临时修葺加固的城防条件十分艰苦,他便在军医营支了个小帐住进去,方便随时查看病人。
哥舒桓摸进帐里一把掀开他被褥的时候,陆鸣商根本没睡着。
夜晚的潼关略有些凉,隐约还能听见山中飞鸟的鸣叫与野狼哀嚎。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只是本能地紧紧抱住了对方。
【—有缘者得肉吃—】
他不知道天策究竟是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不,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是他不敢揣测。那点模模糊糊的奢望让他羞惭,让他觉得自己自以为是,更让他害怕。
他害怕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不是人前温润谦和的万花大夫,而是贪婪的野兽,自恋又自大,轻狂而凶残,已为最原始□□的欲求熬红了双眼,就像在黑暗中弭耳俯伏的捕食者,随时可以为了满足口腹狠狠咬断猎物的喉管。
他在深夜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唇印在哥舒桓肩头。
哥舒桓慢慢侧过脸来,与他鼻尖相抵地轻缓厮磨。他仍旧抱着他,却伸出条胳膊从扔在一旁的衣物里摸出一块圆润光滑的东西塞到陆鸣商手里。
没有灯火,陆鸣商看不真切,只依稀摸出是块刻着文字的玉石,手感比常见玉石更凉更硬一些,上头刻的并不是汉文。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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