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正文 第 9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第 9 章
哥舒桓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虽然没发出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将头垂了下去,显然在强忍剧痛。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安庆绪阴恻恻地用刀尖挑在哥舒桓下巴上,“听说你的枪法好,突厥人赞你是草原上的狼,西凉汉人也都称你堪比当年马孟起,天策同期里没几个是你的对手。可你想过没有,以后再也不能拿枪了是什么滋味?”
哥舒桓却笑了,连肩膀都抖起来,“你都要杀我了,还替我操心这个?厚爱至此我可无以为报啊。”他吃力地挣扎着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眼底光芒反而愈发灼灼闪耀,“你要杀要剐赶紧动手,别那么多废话,爷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不料安庆绪也笑出声来,“杀你?太浪费。”他手上又是刀光一寒,却切开捆住哥舒桓的绳索。
哥舒桓眸光一震,紧接着就见几个狼牙兵将另一人压上刑场,竟是火拔归仁。
“火拔归仁,你身为家将却背叛主人实乃奸恶之辈,如今哥舒祖孙既然已归附我大燕,皇帝陛下自然要给老将军一个交代。”安庆绪拔高声量,大声喝道。说完不容分说便命人将火拔归仁当众凌迟处死。
情形忽然巨变,哥舒桓呆了一瞬,猛挣起来从嗓子里发出愤怒地嘶吼,连困在左手的麻绳竟也被他挣断了。早已守在一边的狼牙兵立刻扑上来,将老将军和哥舒桓强行拖了下去。哥舒桓一直激烈地挣扎,比起被压上死刑场反而从容尽失,可惜势单力薄反抗不得。
的确,不论是哥舒翰老将军还是哥舒桓,杀了他们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无非成全烈士忠义,愈发激起民愤。但要他们归降,或者说,只要让天下人都以为哥舒已降了大燕,结果便会截然不同。安禄山父子从一开始所打的主意,就不是要杀哥舒桓,而是要在这旧时东都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逼着哥舒“降”了。
哥舒桓因为重伤虚弱,原本嗓子就已嘶哑得不行,他们之前对话声量并不高,围观百姓被拦在百步开外,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这情形看来就和哥舒桓熬不过疼痛怕死屈节,安氏父子立刻杀了叛将火拔归仁来示好没任何区别。
一时间人群哗然。
陆鸣商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当然不可能信将军会归降安禄山。别人可以不懂,但是他知道,他看得见哥舒桓眼里燃烧的愤怒,屈辱,甚至绝望。那绝非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此时会有的眼神。将军必是遭了安贼暗算!
但屠狼会的众人都没了动静。
原本按照计议,行刑一瞬往往是守卫以为大局已定心防松懈的一瞬,也是发难举事的最佳时机。但屠狼会并没有按照约定发出讯号。陆鸣商心里明白,这些人恐怕也都被这一场戏蒙住变了主意。他眼睁睁看着哥舒桓被狼牙兵拖走。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哥舒桓看见了他。混乱中四目相顾,一刻也似永生。
陆鸣商只觉脑海中哗得一白,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身就要冲上去。
哪怕是死在一起也好。
但他却被身边的两个屠狼会义士死死拽住了。
屠狼会将陆鸣商强拖回驻地,苦口婆心相劝,都说哥舒竟然降了安狗,何苦还冒死救他?
陆鸣商拼命辩解,说其中定有误会,说将军绝不是那样的人。
如斯固执倔强,终于惹恼了几个心直口快血气方刚的,连连顶他几句。
“突厥原是降唐异族,与安狗根本一丘之貉!”
“阿史那氏尚跟着安禄山叛乱,你凭什么说哥舒就一定不会?”
“你又算什么人?你和那突厥人什么关系?”
推搡间,哥舒桓那块突厥玉从陆鸣商怀里掉出来,碧蓝碧蓝的光泽闪耀,上头刻着的突厥文字骤然好刺眼。
有人“嚯”的怪叫一声,讥讽之意已不言而喻。
陆鸣商脸上一涨,面色却蜡白了,简直跟被蛰了一样,劈手将那块玉石夺回来紧紧攥在掌心,再不多说一字,转身就走。
“大夫可知道洛阳城内如今满地胡贼?那突厥人怕是已过上了好酒好肉声色犬马的日子,大夫何必为一叛将不爱惜性命?”背后有声音高叫。
陆鸣商头也不回,“你们既不助我,我生我死,干卿抵事。”
“但你当屠狼会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去处?”应声,三五大汉已围上来拦住去路。
陆鸣商却冷笑一声。
那是陆鸣商鲜少与人瞧见的表情。
他少年便入万花谷求艺,拜在药王门下,习的是救命的医道,曾立誓普济苍生,人前的陆鸣商似乎永远温润如玉风雅从容,只有陆鸣商自己知道,他关在心深处的凶兽已愈来愈躁动,嘶叫着就要冲破牢笼。
“你们以为我不精武道便出不了这扇门,以为医者会救命就不会杀人。”他广袖翻飞一瞬,如乌羽展翼,几枚银针已刹那而出,悄无声息刺进软肉里。
几名壮汉顿时哀嚎而倒,痛得满地翻滚。
陆鸣商冷冷扫一眼在场,嗓音沉敛,温和眼眸里竟生出睥睨之色,“我不想杀人,也不会把你们举告给狼牙。但你们休想拦我。”言罢拂袖扬长而去,竟无一人再敢上前拦路。
他径直去了洛阳城外的牢城营。
自从狼牙强占了洛阳,在此地兴建牢狱关押拷问抓获的俘虏与反抗安禄山的义士,方圆百里的医馆就全关了。东都旧人不愿意替狼牙效力。狼牙军悬赏过,强抓过,甚至杀过,依然找不到肯入营供职的大夫。
陆鸣商孤身一人到了牢城营前,随手揭了城前“皇榜”,自报家门:“我是哥舒将军帐下的军医,你们既然说将军已然归附大燕,我便来追随将军,不知将军现在何处,什么时候可允我见面?”
营中管事足足盘问了他两个时辰,找不出半点破绽。陆鸣商不卑不亢,句句实言,又何来破绽可找。
“将军的手伤了,我要替他医治。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将军已为你们的皇帝所用,为何迟迟不敢让我与他见面?”
管事见他不过是个大夫,又生得文质清秀,不以为有害,犹豫片刻,便带他去见哥舒桓。“你给他治治也好,省得死了上头还要怪罪老子。不过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就乖乖和他一起待在这儿,别想什么歪心思。”
陆鸣商看着那被锁在地牢里的一团血肉,险些当场落泪。
☆、(10)
他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将血污清理了露出些许肉色。许多伤口深可见骨,陆鸣商手抖得简直不知该从何收拾,好一番忙乱才勉强先处理了天策受伤的手腕。那一刀挑得极深,直接断了筋骨,又耽误了伤势,创口被血淤泥污弄得一团糟。陆鸣商把那些锁链撬开狼牙看守也不阻拦,估摸着都觉得反正这天策也已与废人无异,根本构不成威胁。
从头到尾哥舒桓都是昏迷的,只有那么短暂的片刻睁开了眼睛。可也就只是睁开了眼睛而已。他在陆鸣商抱起他试图唤醒时看了陆鸣商一眼,似乎听见了万花的声音,却面无表情得如同什么也没看见,而后又重重闭上了眼。
这副模样,显然是身心重创之下,精神已涣散了。
陆鸣商心中恨极。
他知道他不该有这种感情。他是个医者,他的心中只可以有善,不该有半点恶。然而他无法控制。眼前所见痛得他无法呼吸,恨意就在每一次强忍剧痛的吐息间从心底淌出来,混着血腥之气,无声蔓延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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