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正文 第 46 章
(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第 46 章
几乎同时,陆鸣商却是怔怔盯着天策。寒风将黑纱白发撩起,露出半张憔悴痴狂的脸。“将……军……?”他梦呓自语般低低吐出这一声唤,嗓音嘶哑得不忍猝闻。
这声音落在耳畔,哥舒桓胸膛里骤然一阵紧缩,简直疼得都要碎了,却还是不得不狠心一掌推过去,将陆鸣商推到同门师弟身边。
宋听枫得了这便宜,顺势抓住陆鸣商用力拉一把,轻功就走,哪还给机会让人再挣回去。
陆鸣商被用力拽着,强转回身死死盯住哥舒桓所在的方向,张嘴似要嘶喊,却终于还是,没发出任何声响。
安庆绪立刻下令封城围剿,到底还是没抓到人。
这一回筵席生变,安庆绪突遭行刺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气势令麾下将卒和伪朝官员又添了许多信心,士气大涨起来。
然而鲜少有人瞧见散席落幕后的燕皇陛下为跑了那四个刺客而大发雷霆咆哮不止的模样。
安庆绪一口咬定哥舒桓私逃之后巴尔斯便紧随其后带着人来刺杀,此事一定与哥舒桓脱不开关系。何况哥舒桓最后一掌直接将那陆鸣商推到宋听枫身边,太明显是故意助他们逃走。
那个黑纱掩面的白发万花是陆鸣商本人,这件事安庆绪心知肚明,他所不确定的只是哥舒桓是否已经看出端倪。
更让安庆绪恼怒的是,阿九以假扮陆鸣商的身份却在当时下意识做出了要保护他的姿态。真正的陆鸣商怎可能会保护他安庆绪……仅这一举就足够露馅个彻底。
一旦哥舒桓知道真正的陆鸣商并不在他手中,他便失去了控制哥舒桓的筹码。如此一来,他便只能立刻杀了哥舒桓,否则哥舒桓要么逃走,要么迟早对他不利。
而安庆绪早已察觉,他其实发自内心地不想杀了哥舒桓。比起让哥舒桓威武不能屈的壮烈死去,他更乐于享受将这个从不肯正眼瞧他的天策生生踩在脚下的快感。
于是安庆绪借口哥舒桓串通族弟行刺,发泄怒火一般地折磨了阿九,用尽了各种残酷手段,将哥舒桓绑在一边看着,以此观察哥舒桓的反应。
阿九原本就有伤在身十分虚弱,熬不了多久就晕厥过去。安庆绪便命人用药将他熏醒,再继续。反复几次,阿九整个人已像从血池里拖出来的,意识也近乎要崩溃,不成调地哀求,一会儿说做错了不敢了,一会儿又嘶声求安庆绪快杀了他。
安庆绪见他已丧失了神智,再折腾下去恐怕就要出纰漏,这才恨恨地命施刑的狼牙退下。他一手掐着阿九脖子将人拖拽到哥舒桓面前用力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杀我。但你以为巴尔斯可信?他大概还没告诉过你吧。你在潼关被人暗箭重伤是他做的。不然我也不能如此顺利就拿下你。他一向对你偏心汉人心怀不满,我和他说要建立我们自己的帝国,从此不用再向汉人低头,让他帮我,他就乖乖信了,将援军行程押后,自己提前跑去给了你一箭。你为汉人卖命,忘了自己身体里流的是什么血,所以才连你的兄弟都想杀死你。你保不住这些汉人,保不住李唐的江山,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阿九从头到脚都给血水浸透了,被安庆绪毫不怜惜地拽过来,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鲜红痕迹。哥舒桓盯着眼前这一团模糊血肉,怒目瞪住安庆绪,却始终不肯应声。
安庆绪是在挑拨离间,成心想激怒他,让他丧失自控能力。哥舒桓很清楚。巴尔斯还是个半大孩子,偶尔就会犯犯蠢犯犯错,当真受到煽动行差踏错一点也不奇怪,但无论如何巴尔斯都不可能真心想杀死他。没有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却要信这胡贼的道理。
如斯反应愈发让安庆绪狂躁不已,抓起阿九又要下手。
最后是史朝义出面拦下了暴怒的安庆绪,才救了阿九剩下半条命。
史朝义就像给发狂的猛兽顺毛一样安抚安庆绪,连哄带骗把人弄走了。
他亲自送哥舒桓和阿九回住处,找来大夫替阿九细心疗伤,待安定妥当了,又命侍女仆子好生照料着阿九,只请哥舒桓和他到别处说话。
哥舒桓便跟着他去了。
史朝义领着哥舒桓不紧不慢地走,寻了一间僻静无人的屋子进去,两人对坐,煮好新茶,才缓缓开口。
“仁执其实是在自欺。他只是不服输,一心想和你争这一口气,打心底并不想杀了你,所以任如何都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可是在我看来,根本已再明显不过了。”他一手端着茶杯,看着哥舒桓,淡定微笑,“你去洛阳不是为了求药,而是去送信吧。”
史朝义之精明城府,哥舒桓自知不能望其项背,所以就算被看穿也在意料之内。哥舒桓原本就是在赌。若唐军收了他的信报对史朝义有所警惕,这是万幸;若唐军不信,史朝义也不察觉,也算是和局;但若是史朝义一眼识破了他……哥舒桓觉得史朝义不会做什么,更不会向安庆绪告发他。因为史朝义对他有所图。
而史朝义此刻与他如是说,恐怕是要摊牌了。
果然,见哥舒桓不应声,史朝义不急不恼,依旧淡然微笑着,兀自接道:“没关系。就算你去和他们说,他们也不会信,于我而言毫无妨碍。而且,你的那位同门挚友恐怕根本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他是为保你性命,不愿你无谓枉死,你这封信却是白送了。”
“我做了我该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哥舒桓不由暗自叹息。就算不愿承认,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地方清楚明白地知道,史朝义所说句句不差。唐军至今按兵不动,安庆绪喘上这一口气邺郡便轻易打不下来了。如今再要来打,必然是劳民伤财的持久拉锯,加上有史朝义这一手诈降复叛,待到唐军围困日久攻城不下之时倒戈一击,唐军恐怕又是一场惨败……
“其实你又何必呢。”史朝义侧脸笑看天策眉目间的凝重抑郁,抬起一只手,推心置腹状搭住哥舒桓胳膊,语重心长诱哄:“我是真的爱惜人才!哥舒一族骁勇,老元帅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你与你大哥也皆是大将之才,然唐皇如何待你们,你心里想必自有思量。多少忠心碧血,到底抵不过一句‘非我族类’啊……你且细想,李家是汉人,你我都是突厥人,我原本的姓氏是阿史那,咱们才是真兄弟。老元帅含恨而终至死蒙冤,令兄也已血洒洛阳,难道将军你当真还要白白牺牲下去?倘若将军愿意助我大业,我定不负将军!”
他做这循循善诱之态,抽丝剥茧,字字如刀,专挑要害戳下去,句句直指唐皇昏昧不值得效忠。
哥舒桓闻之喟然扯起唇角。
“你想要的不是我,是我族中精兵铁骑。你现下囤兵范阳,李唐有郭子仪、李光弼知兵识略,想重夺两京吞灭大唐实在艰难。但如果有我领兵南下,与你夹攻呼应,唐军措手不及腹背受敌,形势就会瞬间逆转。”
“将军果然懂我!”史朝义轻拍一记桌案,紧追不舍,“既然如此,将军这可算是应承我了?”
“你说呢?”哥舒桓不置可否瞥他一眼,反而自斟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喝了起来。
这是近一月来,这天策在日复一日的隐忍抗拒之后,第一次出其不意地展露出锐不可当的进击姿态。
而最为微妙的,是这长枪所向,竟不知是谁。可以是李唐,却也可以是狼牙。对于抛在眼前的邀约,哥舒桓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相反,他将饵勾抛了回来。
史朝义整个人都怔了一瞬,似受了极大的震撼,却又一时揣摩不透,双眼都意兴盎然的亮了,就仿佛在一场乏味又冗长的游戏中昏昏欲睡时突然寻见了乐趣。
那天哥舒桓与史朝义私谈许久,直到天角泛白,待返回住所时,却见阿九正倚在床头屏风上,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不走……?”那阿九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勉强撑着身子,连吐息都艰难,却挣扎着用尽全身气力扒住哥舒桓,喘息着嘶声道:“去找陆鸣商吧……他一定在等你……你难道,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被这样一张与鸣商极似的脸如是反问,一瞬间,几乎要叫哥舒桓心痛出血来。
他是真想去。
宴席之上,重围之中,匆匆相望,他有满腹疑问,万千揪心。洛阳一战以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鸣商为何竟成了那副模样?!假如能够,根本无需任何人说,他早已飞身奔去那万花身边再也不离开。
然而,再如何归心似箭,也不能够。
他不能为了鸣商抛弃责任。如果他这样做,鸣商也会责怪他,更会满心负疚地责怪自己。
所幸已有万花中人寻着了鸣商,看起来倒是有能耐且也有心照顾周全的模样。
哥舒桓面无表情应道,“我逃走,你也活不了。”
“姓史的找你说了什么……?那个狐狸,阴险狡诈……他利用完你,就会杀你!”阿九眼神惊疑地盯死天策,忍不住追问。
哥舒桓看阿九一眼,暗叹摇头。
阿九其实不在乎自己活不活,只是害怕他留在这里会暗算安庆绪。同样,阿九担心的,也不是史朝义会杀他,而是史朝义有朝一日会对安庆绪下手。
而史朝义对安庆绪下手,恰是哥舒桓所寄望且将要极力促成的。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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