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作者:六月泽芝
正文 第 1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作者:六月泽芝
第 125 章
独有一个贾宝玉,欢喜之余,偏忽而想起日后,不觉叹一口气,道:“云妹妹虽是留下,怕也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姐妹们皆要出阁,虽是人伦大道,不能违逆,终究心里难受。”袭人原在旁做针线儿的,听得这话,她不由停了针线笑道:“二爷又说糊涂话儿,这原是喜事呢,没得说这些做什么?旁人一时听了去,嘴里有的没的添了两句,倒传出话来,云姑娘或听了一言半语的,岂不恼的?”
“我也只在屋子里说两句罢了。”宝玉自知这里头的干系,因而悻悻然说了这一句,竟也就作罢。只他心里却想:若论起来,这二三年之内,除却一个四妹妹,姐妹们竟也散尽了。现今二姐姐、林妹妹虽过得不错,大约也未必十分自在。三妹妹、云妹妹所托良人,自己也见过两回,细细打听了,总还能心中有些准数。只不知道宝姐姐她们,此身又往何处去……
想到这里,宝玉不觉有些怔怔出神。
只他却不知,薛宝钗虽有一二分异样,他所不曾想到的李纹却更快了三分。这里头细说来,倒也有几分缘法。原是那李举人之妻严氏,因着香菱之故,同乡之份,多有往黛玉处走动。她又行事温柔,知情知趣,也能做吟诗作词,谈论书画,不觉便与黛玉越发走得近了——偏起头儿香菱这一条,因不愿造次,她却不曾提过。
今日又过来,黛玉便请她去看赏秋海棠:“今岁冬日甚暖,倒叫这花儿延了好些时日。方才微微落了一阵轻雨,也不曾伤着,倒越发润泽了。”严氏听是如此,也不莞尔:“这么说来,我倒是得了个好造化,一件一件的皆赶上了。”
正自说着,两人转过一处,又登了一处小亭,黛玉便令端上茶果等物,各个安坐后,她方指着一处道:“严姐姐且看,那一丛秋海棠可还入眼?”严氏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儿一块太湖石之侧,泻出一片绚烂的秋海棠。那太湖石素以玲珑剔透著称,如今漫了小半花叶,越发灵透。而那海棠也似借了三分润泽,又经了雨露,繁花密密匝匝如锦缎一般。虽是深秋时节,微风微动,这一处竟也凭空生出□□三分的意态。
严氏不觉看住了,半晌过去方回过神来,因叹道:“往日也曾听过两句闲言,道这秋海棠有个诨名唤作相思草,如今瞧着可也有几分理儿。这般景致,可不动人心魄?”黛玉抿嘴微微一笑:“世上这些花儿草儿的名号也多了去,未必作准,只不过假借名儿托付心思罢了。”
“那也是有的。”严氏点头应了一句,又忽而想起一件事,因笑道:“只看着这花儿,我倒又想起三堂兄,也不知他甚个时候才能知道这些个缠绵之事。为着他娶亲,婶娘不知絮叨了多久,偏他还是一味推脱,倒似要修行的人那般了。昨儿婶娘又送了书信来,言说要过些时日上京来,便千百般嘱托必要我留心,彼时可相见一番,可见真个是乱了阵脚。”
黛玉于这些事倒也平平,不过随口应一句:“旧日也曾听说,不立业不成家,许是令兄自有一番心胸主张,也是未必。”
“哪儿是为了这些正事,不愿分心,偏是他胡闹,尽是挑拣些稀奇古怪的由头。”严氏摇了摇头,一条条比出来:“头一条,必要[],却又势弱。第二条,必要和善隐忍,又要品性高洁。第三条,必要有一件癖好……”她细细说了五六件,或是相互矛盾,或有稀罕之处,果真应了古怪两字。
黛玉听得有趣,不由道:“深闺女孩儿,这般若要全然印证,怕是不容易,倒似推脱一般。”严氏摇头叹道:“人人都如此想来,偏强扭他不得,若要强逼,他一时听到风声,便要往旁处躲三五个月。这女孩儿名声最是要紧,且到底夫妻和睦,才是日后紧要之处,我叔父他们因而也是无法,由此忍了三四年。如今他已是二十二,还是旧日模样,可不叫人着紧。”
“俗语道人生百种各有不同,虽是难办,但亲戚人家往来走动,总也能寻出合宜的。”黛玉摇头笑了笑,又道:“怕是纵有合宜的,贵亲有不如意,因而越发难办。旁的不说,我舅家远近也有十余个姐妹,只这里头便有两位,一件一件,竟是样样相符的。”
严氏一怔,因问道:“竟有这样的巧事?倒不知是谁家女孩儿?”黛玉便将李纹李绮姐妹之事,略提了两句,却将姓名隐下不提。那严氏闻说李婶娘为孀居,李纨也是如此,倒是犹豫了片刻,但细细一想,终究还是道:“无巧不成书,这千里之外忽而得了缘法,或是月老有意牵线,也是未必呢。”
虽如此说,她言语之中大有犹豫,黛玉便也不十分留心,不过说两句闲话,岔开这一件事,又寻了些旁话言语,间或谈些诗词文章,倒也尽了一日之兴。
谁曾想,严氏回去后便将此事说与李举人。那李举人闻说,却道:“你也知道,我为贾府西席,所教导的贾兰原是李夫人之子。虽不曾正面,由子及母,可知那李家诗书大族,并不负虚名。再有,子不言怪力乱神,刑克八字这等事,现今能演绎精准的又有几人?未必作准,何必在意。”
严氏听这一番话十分在理,不觉点头:“我听林夫人言语,那两位李姑娘品貌出众,诗词文章也是得心应手,且一件件皆合了三堂兄之意,许是真有什么缘分。且前儿我们便预备打发人送东西回去,顺带书信一封过去,又能回了婶娘嘱托,倒是四角俱全。”
由此说定。
黛玉浑然不知,未曾提及一个字,倒是严氏因此有些悬心,一日略略提了两句。黛玉想了想,便道:“那李婶娘原是亲戚走动,又有些旁的事体,便多留了一阵,过了年未必还在呢。且这事未必说准,我也不好言语,竟只能看看天意罢。”
口里这么说着,黛玉却不曾料到,过了两月严氏竟又重提旧事,且两颊皆是喜色,口里言道:“原说着是金陵李家的姑娘,我那婶娘一听说系出名门,诗书大族,心里便十分愿意。就是堂兄,听得说样样合宜,也不曾嚷出什么胡话来。倒不知那李家是个什么章程。若是两厢合意,倒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
既是如此说来,黛玉又知李婶娘嫁女心切,心中斟酌片刻,便问了些细故,样样心中有数,方使人往李婶娘处送了帖子,邀她过来一聚。那李婶娘虽不知就里,却也知道黛玉人品,又无旁事,便答应下来。翌日一来,黛玉将此间种种俱是分说明白。
那李婶娘本在金陵,倒也听过姑苏严家,本是数代[],又闻说那严氏堂兄现为秀才,其父为六品通判,又在江南为官,家资富饶,心里便愿意了五分,只念着家乡远离,未必能见个真人,且不好打听底细,方有些犹豫。
黛玉又道:“自来这样的大事,总要心中有数,才是道理。好在那严氏的婶娘本自要携子入京,拜名师攻读诗书,预备日后科考。您若是能多逗留一阵,何妨到时细细分看?至如根基底细,也可托金陵亲眷细细打探。”李婶娘见她说得周全,又极通透,不免点头称是,又连连谢过。
“却当不得您这个谢字,说不得也是缘法使然罢了。”黛玉见她颇为动心,便又将前因后果细述一番。那李婶娘因年岁渐长,自然也有几分寄托神明之心,听是如此,越发有几分笃定:说不得这事儿,竟真个是女儿的姻缘。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有意约谈女儿事
却正是应了李婶娘所想, 后头一应事体,竟都顺风顺水, 全无头前几番她们撞得没脸儿的境况。眼见着一日复一日过去, 桩桩件件皆好, 她不免又开始盘算着那严氏的婶娘罗夫人到京的日子。虽是心头搁了这一桩事,她却真个自觉是眼前都敞亮了三分。
就是李纹李绮姐妹, 虽不曾问一句道一分,可总也听过两句风声, 闻说里头种种,也皆欢喜——因着自己姐妹的婚事, 母亲诸多打算,就是堂姐也细细斟酌, 真个是耗费心力,偏几回讪讪而归, 差点儿没脸。如今这严家瞧着样样妥当, 也很是礼数周全,可见苍天有眼,竟不曾辜负人的。
然而母女三人都十分谨慎,虽心中有数,外头却一丝儿不敢显露, 依旧是往日模样。就是贾母等人含笑问及, 那李婶娘也不过笑着说两句且看缘分的话,并不显半点急促,很显出女儿家的端庄矜持。宝钗等闻说, 却都为李纹姐妹欢喜——自来世上的人嘴里刻薄,李家姐妹皆是品貌出众的女孩儿,偏因着一个亲缘之故,为人说嘴。今儿若是能得成良缘,也是一件好事儿。且若李纹一应合宜,她妹妹李绮自然也能顺利三分。
独有宝玉想着又有女儿成亲,彼时美玉化为鱼眼珠子等等,不免嗟叹两声,只念着李纹姐妹不易,连自己屋子里也不显半分。
一时光阴流转,不觉便又过了二十余日,严氏的婶娘罗夫人便携子入京来。严氏早就打点了一处住所,令人在码头相迎,一时接了人来,自是一团欢喜——那严氏的母亲于四年前亡故,其父严大老爷不欲再娶一房继室,一应家中事务便由罗夫人操持。严氏往来书信,皆是罗夫人经手,且她只有两子,并无女儿,自小待她极好的,于今相处来去,越发有几分母女般的情意来。
现今久别重逢,两头皆是欢喜不尽,入内各自叙温寒,道离情,种种不同,且不详叙。
李举人又言已是为堂兄严辙之询问了名师并书院,论起长短。严氏则与婶娘罗夫人细细将李家女儿种种道来,言说已是见过两回面儿,再妥帖不过,只是一条儿,母亲并堂姐皆是孀居,可李家却着实不错。罗夫人便一指严辙之,叹道:“就这个孽障魔星,偏就是瞧中这样儿的,我还能如何?且女孩儿既好,说不得也是缘法,到时候两家皆是瞧一瞧,若真个如意,甚么刑克八字的也不过村野愚妇的想头,我自然不会耿耿于怀。”
严氏素知她性情为人,虽是自矜自高,又极爱子,却也自有一番涵养,因而点头道:“婶娘放心,我已是与那林夫人细细说过两回,她也是一等风流人物,最是玲珑剔透。有她从中转圜,必是妥当。待您并阿兄安顿下来,我请她设一小宴,彼此见一面,若真个有缘,自然也不会辜负了。”
这已是安排周全了,罗夫人便点头应下。
待得三日后,各个齐整。严氏便亲往黛玉之处,说是如此这般。黛玉虽不爱这等热闹,内里待人却极厚的,又知李纹李绮的难处,自是一口应下,且往各处送了帖子,道是赏菊。
如今已是十月,本自寒意渐起之时,若是旁人,亦或是小事,宝玉等人多半推拒了。然而既是黛玉相邀,又风闻与李纹有些缘故在,众人便都应下。又有湘云,本自要回去,闻说有这样的事,她特特去信延了几日,决意必要去瞧一瞧:“都是姐妹一般相处,于今既有这样的事儿,我怎么也要走一趟,虽不能为,到底也略略尽一尽心意。”
李婶娘母女三人闻说,皆是心中一暖:这贾府上下人等,还是这些女孩儿最是知心知情,体贴人心。须知道,现今下帖子,若只她们母女过去,总有几分没脸,若是一家子亲眷姐妹皆过去,不过做客,便也不显什么了。
果然,黛玉设宴赏菊,众姐妹一番嬉笑顽乐之时,严氏便做不速之客的模样儿,特特登门来。她那堂兄严辙之自有顾茂、贾宝玉照应,她与婶娘罗夫人则入了院子,只说见面儿,日后也好往来走动。
黛玉自然含笑引见。
那罗夫人眼见这一干女孩儿,各个生得品貌出众,风姿各异,心内就有几分欢喜。后又细细打量李纹,且与李婶娘说话,皆十分投合,她便越发欢喜,倒真个有七八分那准的心思。
李婶娘原是世情上历练过的,自然瞧出八分来,心里倒也愿意:这罗夫人言谈举动皆有章法,言语里也透着欢喜,竟有几分准数了。若那严家儿郎真个好,自己就做准了这一桩婚事,必是妥当。
虽两厢情愿,然而都是大家子,外头却不愿显得太多。罗夫人便打头儿转开话题,因赞道:“令爱品貌出众不说,连着这么些亲眷女孩儿,也都各个出众,当真难得。素日都说江南钟灵毓秀,最宜女儿。现今瞧着到底不如京中首善之地,最得天下灵秀之气。”
李婶娘自是谦逊两句,又道:“京中固然是首善之地,然而江南钟灵毓秀,却也不假。不说旁的,就是她们姐妹,多半儿也是江南人士呢。”说着,她便将黛玉、宝钗的籍贯道明,又言:“真个说来,就是另外的贾家姑娘,原论说籍贯也是金陵。只自幼在京中长大,倒也罢了。”
这一干女孩儿之中,黛玉风流超逸,宝钗莹润端雅,最是出众。罗夫人不免点头称善,忽而见着跟在宝钗身后的香菱,不觉一怔,细细打量了半日,犹自怔忪:这女孩儿怎这般面善?
正自瞧着,那边儿李婶娘见她注目良久,又瞧得是香菱,便只说是诧异香菱已是妇人妆容,就略略咳嗽一声,提了两三句话。罗夫人闻说香菱本自薛宝钗之兄的通房妾室,现今又做了妹妹的丫鬟,不觉皱了皱眉头,口里却还道:“这么个好模样儿,偏是苦命,日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前程。”
李婶娘原与香菱处过几回的,也不免嗟叹:“可不是,这是个好的,偏那边儿大妇容不下,倒可惜了。我瞧着薛家也不是那等不知礼的,想来于今不过嘴里过一过,缓个一年半载,哪儿真能做了姑娘的丫鬟。”说着,她不免略略提两句,不过是怕罗夫人将及自家礼数,倒坏了婚事。
不想,那罗夫人听说是扬州人氏,又曾随黛玉学诗,倒越发留心在意。待得回去,她便唤来严氏,先自是商议严辙之娶妇一件事,两厢皆是满意,只待再细细打探,再无不妥之处,便要做定婚事。就是严辙之,也并无旁话。
严氏满脸含笑:“若真个成了,婶娘并阿兄可要好好谢我这居中做媒的呢。”罗夫人担忧幼子婚事多年,如今有了眉目,自然欢喜,听得这话自点头称是:“这是自然,若不是你这做妹妹的留心,他哪儿能娶妇?原是分所应当的。”
说罢这一件,罗夫人犹豫片刻,还是提了香菱之事:“只现还有一件,我倒不知如何开口——你瞧着那薛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如何?”严氏一听这话,便想起头前的种种,当即问道:“难道婶娘瞧着那个香菱也十分面善?旧岁我见着她,便觉不知哪儿见过,倒有几分缘分似的,很是亲近。只那是人家屋子里的,且薛家又素无往来,连话儿也不好张口。后头与林夫人说话,倒也听过两句,只没头没尾的,不好细问。”
罗夫人也是吃了一惊,因道:“虽那也是扬州人氏,可你出阁前自在深闺,并不见外头的杂人。出嫁后又随女婿北上科考,也没处见人……难道那是我们家出来的人?可这么些年,我们家除却姑太太那一处,并无打发出去的人家。纵有几个或出嫁或撵走一类的,也没得你我都面善的道理。”
由此想了半日,两人却都不知从何寻去,当即只得作罢。又各自回去,严氏因头前经过几回,略略思量便也作罢,连着李举人那儿也不曾提及。倒是罗夫人,她自来行事仔细,心思也重,且比之严氏更觉见过香菱,便十分留心在意,回去后虽不曾耽误了用饭梳洗等事,心思却实在有几分缠绵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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