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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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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作者:六月泽芝

    正文 第 1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作者:六月泽芝

    第 132 章

    毕竟,依着东平郡王等人看来,只消和亲一宫女,或是略有些皇家血脉的女子,便能使边塞暂停硝烟,长子等勋贵士卒平安归来,原也是值当的。就是十年前自己边塞为将,最后也不是和亲了一个县主,以结两国之好?往日如此,现今又何尝不能。

    只他终究关心则乱,一时显出了痕迹,落在圣上并朝中大臣眼中,显然是因私乱公。几番争斗之后,便有一大臣愤然启奏道:“既然郡王以为,舍一女子以结两国之好,原是大义之事。听说郡王有一女,已是及笄之年,正是合宜。臣以为,不如便令县主和亲,方是两全其美。”

    东平郡王听说,面色不由一变,正待言语。圣上却开口道:“卿言甚是,郡王深知大义,倒比旁人更合宜。只和亲的事,犹有可议之处。旧年先帝在位,便以和亲事有辱国体,颇为厌恶。朕即位未久,若是尚可转圜,总不愿违背先帝心意。”

    东平郡王深深垂头,半日不能言语。如果说先前那大臣的话,他尚能反驳,但听得圣上这般言语,他再不敢多言,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而已。待得回去,他将此间种种说与王妃,又颓唐道:“只怕世子性命难保了!”

    王妃再料不得如此,登时双目圆瞪,跌坐在椅子上,竟一个字也说不得了。郡王大惊,忙伸手搀扶,又连声劝慰,见不奏效,又道:“王妃,总还有转圜之计。如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世子的性命就在你我身上,这时再如何也不能……”

    有了此话,王妃才稍稍打起精神来,又大哭道:“世子真要送了性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竟不如让我也一道去了,黄泉路上我们娘两儿也有个伴!”正哭着,外头一阵脚步响动,郡王太妃的声音已是从外头传了进来:“哭什么!若有用,我老婆子陪你哭瞎了眼也不值什么!”

    见母亲前来,东平郡王夫妇忙强忍悲痛,起身相迎,口里却少不得劝慰:“母亲,万万不要……”话还没说完,太妃已是一挥手,令仆役人等皆退下,又令心腹婆子守在前后,自家方坐到榻上,双目炯炯盯着他们夫妻:“世子的事我已是知道了。现今圣上也罢,朝臣也罢,皆要拿我们家做筏子。若要拒绝,我孙儿的性命难保,若要赎回,我孙女儿便得远嫁和亲。他们已是打了这么个主意,再难更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如何?若是使得,我也不愿孙女儿和亲,但要我舍了孙儿性命,再也不能!两害取其轻,你们原应清楚。”

    王妃浑身发抖,想到自己那娇女儿,不觉面皮雪白,抖着唇哭道:“母亲,我……”太妃猛然瞪向她,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不舍又如何!难道叫我孙儿连着尸首也不能回来?你去问问蓉儿,她愿不愿意踩着兄长的尸骨,好好过日子?”

    如此言语,连着东平郡王也哑然无声。

    屋子里登时一片凝滞,仿佛乌云沉沉压在众人心头,使他们连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了。而此时,太妃方又淡淡道:“你们为人父母的心,我如何不知?只现今如此境况,也唯有割了心头肉,求个保全性命罢了。另外还有一条,倒也可设法,只是这样的事必要做得周密,若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情势比之现今更为艰难。你们细想明白,再作区处——或许,还能保全蓉儿。”

    王妃闻说还有法子,忙哽咽着问道:“母亲既有法子,只管道明。”太妃见她仍旧如此急躁,不免皱眉告诫了一番,方道:“头前我见过一位姑娘,容貌才行俱是一时之选,比之蓉儿并不差分毫,只是家世略差了几分。她是紫薇舍人薛家的大姑娘,陪着荣国府王氏前来,我问了两句,端得不亢不卑,稳重涵养。我便说与景乡伯夫人,原两家已是有几分说定,偏着薛家大姑娘的兄长十分不成材,竟生了嫌隙,方就此作罢。”

    这一番话,王妃犹自皱眉,不知为何说及这个。那东平郡王却心机颇重,听得两句便明白过来:“母亲的意思,这薛家姑娘既好,可担当相亲之责,其兄又纨绔,稍加挑拨便能算计。不如设计取这薛家女,认个义女一类,以代蓉儿和亲?”

    太妃点一点头,目光沉沉:“正是如此。”

    那东平郡王沉默半日,方自点头:“那贤德妃失子病重,贾家又无甚子弟成器,便有几房姻亲,到底远着了。何况那薛家本不过是姻亲,行事谨慎,舍得重料,此计未必不成。且母亲既是看重那薛家女,想来也是聪敏之辈,彼时我等微露心意,想她一个女子,为这母兄一家子,必也会舍命相救。只是一件,圣上并朝臣未必愿意成全。再有,也实在有伤阴德。”

    “只消好生筹划,又有何不可。”太妃冷笑一声,目光沉沉如水:“便当真不能,你我也是为蓉儿尽力了。若是能成,那薛家我等自会补偿,又与那薛大姑娘求个公主名号,她还有什么不足?世间事便是如此,如今我们势强,薛家不得不依从。可先前我等在圣上朝臣面前,也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王妃原有几分不忍,但想着儿女,她仍不由哭道:“王爷,便听母亲的罢。我也知道这般对不住薛家。可明成并蓉儿她们……我、我下辈子情愿与那薛家女做牛做马,只求他们兄妹平安一生!”

    已是说到此处,那东平郡王本就意动,此时也不由点头应下。

    太妃见他们俱已是下定决心,方慢慢着道:“既已是决心如此,便要仔细筹划,万不能有半分错漏。那薛家的种种,必要一一打探明白。另外那贾府、王家、史家并几处远近姻亲人家,俱要查探明白。另外,家中如何取舍,也须得仔细,不能出一丝差池!不然,我那孙儿孙女儿的性命前程,可就难保了!”

    郡王夫妇点头不语。

    而他们正自计算的薛宝钗,此时正搁下了手中针线,抬头望向莺儿:“妈当真这么说的?”莺儿满面无奈,叹道:“姑娘,大爷并奶奶那般闹腾,太太也是无法,方搁下那么一句话的。”

    宝钗眉间微蹙,幽幽长叹一声,道:“哥哥也是糊涂了。那香菱既已是放了出去,又恢复了原先人家小姐的身份,自然也要重新出阁发嫁的。这事儿,凭谁说也是没理儿的。除非那甄家太太重将女儿卖与我们家。”说罢,她重又起身,理了理衣裙,便往薛蟠的屋子过去。

    那边正是闹得沸反盈天。休说薛姨妈这等素日慈和绵软的,就是有个凤姐儿,这会儿怕也喝止不住。宝钗立在外头听了半日,原与莺儿所说一般无二。本是薛蟠不知从哪儿得知,香菱也就是甄英莲将要嫁与一个小官做继室,如今已将将说定,不日便要下定。他又吃醉了酒,彼时闹了一回不中用,回来又吵嚷了几句,偏叫夏金桂俱听了个明白。

    那夏金桂本就对甄英莲心存芥蒂,此时再听得夫婿还孜孜念念,不由大怒,当时就叫骂起来。谁知薛蟠已是吃醉了,竟也耍起横来,全不是这些时日以来常避着的模样。

    这你不饶,我也不让的,如何还能消停,一时锣鼓齐响,当真上了全武行,将个好好的屋子砸了大半,还是叫嚷不休。薛姨妈原不愿理会,到了这份上也不得不来,没想到才入了屋子,还没张口说一个字,便被夏金桂指桑骂槐的一篇哭骂堵住了嘴,哆哆嗦嗦地斥骂了两句,皆不中用,也是怒极,方张口说了休妻两字。

    薛宝钗眉梢微动,转头与莺儿道:“大爷吃醉了,奶奶也是气糊涂了,怎么竟没个人拦阻,倒叫妈过去。你去叫几个结实婆子过来,将大爷并奶奶分开安置。”说罢,她抬步迈入屋中,伸手就搀扶住薛姨妈,柔声道:“妈且不要动怒,原是哥哥吃醉了,方生出些口角罢了。”

    第二百零七章 陷薛蟠宝钗悲和亲

    她言语温柔,并不曾高声,却莫名叫场中人等俱是安静了三分。

    然而,夏金桂听明内容,她便勃然大怒,冷笑道:“姑娘说得好,可不是灌了黄汤迷了眼,倒连什么香菱什么休妻都嚷了出来。我也索性道明了,既要休妻,只管拿休书来!重将那位甄家小姐娶进门,做个明光正道的薛大奶奶!”

    正说着,那边早有婆子拦下了薛蟠,又拉扯着往书房里去。另有宝蟾等人,也皆是拦下,屋子里登时一静。宝钗听了这些话,眉梢不曾一动,依旧唇角擒笑,慢慢道:“嫂嫂,这原是哥哥的不是,吃酒胡说。只这酒醉胡言也是做不得数的,嫂嫂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待哥哥酒醒了,自然与嫂嫂赔罪。”

    这一番弹压,夏金桂待要发作,又觉有几分词穷,只得冷哼一声,道:“当不得姑娘这话,原我也是胡乱摔打惯了的。好在也不是精细人,要是旁人,只怕早就熬不住拿把剪刀了了。”她冷嘲热讽得痛快。宝钗听了,竟也只是含笑答应,一面早使人将薛蟠等人带出去,只留下夏金桂的陪嫁丫鬟等,旁的一概不留。

    屋子里登时一静。

    薛姨妈回过神来,又有宝钗在耳边提点了两句紧要的,便也不曾提甚个休妻,甚个吵嚷,反倒尽是些宽慰分解之言。虽说有几分言不由衷,到底也是婆婆,夏金桂虽恼,究竟没再言语,只匆匆福了福身,就拂袖而去。

    看到这光景,薛姨妈唇角抖动,宝钗已是探身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妈,哥哥嫂嫂屋子里的事,何必十分管束。何况现今哥哥还醉着,一发说不明白,不如等一等,两头都明白了,方好说话。”如此将薛姨妈劝回屋中,方算暂时压下此事。

    等着薛蟠醒来,他闻说今日之事,只匆匆几句话囫囵过去,就自避到外头去。那夏金桂见他这般,往日倒还罢了,今番添了个香菱,她早已淬了一缸子醋,如何能忍?

    偏又见不得薛蟠真人,夏金桂欲待发作也无处发去,常日里便言语带刺,常有讥讽。薛宝钗本是心有成算,三言两语弹压下来,并不曾落了半分下风,竟也罢了。只薛姨妈本自婆母,却并非精干厉害之辈,倒常有被气得心口发堵的时候。一回两回倒也罢了,三五回下来,休说宝钗看向这嫂嫂的目光日渐冷淡,就是薛蟠也回来,夫妻又是大闹一回,将个屋子摔得七零八落。

    由此闹闹哄哄,竟不是个过日子的模样儿。

    薛姨妈看在眼里,不免长吁短叹,又渐渐将先前不过冲口而出的休妻之事,重又细想起来。旁人自不好十分言语,她便寻来宝钗,细述心中所想:“你哥哥嫂子常日里吵嚷不休,怎么看也不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常法。头前我说着休妻,不过是气恼上来,胡乱说的。可现今瞧着,休妻倒也罢了,竟还是和离为上。不然,这一日长两日短的,必又要生出事端。”

    宝钗听说,也不由沉默下来,思量半日,她方道:“妈既有此心,何不与舅舅、姨母并哥哥等细说原委,也问问他们所想。从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样的事儿,倒是稳妥为上。我虽读过几本书,到底知道的也少,又是姑娘家,本也做不得这些事的。”

    “你说的也是,到底那是你哥哥屋子里的事,你也难说孰是孰非。罢了,我便与他们道个明白,若实在过不下去,竟还是和离得好。我瞧着你嫂嫂嫁过来之后,言谈行动俱是不自在,你哥哥更不必说,连着自家门也少回了。这哪是做夫妻,倒是要成仇家了。”薛姨妈絮絮叨叨说了半日。宝钗见她已有几分定论,心中思虑再三,倒也觉得此事虽有些不好,但也未必不化干戈为玉帛。因而,她沉默片刻,方道:“妈既是这么想,不如与哥哥细细计较。虽说这样的事,两家皆没脸,可若再硬凑到一处,也未必欢喜。”

    这虽未说出口,但也透出几分意思了。

    薛姨妈本便信服女儿,听她这般说,也添了几分坚毅,竟也应承下来,又往王夫人并娘家走了几回,细说内里种种事体。两处虽觉真要和离,实在没脸,且现金未曾规劝,许是娘家那里劝说一番,竟自回转过来,也是未定。且宝钗尚未出阁,若兄嫂闹到和离,她也有所伤及。

    这番言语,薛姨妈也不由听得迟疑起来,又寻女儿参谋。宝钗细想半日,方道:“那日我不曾劝母亲往夏家言语,不为旁的,只是嫂子性情直爽,未必能劝得回转,知道了反要生恼。倒不如细问哥哥心思,自家想清楚后,再做打算。若嫂嫂改换心意,我们须得如何。若嫂嫂性情不该,我们又如何。种种原由,总一一想清楚了,方好行事。”

    正自说着,那边忽而又吵嚷起来。母女两人忙又过去分解,只夏金桂固然泼悍,薛蟠却也留不住,早一准往外头去了。宝钗见状,回去便与薛姨妈叹道:“妈既是有心,还是早早打算起来才是。”

    “晚上你哥哥回来,我就说与他。”薛姨妈也是有气无力,摇头叹息不止。然而,她却料不得,待得晚间,薛蟠未曾回转倒也罢了,他身边得用的小厮却慌慌张张,翻滚着跑将进来,张口便嚷道:“太太,了不得了!大爷打死了人了!”

    薛姨妈刚放下茶盏,听到这话,她不由站起身来,手一推边上的茶盏便砸在地上。哗啦一声,茶盏碎成八瓣儿,泼了一地的茶汤:“你说什么!”

    那小厮抬起头,一张脸上几处乌青破皮,又滚了满身的灰,当真狼狈之极:“太太,大爷今儿格外得气不顺,偏又有个老婆子撞到了他,撕扯起来就将她打死了!”

    听是如此,薛姨妈踉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半日说不的话来。还是边上的丫鬟婆子见着不好,忙去里头请了薛宝钗过来,后头方能说下去。

    宝钗素性稳重,虽是这样的紧要事,她依旧能沉思片刻,寻了现下最要紧之处:“大爷去了哪里?那老婆子哪里人,家中如何?边上可有什么人见着?府衙那头可有说法?”

    那小厮原是趴在地上哭,见宝钗询问,忙又回道:“回姑娘的话,因在街上人多,又有衙役,大爷已是被抓到衙门里去了。那婆子不知是哪儿的人,小的看她衣裳,倒也是绫罗绸缎,头上也插着两根金簪子,倒不像是小户的。”他本是薛蟠身边紧要的小厮,也是家里的陈人,原见过世面,又极机变,方与了薛蟠使唤。也因是如此,他方想到回家报信,而不是跟着到了衙门那头。

    宝钗原认得他,知道这是个机灵的,又见着如此情势,略一思量便道:“既如此,你收拾一番,快些去衙门那里打探打探,问清那老婆子的根底,也安排一番,总要让大爷安置妥当些。”说完这话,她转头看向薛姨妈,见她虽面皮煞白,却已是回过神来,便又道:“妈也快去姨母那里说两句,这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我们娘两儿原不知道如何处置,且不好奔走,倒是求一求姨父并舅舅出面,好将此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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