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正文 第 49 章
云想容+外传 作者:暗孽
第 49 章
据葑国婚葬风俗,家有白事者,需半年后才可举办红事。故而一直待到十一月初六的良辰吉时,太子拓拔悠才迎娶当朝御史大夫甄阗之女甄凝为太子妃。
德启三十年十月初十,太子妃甄凝为拓拔悠诞下一子,得拓拔干赐名为瑾。按照惯例,王族嫡子出生是上天的恩赐,需到誊山王庙答谢天恩。誊山不远,就在王都草封的东侧,来回不用一日车程。因此十一月初九这天,太子拓拔悠带着太子妃及爱子,搭乘銮驾在萧阑大将军的护送下出发前往誊山,随行的还有被安排在另一辆车辇的王弟拓拔铭及萧阑的六岁独子萧玄策。
策策,你吹的哨子怎么没有声音?
问这话的是二王子拓拔铭。别看他是小玄策的二舅舅,却一点也没有作为长辈和王族的自觉,成天嬉皮笑脸,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拓拔干也懒得管他,就这位葑国国君的说法,此子虽为奇才,却不羁难教。幸有太子顶梁,不至亡国。
在拓拔瑛出事以前,镇国大将军府是拓拔铭最常溜达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唯一的、可爱的侄子。但这一年多来,小玄策的转变让他觉得心惊,那本应还是纯真的双眸不知不觉间变得深邃阴沉,让人琢磨不透,举止行为中透露出的有意无意的疏离与戒备也让拓拔铭对大将军府是望而却步。仔细想来,他们最近的谈话内容还不及往日一天的量,也难怪他会在这时候没话找话说了。
小玄策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为长不尊的舅舅,拿下哨子说道:也许是坏了。
听到侄子接话,拓拔铭没由来地高兴起来。他像往常那样毫不客气地抢下小玄策手里的哨子,把玩了两下后也放到嘴边使劲一吹。
咦?好奇怪。
又没有阻塞,怎么会发不出声音?
拓拔铭把哨子前前后后研究了个遍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谁给你的?他无趣地把哨子还给了小玄策,还不忘多问上一句。
真是太久没和策策说话了,憋得慌啊!
一位教我箭术的先生。瞧了两眼那个坏掉的哨子,小玄策想也不多想地就掀起帘子丢了出去。
哦。拓拔铭闷闷地应了一句。
策策果然变了,要是以前他会拉着自己把那位先生的生平事迹都讲上一遍,根本不管自己听或不听。
我说策策……哎哟……
颠簸的车辇让拓拔铭一个摇晃撞到了头。他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被撞的地方,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原来此时的车辇已经行到了誊山最艰险狭窄的一段山路上。看来颠簸摇晃是再所难免的了,为了自己的舌头着想,拓拔铭还是决定乖乖地闭上嘴。
没过多久,车辇突然停止了前进,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古怪的嘶叫,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拓拔铭心下一惊,连忙掀起帘子跳了出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拓拔铭握着把染满鲜血的剑神色紧张地钻回了车,一把将小玄策抱离了车辇。由于再没有多余的手捂住小玄策的眼睛,他也只能任由这个孩子目睹外面的可怕情景。
整个车队的前后方都被目露银光的凶狠狼群包围,而车队的左侧是峭壁,右侧是悬崖,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后路。狡猾的狼群很有组织性地将他们重重围住,并不时有那么一两匹上前试探挑衅,咬伤守卫的士兵。
首当其冲的是他的父亲,只见他横剑当胸,与狼王对峙着,却不敢妄动一分。这是场势的较量,一旦父亲分神,他随时都会有命丧狼腹的可能。而他的大舅舅拓拔铭则守在妻子的銮驾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阻止任何狼匹的靠近。
小玄策冷哼一声,瞥开了眼,却没想到二舅舅竟然将自己塞进了銮驾。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就丢过来一把匕首。
策策长大了,是男子汉能保护自己了,对不对?
小玄策看了看銮驾内那个紧紧护着自己刚满月孩子的母亲,点下了头。
拓拔铭温柔地揉着他的头:我相信策策是最棒的。语毕,他翻下了帘子,奔向了车队的后方。
小玄策全身心戒备地紧握着匕首,目光死死地盯着帘子,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策……玄策……
身后女子忽然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叫着自己的名字,温润婉约,那是他心中母亲应有的声音。顿时,他有股大哭的冲动,但还是硬生生地将之忍住。他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突然开口叫他的太子妃甄凝。
玄策过来这里,好吗?
甄凝腾出一只手,柔情地向他伸来,有点恍神的小玄策鬼使神差地任这个女子将他揽到了怀中。暖意瞬间将他环绕,这才是母亲应有的体贴。这一刻,小玄策再也遏抑不住哭的欲望。从母亲去世起就再也没有哭过的他,竟然在这个女子的怀中狠狠地哭了出来。
可怜的孩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们看着都会心疼。甄凝的声音充满着安抚人心的味道,让小玄策依恋不已,来,把匕首放下,相信你的父亲,相信你的舅舅们。
随着戒心的散去,小玄策慢慢地放下了匕首。可就在这时,车辇不明原因的剧烈摇晃又让他握起了匕首,刚想站起身来,却被甄凝牢牢地扣在座位上。
不要动,你会受伤的。甄凝一边哄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孩子,一边对他说,会没事……
话还没说完,四声马啸传来,车子飞速地跑了起来。显然是狼群惊吓了马,让它们不再服从主人的命令安于原地。被困在车辇里的甄凝哪怕心中是极度的恐惧,哪怕自己的身体被冲撞出淤青,也仍紧紧护着怀中的两个孩子。
马受了惊,奔得越发的飞快,最糟糕的还是这四匹马儿想要奔跑的路线竟各不相同,被固定在它们身后,原本只是上下颠簸的车辇在这样的分歧中开始左右大幅度的晃动起来。木材摩擦发出的吱呀吱呀声愈发响亮,述说着它们即将寿终正寝的未来。果不其然,最先断裂的是马儿们身上的桎梏,车辇受着惯性往一旁倒去,撞着了陡峭的山壁,可却没能阻止侧翻的车辇继续移动的趋势,在反弹力的作用下,这辆华贵车辇翻滚地落入了另一侧的山谷。
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放开了其中的一只手。小玄策并不怪她,是母亲都该有这样的私心。他也不敢奢望一个外人对他做出更多,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用全身力气抓住车辇内的固定物,尽量使自己不在车内翻滚受到更加致命伤害。即使那些贵重东西已经不止一次地砸中了他的头与身躯,淌出了鲜红的血液也不能让他绝望,放弃求生的念头。
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他的恨,母亲的仇,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这里是哪里?
鲜红鲜红的花海,触目惊心地霸占着他的视线,如火、如血、如荼。
没由来的恐惧告诉他,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但妖冶的花海如血铺成地毯一般延伸东南西北没有尽头,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走。
难道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这个想法顿生的同时,脚下传来锥心的刺痛。他低头瞧去,不知何时脚下的大地长出了根根铁笋,穿透他的脚掌,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令人觉得诡异的是伤口没有鲜血涌出,但清楚地看见经脉为铁笋抵开的景象更加骇人。
数不清的断手带着恶心的尸斑和蠕动的蛆虫在这时破壤而出,铺天盖地地朝他爬来。不快不慢,那时间的空余足够他心生极端的恐惧。有些顺着他被桎梏的脚慢慢向上攀爬,有些用几乎能撕裂他皮肤的力道抓住了他的手,即使甩开也去不掉它们留下的乌青。
花海依旧绚烂,而身处其中的自己却如入地狱。
孽障!
谁?是谁在说话?他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孽障!孽障!
声音越来越大,且不再是单一,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可就是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孽障!孽障!孽障!
不!他不是!不要这么叫他!不许这么叫他!
孽障!孽障!孽障!孽障!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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