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凭尔去,忍淹留 作者:钟花无艳
正文 第 230 章
凭尔去,忍淹留 作者:钟花无艳
第 230 章
“住口!”恼怒的一拂衣袖,老者面色不善的说出几个字,“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与其说我婉之不知天高地厚,倒不如说老爷您一直在惺惺作态。如果您当真不愿意见我,早就应该派人将我轰出你的府邸,而不是任凭我在这里夸夸其谈,触怒您的威仪。”
摇摇头,我镇定自若的笑着开口道,“商人不同于政客,有时需要站稳立场,有时却需要倒戈相向。但是,政治从来就不是因为某人的需要就可以随意参与进来。更多的,是自知或不自知地卷入到了政治漩涡中。若想在这场斗争中取胜,那我们就应该抛弃所有的仁义,放下所有的正直,一心一意的与天斗、与地斗、与智者斗。否则,我们终将因为一时的‘不忍心’而付出沉痛的代价。这一次,婉之是怀着杀身成仁的心情来到洛阳。如果婉之四天之后不能毫发无伤地回到长安,那么,洛阳程府也休想安然无事。”
“你现在是朝廷嫌犯,擅自出逃,本就应该罪加一等。”此时,老者嘴角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
“程老爷,你果然是老糊涂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过问我是如何出府的。眼下,你只需要为您的家族担心。”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我刻意将语速放缓,“程家的织造业在江南赫赫有名,不但与各大商贩家族联系密切,更与朝中数位高官政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婉之以为,区区一万两银子应该不是难事。”
默默思考着,老人忽然笑了,“萧夫人,商人亦是贪婪的……老夫还可以拒绝么?”
“您最好不要拒绝…… 因为我的夫君虽然一时蒙难,但婉之精通面相,深知他将来必定官运亨通,势头亦如日中天。”低低笑出声来,我揶揄着开了口,“当然,为了避免我夫君对这笔银子心存疑惑,亦是为了避免我夫君对程玄佑身份产生怀疑,我诚恳的希望老爷您能将这一万两银子的来源做个妥善安排。最好,最好不要出现洛阳程府的名字……”
“这是自然。”陷入深思之中,良久,老人才再次发问道,“萧夫人,程某在此担保,四日之后你回到长安,即刻能收到这一万两银票。”
紧张的心情终于在此刻平复下来,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我赶紧屈身行礼,“婉之对于老爷您的慷慨解囊不胜感激,这先谢过……”
“你当年既然救了玄佑,为何现在却又……”轻轻地打断我的话,老人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困惑,“他当年,曾经好几次向我提及你。”
怔了怔,我却即刻回过神来,面色漠然地反问道,“那么……他有试图寻找过我的下落么?”
这一回,却是老者愣住。
莞尔一笑,我幽幽地说出最后四个字,“婉之告辞。”
回想起来,好像是自从迷恋上了李玄琛,我的心中,就一直纠结着太多的问题。当年的我,似乎总喜欢问他、也问自己一千个、一万个为什么。即使他不在身边朝夕相伴,但从这无穷无尽的寻觅之中,从这无边无际的幻想之中,我依然能获得最安定的宽慰。然而岁月匆匆过,忘了是从何时开始,我却再也不会、亦不想问自己为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一旦一个女人丧失了对生活提出置疑的全部热情,是值得庆幸、还是该感慨?
然而,我依然真切地怀念自己那份曾经单纯且无所牵绊的轻松心情,它就像是我一笔最宝贵的财富,虽然在往后的日子里被渐渐消磨,但却始终成为我独一无二的追求。
我虽然痛苦,却镇定自若……
冒着愈渐滂沱的大雨,我与齐杨步履匆匆地离开程府。程府的正门刚刚敞开,我正要往外迈时,却惊讶地发现雨中居然定定地站着一个人。
大雨之中,他孤独而寂寞的站立着,任凭雨水肆无忌惮地沿着他的面颊不断滑落。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用一种近乎于愤恨的眼神默默凝望着我……本是清澈明亮眸子,在此时流露出了一抹深刻的悲哀。方才还是心满意足、欣喜若狂的我,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起来。
喉咙深处酸涩的厉害,嘴角嚅动两下,我却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
轻轻的,他开了口,语调虽然平稳,却冷淡得让我感到害怕,“婉之,我只想带你离开……可是为什么,你却来到洛阳?”
转调长相思
“我以为你是真的因病静养……可是为什么,你却来到了洛阳?!”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是悲伤且沉痛的,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雨水恣意浇淋,本是平缓的语气亦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变得躁动起伏,“你在骗我……林婉之,你忘了你以前说过的话,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刹……”艰难的,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
“林婉之……你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一眼就可以任人看透心思的小姑娘。现在的你,居然让我觉得陌生……”
“不,我还是以前的我!”陌生二字竟是如此的刺激耳膜,心急如焚地,我冲出程家府邸跑至他面前,激动而急切的对他辩解道,“刹,之前所说的话我全放在了心上,我一字都不敢忘。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欺骗你。之所以会来洛阳,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低低一声笑,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绝然而冷漠,“究竟是什么苦衷可以让你忘记与我一同离开的誓言,却在转眼间来到了洛阳?”
“我……”
正欲开口,余光却瞥见了一道银光向我和刹劈来。下意识的,我拉着刹往旁边躲闪,避开了来自于齐杨的暗袭。惊魂未定的,我还没开口训斥齐杨,齐杨却面无表情地盯着刹,语气不善的警告道,“离夫人远点!”
“齐杨,我有让你动手么?!”气急败坏的,我朝他低吼道,“快给我退下。”
“夫人,莫怪属下多言,您应该注重您的身份……”防备地盯着刹,齐杨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有谁胆敢侮辱五夫人的清白,休怪刀剑无情!”
刹的脸色,因为这一句话而愈发难堪起来。
“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冷冷地瞪了齐杨一眼,我仰起头,一脸郑重地看向刹,“木头,我知道我这次瞒着你前往洛阳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曾改变;我说给你听的誓言,从来不曾虚假。”
无言地盯着我,他那冷若寒冰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木头,你从长安千里迢迢地追至洛阳,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我们先不闹别扭好不好?” 交缠相握着他的大手,我一脸的歉疚,“不如,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一些事情,我自然与你细细道来。”
不给刹开口拒绝的时候,我回过头,对站在一旁的齐杨冷声吩咐道,“至于你,少给我惹事!去,把马车牵来!”
到了客栈,给自己洗了一个舒适的热水澡,待到把头发擦干、穿戴整齐之后,我便心情迫切地走到刹的房间。轻轻叩击门扉,见没有人应答,我便推门而入——
轻手轻脚地,我向窗台方向走了过去。自后方拥住了最心爱的那个男人,把脸倚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我幽幽地叹息一声,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木头,你怎么不转过来瞧瞧我?”
说出去的话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刹,我之所以会来洛阳是因为萧奕安他主持修缮望仙台一事,现在日子已经晚了,十月底就要动工,而银子还缺了一万两,所以……”
“萧奕安、萧奕安……什么时候从你口中竟也会出现他的名字?!”带着满腔愤怒,刹转过身来一脸不悦的盯着我,说出口的话亦让我为之愕然,“我没想到,你对于萧奕安居然也念念不忘?”
“你…… 你在怀疑我和萧奕安?”讶异的看着他,我有些不可置信。方才为难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剩下的,是逐渐升华的屈辱感,“你觉得我和他有不苟之情?!”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以一种冰冷漠然的语气,他缓缓开口道,“至于我如何想,那毕竟只是猜测。”
“猜测?我以为你是在提出置疑,置疑我对你的感情!”深吸一口气,我感觉到自己的声线愈发干涩难听。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坦诚真挚,“木头,我待你如何,待别人如何,你难道没有体会到这其中差异?”
淡然地摇摇头,刹别开视线不再望向我,“婉之,萧家现在出了乱子,太子殿下更无心顾及你,这个时候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可是在这大好时机,你最先想到的不是我,最先考虑的也不是我们的将来……你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萧奕安。你……你还要逼我做何种想法?”
“逼你??!”一时间,我为之语塞。混乱了,所有的事情全部混乱了。此时此刻,无论我怎么解释,刹总会以为我对萧奕安产生了好感。我承认,自从与刹重逢之后,萧奕安的行为举止愈发变得怪诞起来,这背后的动机我猜不透、更不想去猜透。
若不是之前为了确保刹的身世不会泄露出去,为了确保刹安全无事,我又如何会与萧奕安订下盟约发生一夜露水恩情?又如何会在现在的危难关头,我不做小人甘为君子、绞尽脑汁尽心尽力地担保萧家其他无辜的人不受牵连?
顿了顿,脸上带着笑意,我故作轻松地宽慰道,“傻木头,我哪次不是一得空就与你腻在一块儿?怎么可能会对萧奕安产生男女私情?你想太多了……”
“你别忘了,当初你和李玄琛在一起的时候,也对我动了私情……”面色漠然的,他一字一句说出口,“那么现在,即使你和我在一起,也难保不会对萧奕安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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