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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降临,亚文就和上次一样,一直站在甲板上和德利共同指挥着水手们的行动,甚至在几次被风浪捶打得站不稳脚步后,当机立断的下令改变了航向。
“西纳!”他喊道,“转舵!配合水手转向西南方向行驶!”
蓝提斯在又一次摔倒在地面上后,就忍不住来到了甲板上,双手抓握着船边的护栏,震惊无比地注视着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脑海里的不安促使他的太阳穴不停突突跳着。还没等他站多久,一阵大浪就顺着船身爬上来,迅速翻腾到甲板上,把站在船边的蓝提斯扑了个正着。
蓝提斯甩了甩彻底湿透的头发,用手抹了把脸,刚刚恢复视线,就看见几颗乌黑透亮,个头小巧却互相拥挤在一起,显得密密麻麻而充满了莫名尖锐感的炮弹,正向特兰迪亚号急速飞来。
他的心里疯狂地涌上一阵无法克制的恐惧,忍不住直接张口呐喊。
“船长!”
他刚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出“炮火”这个词,就被一股凶猛的劲道拦着腰腹推出了护栏,直直地往海里落去。
而在他依旧挣扎着的视线里,是特兰迪亚号的主船舱瞬间就被火海吞没的虚影。
没等到蓝提斯反应过来那几颗炮弹究竟砸在了什么位置,他就在从后背传来的一阵麻痹感和细微疼痛感中重重地砸进了海里,海水凶猛的灌进他没来得及闭合的嘴里和耳鼻里,他被呛得咳了一声,喉管却因此而被更多的海水侵略。于是他只能忍着强烈的不适感,闭上眼睛和嘴,在腰部一阵托浮力的帮助下拼命地往上游去。
终于浮上海面后,他才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没咳几声,就又被一阵铺天盖地从头顶翻来的巨浪扑进了海里。
在海浪里沉沉浮浮的时刻,他混沌的头脑里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的时候,蓝提斯终于看见那个一直紧紧拉扯着他,不让他就此沉入海底的人,正是之前将他从甲板上扑下的,他深深崇敬着的船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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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依旧侵袭着大海,海浪痛苦的咆哮声持续不断地呼啸在蓝提斯的耳边,在无数次被海浪吞没头顶后,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慢慢地从脑海里消散。
“清醒一点!”他听到安德烈在又一次浮上海面后,抵在他耳畔这么说。
蓝提斯死死地咬着牙关,努力睁开被酸涩的海水浸湿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狠下心闭合牙齿咬了一下舌尖,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摆动四肢向岸边游去。
他们所身处的海域离岸边不算很远,但在没有船只承载的情况下绝对算不上近,蓝提斯本以为这段平时根本不值一提的距离会直接摧毁他最后的行动力,但令他感到万分惊讶的是,安德烈竟然拉着他任由海浪扑打在他们的身上,然后借助着海面上的余波将他们往岸边送去一小段距离。
乌云紧紧地簇拥在一起,笼罩住本该清澈明亮的天空,黑压压的海面上,就连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分不清楚。海浪毫无规律的四处翻腾滚动,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正躲在遥远的深海里搅动着海流,使整片大海都为之颤抖。
与此同时,从萨阿德海岸上飞来的炮弹接连不断地继续摧残已经千疮百孔的特兰迪亚号,船上燃烧的火光还没彻底升起,就被暴雨和巨浪轮番吞灭。甲板断裂所发出的咯吱声,以及桅杆断裂倒在船身上的撞击声,都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嚎一般惨烈凄厉。在这由各种不同因素所组成的,仿佛一段凶狠绝望的乐曲一样的声响里,特兰迪亚号挣扎着,摇晃着,被奔腾而来的浪花席卷进大海,轰然沉没。
蓝提斯隐隐约约地听着这些声响,耳边还夹杂着闪电的光影和雷声的轰鸣,无数种复杂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但他却连任何一个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没有呐喊,没有呼救。如果忽略掉天地的声音,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一片凄冷的寂静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跟着特兰迪亚号一起,深深地沉进了看不见尽头与终端的大海。
往岸边尽力移动的时候,蓝提斯用余光看了一眼安德烈。他的脸色一片冰冷,眼神里透露着的,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沉默与哀痛。
他们不知道在这么一小片距离里漂浮挣扎了多久,当蓝提斯终于摸到了岸边沙石的时候,他甚至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全身的知觉,但看着安德烈从海滩上站起来对他伸出手时,他又忽然发现自己仿佛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力气,这股力气不知道究竟是身体残留的底线,还是从他灵魂中涌出的倔强,但他又重新爬起来,跟着安德烈走进了树林。
而走进了阴暗的树林后,他几乎是在顷刻间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四周没有任何光线,透过枝杈和树叶的缝隙能看到天空,但此时的夜空却一片漆黑,看不见明月和繁星,仿佛是那片乌云依旧压在头顶遮盖着,将天空与大地彻底分离。
“安德烈......先生。”蓝提斯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在听到身旁传来一句低低的回应后,他才终于彻底放心。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四肢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麻木,但酥麻过后,却又是一阵剧烈的酸痛感,这股酸痛穿梭在他的肌肉和血液里,使得他连抬起手臂这个动作都难以完成。
蓝提斯轻轻地喘息着,等到恢复了一丝力气,才犹豫着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凌晨。”安德烈在一旁的黑暗里回答他,“再过不久,就是黎明了。”
蓝提斯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后面的问题,他的脑海里再次闪过了特兰迪亚号沉没的画面,一阵无法言说的难过在胸膛里肆虐。但他始终一声不吭,因为他知道,他的船长现在一定比他更加难过。
“你先睡一会儿吧,”在一段时间的寂静后,安德烈又用轻而缓慢的语气说道,“睡醒之后,我们再走。”
“我的确有些撑不住了,”蓝提斯依旧平躺在地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但您先答应我,在我睡着的时候,您也得好好休息一下——不管这么做危不危险。”
在黑暗的包围中,安德烈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呼吸声也被刻意压制得极低,听不出他此时状态的好坏,过了几分钟后,他才答应道:“好。”
蓝提斯知道,如果他们其中的一个没有醒着,那么就极有可能被萨阿德的人民或者丛林中的野兽发现,但他从安德烈的语气里听出了虚弱和憔悴,这种带有深深无力感的语气另他难以忍受。
他想他是彻底没救了,见不得他的船长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悲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