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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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 作者:夜湮

    分卷阅读18

    锦衣卫 作者:非天夜翔

    甩。

    三保满脸畏惧地看着那红烧猪肉。

    “你烧的啥菜,也给我吃点。”云起馋嘴了。

    三保是回人,随军背着一小铁锅,每日在帐篷外开小灶,猪油猪肉等荤腥一概不沾,起初云起还觉三保吃得简单,然而现在粮草迟迟未到,每日连监军大人也只得吃碗白饭上搭几根青菜肥肉,云起便不满了。

    三保做的是水煮活鱼,那鱼儿是溪中捞来的,鱼肉白嫩,做了菜恭敬呈上,云起吃完一抹油道:“走找李景隆去。”

    李景隆在军帐中直着脖子,咽下那肥肉,胸里直发闷,见监军大人来索要食物,不耐烦挥手道:“明日,明日便到!”

    然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日子一天天过去,粮草还没有来。

    开始还是白米饭,三菜一汤,而后逐渐演变为两菜一汤,又过得半月,汤没有了,剩一菜,再往后,菜也没有了,只有俩馒头。

    月渐渐圆了,又是一年中秋。

    就在李景隆终于按捺不住,要下令全军攻城那夜,北平城门大开,一队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什么人?”李景隆警觉地下令全军不可妄动,亲自到了阵前。

    营房内一阵慌乱,云起睡眼惺忪地起来,一面系腰带戴帽子,一面跑出帐篷。奔得几步,又转身接过三保捧着的靴子穿上,方堪堪赶到防御工事的最前方。

    夜月皎洁,一人屈着单膝,架在马车前栏上,另一 只长脚在车边晃呀晃。

    月光照于他英俊的脸上,那人端着竹笛凑到唇边,吹起一曲“长安月”。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春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登时南军营中,英雄泼狗血,将士洒热泪!南军上下士卒被饿了这许多天,无不潸然泪下。

    拓跋锋那曲子勾起将士们思想之情,悠悠传于天地。

    “这浑子……”云起哭笑不得道。

    “徐监军认得那人?”李景隆眯起眼道。

    云起忙道:“不认得,三保你认得么?”

    三保马上道:“我也不认得……”

    拓跋锋收起笛子,跳下车,旁若无人地走向云起。

    “可是北平城中来使?报上名来!”李景隆退了一步,不安地质问道。

    拓跋锋走上前,似乎有点拘束,紧接着朝云起笑了笑,伸出两指钳着云起的鼻子捏了捏,打趣道:“小舅爷……咱妈……让我送月饼与你吃。”

    夜袭敌营

    拓跋锋微微侧过脸,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瘦削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在月光下明朗,令人赞叹。

    狼眸中现出一点淡绿色的光,恍若大漠风沙掩埋下的祖母绿。

    李景隆认出; 那是谁,下意识地朝后逃去,吼道:“快来人!抓住他!”

    云起喝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景隆!”

    登时便有士兵手执兵器在李景隆身前围了起来,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拓跋锋嘴角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左手探到右肩上去取长剑,好整似暇道:“吃了没。”

    云起哭笑不得问:“怎派你出来了?快回去罢。”

    “杀――”周围的人大喊道。

    李景隆喊道:“此人乃是大内高手,原锦衣卫正使,儿郎们当心了!”

    拓跋锋解下七星沉木,随手扫去,将欺尽前来的兵士扫得四处横飞,又问:“想师哥了么?朱允赡切∽用话涯阍跹吧?”

    云起在众人面前被问到此话,当即面红耳赤,李景隆又在一旁不住大喊道:“杀了他,杀那里他!”

    “……”

    云起勃然大怒道:“闭嘴!李景隆!”

    “此人乃是朝廷钦犯!与徐云起彼此勾结,谋害皇上……”

    李景隆一喊出此话,徐云起与拓跋锋不约而同地一惊,彼此都想到同一件事,糟了!竟是忘记了数年的那茬,拓跋锋生怕拖累了云起,忙转身就跑,云起道:“哎,等等!”

    拓跋锋跑出几步,回头遥遥看着云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李景隆身周则是天杀的一堆苍蝇嗡个不停,各个挑衅地朝他望来。

    李景隆见拓跋锋驻足不前,遂得意道:“徐监军通敌,现将他押下去!”

    拓跋锋一扬剑,李景隆吓得退了半步。

    “回去!”云起作势赶人,拓跋锋只得耷拉着脑袋走了。

    “大伙儿吃罢。”云起看也不看李景隆,吩咐道:“马车上月饼取来分了。”

    李景隆怒道:“把他拿下!”

    云起冷笑道:“谁敢拿我?”

    众将士面面相觑,无人敢招云起,云起又冷冷道:“通敌罪名可是不小,李元帅,你且问过皇上再作处置不迟。”

    云起带着三保走了,李景隆却是积忿难消,当即便回帐写信给朱允纱蛐”u娌惶幔且话说那夜起,云起的监军帐外便被李景隆派了数十名哨兵围着,名为保护云起安全,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以防泄漏军事机密。

    于是南军阵营中的卫兵们一边吃着徐家送的月饼,一边监视云起的一举一动,不知作何感想。

    中秋之夜。

    云起就着徐雯捎来的香菇肉酱扒了两大碗饭,懒懒坐在帐外,吩咐道:“三保,你把王妃送来的茶叶捧了,再捎上两盒月饼,给咱们李元帅送去。”

    三保狐疑道:“李景隆不是与舅爷闹翻了?还给他送礼呢?”

    云起笑答道:“李元帅家教不太到位,咱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不是?”

    三保只得回帐去取月饼,云起又淡淡道:“架子上有个小包裹,小包裹里有个瓷瓶儿,里面装着药粉,顺手往茶叶里下点,别下多了,闻得出味儿。”

    “……”

    “舅爷,小的多嘴问一句,那是啥药。”

    “当差常用的泻药。”

    “是……是……”三保不禁在心中竖拇指,果然当惯锦衣卫的人手段不同凡响。

    三保捧着礼盒去李景隆的帅帐,月饼没有丝毫悬念地被摔了出来,马三保照着云起吩咐躲在帐篷外窥探了一会,见片刻后,李景隆果然走出帐篷,把月饼盒子拣了回去。

    云起依旧倚在帐前,半睡半醒地晒着那一轮皎月,忽然想起蒋告老,拓跋锋接任正使那一日,也是中秋。

    数年前的中秋夜。

    “当了头儿,过节连兄弟都不管了。”张勤一肚子戾气无处发,朝着云起道:“巴巴地跑延和殿去迎着,狗儿等使唤似的……”

    云起拉直了领子,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心不在焉道:“可不是么,这大过节的,殿上也没宣,师哥跑去做甚?”

    张勤怒道:“还叫甚师哥?蒋师临老不知发的什么昏,让个突厥人接了位置,弟兄们本以为该是你云哥儿当正使,涂明几个小子让我去牵个头……”

    云起这才明白过来,不悦道:“别说了。”

    云起想了想,从镜中注视着张勤的双眼,认真道:“话不可乱说,师哥那么刻苦,这位置本就该他坐的。”

    张勤道:“你又陪皇孙出去?”

    “嗯。”云起看着镜内俊秀挺拔的自己,笑了笑,道:“师哥对大家也好,只是不显在脸上……不似我这般油嘴滑舌的。”

    张勤不忿道:“大伙儿都说该让你当正使,你是徐家的人,论资历,论出身,哪样不比那突厥狗强……”

    “勤哥儿!”云起动了真怒,吼道:“不许这么喊他!”

    张勤噤了声,却依旧是一脸不服气,云起不平道:“排值都是他第一个上,忙得饭也顾不上吃,有麻烦都是他主动抗着,上回你们仨打寿春公主的手下,不是他给揽了,闹大了你逃得了蒋师一顿板子?”

    张勤呸了声道:“换谁当正使不是这么着,锦衣卫便是同进退,共荣辱……”

    云起又怒道:“知道同进退还说这种话?”

    张勤讪讪地不做声了,云起叹道:“你们就从没把他当过自己弟兄,算了。”

    云起本来挺好的心情被张勤一番话说得沉闷起来,然而仔细思量,却又有种别样的惬意。拓跋锋终究不行,自己才是众望所归……拓跋锋这时间还留在金殿上,更主动要求当值,是想做什么?

    借着新官上任的兴头,向朱元璋多邀邀宠?

    云起摇头好笑,拓跋锋就是个直脑筋,媚上媚得太露痕迹。

    “云哥儿!”朱允汕宕嗌音在御花园另一头响起。

    朱允傻攘瞬簧偈焙颍此刻匆匆朝云起奔来,义愤填膺道:“我都知道了,走,咱这就去求爷爷……锦衣卫正使竟是给了那家伙……”

    云起一听便大呼头痛,遭朱允伤劳嫌沧y搅擞书房门口,忽听到拓跋锋之声在房内依稀传来。

    拓跋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辨不甚清楚,又听其中夹杂着“云起”、“管不住”等句,朱允傻鞘逼得全身发抖,便要推门进去。

    那时间朱元璋苍老之声哈哈大笑,显是龙颜大悦,云起忙一把扯住朱允桑道:“别进去,走罢。”

    朱允梢皇治杖,深深呼吸片刻,竟是比云起还要难受,恨恨转身离去。

    云起与朱允删闶欠趁频煤埽出了皇宫,只挑人少的地方静静走着。

    朱允勺叱黾覆剑忽然又要回去,云起忙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手掌里。

    “皇孙,皇孙!”

    “……那家伙像头狼,一看就知道是忘恩负义的种!”

    “没有关系,皇孙,你听云哥儿的……”

    舞烟楼外,大红灯笼高悬,满街尽是明亮的彩灯,孩童们大声追逐呱噪,爬上树去,将焰火绑在枝桠。

    云起停下脚步,与朱允擅娑悦妫站在中秋繁华的夜灯下,正色道:“人都是会变的,允桑他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云哥儿是真心替他高兴。”

    “人有失言,一时得意失言,并非就代表他心中所想,算不得什么。”

    “我不会变,云哥儿。”朱允珊龅溃骸拔也换帷!

    云起淡然一笑道:“现不可把话说得太满,走罢,明日该如何还是如何……”

    “云起!”

    拓跋锋终于来了。

    朱允傻鞘鄙变,要转身狠狠训斥拓跋锋一顿时,云起握着朱允傻氖终迫词墙袅私簦示意不可动怒。

    云起笑着说:“大过节的,拓跋正使还忙着当值呢。”那话中却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拓跋锋显是追了半条街,饶是身体力壮,此刻也气喘吁吁。

    “对不住,云起……师哥忙得走不开……”拓跋锋认真道:“你……皇孙?”

    拓跋锋见到云起与朱允汕t谝黄鹉鞘郑仿佛明白了什么事。

    “云起,你过来,师哥有话与你说。”拓跋锋漠然朝着云起招了招手。

    朱允膳道:“你唤狗呢!可曾把本殿下放在眼里不?!”

    拓跋锋自知理亏,只倔顶着不吭声,等待云起过去。

    云起见状尴尬,只得打圆场道:“你忙一天了,回去歇着罢,我陪允……陪少爷逛逛就回。”

    拓跋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朱允傻呐气已达到极致,云起忙作势赶人,叫唤道:“回去!快回去!”

    拓跋锋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云起这才松了口气,伸出手臂让朱允赏熳牛二人走近熙攘的长街。

    中秋夜,人挨着人,云起却感觉茫茫人海中有一双眼睛时刻注视着自己。

    云起回头看,拓跋锋若即若离地跟在二人身后,眉头便拧了起来,停下脚步。

    朱允杀荒值檬裁葱那橐裁涣耍赌气般地甩开云起的手,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少爷――!”云起惊得色变,京城人多,万一把朱允杉飞肆丝刹皇峭娴模云起跑,拓跋锋在其身后便跟着跑,云起停,拓跋锋也停。

    朱允稍诔そ志⊥方刈∫幻京城禁卫的马,出示腰牌,那禁卫骇得不轻,忙让出坐骑,牵着皇孙朝宫里去了。

    云起叹了口气,回头怒道:“你非得让我过个节也过不安稳是不?!”

    拓跋锋笑道:“给你说个好事儿……”

    云起吼道:“好你妈!”继而猛地挥开拓跋锋来拉的手,将他推了个趔趄,径自朝舞烟楼的方向走去。

    走出两步,拓跋锋却不由分说,紧紧从背后搂了上来,云起不住挣扎,奈何拓跋锋力气实在太大,只得放弃了抵抗,道:“什么事?”

    云起的忍耐力已接近极限,并不回头,只蹙眉看着那绑满了焰火的栀树。

    数名孩童唧唧呱呱地推来搡去,争那引香要去点焰火。

    拓跋锋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一幕,双臂抱紧了云起,低声道:“师哥今天去求皇上个活计。”

    云起闭上双眼,不耐道:“求甚活计?你莫太得意忘形,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看出来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敛着点儿罢。”

    拓跋锋愕然道:“怎这般说?我背后得罪谁了不成?”

    “……”

    云起闭着眼,握着拳,在身前晃了晃,堪堪忍住给他一拳的念头,道:“谁也没得罪,拓跋正使风光得很呐……”

    “那是自然。”拓跋锋也闭上眼,笑着搂住云起,左右晃晃。“师哥晚上没来陪你,恼了?”

    云起强忍火气道:“没有,跟皇孙正快活着呢。”

    拓跋锋选择性忽略了那句,而后认真道:“师哥求皇上,让锦衣卫里再设名副使,你当副使,皇上应承了,明儿早朝时便写诏。”

    云起愣住了,睁开双眼,道:“你……怎么说得皇上答应的?这可是改制啊!”

    拓跋锋眯着眼,哼哼道:“我说我管不住他们……各个见了我跟乌眼鸡似的……”

    云起板着脸道:“哦,你也知道。”说话那时,嘴角却是略翘了起来。

    拓跋锋答道:“哦,我当然知道。”

    “以后……正使听副使的,高兴不?”拓跋锋脸红了些。

    云起耳根子发烫,答道:“谁要当那……劳什子副使呢,师哥……谢你你。”

    云起眼眶发红,忍不住哽咽道:“放焰火了,你看。”

    拓跋锋睁开了眼,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一如既往的光。

    那一瞬间,整个金陵千万焰火,尽数纷纷扬扬地喷了出来,那飞溅的火花闪得让人难以直视。

    “哭啥?笑啥?”拓跋锋端详云起片刻,而后问道。

    “没哭啥。”云起睁开眼,与拓跋锋对视。

    “你怎么又来了――!”云起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

    拓跋锋道:“月饼好吃么?”

    云起道:“回去!快回去!”

    拓跋锋笑道:“王妃让我来放火烧粮草,顺便看看你。”

    “……”

    云起哭笑不得道:“烧了么?”

    拓跋锋道:“没,逛了半天,找不着放粮草的在哪,后面就几个空帐篷。”

    云起哀嚎道:“我的娘喂!敢情你们都这么打仗来着,这军里粮草老早便吃空,李景隆要没你先前送那月饼,指不定过几天便得挖草根填肚子了。”

    “两军未战,情报为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了这么多年收集情报的锦衣卫,懂不懂?懂不懂!”

    拓跋锋想了想,道:“你又没说,我们怎晓得。难怪今天那傻子急急忙忙便攻城了。”

    云起心内嘲道也不知谁才是傻子,忽地意识到一事,翻身下地。

    “这便攻城了,我怎没听到?”

    云起攀上木垛高处,朝远方平原上张望,果然大部队整装待发,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城外一大片地方。

    南军架起飞弩,搭起主帅指挥高台,火把将夜色映得通红。

    拓跋锋在木垛下不放心地作势接着,免得云起摔了下来,又解释道:“姚广孝出的馊主意,城里先顶着,师哥过来放火,待他们后方一乱,再趁势杀出……”

    云起道:“果然是馊主意,不过李景隆吃了我那下完泻药的茶叶……这战还难说得很。”

    拓跋锋倏然神色一凛道:“你给他下了泻药?!这怎使得?!”

    云起疑道:“怎使不得?”

    拓跋锋如遭大难临头:“那草包不指挥,换了个会的人指挥,这许多人便难对付了!”

    “……”

    云起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自己药翻李景隆还是帮了倒忙,遂忙不迭道:“那你也别耽搁了,快放火,放完便回去罢。”

    拓跋锋思维跳线极快,短短片刻又想到不相干的事,倏然道:“下来,师哥疼你。”

    云起的思维已被拓跋锋牵成了一团乱麻,此刻精神几乎崩溃,骂道:“又犯浑了,快滚!”

    拓跋锋碰了个钉子,遂讪讪闪身,没入营帐群中,不一会儿,火声从营帐最后方劈啪传来,时正秋季,风高物燥,军营一顶接一顶地燃起,云起被那黑烟呛得直咳嗽,只得仓皇离了自己的监军帐,躲到上风处。

    “三保!”云起喊道:“马三保在哪儿呢!”

    火借风势,甫一点起便成一发不可收拾之局,登时营帐群接二连三地陷入大火,前阵于北平外搦战的军队瞬间察觉,大喊声远远传来。

    “后方走水了――!”

    云起啼笑皆非道:“就这点本事还打仗,一群乌合之众……三保!三保在哪儿!”

    火海之上,黑色的身影如同苍鹰,在帐篷顶端纵跃,仿佛焦急寻找着什么。

    “怎还不走?”云起自言自语,忽意识到拓跋锋是怕自己陷进去了,忙两手交挥,大喊道:“在这儿,没事!”

    拓跋锋松了口气,跃到云起身前,云起道:“你见了三保么?”

    “不用担心,那小子厉害。”拓跋锋道。

    那时间军马马厩被烧,数千匹战马惊天动地的大声嘶鸣,受到惊吓狂奔出来,马蹄声阵阵,吓得云起下意识地抱头就躲。

    拓跋锋却是扎了个马步,右臂挥出,潇洒地使了一式“如封似闭”,堪堪揪住一匹战马缰绳,战马仰天长嘶,被勒得嘴角溢血,扯到拓跋锋身前。

    拓跋锋翻身上马,朝云起伸出手,道:“别管了,跟我走罢。也别回北平了,去克鲁伦河。”

    云起闭上双眼,叹了口气,那一刻心内确实有种冲动,抛开一切不顾,便跟着拓跋锋浪迹天涯,远走大漠。

    然而只是短短瞬间,云起便睁开双眼,道:“三保还在火里,姐还在城里,你和我,都不能走。”

    拓跋锋凝视云起片刻,点了点头,狠抖马缰,双脚一夹马腹。

    “驾――!”

    南军大营起火,顷刻间已调集上千兵马回师救援,拓跋锋抽出背后七星沉木,竟是恃着一身蛮力,狠狠撞进了上千人的军阵!

    云起站在大营外的高处,怔怔目送拓跋锋离去。

    拓跋锋艰难地在军阵中左冲右突,砍出一条路,夹道士兵竟是对这战神般的勇将生出胆怯之心,纷纷朝后退去。

    云起心头堵得是不出的难受,小声道:“师哥,带我走。”

    那一瞬间,百丈之遥的拓跋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在马上茫然回头,看了云起一眼。

    “师哥――!”云起跳下柴堆,冲向战阵,失控地大喊道:“带我走――!”

    云起竭尽全力地狂奔,将他所有的责任扔在背后,朝着拓跋锋离开的方向绝望地喊叫。

    拓跋锋咬牙拨转马头,要不顾一切地冲回南军大营,然而援军越来越多,犹如潮水般淹没了孤单的云起。

    拓跋锋焦急大吼道:“别乱跑!云起,等我!”

    士兵越来越多,组成水泄不通的人墙,拓跋锋冲杀良久,辨认不出云起在何处,只得再次毅然转身,在一声响彻黑夜的狼啸中,杀回了北平。

    棋差一着

    李景隆的春天来了,宋忠的死期却到了。

    宋忠打着“报仇血恨”的旗号,将上万原北平驻军赶羊似地赶到了永平城外。

    “今日便为诸位的妻儿子女报仇!”宋忠声嘶力竭道。

    不料朱棣做的更绝,竟调集了自己收编的北平军部队充当前锋,两军交战,阵前隔着近十丈打了个照面,俱是尽数愕然。

    于是“爹,咱妈死了吗?”“二宝,你娘还活着吗?”“王大爷,我奶还在吗?”一类的对话传到后阵,把宋忠吓出了一背冷汗。

    宋忠听了师爷的馊主意,将朱棣暴行描绘得惨绝人寰,此刻谎话被当场揭穿,一时间纵想再信口雌黄,却又掰不出新花样来了,只得不顾一切地发动了冲锋令。

    交阵处双方执手相谈甚欢,宋忠却在后阵反复擂鼓,朱权摇着折扇,站在永平城楼上笑眯眯,朗声道:

    “王出兵靖难,讨伐朝中奸佞,各位家小无恙,然此刻朝廷指鹿为马,若北平告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妈巴羔子的!这时候吊什么书包!我来!”朱棣骂骂咧咧,揪着朱权领子将其拖到一旁,站在永平城楼上,朝战局中大叫道:

    “给我听好了!一群没眼色的!你们老婆小孩都在本王爷手里呢!想爹想娘,就转过去!把奸臣黄子澄派来的草包抓了!王爷保你们全家没事!个个封官厚赏,以前的事也不追究了――!”

    “敢对自己兄弟喊杀喊砍,就等着老子杀你们全家吧!”

    南军面面相觑,对面北军早得了朱权授意,此刻又焦急喊道:“快啊!快过来!皇上被黄子澄控制了!随我们杀到南京去救驾――!”

    朱棣又恰到好处一声怒吼:

    “还不快上!”

    “……”

    那时间城门大开,上万北军蜂拥而出,先前收编败兵听说家人安好,已无了斗志,一家老小都在朱棣控制之中,更萌不起战意。

    于是史上最悲剧的统帅宋忠,便这么看着自己麾下军队瞬间倒戈,白白去了近万人。

    朱权跃下城头,稳稳落在战马上,拔了战戟随军冲出。

    朱棣怀疑道:“老十四,那么跳不会磕到蛋么?”

    朱权没听到,精神一振,遥遥高喊道:“塞外儿郎们――!”

    “嗬――!”

    那时间朵颜三卫从城门两侧杀出,气壮山河地齐声呼应,形势登时逆转。

    宋忠只计划长途跋涉,给疲于攻城的朱棣最后一击,不料对方却先取了永平城等待自己自投罗网。只得哀恸长叹时也命也,硬着头皮主动迎战,无奈己方士气低迷,南军节节败退,攻势遭到瓦解。

    南军如潮水般败去,宋忠落败被擒,遭押到永平城内,朱棣却是设了茶席,恭敬请宋忠入席。

    朱权如是道:“李景隆去打北平了?”

    “哥给你揉揉?”朱棣煞有介事道。

    “什么?”朱权狐疑道。

    朱棣忙笑着摆手,道:“宋大人,如今大明无人是你哥俩对手,今日你也看到了。”

    “朝廷养着一群书呆子,只懂谈诗弄文,谁会打仗?别看五十大军,这明摆着给王爷手里送兵呢。”

    宋忠倔着不答话,朱棣又唏嘘道:“跟着允擅缓萌兆庸,跟着王爷,保你来日高官厚禄,你也知道,王爷是个念旧的人……”

    “乱臣贼子――!”宋忠倏然暴起,掀翻茶桌,扑向朱棣,声嘶力竭吼道:“宁死不降!纵是要死,今日也需与你同归于尽――!”

    朱棣瞬间挡在朱权身前,二人疾退,仍是躲闪不及,被桌上茶水淋了全身,甚是狼狈。

    朱棣冷冷道:“行,这便成全你,来人!拖出去,乱棒打死!”

    朱权静了片刻,见朱棣满头是水,心下过意不去,只得岔了话道:“倒是一条硬汉,只不知李文忠之子如何。”

    朱棣呼吸缓了些许,道:“发军回援北平,现全看你四嫂与高炽的了。”

    北平布政使府成为了指挥部,流水一般的军报递进府外姚广孝处,徐雯则在内间一手支颐,另一手捏着兵符,在灯下打着瞌睡。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一声火炮发出的闷响令徐雯忽地惊醒,走出厅外。

    “怎么在开炮了?”徐雯问道:“高炽呢?”

    姚广孝答道:“城门处督战。”

    “报――!”传令兵风火下马,翻身跪地道:“回禀王妃与道衍大师,南军攻势甚猛!敌将瞿能亲临,小王爷请退守张掖门,放弃东大门!”

    姚广孝深深吸了口气,道:“放火烧粮草竟不能令李景隆回守?!”

    徐雯道:“只怕是粮草所剩无多,不是你的责任。”

    姚广孝忧道:“王妃,东门不可弃!张掖门是最后一道防线,若李景隆大部队挥师来攻,定阻不住。”

    徐雯略一沉吟,便答道:“传令,听小王爷的。”

    那传令兵走后,徐雯又道:“瞿能是前朝汤和举荐,爱用险招,这次集中火力攻打东门,定是他出的主意。”

    “李文忠与他并非同一派系,张掖门再破,北平便将全面失守,李景隆八成会调回瞿能,免得他抢了功劳。如此我们再趁一军退,一军进的当口,调集全城所有兵马,从张掖门杀出去。”

    姚广孝胆战心惊道:“王妃此招太也……行险,若李景隆不贪功又如何?”

    徐雯冷冷道:“他一定会贪功。道衍大师去吩咐将火炮拉来,架在张掖门后,趁着夜黑填好炮弹,听我号令,到时朝着那处一起轰便是,定能抢回东城门。”

    姚广孝道:“以疑兵之计阻之,倒也未尝不可……”

    徐雯道:“所以我们需要人,很多的人。”

    徐雯与姚广孝分头行事,时值午夜,徐雯传令将全城妇孺老幼尽数喊起,带领数万人围在张掖门外,并令下属挨个发了兵器,火把,一切安排妥当。

    北平大部分居民心怀忐忑,听着内城门外传来的炮响。

    轰!轰!一声接一声,不断有伤兵被源源不绝地抬进来。

    “张掖门一破,北平就要完了――!”徐雯高喊道:“现已是最紧要的关头,顾不得将士了,我们就是将士!内城门如果破了,大家随着军队一起杀出去!”

    瞿能一昧猛攻,倏然间炮声停了。

    安静的夜幕下,只余伤兵们痛苦的呐喊,徐雯心跳得似打鼓,朱高炽坐在一辆敞轿上,被抬了进来。

    “弟呢。”高炽问道。

    徐雯盯着内城门,心不在焉道:“送出城去了。”

    高炽愕然,徐雯嫣然一笑,道:“怪娘偏心不?娘来陪你等死了。”

    高炽打趣道:“方才还以为娘和弟弟一起跑了……”

    徐雯啐道:“跟你爹一德行。”

    “退――!”门外紧张地大喊。

    “快撑不住了,高炽躲到后面,娘在这守着。”徐雯道。

    然而城还没破,门外守军却先放进来灰头土脸的一人,正是拓跋锋。

    拓跋锋在人海中一眼发现了徐雯,策马奔到近前,劈头就是一句:

    “给我一万兵!”

    徐雯大喜赞道:“回来得太及时了!一会给你两万!市场价!”

    拓跋锋也不解释,退到一旁,侧头去舔肩膀上的伤口,眸子里满是期待,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

    “去王府,把我的绣春刀拿来。”拓跋锋漠然朝一小兵吩咐道。

    朱高炽道:“大哥要杀人了?”

    拓跋锋沉默不答,城门外一片死寂的安静,拓跋锋抬首望月,疑道:“李景隆怎么还不攻城?”

    徐雯又交代道:“出城后,要是南军退了,锋儿千万不可受降,必须一路杀出去,打到他们逃出北平。”

    拓跋锋点了点头。

    朱高炽看着拓跋锋后颈上的刺青,竟是生出一股不安。

    那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狼头。

    李景隆果然召回了瞿能,然而在那之前,人有三急,必须先解了内急,旁的事都好说。

    阵前被召回的瞿能怒火滔天,掀开营帐大吼道:“元帅!时机稍纵即逝,不可再拖延了――!”

    亲兵忙上前拦住:“元帅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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