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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的祖训,他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用雪地龙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死,也要对得起子孙后代。
☆、16
夜已三更,小武骑着马送黎叔下山,很冷的夜,就连天空的星星都像冻得发抖,一颤一颤的,不住地流着眼泪。
“叔,前面就是豹子屯了,你回去早点睡吧。”小武勒住马缰绳,黎叔从后面赶上来,两匹马并肩靠在一起,黎叔伸出手,小武也伸出手,两个人的手于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小武,你尽早来锦州找我,好不?”黎叔真想把小武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今晚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过了年吧,我爹说了,要我继续留在东北监视日本人的动静,跟日本鬼子斗争到底。”
“叔会帮你,到那个时候,咱俩都是革命同志了。”黎叔说到这里,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小武,似乎他和他此时此刻就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好同志,好兄弟。
小武点了点头。“叔,你回到城里更要小心些,别让他们瞅出你跟共产党有任何瓜葛。”
“叔知道。”黎叔心里无限怅惘。
“那叔,我就回去了,山里很多弟兄都受了伤,需要照顾。”
“嗯,叔知道。”黎叔嘴里应着,但还是舍不得把小武的手松开。
这时空际里响起小武那只金雕的一声长啸,小武急忙将手抽了回去,“我爹在等我回去呢,我真的要走了。”
黎叔艰难地抬起手臂,向小武深情地挥了挥手,他是实在说不出“再见”这两个字来。
小武扬起脸,对黎叔憨憨地就是一笑,在马背上抱腕深深一掬,“叔,后会有期。”说完,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黎叔望着小武的背影在夜色里渐渐远去,心里像被掏空了一般,令他难受。
回客店的路上,他又想起了雪地龙交待他的事,让他回锦州后去市北找一个化名常顺的裁缝,他会给黎叔安排事做。接头暗号是来一件皮袄,对方回答一尺六?“三个大洋?”“六个小钱。”黎叔感觉挺有意思,心说帮共产党做事就像小时候玩过家家似的,只是比那个更有风险。而最令他高兴的,小武往后要跟自己单线联络,他利用自己生意场上的关系网收集敌方情报,小武再化妆成顾客把情报送回中央情报机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中,也就是说,他跟小武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会很多。
也许,黎叔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但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事,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危险性。但是在今晚,黎叔对未来的日子却是无限憧憬。
晚上,他又做了个梦,梦见小武向他走来,他们在雪地上幸福相拥着,望腊月三十晚上天空中绽放的火树银花......
第二天,黎叔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豹子屯,王老爹吩咐小石头将黎叔那匹大黑马喂饱了,然后他自己就指挥人将黎叔的几个箱子往马车上装,同时笑容可掬地向黎叔说一些吉利的拜年话,因为再过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豹子屯今年冬天一点也显不出过年的喜庆劲,冷冷清清的。因为大多人家的男人跟着雪地龙进山了,没有男人的家里就像折断了脊梁骨,撑打不起人的精神来。而在那次枪战中死了男人的人家就更不幸了,过了年或许还得拖儿带女的走出大山,投亲靠友去,要不就是进城里混口饭吃。没有这些打算的都是家底较殷实的,走一步算一步,等入不敷出的时候再另做打算。
在那个年月,这样的人家真是再寻常不过。很多人就是从那样的孩提时代长大了,然后一天天变老,老得只剩了回忆,剩了那些最刻骨铭心的往事,直到坐进摇椅里,想着想着眼角就剩了清澈的一滴泪珠,然后从掉光牙齿的嘴里喊出几个真真切切沧桑的字,“那个时候,真是苦啊。”
是啊,那个时候,哪家的日子不苦呢?黎叔赶着马车离开悦来客店,离开豹子屯时依然是清冷的窄窄的街道,只是街道上没有了厚厚的积雪,只有一道道车辙印,一个个清晰的马蹄印,人的脚印,还有猫啊狗啊的脚印,踩得整条小街显露出曾经遭遇的那场浩劫,泥泞的路于是从这场浩劫里一直伸向远方,伸出大山,伸向城里,在向世人展示说,这就是生活,真实的被尘封在那个名叫豹子屯的一九二六年冬天的山里人的生活。而黎叔的马车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了,走进了属于他的生活里,不再属于这个豹子屯,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属于中国近代历史上平凡而厚重的那一页。
让我们牢牢铭记住,这些为了我们——祖国的花朵今天能过上美好的生活,辛苦了一生,甚至献出他们宝贵生命的人们,谢谢豹子屯的人们,谢谢黎叔,谢谢小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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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