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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输不起的?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老夏那边,老夏身边就带了许俊杰和程叶,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黑市里有黑市的规矩,哪怕是他去了也不能作弊,只有凭本事去赌一场、斗一场。老夏带的人手少,眼睛又差,支撑了几天怕是已经到极限了吧?许老头叹了口气,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许安去腾冲之前没有招买到好手跟着。
许安这次偏偏就招揽到了一位好手,不过好手也不一定都是能成功的。
第四场辨的是古血玉,一排三块透着沧桑气息的古血玉放在托盘里,分别拿给两方玉雕大师辨别,这里的辨别不只是分辨真假那么容易,要辨的还有价值。无论真假,价高者赢。
许安自认对古玉辨别很有一手,但是也些顾忌,他这次若是输了可真是血本无归了。但是两个小时的时间眼瞅着就要过去,那位海派的大师依旧额头冷汗直冒的说不出话来。
许安急了,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阴沉着脸跟着那位海派大师一起瞧着。许安之前玩过古玉,对血玉也知道些。血玉有两种,一种是西藏雪原出产的一种石头,还有一种便有些传奇性了,那是透了血埋藏若干年而成的玉石,价值极高。
面前的托盘上几块玉显然都是后者:第一块玉身血丝密布;第二块像是刚出土不久,还带着一股子泥土里的腐败气息,但是那种玉中透血的感觉绝对错不了;第三块更是殷红如血,仿佛被人精心盘过许多年,颜色漂亮而红润。
许安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他娘的怎么辨?谁能一眼瞧出来这里头灌的是人血还是狗血……!”他骂完又忍不住瞪了后面干站着的几位玉雕师傅,这是之前输了比斗的几人,许安对他们也丝毫不客气,“花钱请你们来能做什么?!真是没用的废物!”
几位玉雕大师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也忍着没有发作。他们之前对许安就有些不满,如今更是心存芥蒂,怕是出去再也不会受许安招揽。
“老板,玉里透了血才称得上是血玉,可是这几块都透血了。我若是切开来感受一下玉石的吃刀难易,试试流畅度或许也能辨出,但是那样价值就会损失许多……很有可能会跟对方平局。”海派的那位师傅精于人际,他用话牵着许安,试图让许安自己下决定。“现在平局恐怕也不成了,咱们要赢,还得借借老板的好运气。”
许安本就是个赌徒,听见他说立刻追问:“怎么个借法?”
那位师傅指了一号、三号两块血玉,道:“这两块价值高,老板从里面选一块吧。”
许安心里恨不得要骂娘,但是瞧着时间马上到了,还是在手里的标签上写了三号。二选一,他不一定会输。许安盯着那块殷红血玉,眼睛也是着了魔般的发红,“就是它了,老子不信我这一辈子都是走霉运的!”
许安这些年的好运气似乎都积攒到了第四场比斗,他随便一选,竟然还当真给他选中了。在听到侍者进来说准备第五场雕工比斗的时候,许安一颗心激动的简直要蹦出胸腔。他赢了,他自己赢的,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小会客厅里的许俊杰脸色很差,抿紧了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俊杰,把第五场的题目念给我听。”老夏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强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小盒子,他知道一打开,里面将又是一块被许安割碎了的心愿。“咱们还有一场,能赢他。”
127、祈佛
第五场比斗,是汉八刀。
汉八刀,是汉代殓葬玉琀加工手艺的一种,最常见的便是口含蝉。这里的“八”指的不是确切刀数,而是说以极干净简练的手法雕琢出一样东西,最是考验人的雕工。
老夏眼前一片白蒙蒙的,已经模糊不能视物。他用手仔细摩挲着小盒子里装的那块羊脂玉,一遍一遍像是要把它的形状记在心里。半晌,他将盒子递给程叶,道:“程叶,我教给你师祖的最后一个绝活,你可还记得?”
程叶站在一旁,道:“记得,汉八刀玉蝉。”
老夏点了点头,又问:“你的碾玉砣练到第几支了?”
“第二支。”那套碾玉砣是程叶拜了老夏当师傅之后,老夏一直让他使用着的,从最初的一支支增加,到后来的逐一递减,十年如一日的练习下来,早就运用的如自己的手指一般灵活。
老夏笑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那么轻却仿佛费劲了他全部的力气,“很好,很好。第二支就足够了,这都是师门里传下来的好东西……”老夏手指摸着那块切割零散的小羊脂玉,指尖忍不住又微微发颤。他摩挲了一会,将东西递给程叶,哑声道:“程叶,你跟我学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瞧瞧到底什么才是师门里该会的、该有的。”
程叶接过那个小盒子,摆在台上认真观察,玉料原本的形状不得而知,但是这一小块切的却是边缘地方。微微有些菱角的地方像极了玉蝉的头颅,后方两侧并拢归一,却是可以利用它天然的形做成玉蝉拢着的翅膀。程叶瞧的很认真,原本温和的人一旦凝目注视一处,也有了些不可冒犯的冷峻气势。
程叶取了随身携带的那套碾玉砣,从中挑选出第二支来擦拭准备。这是一支极沉重古旧的物件,似刀非刀,尖端分开两侧,一侧是未开封却冒着黝黑寒光的长刃,另一侧则是布满金刚晶石的凹槽和枣核状突起。这个东西比程叶手里的那块小羊脂玉大得多,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瞧着并不合衬的两样东西,放在一处却都透出一股熟悉而陈旧的古韵。
它们是一类的,原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玉石不雕琢不成器,谁又知道这碾玉砣是单为它造就的呢?几十年之前,许老先生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中这支碾玉砣,用它在整块羊脂白玉上精心打磨,悉心爱护。几十年之后,程叶替师门出战,选中的依旧是它。它们终究还是相遇了。
程叶握着手里的羊脂玉,手下不再含糊,三指捏稳碾玉砣每一下力道都求最稳,在这一小白润白上精心雕刻。他用的是“八分相背”技法,且只在蝉的背面雕琢,着重蝉的双眼及敛翅。手上的羊脂白玉瞧在他眼里,早已不再是那微微凹凸的菱形小石,这就是一只颔首拢翅、静卧一处的玉蝉。不知道是雕玉的人早已在心里刻画过千百遍玉蝉图谱,还是羊脂白玉天生通灵,引导着雕玉人在它身上还原成它本该应有的样子。
程叶每一“刀”都决定的极快,下“刀”既准又狠,起“刀”收“刀”,干净利落!手上唯有的一支碾玉砣被他运用的灵活,侧压“斜刀”最是出彩,一“刀”下去,两侧深浅不一却又恰到好处!
程叶动作已经很快,但是瞧在旁人眼里,确是却缓慢而坚定的。
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