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 第17节
地尽头_现代耽美_BL 作者:微辣不是麻辣
地尽头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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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尽头 第17节
明明不是很冷的天,他却觉得好冷,像掉了冰窟里一般冷,他开始发抖,他拿烟的手都开始抖,一抖,烟灰就砸虎口上了。傅成安的脸色渐渐发白,从指尖到手背都开始瘙痒,仿佛有上百只蚂蚁在爬。傅成安头晕脑胀,他一站起来,腿都打颤。
他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床上,然后扯过棉被到身上紧紧裹住,他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窟,快要冻死。身体又像有团火,叫他一张口觉得舌头都烫。
他还是染上了。
第四十章
傅成安的眼皮开始粘连,他掀开被子颤着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器,胡乱一通乱按,又一下子钻进被子里。他哈欠连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傅成安的意志力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半站在云端,飘忽又亢奋;另一半在竭力拉回堕落边缘的自己。傅成安受不了了,便开始用脑袋撞墙!他浑然感觉不到疼,相比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骨头的窒息感,这些根本无关痛痒。
陈琛给自己打了大概半管氯胺酮的量,他运气不好,没逃过那个命。傅成安用指甲扣着墙壁上的墙纸,他想叫却又不敢。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程度不算重。如果意志力够坚定,靠干戒法,也就是中断药物,他是戒得掉的。但是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一旦坚持不了复吸,人就废了。
傅成安脸色青黑像鬼,眼眶因为折磨而凹陷。他的后背被汗浸shi,手指甲因为挠墙而翘起了些。他困难地眨眨眼睛,恍恍惚惚地看着天花板。
这夜怎么这么黑,黑到他心悸。
一夜无话。巩粤清早起去了家楼下的一家茶餐厅喝早茶,他一个人点了碗艇仔粥和一块虾饺皇。正吃到一半,被旁边突然起来的打斗声惊了一惊。
“扑街仔,你这条烂命,到底几时还钱?”那嗓门洪亮,混着拍桌子的声音叫周围的人都纷纷抬起了头。
只见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挥着把长刀狠狠地砍在一张圆桌上,他双眼凶狠,一条腿踩在一张椅子上,左手点了点一个男人的头。
“明哥饶命啊!我真得钱啊!”那男人哭丧着脸,被叫作明哥的男人冷哼一声,一把揪起男人的衣领把他拉起来,一个刀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摆动。
“钱?钱问你大佬要啊!边个唔知你哋琛哥有钱?”(没钱?没钱问你老大要啊,谁不知道你们琛哥有钱?”)
男人听到‘琛哥’两个字,立马就给跪下了,他抱住明哥的裤腿不停地哀求道:“啊!明哥我求你不要告诉琛哥啊!不然我就死了!”
明哥听了轻蔑地笑了笑,他猛地一脚踹向男人的心窝,然后附身恶狠狠地说:“我今日就叫你死啊!”说罢,就提起了刀,刀落到半空被一人攥住了手腕!
“住手!”巩粤清擒住了明哥的手,他盯着明哥的眼睛,眼神不怒自威。
明哥一愣,他侧头去看巩粤清,看了两眼耻笑了一声说:“你系边度啊?大叔?”(你是谁啊)
巩粤清手下的力道没有松,他技巧性地转了下手腕,那明哥手中的刀便脱落了。
“咣当”一声,刀落在地上,这一声叫所有人的心都一跳。
“巩哥!”男人一见了巩粤清立马朝他爬过来,巩粤清没看他一眼,只是沉声说:“有话说话,唔使动手吧?”
巩粤清说完这句话放开了明哥,他伸出手臂,那男人便搭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明哥忽然笑开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说:“扑街仔,这你爸?”
男人的脸一下子变得难堪,他刚要反驳,巩粤清护了他一下说:“他欠你多少?”
明哥睨着眼扫了扫巩粤清,声音挑衅。
“几十万,怎么?大叔你帮他还?”
巩粤清沉默了一下说:“给我点时间,我会还。”男人惊讶地看着巩粤清,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巩粤清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多说。明哥饶有兴趣地看着巩粤清,他挑了挑眉说:“大叔,你别骗我啊。”
“你要是玩我……”明哥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他的声音忽然降低,巩粤清垂了垂眸,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哥用眼神扫了扫身后的人,手下替他拾起刀,明哥大手一挥说:“走!食早饭咯!”
这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刚走男人就慌张地拉住巩粤清的手腕说:“巩哥……这事千万不能让琛哥知道……”
巩粤清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缓缓地点点头,然后拍拍男人的肩说:“我知道。”
“叩叩。”
“进来。”陆子文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然后在陈琛的对面坐下。
“罗明又去找阿强讨债了,早上带了六七个人去‘小凤楼’堵他。”
“本来都要砍了阿强了,结果被人拦下来了。”
“被谁?”
“巩粤清。”
陈琛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他挑了下眉合上电脑,然后把背靠在皮椅里慵懒地说:“那个警司?”
“嗯。”
陈琛忽然嗤笑了一声,他怂了下肩又往窗外看了看才说:“差馆都关门了?差佬一个两个都到我这里来打工了?”
陆子文也跟着笑了下,但笑意很快掠去,他凑近压低声音说:“他偷藏赃款被开除了。”陆子文朝陈琛比了个数,陈琛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说:“哦?胆子咁大?”
陆子文点点头,陈琛又低头转了圈扳指才说:“我托董老查一下。你叫他来一趟。”
陆子文说明白了,就走出去了。陈琛想了想转手打了个电话给黎笑棠。
“喂,笑棠,晚上来我家吃饭。”
“董老也在。”
晚上六点零八分,陈家家宴正式开席。陈霆站起来给董玉三酌酒,董玉三一脸怜爱地看着他,又伸手指指陈琛开始念:“我以前最钟意的仔是阿琛,现在唔得,还是阿霆好。”
陈琛回笑,他给董玉三夹菜说:“是是是,系我唔好。”
董玉三又把枪口对准黎笑棠,他伸手勾住黎笑棠的肩不满地抱怨:“还有你,董叔叔老了,你都不来看我了。”
黎笑棠听了赶紧给自己灌满了酒,他抬起碰了碰董玉三的酒杯,他皱了皱鼻子撒娇说:“董叔别开玩笑了,吓死笑棠了。”
黎笑棠长得小相,这样看着就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孩。董玉三刮刮他的鼻尖说:“欠打!”
黎笑棠不敢躲,他亲昵地搂住董玉三的手臂说:“明天就去董叔家。”
董玉三哭笑不得,陈琛含着笑看着黎笑棠,然后不经意地说:“董叔,笑棠最近碰上个差佬,好惨。”
黎笑棠的手一僵,他狠狠地剐了陈琛一眸子,陈琛不理他,董玉三蹩眉正色道:“真的?”
“是啊,叫傅成安,代号‘鸳鸯’,唔住真名。”他们今天吃得打边炉,火烧着锅子发出微弱的声响。
“鸳鸯……”董玉三念了念这两个字,一时想不起来。
“还有,有个叫巩粤清嘅差佬,董叔认得吗?”
第四十一章
董玉三今年五十七,是警界最高层的执行领导。说白道上他一手遮天也不为过。他膝下无子,视陈琛己出。当日傅成安被陈琛用刑折磨时,陈琛在他耳边说的也是这个名字,以至于傅成安根本不敢置信。黎笑棠同陈琛的份量不同,故而黎笑棠同董玉三只亲近但又不十分亲密。
“好像听到过……o记嘅?”
这一语一出叫陈琛和黎笑棠的目光在电光石火间相撞,两人对视一眼,黎笑棠眼底暗涌。
“哦?佢被开除咗,跑到我三道会嚟了。”陈琛给董玉三点了根烟,董玉三接过,闻声他眼神一凛说:“什么?”
“在差馆的薪水几少,阿sir不满足吧。”陈琛看了眼黎笑棠,黎笑棠没接口。
“我去帮你查查,o记的话,是沈路的人。”陈琛同沈路有过交集,但他不好出手。有了董玉三这句话,陈琛便知可放下心来,他给董玉三敬酒,董玉三欣然接受。
“你们最近都安分点,o记同cib近日要有动作。”
“明白,唔该晒董叔。”
“唔该董叔提醒。”这一桌几个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和鸿门宴一样。
董玉三喝得微醺,被自家的司机接走了。一瞬间屋子安静下来,黎笑棠拿起外套也准备走。
“笑棠,给你听样东西。”陈琛叫住了黎笑棠,黎笑棠没有回头,他微微侧过头等着陈琛。
陈琛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他cha到电脑里,不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脑的屏幕里传出来。
“我是‘鸳鸯’,巩sir让你晚上就走,十点钟,‘氹仔码头’……”
黎笑棠的脸色巨变,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的心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瞬间爆掉,什么都没剩下了。
陈琛按了暂停键,他施施然地绕过桌子走到黎笑棠身后,在能触手拍到他肩膀的距离停下了。
“其实我觉得好奇怪,这个录音只有我有。也没放给你听过,怎么傅成安这么快就被你打死了?还是你有比这录音更犀利的证据?”
陈琛问得云淡风轻,一双桃花眼明明长得撩人,此刻却叫人看得瘆得慌。
黎笑棠缓缓转过头来,他对上陈琛的眼睛。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常,那一瞥一剐都同平常一样。
“我杀人还要找理由吗?”
“还要同琛哥你解释原因?”
黎笑棠讲话的语气一贯又冲又辣,陈琛早已习以为常。但今日他不肯放过。陈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字一句,字字落心。
“笑棠,他还活着吧。”
陈琛没放过黎笑棠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黎笑棠连眉毛都没动,心里却像一下子被炸开了,然后耳朵出现耳鸣,嗡嗡嗡地叫他头疼。
“陈琛,你什么意思?”黎笑棠掀了掀眼皮,他声音冷然。
陈琛和气地笑笑,他摊了摊手轻松地说:“没什么呀。”
“傅成安是被我亲手打死的,尸体都被狗吃了。怎么?要不要剖开狗肚子来给你看看?”黎笑棠回击得毫不客气,他眉毛一竖,声音已经降到冰点。
陈琛含笑看着黎笑棠。他同黎笑棠认识这么些年头,头一回见他如此。黎笑棠只比自己小六岁,但陈琛却总把他当小孩。
恶童,有时候出手更狠更让人发指。陈琛从前就是这么想黎笑棠的,所以他很意外黎笑棠竟然放了傅成安一马。这叫他觉得不可思议,黎笑棠不是这样的人。
他到现在也还是觉得,黎笑棠是暂时的,恶童顽劣,刀刃随时都会c,ao起来。
“你看你还生气了,琛哥还不是担心你吗?”陈琛放软了态度,他拍拍黎笑棠的肩,黎笑棠一把拂开,陈琛料到了,加深了力道强行把黎笑棠按到椅子上坐下。
“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除了我,你帮会里的叔父,哪一个真心对你的?”
“我惊他们是真心想你死。”
黎笑棠的眼神越发yin暗。陈琛这句话是不错的。他本来就是逾矩才上的位,踩了多少人的尸体爬上去的,一手血腥,老豆又死得早,自是人撑他的。
还真比不上陈琛一个外人。
黎笑棠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能说。就算他们都心知肚明傅成安没有死,他也不能张这个口。陈琛也知道,说过一遍,也不再说第二遍。
“你想要什么?琛哥?”黎笑棠眼风一带,他斜靠在沙发椅上,下巴倨傲地抬起。
陈琛莞尔没答话。黎笑棠伸出手覆住他的手背,指甲在上面轻轻柔柔地划过,他眼睑微垂,又问了一遍:“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陈琛反手扣住黎笑棠不安分的手指,他握住让黎笑棠收回手。
“留着,以后问你要。”
陈琛笑,黎笑棠也跟着笑。他笑容其中的味道太过复杂。他们都是互相了解的,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会守秘密的人,除非,彼此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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