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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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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绝之鸩毒(出书版) 作者:林佩

    正文 第 13 章

    天下绝之鸩毒(出书版) 作者:林佩

    第 13 章

    一整夜的尽力交欢,随之而来的就是熟睡与宿醉,两人蜷在一张小小的床上,若不是刑不归将刑羽搂得紧,刑羽肯定会掉下床去,重又给自己的头给摔出个大肿包。

    刑不归睁开酸涩的眼,心中是大吃一惊,他跟义子赤身露体的抱在一起同裹一被,被里的两人身上尽是青青紫紫,身体上遍布着已经干涸的黏液,刑羽看来还更惨,眼下的黑青已经不是睡不好这三个字可推搪过去了,更别说他唇上那几点破皮渗出的血渍,以及大腿上被重手捏出的瘀青。

    不用猜也知道两人昨夜发生了何事,更何况刑不归并未烂醉到失去知觉,地下两个空酒坛歪倒着,提醒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房里满是酒与性事过后的味道,昨夜所有都历历在目,销抹不得。

    他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放任自己去欺负这孩子?不、说孩子并不适当,刑羽看来虽稚嫩,年纪也二十出头了,那么,是这小家伙故意的诱惑自己?

    就算是对方有意诱惑,刑不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纵的人,可他骗不了自己,半推半就只是一开始,到得后来,刑羽被他予取予求,他一次又一次的泄了欲望,好像怎么要、也要不够对方。

    可是,对方是自己的儿子,螟蛉子辈分已定,如今发生了这难堪的景况,他居然有些个慌乱。

    他脑中理不出头绪,刑羽却也醒了来,眼睛迷蒙,还处于刚睡醒的朦胧状态中,只过一会就满脸通红,昨夜发生过的事全数回到脑海中。

    他对上义父的眼,立刻又垂眼,很不好意思,轻轻轻轻蠕动下了床,摸到了衣服就赶紧套上,这期间看都不敢看刑不归一眼,那动作明显的僵硬,显示他相当的不自在。

    穿好了衣服,缓缓地走出去,他走路的姿态怪异,腰微弯,好像全身酸痛的不得了,脚步小小心心,颇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每走个一步都要顿一顿,深吸一口大气,才又仔细往前挪个一小步,比缠脚的女子还要袅娜无力。

    刑不归老脸也红了,回想昨晚,难道真是自己太不知节制?

    看不到刑羽的表情,他不知道义子怎么想。说两人是酒后乱性嘛,可如果刑不归对刑羽没意思,刑羽就算努力色诱,也不可能软化他的心肠。

    或者,酒真的是色媒人?可两人是父子,怎么样都不应该……

    刑不归乱糟糟地思考,瞟到刑羽回来了,明明走路都不稳,却还是努力提着一桶水,东摇西晃穿过院子回来。刑不归对他怜惜,想起身帮他抬,被褥一掀,发觉自己依旧赤条条,走出去就怕被薛大娘撞见,两难间,刑羽已经进来房间了。

    他气喘吁吁将水桶放在床前,拧湿了巾帕捧向前,半仰头,却又不敢直视义父未着寸缕的身体,剪若秋水的瞳仁斜斜飘向一边。

    爹爹,帮你擦身体。

    刑不归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接过巾帕,呐呐说:……我自己来。

    刑羽顿了一下,低头,悄悄出了房门。

    刑不归快速擦身穿上衣服,跟刑羽不同,他酒醒得快,身体上是神清气爽,心中却郁结依旧,昨晚在酒宴上听到的消息让他气闷,跟义子一夜风流更让他添上新的难处,从今天起,他该如何跟刑羽相处下去?

    天凉好个秋,他的心情也跟秋天的一样郁闷,他无法厘清自己的心绪,干脆往外走,经过庭院时,远远看见院落一角的水井旁,刑羽打水,掀开上衣擦洗着身体,看到了刑不归,转了脸避开去,眼中闪过一抹寒寒的黯然。

    那一眼让刑不归有些心虚,却也不知该怎么办。

    信步出了院落,转出巷子口,街上熙来攘往,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从离开自小生长的蜀地,辗转来到这地方居住,到如今有多少年了?每天日子过得平淡,只有出去走镖时会遇些惊险的状况,面对强梁盗匪他解决的轻松,武力强者自能掌控全局,可是他心理上仍旧无法轻松面对与另一名男子有亲密的交流,这男子甚至是自己的义子,这让他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恐慌。

    若刑羽是女子,或者,他会干脆的娶了当自己妻子,反正当初认刑羽为子时,也只是口头上说定而已,可刑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无法给予一个名份,该怎么与他度过往后的日子?

    这世道凉薄,官宦富家或许会豢养美貌男子供为娈童之用,可一般人家若是两男子相交过近,传出断袖之情,反而会遭人指指点点,人言可畏,从前年轻气盛的他都抵受不住那杀伤力,刑羽如此弱小,又怎能挨得过?

    刑不归起了一走了之的念头,他不知道若是回去再见到刑羽,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就这么思着想着,几乎走过了大半座城,经过康宁楼时,楼前热闹,一顶轿子在楼前等着,有女子被老鸨掺着走上轿,他认出那是采苹姑娘。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他听到围观者窃窃私语,采苹姑娘今天被城北的江大富人纳为小妾,以后有好日子过了,刑不归有些怅然,往另一条街走时,突然了解,昨晚刑羽为何挡着他不让出门,甚至反常的以己身来安慰。

    羽儿……

    刑不归不知为何会轻轻喊出义子的名,只是觉得心底酸酸热热。

    不自觉又往熟悉的院落走,生活了六年以上的地方,其中四年有刑羽陪着,以往没多思考什么,可经过昨夜之后,刑羽在他心里的形象蓦地鲜明起来。

    印象中,刑羽总是笑着的,虽然没听过他的笑声,眼里的光总毫不遮蔽他心里的喜悦,熠熠飘摇的星火两点总湿湿带着雾气,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样的光芒只给他。从前他以为刑羽不过是敬爱自己,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知道,那不是单纯的敬爱,而是恋慕。

    恋慕。这两个字滑过心底,刺着他最最深沉的那一点,让心瞬间抖颤了一下,接着砰咚砰咚打大鼓,拼命催送着热气往四肢去,他全身都热了,包括脸、脖子。

    自然而然停下了脚步。

    再走几步就可以转回到那条熟悉的巷口,他竟然却步,适才的情热一旦散去,代之而起的却是恐慌,就算知道了义子的心意,刑不归还是不懂该如何面对。

    巷子里若是陡然间冲出一只老虎,他有勇气去徒手屠之,就算是躲着千年厉鬼,他也能老神在在与之抗衡,可是,刑羽不一样。

    或者刑不归自己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无动于衷?

    能穿千万年坚石的是滴水,那么,从以前都默默温柔对待自己的刑羽,是不是也一点一滴穿透到他的心里?甚至,比那多年以前自己同样私心恋慕的女子还要更深刻?

    就这么站在巷口痴痴的想,陡然间听见幽深的巷底有铮鏦的琵琶弹起,奇异的是,他能分辨出那是刑羽所弹,而不是薛大娘。除了弹奏底子的差异之外,薛大娘的琵琶声中有看尽世情的苍凉,带着无奈,刑羽的却有一种脉脉含情的幽思。

    昨夜断了的弦换了新的,那么,那样欲语还休的幽思,是针对自己吗?刑不归傻了。

    细碎的脚步声由巷子里传出来,薛大娘年已半百,走路仍维持少女般的优雅风姿,她在刑不归面前停了下来。

    刑先生。她喊,开了口后没阖上,欲言又止。

    刑不归从痴傻的状态中回复,琵琶声不绝,薛大娘人却在此处,更验证了奏乐之人为谁。

    我教弹回来,发现羽儿心情不太好,一直站在院口等你,风凉,要他回屋里等偏不要,瞧他那意思,好像怕你不回来……薛大娘斟酌着用字:……他一向敬你爱你,若是惹你生气了,别跟他计较,那样单纯的孩子,世上找不到几个的……

    刑不归心一紧,这时候才察觉傍晚的风恁地清冷,连薛大娘都拿出厚厚的棉袄子穿上了,体弱的刑羽要是不多添件衣物,岂不是会着凉?思及此,他担心了,忙走进巷子入院落。

    琵琶上有四弦,此刻叮咚错落,刑羽独坐在枣树之下,蹙眉,破拨声繁,一整个人浴在乐音里,听见属于义父的脚步声进入院子,他收拨,紧蹙眉头开展,往刑不归望了一眼,明媚的喜悦自窗般的眼里透出。

    果然,这孩子的心思藏不住,他的眼,就是他的人。

    刑羽的喜悦没表露多久,很快就收敛起来,他托着琵琶站起身,指指厨房,意思是要先去弄晚膳,行动态度一如平常,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

    刑不归点头,也没说什么,回到东进房里,见里头已经收拾的干净,酒坛清了,桌上放着茶壶茶杯与水;沾满汗水与情液的被褥也拿到外头洗了,床上换了另一套;这房间干净整洁的如同往常一样,唯一不变的是空间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暗香滋味。

    他坐在桌前倒了杯水喝,闻着那淡淡的香气,虽然跟刑羽刚相处的那几个月,气味总弄得他晕晕呼呼,可日往月来,那香味似也成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一天没闻到都觉得怪,似乎身边少了什么的空虚。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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