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蝴蝶少年（出书版） 作者:迷音
正文 第 5 章
蝴蝶少年（出书版） 作者:迷音
第 5 章
小野慎哉每天晚上都要紧搂着中村毅也才会安静的入睡，中村毅也被他的这种屡禁不止的行为扰得烦恼不堪。装睡根本就没有用，不予理睬也没有用，小野慎哉象是一刻都不愿和中村毅也分离似的用温柔的视线锁住了他心爱的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野慎哉身上的钱都被用光了之后才稍有好转。
小野慎哉在公寓附近的工地当起了临时搬运工，每周发出的薪水还算不错。中村毅也因为小野慎哉终于停止了紧迫盯人的行为而松了一口气。
下班回到家的中村毅也在房中没有看到小野慎哉的身影。放下公事包再脱下束缚着身体的蓝色西装，随便套了件轻便的毛衣，中村毅也拿起报纸看上面的新闻。
一阵电话铃响起，中村毅也犹豫着要不要去接听。小野慎哉每次要加班晚归的时候总会打电话回来，然后中村毅也就会很淡漠的“恩”上一声便挂断。想到也许又是小野慎哉打来的，然后又会听见他在电话的另一头说着“毅也要记得好好吃饭，要注意气温，不要受寒……”之类的关心的话。离开家后的中村毅也很想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说出这种话的人如果是小野慎哉,中村毅也就会直觉的想要拒绝。因为对于小野慎哉，中村毅也的心底埋藏了一份好几年之久的愧疚。
电话铃声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却再次响起来。最后还是伸手拿起了听筒，中村毅也低声的说道：“你好！我是中村。”
“……毅也吗？是毅也吗？！”电话里的声音是只可能属于中年妇女的轻柔的声音。“……我是妈妈。毅也，是你吗！”
母亲？！
中村毅也举着话筒愣住了。已经一年不曾有过联络的母亲打来了电话，中村毅也的喉咙就象是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梗住了。
母亲是想念他了吗？是不是想让他在即将到来的新年时回家一起过节！想到能回到亲人的身边，和亲人一起坐在暖炉前谈笑，中村毅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动得差点落下眼泪。
“妈妈！我是毅也！妈妈您的身体还好吗？爸爸呢？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妹妹香子过得幸福吗？……”有好多话想问母亲，中村毅也的语气激动，拿着话筒的手也在轻颤。
“我们……都很好。”母亲停顿了一下，象是在考虑着什么。她犹豫着问中村毅也，“毅也，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找过你啊……？”
“……没有。”感觉出母亲似乎有不好启齿的事情想说，中村毅也不由得说了谎话，他隐瞒了小野慎哉来到这里的事情。
母亲听后松了口气的长嘘。“是吗……那太好了。我原本还在担心的。毅也你还记得那个叫小野慎哉的人吗？”
“妈妈……您为什么会提到他？”从母亲的嘴里听到小野慎哉这个名字，中村毅也有些心虚的反问。母亲为什么会提到他呢？难道慎哉曾向母亲去说过什么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他以前的事，是不是已经被家里的人知道了，所以妈妈才会打电话来，才会问是不是最近有人来找他。一想到被家人知道了自己曾和小野慎哉交往过的事，中村毅也顿时浑身冰凉。
“啊……对不起啊毅也。妈妈知道你不愿回想起那件事。可是，关于他的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听出母亲好象还不知道他以前的那段事情，中村毅也稍稍平静了些。对母亲的话意产生了好奇，中村毅也问道：“什么事情？妈妈您说吧。”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说了。那个叫小野的男孩一年前已经出狱了。好象是在监狱里表现的不错就提前了一些被释放了。他回家后没有再继续上学，都已经过二十岁了又有不良的前科，所以没有高中肯让他续读。后来他父亲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打他。邻居们因为知道他做过的事情所以总是对他的家人指指点点，他的母亲最后只好给了他一些钱就让他不要再回家了。那孩子被赶出家门后好象是四处打短工度日，前一阵子突然来到家里问我你的去向。我当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孩子，结果说出了你在北海道工作的事情。
那孩子还很有礼貌的向我道谢，我问他的名字的时候才发觉他就是那时的男孩……毅也，他没有去找你是最好的，要是他找了你……
对不起啊毅也！到时候他要是去找你了的麻烦能不能请你不要找家里人来帮你好吗？你妹妹十几天前不小心流产了，急着想抱孙子的吉田社长非常的生气。香子伤到了身体很可能不能再生育了，看样子吉田社长会想让香子和彦礼离婚……要是他知道你因为当年那件事和我们又有了联系，我怕吉田社长知道后拿这件事作为威胁我们的筹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香子和彦礼的婚姻就真的没救了。
拜托你了，毅也！妈妈知道做这样要求你很过分，可为了你妹妹的婚姻还有这个家求求你不要和家里再有联系。
要是那个姓小野的男孩去找你，也请你不要向家里求助，也不要报警把事情弄大……对不起了毅也，妈妈竟向你提出了这么过分的要求，请你不要恨妈妈……妈妈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求求你了，请毅也你原谅妈妈……”
母亲在电话中不停的哭着说着“对不起”，中村毅也听了几句之后就轻轻的挂断了电话。对着黑色的电话机动了动嘴唇，他无声的说出“妈妈，我不会恨您，我会原谅您的！”
疲惫的独坐在窄小的公寓里，中村毅也感觉自己好象什么都没有了，身体里空荡荡的有一股很冷很冷的风吹过去，胸腔的位置上还发出很大的“呼呼呼呼”的风声，耳朵里听见了外面有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他突然想如果人的心碎了是不是会发出和玻璃的碎裂差不多的声音？
中村毅也明白自己早就被家人抛弃了，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是被抛弃的了。如今母亲打来的这个电话只是母亲要提醒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要和家里联系，不然就会影响到本来就有危机了的妹妹的婚姻。曾经被父母夸奖的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生有了污点而被家人急于撇清关系的可怜虫而已。
没有胃口吃晚饭，中村毅也脸色苍白的躺到床上。想着干脆好好的睡上一觉，等到了明天，心口的那种疼痛就会减轻一些了吧。把自己埋在棉被里安慰着自己，最后他用数羊头达到进入睡眠的目的。
终于有了睡意，在睡熟之前中村毅也才发觉到，今天小野慎哉并没有回来。
* 7 *
中村毅也在早晨醒来时小野慎哉还是没有回来。这是小野慎哉来到中村家后第一次外宿。没有任何的留言，没有任何的预兆，小野慎哉的未归在中村毅也看来并不是有多重要的事情。
最好就这样别再回来了。中村毅也的想法很无情，昨天接到的母亲的电话，得知小野慎哉在被赶出家门后有过一段流浪的日子。他是不会因为一个晚上没有地方睡觉就死掉的。穿上保暖很好的大衣，心情还是很恶劣的中村毅也的想法也如同他的心情一样充满了恶毒。
把门锁好就去上班了，中村毅也走出几步后又再次折回来，掏出另一把钥匙把平时不锁的一道暗锁也锁上了，这样手里只有一把钥匙的小野慎哉就算是回来也不可能进到房间里了。
中村毅也在下班后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去喝酒，发现几个同事已经喝多了而开始发酒疯的时候他借机退出酒席。酒量不好的中村毅也并没有喝多少酒，反到把那家酒馆里有名的寿司吃了个饱。
回到家，中村毅也才想起他把门锁住，不知道小野慎哉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上了楼他一眼就看到了靠着门蹲着的小野慎哉。
小野慎哉把外套裹在身上，但还是看得出他在因为寒冷而发抖。中村毅也板下面孔上前，小野慎哉看到他就开心的站起来。
“毅也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你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了好多，是不是要去应酬啊！”
依旧不去理会那张热情的笑脸，中村毅也竟自开门然后打开玄关的灯。进屋后中村毅也才看出小野慎哉的右手被绷带固定着挂在脖子上。
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把鞋子脱掉，摘下帽子后小野慎哉的额头上也有渗出血迹的绷带。看到中村毅也有些吃惊的表情，小野慎哉不好意思的浅笑。
“这是昨天在工地上受的伤，有个小孩子闯了进来，差一点就被钢筋砸到了。”
“所以你就出手救了那孩子，然后自己受伤，真是了不起的情操啊。”中村毅也很不客气的出言讽刺他。
“啊！啊……幸好伤不重。”小野慎哉举了下受伤的手臂。“不过手臂上给割了很长的伤口缝了针，头也被磕到所以晕倒了。结果医生非要我昨天留院观察，直到今天早上才肯放我回来。我怕你会担心所以就没有打电话回来。”
“哼！”中村毅也冷哼一声就坐到一边去看报纸了。挂着伤臂的小野慎哉也笑不出来了。毅也并不因为他受了伤而对他和气一些，态度仍是和之前的冷漠没有两样。自己想用受伤来博取毅也的关注好象一点用都没有，小野慎哉只好沉默地坐在中村毅也身边无聊的转着电视频道。
不看着电视的小野慎哉一直看着的是中村毅也的侧脸。忍耐了许久后他伸出手去摸中村毅也的脸。不悦的甩开小野慎哉的手，中村毅也进浴室去洗澡，洗澡后照例的钻进棉被里等待睡神的降临。小野慎哉因为头受了伤手臂又不灵便，匆匆洗了会儿就出来了。
用一只手搂不紧中村毅也，试了好几次小野慎哉都不满意两人之间的紧密程度。被弄的很不舒服的中村毅也不耐烦的扭动着身体，小野慎哉偷偷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摸进毅也的下身，却被突然跳起来的毅也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你够了没有！不许你碰我。”拧着眉头的中村毅也严厉的喝道，并把小野慎哉的身体用力踹了一下。
小野慎哉面对中村毅也突如其来的怒气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中村毅也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捂住被打得很疼的脸，小野慎哉沉默着不敢再说话，生怕再惹中村毅也生气。
小野慎哉的脸被打，发出清脆的声音。中村毅也在听到声音后才明白自己竟然动手打了一个已经受了伤的人。看着小野慎哉垂着头很可怜的样子，中村毅也堵在心口的烦躁再次加深。昨天接到母亲的电话所引起的苦闷再加上刚才小野慎哉一直意图用一只手来搂紧他，中村毅也正忍耐着的不愉快终于在不多的酒精的刺激下爆发了出来。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去我家找我？为什么要告诉我妈妈你的名字？”把呆楞的小野慎哉从床上推下去，中村毅也大声的骂起小野慎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要不是因为你，我家人怎么可能说出要我不再和他们来往的话，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要不是因为你，我可以在东京找个体面的工作，可以成为邻居间羡慕的对象，我可以和体面人家的小姐相亲结婚，而不是在这种乡下似的小地方孤独的一个人生活，不想让人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而不敢和别人太亲近，连个女朋友都不敢结交……！”
把心里的怨气一次都发出来，中村毅也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小野慎哉的身上。他推搡着小野慎哉，小野慎哉为了不让中村毅也打到他受伤的手臂半缩起身体，用左手捂住头躲避中村毅也用力挥动的手。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见你、不再喜欢你、我讨厌你这样缠着我。你为什么还不走？你被家里的人赶出家门为什么要来找我？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我已经被你毁掉了你知不知道……！”哭着叫出来，中村毅也心口的疼痛无处宣泄。他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站在地上他痛哭失声。已经在五年前就被阻断了人生的前进脚步，不能象其他同期的同学一样在东京一展长才，不想再被迫接受邻居们的同情及幸灾乐祸的眼神所以躲到远远的地方，不敢和同事们闲聊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过往而被当成性格好的沉默男人……如今又被重要的家人为了利益给彻底的抛弃了……！
中村毅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的完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小野慎哉可以说是让他落到今天这般惨境的原凶。这个也被家人抛弃的家伙为什么不躲藏起来反到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的继续说着“喜欢”他。一瞬间恨不得自己已经死掉了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重新过一个另外的人生。
中村毅也不想让小野慎哉看到自己哭泣的脸。已经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还哭得这么惨简直就是羞耻。“出去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一口气把小野慎哉推出寝室，中村毅也立刻就关上房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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