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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外卖竟也能红[娱乐圈]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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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外卖竟也能红[娱乐圈]_现代耽美_BL 作者:小霄

    我送外卖竟也能红[娱乐圈] 第30节

    我送外卖竟也能红[娱乐圈]_现代耽美_BL 作者:小霄

    我送外卖竟也能红[娱乐圈] 第30节

    “回来了啊,不是你们喊我回家过年的吗?”白昱邈大大咧咧往沙发里一坐,“这小齐,你怎么不陪陪她玩?我爸呢?”

    “你爸……”王雪立犹豫了一下,“开会去了吧。”

    “哦。”白昱邈早就习惯了,他把猪放在地上,倒在沙发里揉揉肩膀,叹气道:“我坐飞机坐得要累死了。您这段日子天天在家呆着不走啊,表现也太好了吧,今年的秀场都不好看?”

    白昱邈嘀咕道:“明年春夏不会没有好看的衣服买了吧,那也太坑了。”

    “儿子。”王雪立抿了抿唇,坐直了,垂眸道:“妈有事想跟你说。”

    “你说呗。”白昱邈逗着小齐,“别跟我说因为时装秀看的不满意,今年过年没有礼物给我啊,我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打击。”

    房间里静谧了许久,久到白昱邈逗着猪,都快忘了本来他妈还有事要跟他说。

    “你爸爸好像想和我离婚。”

    正在跟猪握手的白昱邈动作一顿,他缓缓收回手,转过头看着王雪立,“为什么?”

    王雪立又犹豫了。美丽的女人脸上犯难时都惹人怜惜,她蹙眉沉思许久,低声道:“两个月前,我在欧洲看秀看到一半,接到电话叫我回来。起初我担心他生病了,后来发现不是,这两个月他陆陆续续查了很多我的行程,这些年去欧洲各国看秀、艺术展,去非洲采风……机票酒店,信用卡,行程单,他全都查了一遍。”

    “我爸不是关心这些ji毛蒜皮小事的人啊,他……”白昱邈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他怀疑您?”

    王雪立沉默许久,点了下头。

    “本来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从结婚以来就不满意我总往出跑,间歇性闹脾气,我以为他这次闹得大了点而已。但是上个月……就是你这次去杭州拍戏,落地第二天,你爸跟我分房睡了。”

    白昱邈一怔。他忽然想起上次半夜给白霆威打电话耍性子,让妈妈接电话,白霆威磨蹭了好一会。那时候白霆威给的理由是“你妈在浴室敷脸”。

    可是印象里,父母就是豪门恩爱夫妻的典范,他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小时候爸妈站在一起刷牙,白霆威把cha队进来的他拎到浴室外面,虽然板着脸,眉眼间却弥漫着那种男人守着妻子儿子的幸福。

    他整个人脑子有些空白,反应不过来,“不是,为什么啊?总有个原因,我爸在怀疑什么?”

    他看着王雪立有些躲闪的眼神,“你做了什么?”

    王雪立轻声道:“能想起来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她叹了口气,眉眼间的愁仿佛已经型化、拿一根针能挑出来似的。她低声道:“那时候还没有你呢。妈妈认识你爸爸之前,大学里和隔壁雕塑系的系草谈过恋爱。他生性浪漫,悲观主义,艺术造诣很高,很吸引我。但是后来……就是性格不合适,你爸刚好又在追我,就分开了。分开后半年我和你爸结婚,结婚后一起去海岛度蜜月,那时候接到他朋友的电话,说他心血来潮去教堂顶拍一个爱神雕塑的细节,掉下来摔得人都好几瓣,重症监护室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想见我一面。”

    白昱邈:“……”

    他面色凝固,开口道:“当年你跟我爸说的是,去非洲沙漠里抢拍千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

    王雪立眼眶红了,“可是那种情况,一头人命关天喊我去见最后一眼,另一头……你爸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追我的时候,也是亲眼见到我和你费叔叔爱得死去活来,我不可能跟他说实话。”

    “费叔叔?”白昱邈愣了很久,一个名字忽然在脑海里浮现。

    费傲,英文名auvan,出身罗马美术学院,雕塑起身,后自创高端设计师品牌,是米兰系最出色的华人设计师。auvanfey这个牌子设计风格大气而开放,却又没像那些一二线奢侈品一样彻底走上商业市场,王雪立一直喜欢穿,就连白昱邈都喜欢穿。

    白昱邈难以置信道:“auvan?他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

    王雪立掉下眼泪来,“他是骗我。艺术家的德性你知道的,知道我结婚了突然开始撒疯。也不是说多爱我吧,大概就是在……”

    “在搞事?!”白昱邈倏然站起来,“就为了那个混蛋杂种搞事情,你蜜月把我爸丢下了,跑去看他?”

    “儿子,不要这么说话。”王雪立擦了一把眼泪,“你的教养呢?”

    “我教养什么教养?”白昱邈整个人炸了,“我,我……”

    他至今无法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家庭,他的身上。

    他无措了许久,终于找回理智,说道:“你去了多久?”

    “只有一天。”王雪立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我印象很深刻。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半下飞机,两点见到他本人,他浪漫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给了他一耳光然后订了晚上六点的飞机飞回去,自那之后除了买买衣服看看秀,跟这个人半点交集都没有了,我连他人都只在新闻媒体里见过。那次,从离开海岛到回去还不到两天,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飞机上。你爸那时候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还和我打趣说,飞机三十小时,流星雨三秒。”

    白昱邈闻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那……那不至于吧。你跟我爸说清楚没?他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还分房睡?”

    白霆威爱王雪立爱到了心坎里,结婚这么多年了,儿子都二十多岁了,他看她的眼神还和白昱邈小时候刚记事时一样。那是成熟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温柔坚定,他跟白昱邈还常拍桌子吼,可对上王雪立,连呼吸都会下意识放轻一点。

    一个女人的婚姻幸福与否,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王雪立儿子都这么大了,可她却好像和二十岁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比年轻时的自己更富贵优雅些。

    白昱邈青春期刚刚懂男女之事时,一度怀疑,自己名字里都藏着老白对雪立女士的小心思。

    王雪立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爸那个脾气……我试图问问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他不肯说,我这一个多月来,甚至主动断断续续地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也不为所动,他现在禁止我出入,在家里不跟我说话,甚至不跟我见面,我……我的信用卡都被停了。”

    白昱邈震惊:“信用卡被停了?”

    白霆威的脾气是,越是发火,反而越会给儿子打一点钱,害怕在家里闹脾气出去冲动消费不够花。

    白昱邈当机立断,“妈你先不要慌,我给爸爸打电话,叫他回来。”

    第63章 转

    白昱邈还没点开通话, 微博突然推送了一条热门。

    【上海快搜!金山区民警收到报案,独自居住在家的牛女士受饿不死外卖配送员宋某持刀入室抢劫, 嫌疑人已逃逸,抢走手机电脑首饰等个人物品及现金一千多元, 详情点击……】

    白昱邈愣了一秒, 目光在“饿不死”三个字上停留, 他一遍没反应过来, 想要再读一遍, 弹窗已经消失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白霆威。

    “爸。”

    白霆威的声音隐含被压抑的盛怒, “出这么大的事,警方都要立案了, 新闻都传出去了, 你这个总经理怎么当的?!”

    电话另一头除了白霆威的声音之外是一片死寂, 隐隐地甚至有回声,白昱邈一听就知道是在会议室, 白董事长开着会突然知道这件事, 立刻打电话过来训斥。

    白昱邈下意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日历。

    二月六日, 是每季度白氏集团股东财会的日子。长桌两侧坐着的,是白氏集团大大小小的股东。如无意外, 下一季度的股东财会上, 白昱邈会交出自己作为白氏准继承人的答卷, 让这些人点评。

    难堪、愤怒, 和一种如草蛇般蜿蜒爬窜的委屈, 搅合在一起,涌在白昱邈脑袋里。他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不是免提,只得咬牙道:“我立刻去查。”

    他飞快地冷静下来,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来龙去脉,说道:“宋某入室抢劫后逃逸,警方要找人,第一反应是根据订单联系饿不死方面获取宋某的个人信息。这件事理应迅速被我们知道,不管事实如何,我们的pr会立刻行动,即使压不下新闻,也会知会高层、迅速回应。被人打到这么措手不及只能说明这件事不是偶然发生,是有人去营造的。爸你不要急,我立刻飞上海。”

    白昱邈话音落,电话另一头传来嗡嗡的议论声。他没有猜错,这通电话被白霆威开了免提,当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股东的面,如同被拉出来示众。

    白霆威怒道:“飞上海?你去帮着捉嫌犯还是帮着慰问受害者?你人在哪里?”

    “我在家。”白昱邈咽了一口吐沫,“爸,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别的事要问您。”

    不料白霆威一听说他在家,竟然更怒了,“回家了?好,我电话都白打了,一个两个,全都……你在家老老实实呆着,这件事我已经吩咐饿不死上海副总去办了,你在家里给我写检查!”

    “检查?”白昱邈脸色都白了,“这种关键时刻,您让我写检查?爸……”

    电话挂了。

    两声忙音过后,手机屏幕自动回到了主页面。白昱邈对着满屏幕的app图标愣了足有十秒钟,半晌后他解开了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有些茫然地坐回到沙发里。

    王雪立秀丽的面庞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她从刚才白昱邈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事件大概,说道:“怎么会这样?饿不死的骑手筛选流程不是很严苛吗,怎么会出这种事?”

    白昱邈当初做骑手时就意识到,骑手的素质是建立用户信任的关键。自他接手公司,饿不死对骑手的管理更为严苛。凡是素质低下、被不同顾客打过“举止粗鲁”标签、心理测试不过关、从小到大有任何不良记录的全部被筛下,公司为了接纳更多高素质服务人员做骑手,不惜高抬底薪。

    讽刺的是,饿不死运营三年多,从未出过这种问题。偏偏就是这些耗成本的举措落实后,出了这么大的事。

    提出这项措施、批款花钱的是白昱邈,落实这项措施、统筹一切的是martin白昱邈赶走lisa后培植起来的自己的心腹,全公司、全集团,上上下下人尽皆知。

    白昱邈头剧痛,他揉着鼻梁,缓缓道:“这就是冲着我来的,想让我在董事会面前无地自容……漏洞百出,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在搞事情,我爸怎么会想不通。”

    他说着,鼻腔深处忽然涌现一股酸热,声音里迸出了一丝委屈难忍的哭腔。

    “我爸什么都能猜到,他怎么会这么不给我脸。二十多个股东听着,他劈头盖脸这么训下来,屎盆子全扣在我头上,要我日后怎么在董事会面前交卷?”

    “儿子,你别这样……”

    王雪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白昱邈抹了一下微微shi润的眼角,睁开眼,却见自己美丽的母亲目光躲闪,二人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见王雪立的嘴唇在细微地颤抖。

    白昱邈心中忽然一动,“妈,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吗?”

    王雪立的声音一下子挑了上去,“怎么可能是假的?我骗你干什么?!”

    印象里,王雪立一直是优雅从容,风轻云淡的,白昱邈记事以来,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王雪立顿了顿,又恢复到平时的声音,“妈没有骗你,当年去见了一面,见了一面就回海岛去和你爸爸度蜜月了。”

    白昱邈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指,“那么之后呢,之后有见面过吗?”

    王雪立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瞬间哑口无言。

    白昱邈苦涩一笑,“是我反应慢了,如果只是当年那匆匆一面,屁大点事,我爸怎么舍得和您置气这么久?机票酒店行程单,十几年来一笔一笔去查,拒绝和您说话,还把信用卡停掉……以最差的情况说,他何至于迁怒到我?”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家三口的聊天框,“说起来,元旦之后,我在竹马剧组拍戏一个多月,我爸一次主动联系我都没有。回家是您喊我回来的,上次我在群里说话……”

    【14:32】

    散财童子白昱邈:二老最近是不是对我思念过重?

    王雪立:拍完戏就回家吃饭吧。

    散财童子白昱邈:得令。母鸟都为了小鸟收起翅膀回巢了,小鸟当然要回家。老鸟呢?老鸟在做什么?

    【14:38】

    白霆威:开会。

    白昱邈苦笑一声,“我爸平时会说什么?会说,小兔崽子你混在外边吧,别回家了……回家想吃什么就让刘婶给你做,别来烦我。”

    王雪立木然地说道:“儿子,你不要多想,你不能这么想妈妈……”

    “妈,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白昱邈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失了颜色,他像个死人一样枯槁,然而心脏却在胸腔里一阵一阵地心悸,仿佛下一秒就要梗死。

    王雪立:“你和你爸都是一个脾气,不愿意听人讲话。”

    白昱邈苦笑:“如果人讲的是真话,我当然愿意听。妈,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你真的没有再见过auvan?”

    王雪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白昱邈惨笑一声,捂住了脸,“让我一个人待会,我得给公司打两个电话。”

    王雪立轻声道:“儿子,你是你爸的儿子,妈妈做过错事,但是没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我被你爸关在家里这么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怀疑得太过离谱,我会和他谈。”

    白昱邈哑声道:“妈,你一直都那么骄傲,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完美无瑕的,就连这种事你都没有和我说实话,要不是我爸刚才迁怒到了我头上……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让我怎么信?谈?我爸不是拿不定证据就笃信的人,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事,你觉得你还能谈的回来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人离开了这个房间。白昱邈维持着一个手捂着脸的姿势,仿佛僵在了沙发上,他僵了好一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三个字:小齐爹。

    情绪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白昱邈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浑重掺杂着鼻音,他静静地看着屏幕,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过了好一会,他把电话摁了。

    他伸出僵硬的手掌,屈伸十指活络凝固的血液,而后他深呼吸几次,给martin打电话。

    martin的脚步声在纷乱的走廊中格外惊心,他快步走了好一会,像是找到了一间安静的会议室,电话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martin:“白总,我知道您打电话是要问什么,我正在处理这件事。上海的人已经和警方接洽好了,我们会立刻获取更多信息,我已经订了航班,我马上就飞上海。上海的副总……那个天杀的孤儿说话支支吾吾,不肯和我交底,我马上就过去!”

    白昱邈的声音十分冷静,不像是个二十一岁刚刚上手公司没多久的小年轻,也仿佛根本没刚刚听过家里那摊如同惊雷般的糟心事。

    他说道:“我们的骑手全部没有过往案底,假如真有入室抢劫,那么一定是潜在心理问题突然爆发,平台派单也是随机,也就是说,没有经过任何蓄谋。在这种情况下,订单一定是可查的。”

    martin愣了下,“我懂了,如果订单因为任何原因不可查,这里面就有问题,我会立刻让pr发声质疑。”

    白昱邈“嗯”了一声,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

    一个月前,在tropical冷饮店,洪天富曾经信誓旦旦地和墨星翰说:白氏股价不保,不足为患。

    不久前,在剧组附近的豪华酒店电梯里,lisa也yin阳怪气地说:白少还坐着总经理的位子呢……

    白昱邈骤然睁开眼,斩钉截铁道:“洪天富和lisa不止一次预见过白氏和我个人的危机,这件事大概率是他们的手脚。既然是无中生有,那么一定会有订单问题,查不到订单、第三方委托派送,种种可能性都有。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一环一环盯着警方去查,懂吗?”

    martin:“我知道。”

    不知为何,martin说话似乎有些保留,有些欲言又止。

    白昱邈又说:“不行,有别人cha手,警方未必做事麻利。马上要过年了,股价无论如何不能受到影响,我们要走一步险棋。”

    他当机立断说道:“饿不死立刻发声否认,语气要坚定,就说这个骑手是恶意伪装,公司正在配合警方全力追查真相。”

    martin愣了愣,“这样不行吧!把话说死怎么能行?万一这事真是我们倒了血霉撞上的偶然事件,这不是留着话柄给人骂么?”

    白昱邈挑眉喝道:“真要是我们倒霉,还怕多这一件丢人事吗?把话说死,一分余地都不留。顺便,帮我约明天上午的记者会,我们一定以最快速度安抚大部分用户对公司的信心,不能让敌人抢到节奏,懂吗?”

    martin:“我懂了。”

    “就这样办吧,把你的航班号给我,我会向上海分公司施压,我们保持联系。”白昱邈说完最后一句,力竭一般地丢出手机,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当年面试中戏,他走出教室后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思考能力为零,压根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应付得了刚才那场表演测试。可在面试过程中,他确实是注意力专注、像是打开了脑袋里所有的引擎,把一切都想到极致。

    他现在又有那种感觉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通两分钟的电话里做了那么多重要的决定,他现在的大脑有些空白,脑海里想的却不是饿不死的事。

    他闭上眼,突然在想,他其实和老白一点都不像。

    认识他的所有人,甚至齐廷观,都在见到他妈妈之后感慨:你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略作了解后,他们还会说:其实你的性格也随你妈,但你做事风格是像爸爸的。

    长相和性格,是基因里带出来的。

    做事风格,却是后天教育和家庭氛围浸染出来的。

    白昱邈觉得很怕,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刻产生这么深的恐惧,怕到他几乎不敢冲到王雪立房间里去问出最后的问题我爸到底为什么会迁怒我,你有没有婚内出轨,你和auvan到底见过几次面、做过什么?

    白昱邈只知道自己完了。无论投资丽晶的事情能不能成,白霆威当着董事会所有人的面,把饿不死这场足够影响公司股价、甚至集团其他子公司股价的重大危机,责任扣到他的头上。

    已经足够说明真相,足够说明老白的态度了。

    他有些迟缓地摸下床,从地毯上捞起手机,翻出和老白最后一次私人聊天的记录。

    白霆威:兔崽子,我看顾明远那小子天天开着兰博到处浪,等你拿到董事会认可,爸也给你买。他开小牛,爸给你买大牛。

    白霆威:别开齐廷观送你那阿斯顿,那是什么颜色啊?金不金黄不黄的,屎一样。

    白昱邈:爸你就是嫉妒我媳妇会赚钱,我妈就只会薅你的羊毛。

    蹲在地毯上的黑发青年突然埋下头去,把脸埋在双膝之中。过了片刻,静谧的卧室里传来一阵低微的抽泣。

    与此同时,白氏集团顶层董事会议室里。

    martin平复了一下从隔壁饿不死大楼跑步过来导致的粗重的呼吸,把手机放下,局促道:“董事长,各位董事大佬……那个,白总抢着主动给我打了,对话内容你们都听到了,我还要给他打回去吗?”

    白霆威是全场唯一面色算得上愉悦的,有着细微鱼尾纹的眼角还沾着几丝近乎得意的喜气,像是在一场面红耳赤的争论中刚刚获得胜利。

    他清了清嗓子,平和下语气,“没事了,你回去吧,按他交代的办,去吧。”

    martin连忙点头:“好,是。”

    等到他一路小跑离开了会议室,白霆威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目光扫过一众和他年龄相仿的董事。

    沉稳道:“这就是白昱邈做事的态度和风格,不管你们听到了多少坊间传闻,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你们可以对他接下来要着手的投资案持观望态度,可以暂时保留三年后重新整理股权结构选举新的董事长的权利,但眼下,饿不死的总经理就是白昱邈,他接手公司时间不久,为公司赋予的活力和应变预案却都无可超越。”

    白霆威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鹰隼版锐利的目光从这群叫嚣的中年男人脸上一一剜过。

    他说了一句四年前电话里,那个大学还没上的毛头小子拿来吼他的话。

    “创业的本质是前瞻,企业管理者需要的是接触,我儿子具备这个时代年轻人该有的魄力,是真正接触过行业完整生态的人,在座诸位和你们推荐的备选人,都不如我儿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低笑了一声,“是你儿子,还是你养子?”

    白霆威面色毫无变化,带着高坐内地排行榜前三集团董事长席位多年的沉稳。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是儿子也好,是养子也好,未来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可容商榷,但饿不死的执行总经理只能是白昱邈。不管血缘如何,白昱邈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已经给他的东西,我没有要回来的习惯。”

    第64章 转【转完了】

    白昱邈好像睡着了一会,又好像没有。他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昏暗, 卧室的灯开着, 窗纱没有拉,他动了动有些僵硬麻木的腿, 下地去拉窗帘。

    光脚踩着松软的地毯,站到落地窗前, 他却突然怔住了。

    小区里,一个身影伫立在楼下。

    夜色微朦,男人的侧脸仿佛被葱郁的树影染上了一层幽深,他不知仰了多久的头,整个人如同钉进地里的一枚钢针,严肃而坚毅。他的面部线条绷紧着, 瞳仁漆黑深邃,白昱邈一不经意,撞进了那道视线中。

    闯入视线的一瞬,齐廷观眉头松动,目光温柔下来,他看着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的白昱邈,挥手, 用口型说:下来。

    白昱邈穿着毛衣下楼,男人连忙敞开大衣把他包在怀里,坚实的手臂紧紧地环过他的肩膀, 说道:“我在这呢, 我来了, 你。”

    他顿了顿,临时改了口,“你要不要和我回家?晚饭吃了吗?”

    白昱邈凝视了他一会,低声道:“饿不死的事情,你知道了?”

    齐廷观沉默一秒,“饿不死是小事,投资圈里,今天下午突然爆开另一件事。”

    白昱邈眸光一凛,“什么事?”

    齐廷观沉默了。

    消息的源头还未可知,今天下午,投资圈里忽然就长草一样窜出一股说法。白昱邈是白霆威妻子王雪立与学生时期男友生的孩子,白氏无独子。

    白昱邈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仿佛心中猜想得到印证一般,那条推送上写着:【豪门惊闻!白昱邈或非白霆威亲生儿子,看似独子,实属“野种”……】

    “野种……”白昱邈嗓子眼里像是含了一把粗糙的沙粒,他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字眼,如果不是齐廷观拉着他,他几乎要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果文字能杀人,“野种”这两个字就像是长满了尖刀,已经把他五脏六腑都搅了个稀巴烂。

    齐廷观说:“这些事情都有蹊跷,我们先回去好好理顺,你……”

    远处忽然扫过来一道光,白霆威的车缓缓驶近,行驶到二人身边,车子放缓了一瞬,而后又直接驶入车库。

    白昱邈下意识抬脚跟过去,等车子停稳,还不等司机下车,白昱邈已经抢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嘴唇都在抖,“爸,您下来,我有事要问您。”

    白霆威的脸上写满了倦色,仅仅一个来月不见,这个男人却比印象中好像苍老了很多。

    他揉着自己鼻梁,逃避似的没有直接和白昱邈对视,而是先看了一眼齐廷观,沉声道:“我给你的吩咐算是白费了,你让他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白昱邈震惊,压不住自己的音量,“我为什么不能回家?我不能回来看看妈妈吗?”

    “妈妈?”白霆威苦涩地勾了勾唇角,下车,随手关上车门,让司机先回去,而后说道:“你妈对你说什么?说的还是这些天来和我旁敲侧击、避重就轻的那一套吗?”

    白昱邈大惊失色,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齐廷观:“伯父,这里面必有蹊跷,这件事突然爆发在业界和媒体上,一定是有人安排。不如我们……”

    白昱邈突然意识到什么,打断齐廷观的话,劈声问白霆威道:“如果我妈从头至尾没有和您承认过任何大过错,那您凭什么断定我就不是亲生的?”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起王雪立说的,元旦后他落地杭州的第二天,白霆威就彻底和她分房睡了。他一瞬间想通了什么,难以置信道:“那次……那次体检?”

    白霆威当时忽然让他去做体检,原来竟不是心血来潮,是早有安排。

    不是迁怒,是实锤。

    即便早有猜测,“真相”成真的一瞬间,白昱邈仍然觉得天崩地裂。他大脑空白,四肢像过电流一样发麻,僵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对这具躯体的c,ao控能力。

    白霆威的脸上浮现出两片不正常的紫红色,那是血压急剧升高的表现。他手扶着自己的车,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昱邈,这件事我也消化了很久。我本来希望你等我想明白再回来,没想到你……”

    白霆威说什么都没用了,白昱邈眼眶猩红如血,“昱邈?二十年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叫过我?”

    他声带剧烈地颤抖着,“我不配姓白,是吗?”

    “好了,好了邈邈。”齐廷观看得心都要碎了,他从后面抱住白昱邈,“太晚了,我们回头再说,走了,跟观哥回家。”

    白昱邈在他怀里发抖,被他圈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配姓白!是不是!”

    “我压根就不配继承你的家业,所以dna结果出来了,你就要立刻在董事会上给我难堪,甚至借着洪氏兴风作浪的刀,立刻把我从集团里连根挖走,是吗?!”

    白霆威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从男人垂下的攥紧的双拳,和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可以依稀分辨出为人父极力压抑的情绪。

    ……

    一小时后。

    白昱邈站在齐廷观家客厅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支已经空了的高脚杯。对比于不久前车库里声嘶力竭的样子,他已经平静下来,脸上罩着一层深刻的漠然。

    齐廷观站在他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言之过早。苍白安慰几句,却完全被无视了。

    过了不知多久,白昱邈忽然轻声道:“观哥。”

    男人开口,“嗯。”

    白昱邈摸索着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有些困惑道:“我觉得很不真实。你说,如果我不再姓白,我不是白昱邈了,我还能是谁?我要做什么?”

    齐廷观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摸了一把他的头,低声道:“姓不姓白,你都是白昱邈。血液测试的结果未必是真,即便是真,白氏不要你了,我要你。”

    白昱邈顿了一顿,嘴唇抿了一下残留着酒ji,ng味的高脚杯,苦笑一声,“可你要我干什么呢?我从十五岁起,付出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获得董事会的认可,名正言顺地继任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如果我不再姓白了,你……”

    他笑了笑,蒙着一分醉意看着齐廷观,“你要我去你的投资公司做文秘吗?还是一年拍四五部戏,赶几百个通告,彻底成为一个艺人?”

    白昱邈仰头把最后几滴酒倒进嘴里,怆然一笑,“那我就更无法想象老白以后在电视上看到我的表情了。”

    “邈邈,宝宝。”齐廷观从他身后拥抱住他,落地窗上投出两人的影子,男人跪在他身后,轻轻吻在他头顶,低声道:“当局者迷。你现在脑子已经不清楚了,这件事交给我来理清,你要相信观哥,有我在,天不会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昱邈看着面前玻璃上男人模糊的影子,空的近乎麻木的心里好像终于生出了点什么,说不出是醉意还是一丝温柔。他胡乱地向后靠,把头靠在男人锁骨上,呢喃道:“我突然觉得最开始的时候不该骗你,报应不爽,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前半生,全都白活了。”

    他的手指扫过地毯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营销号的微博,两百字的博文里“野种”这个字眼出现了不下十次。

    在今天下午这短短的几小时里,白昱邈涨了五百万粉。或者说不是粉,是探头探脑幸灾乐祸等待吃瓜的人。

    白昱邈把手机捞起来又看了一遍,他神色是平静的,过了片刻,他拿起地上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喝干,舔着嘴唇缓缓道:“但是,明天的记者发布会,我还是会去。”

    “老白不会让我做几天总经理了,卸任之前,我要把这起事件处理妥帖。”白昱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脑袋里又热又胀,意识在清醒和麻木之间游走,他低声道:“血缘不可更改,家产也可以不要,但不管老白认不认小白了,他教了小白二十多年做人做事,小白不能让他失望。”

    又是这样的一番话,在男人预料之内的,倔强的强忍泪意的一番话。

    齐廷观静静地看着这个头发凌乱眼睛浮肿的小男孩,或许该叫男人了,暮色降临在窗外的世界,狼狈和憔悴却遮不住那双黑眸中的光辉。

    齐廷观看着他向前走两步,脚下一软,又向前栽去,连忙侧身把他搂在怀里。

    男人的胸膛没有地毯柔软,但却很坚实。

    白昱邈抬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清亮的瞳仁周围兜兜转转。

    眼泪掉下来的那一瞬间,齐廷观低头吻了他,吻了他的嘴唇,又轻描淡写地吻去了他滑落到脸颊的眼泪。

    “邈邈,宝宝。”男人轻声道:“你要信我一次,睡一觉,把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昱邈含糊地嗯了一声,压根听不进去。他被男人搂在怀里,又呢喃着说道:“观哥,你把小齐接回来,老白连我都不要了,我怕他把小齐扔了。”

    男人叹气,摸着他的头,“好,你放心。”

    晚上十点钟,齐廷观抱着酒醉睡熟了的小男孩,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

    他替他盖好被子,shi毛巾擦了脸,准备了温水在床头。

    做好这一切,男人终于掏出手机,匆匆浏览过屏幕上一长串白霆威的短信,而后拿上外套下楼。

    白霆威的车停在楼下不远的地方,老男人独自坐在车里,车窗开着一条缝,他指缝间夹了一根燃烧到一半的烟。

    见齐廷观下来,他沉默地把烟熄了,降下大半的车窗。

    “我儿子睡了?”

    齐廷观“嗯”了一声。

    两人坐在同一个车厢,安静了很久。齐廷观在脑海里默默整理着想法,刚要开口,却听白霆威忽然说道:“小子刚才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像要杀了我似的……饿不死是他的,永远是他的。帮我跟他说,他自己争气,应急案做得漂亮,董事会那边已经点头了。”

    齐廷观愣了下,他转瞬想通了什么,把到嘴边的一番多余的劝说又咽了回去。

    白霆威手在抖,过了一会,他又掏出一颗烟,没点燃,就在手指缝里夹着,说道:“我想了一个多月,我不管那些血缘不血缘,儿子就是儿子,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我从小婴儿开始养到这么大的儿子,一个化验做出来,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起初我想自己默默消化这件事,不告诉他,什么都不影响。但我没想到这事一下子突然被抖了出去。集团是我要留给儿子的,说到就要做到,但我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去和董事会那群豺狼虎豹周旋,实在不行……”

    白霆威顿了顿,说道:“我手上有一些个人投资项目,可以全部转移到白昱邈的名下,并入白氏,或许能够增加他的胜算。也许还不够,可能还需要个三五年……”

    “伯父。”齐廷观忽然开口打断他。

    他先长出了口气,看着这个吃过几次饭,却从未敢认真打量过的中年男人,而后缓缓道:“如果必要,呼啸资本随时可以姓白。”

    “这些年我投的项目,刚好踩中白氏集团近几年投资版图野心最大的部分,那些董事再狼心狗肺,也不会不认钱。”

    车厢里一片静谧,齐廷观垂眸心算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

    男人又抬眸,“这个数字是投资研究机构估值也估不到的,掺了我相当一部分个人资产。呼啸成长太快了,公私还没做到完全分离。但这不重要,这些资金稀释进白氏,我想起码够白昱邈拿到五个百分点,再加上您的股权,应该能过半吧。”

    白霆威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齐廷观,片刻后,他说道:“白氏目前没有那么大的流动吞吐量,能够和呼啸谈并购……”

    “不,您误会了。”齐廷观莞尔,“我的意思是,呼啸可以姓白,可以是白昱邈的个人资产,白氏可以毫无成本地吃掉呼啸,前提是,白氏的董事长姓白,无论血缘结果如何,全世界认可他的出身,不以野种这样的字眼侮辱他。”

    白霆威愣了足有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他看着这个出足以轰炸整个业界的决定的年轻人,一瞬间竟完全无法想象这人只是白昱邈之前突然领回来给他看的“男朋友”。

    他甚至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失了智,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齐廷观掏出手机,拇指在屏保白昱邈照片上轻轻摩挲,他看了一会,又看向窗外。

    君海帝景的北面密集矗立着十几栋极致高层,在那些高层建筑旁边,有一片干净的天际,清晨会有天光,日落会有红霞。此刻,天际晕染着苍凉而温柔的深蓝。一片浩瀚下,齐廷观脑海里想的却是日落时他和白昱邈在昏暗房间里的一个吻。

    “没有遇见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温柔。遇见了他才知道,什么叫万物皆可抛。”

    他又笑了笑,“来找您之前我心里特别乱,现在知道了您的想法,我反而放松多了。那么我们暂时把这种最坏的情况搁置不谈,权当作一个应急预案。”

    白霆威皱眉,“dna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还有什么别的情况?你什么意思?”

    齐廷观看着他,神色刚毅而平和,缓声道:“以我外人的角度来看,您和白昱邈必然是亲父子,别的不说,单论这脾气一上来谁都cha不进去话的性子,简直亲得不能更亲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请您给我五分钟。”

    “饿不死和血缘问题爆发突然,必定是洪氏从中作梗,既然是作梗,又如何算得了真?饿不死的事情归根结底只是一场寻常的企业危机,明天白昱邈把局势稳住,等待警方彻查的结果,公司完全有机会不伤筋不动骨,寻常历练罢了。”

    齐廷观平静道:“最大的问题还在血缘。来的路上我本来担心你们父子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既然您已经做过鉴定了,问题反而好办很多。”

    他看着白霆威,说道:“明天下午记者会,上午我们再做一次鉴定,不做私人鉴定,做司法公证。”

    “司法公证?”白霆威皱眉。

    老男人的声线又带了一丝不难捕捉的颤抖,“上次的鉴定是我临时安排的,是我信任的机构,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齐廷观反问,“您宁愿信任一家机构,也不愿意信任和亲儿子的血缘?自以为临时,能防得住有心人蓄谋已久吗?”

    齐廷观说:“我也是今天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之前在剧组里,洪志高冒充您的身份找了个剧组道具小哥,让他看着白昱邈,特别嘱咐过如果白昱邈突然去医院,就要向他报备。”

    白霆威一愣,老男人眼底一瞬间迸发出异样的神采,他脸上茫然和兴奋一闪而过,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他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刚才那小子冲我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齐廷观一噎,“我cha不进去话。”

    白霆威和他眼瞪眼片刻,又说道:“那你当时就不起疑吗?”

    齐廷观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那时候,天真无知的邈邈和我哪里脑补得出这么多故事……我俩还以为洪志高担心我们又给科技猪做手术,植入什么芯片,所以才盯医院这件事。”

    白霆威:“……”

    齐廷观犹豫片刻,又问:“还有一环想不明白。我刚才旁敲侧击问邈邈,伯母到底怎么说。他跟我说……伯母还没解释透,他也没心思听。您的家务事我本不该cha手,但这件事严重影响到了邈邈的身心健康,恕我多问一句,您和伯母把事情摊开了聊过吗?”

    白霆威哑然,过了一会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比起受感性所扰,我更相信自己调查的结果。dna比对结果出来之后,我更不会再去问她,一旦撕破脸,儿子那边才是最难堪的。”

    老男人眼眶红了,“他很依赖他妈妈的,觉得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本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齐廷观:“……意思就是说伯母一直没有意识到你们父子俩已经开始聊血缘关系这么严重的事情了。好吧,那么刚才这件事都爆在媒体上了,伯母总不至于一声不吭吧?”

    白霆威沉声道:“她这阵子在家里休息不太好,ji,ng神恍惚。我刚回去看,她已经睡着了。”

    “……”

    男人强忍着没让自己的脸皱在一起,却还是流露出些许崩溃的表情,扶额惆怅道:“这么大的事,总还是要聊聊……怎么就盖棺定论了呢,你们父子两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恕我直言,你们父子两个都是这样,太笃信自己的逻辑,根本不让别人说话。”

    内心戏还很足,独自一人能演一台戏。

    白霆威沉默了许久,苍老地叹了口气,说道:“邈邈已经被卷进来了,逃避也不是办法去,我会找他妈妈聊。你回去吧。”

    见齐廷观打开车门,他又忍不住说道:“明天我会找公证检验机构的人上门来。还有,别让白昱邈喝酒,他酒ji,ng过敏,喝多了酒还会做出奇怪的事。”

    齐廷观沉默一秒,“他已经喝了。”

    白霆威:“……那你们老老实实休息。这小子今天太疲惫了,别让他太累着。”

    齐廷观缓缓皱起眉,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他一瞬间很想问,我们俩怎么可能还做那事。一瞬间又想问,到现在您都觉得那事上白昱邈才是出力的那个吗。

    谜一样的脑回路,和强大的智商逻辑并行。父子俩都是一模一样。

    好在男人终归是个正常人,他忍了忍,把话憋了回去,只说道:“我去您家把他的猪抱回来,他刚才念叨来着。”

    ……

    白昱邈做了一个空白的梦。

    有梦无境,梦里只有他自己,一直在扪心自问。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

    问题循环了一整夜,直到渐渐沉沦,失去意识。意识再回笼的时候,是男人轻轻拍他的肩膀,低声温柔道:“邈邈,起床了,你爸爸来了。”

    “爸爸”这两个字像是魔咒一样,一下子就把白昱邈的心箍紧,把他从虚无的梦里拽回现实,他一猛子从床上坐起来,见白霆威和王雪立坐在沙发上。

    王雪立眼睛是肿的,像是哭了一夜,身上披着一件白霆威的外套。

    白霆威没有去搂她,但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似乎也没太多的嫌隙。

    白昱邈彻头彻尾地懵,他头疼欲裂,实在想不通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只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齐廷观。

    齐廷观摸摸他的头,“先聊聊,聊完出来抽血。”

    “抽血?”白昱邈愣住,“抽什么血?”

    “司法公证,血亲鉴定,证明你是你爸的儿子。”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揉了一把他的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出去带上了门。

    王雪立开口,声音沙哑,“昨天我就说过了的,你是你爸的儿子,我从没想过你爸爸会怀疑我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做鉴定吧,让国家的人来鉴定。我不信,还能鉴定出什么别的东西来?”

    “妈……”白昱邈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雪立又不说话了。

    向来潇洒而清高的女人无颜开口,默默低头掉眼泪,白霆威看了她一会,在她腿上拍了拍,说道:“一个半月前,我陆续听到一些声音。说这些年你妈和auvan一直都没有断绝联系,每年去欧洲看秀其实都为了和他私会,这种声音越来越多,我就没忍住着手查了。”

    白霆威叹口气,继续说:“自你妈和我结婚以来,他们有两次见面。其中一次,是当年蜜月过程中。还有一次,是蜜月结束后两个月,你妈在欧洲看秀期间,进过auvan住着的酒店,三天进了两次。”

    白霆威顿了顿,觉得老脸无光,却还是说道:“就是那次欧洲回来没多久,就查出了身孕,有了你。”

    白昱邈脸色开始发白,青天白日地听父母说这些事,他觉得自己脊梁骨都被戳得疼,“你们不要再……”

    “不。”白霆威摆摆手,接着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儿子,你怎么总是打断别人说话?”

    “……”

    白霆威叹口气,揉着自己鼻梁,觉得荒唐得可以。

    欧洲私会、出入酒店,瞬间就让人联想到婚内出轨。洪志高大概也过于想当然了,不仅想当然,还利用白昱邈出生时间玩了这一出。他大概没有想到,王雪立真的是清白的。

    他说道:“你妈说,那一年是auvan弃雕塑改服装设计的分水岭。那一年,他参加国际雕塑艺术大赛,连国际圈都没赛进去,受了很大打击。他去赌场丧心病狂地赌,各种卡全爆,被人押着要剁手剁脚。你妈当初和他分手分得轰轰烈烈,快刀斩乱麻,落了好几张私人信用卡在他那,还有一些欧洲驾照之类的证件,分手时没好意思去要,平时用不太上又不急着补办,结果全都被他押在赌场了。”

    白昱邈悲戚的表情退去,面色有一丝松动。

    但他脸上却看不出高兴,只是木然地看着王雪立,“如果您只是解决这些事,那么昨天为什么会对我支支吾吾?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王雪立被儿子问得浑身发抖,一偏头又开始掉眼泪了。白霆威沉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扯了纸巾递给她,替她说道:“因为她前男友太挫了说出来丢脸,也因为她挪了家里的钱……也有点挫,说出来也丢脸。”

    白昱邈愕然。

    白霆威觉得无比的头大,脑袋里一胀一胀的,他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一码子事,折腾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在折腾什么鬼东西。

    他扶额说道:“那些赌场不都是建在酒店里的吗?她自己被刷爆的卡、赌场莫名其妙算到她头上的那些高利贷、还有顺便替auvan那个混球免除剁手剁脚的钱……林林总总,分两次,从我户里挪了一百多万欧元。”

    王雪立终于木然开口了,“给你生儿子之前,我一分钱没要过你的,那次是真的急用,我前男友那么挫,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五六年后我自己的设计作品开始赚钱,我又偷偷地把钱挪了回去。”

    白霆威崩溃道:“只有一百万欧元啊,这些年难道不一直在薅我的羊毛吗?我甚至压根都没发现自己账户上有过变动。”

    “那是你迟钝。”王雪立红着眼眶说道,“我放回去的时候加了利息的,还多加了五百二十一块,你都没有反应。”

    白霆威爆炸,“我那次是知道的啊!大的数额我没看,但我看到那五百二十一块欧元了!”

    他意识到自己嗓门太大了,又一下子收回去,低声瞪眼道:“我以为是儿子五周岁你给我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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