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春风不昼_现代耽美_BL 作者:魏丛良
第4节
春风不昼_现代耽美_BL 作者:魏丛良
第4节
顾从周本想着ji,ng心照顾他一回,谁想到这谢三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竟没多少功夫就在他哥嘴里泄了。出了ji,ng整个人都懵了一圈,顾从周吐出了些,还有一些没有留意就咽了下去,嘴里微苦。他也愣了几秒随后道:“这么快的?”
谢稚柳脸发红,面子挂不住,一把推开了顾从周,自己缩到了浴缸里。他趴在边上羞愤道:“不,不我没那么快,你待会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临到关头这傻子还不知事态究竟是什么个样子,顾从周叹了一声,谢稚柳以为他是在感叹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jian出一片水花,“你别不相信我啊,我……还是行的。”
顾从周擦去脸上的水渍,他扬起嘴角道:“还是我来吧,你这弄起来不爽。”说着他便伸手攥住了谢稚柳的胳膊,动作是极快的,刚才s,he了ji,ng的小少爷浑身发软任由他擒住,嘴上被吻了个遍,他呜呜叫了几声。顾从周的手指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只是几下浑身衣服都被剥了干净。
他痴傻地看着顾从周,似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光了身子,皮肤白到发亮。腰tu,n被揉捏掰开,谢稚柳这才恍惚着堪堪反应过来,“啊?……啊!!!”
他睁大眼,漆黑的眸间像是熶了火,圆滚瞪着满目都是不敢置信。
“你……你竟然……你……”
吸气又呼吸来来回回絮絮叨叨了好几次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此刻就听顾从周附在他耳边,浅笑道:“你个傻子真以为把我给如何了?”
谢稚柳呆愣不语,他干巴巴地望着顾从周,见顾从周脸上带着揶揄,顿时一口气被提到了嗓子眼,“你你骗我。”
谢三的脸通红,连着眼眶都是红,他看着像是要哭,可又硬生生忍着。顾从周抱着他,像是搂着自家小孩,可他又没有小孩的,所以此刻谢稚柳就是从他血r_ou_里分出来的。他抱他哄他,悄悄对他说:“我没有骗你,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谢稚柳没有玲珑七窍心,很多时候都是稀里糊涂就这样过去了。爱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只是先前误以为自己把顾从周给要了,便硬是让自己要负起责任,可这责任背后也是因为他心里也有顾从周。
或许正因为是兄弟正因为血脉相连才会更加亲近,知道这人是逃不掉的,知道自己是他的责任,也知道他说话算数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稚柳把脑袋往前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别扭羞愤烦躁全都积攒在一起。顾从周的手抚过他的后背,又往上揉搓着他发烫的耳垂。谢三抬起头来,他们互相看着,谢稚柳说:“所以我是真没把你怎么样?”
“没有,真没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我这多想可真是想得太多了。”谢三喃喃自语,真的是几欲羞愤死了。
谢稚柳面红耳赤间却也不由松了口气,若真的要他去上了那顾从周,可也真的是叫他骑虎难下。
“你都想了些什么?”顾从周低头看他,谢稚柳撇开脸,抿着嘴唇不说话。
顾从周觉得好笑,拿过那黄铜做的莲蓬头替他冲洗。谢稚柳瘪着嘴,像只由主人冲澡的小狗乖乖没动,他大概是忍着又忍不住,憋了一会功夫就张口问:“那……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是啊,什么事都没有。”
谢稚柳长叹一口气,“啊,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的酒后乱性呢?”
“听你这口气似还挺遗憾的。”
水流顺着谢稚柳的前胸淌下去没入了胯间隐秘处,顾从周的目光收回,关了那莲蓬头。
水声没了,浴室内安静下来,只余下浅浅呼吸声。
顾从周问:“想和我发生些什么吗?”
谢三舔着下唇,他试探着问:“这类事我没和男子干过,怕是做不好的,要不……要不你来?”
顾从周早知道谢三脑子里是没有什么纲纪的,这人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就做了。偏偏这样的人长了一张漂亮可欺的脸,看人也是柔弱单纯,就如他此刻望着自己,说的话若是放到学府怕是要叫那些先生给轰出去的。可他就是能这般亮亮堂堂地说出口,不带一丝驳杂。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招人疼。
他把谢三拢在怀里,更加温柔小心,拿着毛巾替他擦去身上水渍,把他抱起埋在耳边柔声道:“这事你不说我也要做的,谢稚柳你是逃不走了的。”
谢三听着非但不反感,反而是隐隐兴奋起来。
谢稚柳被打横着抱起来,从浴室里出来,小客厅里的人都被清光了。脚踩在地上,淌下水来,谢稚柳抬起手搂住了顾从周的脖子。
后背跌进了窗前的老虎椅里,宝蓝色镶嵌了四五颗水晶价值不菲的椅子自上次被谢稚柳说了声俗气后,顾从周就让人把这给搬到了小客厅里。却不想此刻谢稚柳浑身赤裸通体的雪白压在着似孔雀蓝的皮面上,顾从周站着打量,捏住谢三的脚踝轻轻掰开他的腿,他笑了声,“怪好看的。”
谢稚柳伸手去推,是欲拒还迎的姿态,顾从周欺身而上,把他压在那椅中。他的膝盖抵在胯间,轻轻一顶,谢三就受不了的叫出声,他仰起头脖间细细静脉清晰可见,顾从周一口咬上去。
软如一滩春水的人,香甜可口到不可思议。顾从周顺着他的脖子到胸前又到了腹下,叼住刚才s,he过的蜷曲一团,吸了几口又有ji,ng神了。他便抬起头,瞧了眼谢稚柳。谢三嘴唇微张,他的腿被分开着,身体一点点往下滑,顾从周把他提了上去,而后去边上拿了一瓶脂膏过来。
他拧开了盖子,凑到谢稚柳鼻尖晃了晃,谢三睁开眼看他,“玫瑰香?”
“好闻吗?”
谢稚柳点头,顾从周便说:“待会让你里里外外都沾上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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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便托去了谢稚柳的tu,n,玫瑰脂膏抹在了分开的缝隙里,香溢开了。
谢稚柳觉得有什么在探入,只是因为太shi太滑了,干涩的感觉是没有的,只觉得有些异物感,可并不难受。
他不敢看顾从周,目光溜到了地上。光晕中投下的yin影是他和顾从周交叠的身体,他的腿架在顾从周的臂弯里,那人一点点试探,玫瑰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突然谢稚柳的身体晃动,他抬起手要去推开,就被顾从周攥住了。
“是这里?”
他戳着那一处,柔软脆弱的敏感被把玩在指间,抽cha了数下,内里生热便又加了一根手指。有什么液体混着融化开的脂膏被挤出体外,谢稚柳的脑子混沌起来,身体越来越热。他的后背蜷起,叫着哥哥,求他停下来。
顾从周没有停,反而是又递增了一根手指,他这般扩张着,谢三脑子里却想着,这事他自己的确是做不成的,还妄想着把顾从周给c,ao了,可去他大爷的吧。
柔软的璧r_ou_翻出了些边,紧致的地方稍微松了点,顾从周抽出手指,没了异物进出的地方翕动收缩。却因下一刻抵上来了另一个更粗长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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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那片影子彻底交叠,孔雀蓝皮面里的人被压得严严实实,只余下一只雪白的足随着晃动而震颤。谢稚柳忍不住哭了,他喊着疼,叫着哥哥轻一些,骂他是坏人是臭ji蛋。却不料那粗热的玩意儿进去后磨了几下,竟重重往最敏感的地方狠顶弄,谢三的声音似是被撞出来的。
顾从周的每一次侵占他的身体便往里陷,仰起头受不了似的露出喉咙,嘴里溢出腻在一块的呻吟,大腿张开又合拢,挂在老虎椅扶手上的小腿绷紧,胀痛和快活揉在了一起,他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顾从周捞起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里带,谢稚柳的手抓着顾从周的后背,还没修剪指甲的小猫胡乱挠着。连在一块的撞击溢出的水滑过tu,n淌过大腿缝滴在了皮面上,顾从周额上沁出细汗,一双眼牢牢盯着谢稚柳,他突然伸手揩去谢三大腿上那晶莹的液体。沾了水的指腹贴在胸前,搓着那微凸起的粉ru,揉按了好几下,把那处弄的艳红挺起。
谢稚柳仰起头看他,浑身被c,ao得燥红,眼里都似乎有水。顾从周从前就知道这人好看,可此刻的模样却是让人见了要一头溺死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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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低头,微微抽出来了些,深深浅浅慢速抽动。谢三舒服的直打哆嗦,身体发软连手指都不想动。顾从周提起他的腰,猛地把他翻了过去,他的后背贴在顾从周的怀里,下巴磕在那椅背上头。颤抖的脊椎被舌头舔过,谢三呜呜叫了几声,那段shi润上上下下舔弄着,后面的东西啵一声抽了出来,一下子无法合拢的口子被c,ao到艳红。
顾从周掰开他的tu,n瓣打量着那翕动的地方,热度裹着shi滑在缝隙里打磨,浅浅探了几下又抽出来。谢稚柳大喘着气,欲`望被深深勾`引,实在是耐不住,叫着顾从周别玩了别欺负他。顾督办听了就笑,他低下头一口咬住谢稚柳泛红的颈侧,谢稚柳吃痛刚想骂人,人就被狠狠顶穿了。
进入他身体的玩意儿把他的小腹都快要顶出形状来了,可他却舒服死了,撅着屁股双膝跪在老虎椅里头,上半身靠在椅背上,身体有节奏的往前撞。顾从周的一只手揉着他的ru`头,另一只手把玩着他胯间的晃动。
谢稚柳被顾从周给c,aos,he了一次,白浊丢在了宝蓝上,一颗钻被他浇了个面。他浑身发软,双腿已然是支撑不住,松松垮垮趴在那里。顾从周被他给紧裹住了,热得吓人,快速抽`cha就着这个深埋的状态把人给抱起。谢稚柳一声惊叫,只觉得身体被颠倒过来,顾从周坐在椅子里,他无力趴在他怀中,两侧的腰被提起又重重放下,一下子进入了最深处。
彻底是失控了,谢三只觉得自己要被戳穿,害怕的要死,挣扎着要离开,哭喊着求哥哥饶了自己,“我不行了,好深,你个坏蛋……呜呜呜呜呜呜你一点都不疼我。”
哭声都被c,ao成了不连贯,呼吸凝固在了肺里,挤出来的气息成了一团火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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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里的人浑身都是细汗,玫瑰色的香味弥漫开,他不停地哭,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眼泪却是一滴都没有的,就会嘴上嚷嚷。
顾从周听烦了,从未见过有人被c,ao还能这么啰嗦叨叨,又是求饶又是威胁又是骂人的话,可听着听着又觉得可爱有趣。他抱紧了谢三,几乎是要把人揉进自己骨头里的力度,嘴上是柔声安慰,下边却是更快更猛更深了。
“你个骗子,你说轻一些,你说好了的,你骗我,大骗子臭狗屎坏人坏人。”
谢三的大腿合不拢,嘴上又是来来回回几句话,脸发着红,眼泪总算是淌下来了。
顾从周把他那滴好不容易溢出来的泪给舔了去,哥哥安慰着弟弟,“累不累别骂了,省些力气踏踏实实叫吧。”
“啊?啊~~~~~”
一串子颠乱的波浪从谢稚柳嘴里溢出,他咬着牙心里憋闷,又是实在忍不住,张嘴一口咬在了顾从周肩膀上。
“咬死你,大坏蛋……唔!啊啊啊轻点,太深了……”
第24章
顾从周是把谢稚柳里里外外都吻了一边,谢稚柳最后哭着要逃,又被他给揪了回去。人被c,aos,hec,ao晕了过去,转而醒来时还见这木奉槌在自己身体里,谢三总算是要发火了,却被顾从周摸了下面,揉了几下谢三耐不住s,he无可s,he的玩意儿吐出几口白水,他哭得好凄惨。
等谢三再醒过来时是在浴缸里,顾从周托着他的下巴以防他呛水,谢三仰起头人都还是木讷的,呆钝地看着他哥,迟迟缓缓问:“你在做什么?”
“帮你清理。”顾从周掰开他的tu,n,谢稚柳唔了一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流了出去。
他上半身趴在顾从周肩上,撅着tu,n膝盖磕在顾从周两腿之间,有什么shi润擦过了后面,合不拢的地方打了个哆嗦。
他压低声音,有好多委屈哦,细细小小的嗫喏问:“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用力,轻一些,我好害怕。”
顾从周的手顿了顿,抚摸着他shi漉漉的脊背。谢三似乎真的被吓到了,打了个颤,把脸埋在顾从周肩膀上,手臂紧紧地抱着,声音发闷,“我真的累了。”
“不做了,是真的帮你清理出来。”哥哥哄着弟弟,搂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的小孩。谢稚柳稍稍抬起头来,shi滑的肩膀被安抚着捏了几下,他的身体缓缓松弛,大腿被轻轻分开,胯间已经是s,he不出什么的小粉团蜷缩在一起,后tu,n由哥哥掰开,挤在甬道里的液体顺势溢了出来。
从浴室里出来,天都还没暗,谢稚柳不肯去床上,看见沙发又怕,顾从周抱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他说要自己走走。
顾从周拿他没办法,一把他放下来,谢三就一瘸一拐快走到了门口。他拉开门,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顾从周跟在他身后,就听他大喊,“你别过来,我要一个人静静。”说完人就跑到了花房那边,躲了进去。
这哪是想要静静,明明就是被c,ao怕了,捂着屁股要躲起来。
他在花房里蹲了好一会儿,腿都蹲麻了,屁股更甚。他对着花圃里快要开烂的菊花,絮絮叨叨说着顾从周的坏话,骂来骂去也就这几个词语。等着天色稍安,谢稚柳耐不住性子,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走出花房。
外面就一块大草坪,什么人都没有,霞光落在草地上,几棵树栽在远处婆娑抖叶。
顾从周竟然没来找他?
谢稚柳在心里痛骂,又等了会儿,还是没见有人来,竟是没忍住趴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到脑壳疼,小作男谢三在地上滚,蹭了一地的泥,顾从周拿着外套到的时候就看到这只泥猴子。刚刚洗的澡,算是白洗了。
“在做什么?嫌我伺候的不周到?”
顾从周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谢稚柳张开眼,哭声卡在喉咙里,他瞪着顾从周,“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以为你不想我来。”
“我……我一开始是怕你,可现在不是不怕了吗?你就放我在这里,也不安慰我,不会亲亲我,看见我都不抱我。”谢稚柳坐了起来,又因为碰到了后头,疼得直哆嗦,他心里别扭,又是和顾从周刚刚发生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更是惶恐不安,似乎总觉得要找些事情来磋磨顾从周,看他对自己依顺,才能找回些安全感来。
“我刚才就来了,在外面一直看着你,看你什么时候出来。只不过天暗下来了,温度降了几度,我就又折返回去给你拿了外套,没想到你正巧出来了。”顾从周把谢三扶起来,替他裹上外套,又揩去谢稚柳脸上的泪痕,在他冰凉的颊面上亲了几下,“是不是害怕了?好了好了,哥哥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他安慰着谢三,亲了亲抱了抱,揉着谢三的腰,把这辈子的甜言蜜语都同谢三说完了。
谢稚柳也是没脸没皮的,被哥哥哄了几句,心情就好了。他仰起头指着自己咬红了的嘴唇,“这里也要。”
第25章
顾从周这几日心情都是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他那女秘书不小心把他一份重要的文件洒了水报废了,也没见他如何生气,只是眉头微蹙,说了声再去弄一份就作罢。
自上回谢稚柳去了戏院一次后,秋小千便再也未见过顾从周。周定海过来敲打他,秋小千心里也烦得很,他是不想为了这些利益去到顾从周眼前,他还想留下些尊严。
管家同顾从周说起秋小千,又把秋小千送回来的礼物都给顾从周看了一遍,“一样都没少,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顾从周脸色不变,只是说:“是我胡乱揣摩了。”
他们在这边谈着话,就看外头谢稚柳咋咋呼呼跑进来,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进屋就往顾从周身上扑,搂着他的脖子又是亲又是啃。管家是没眼看,咳嗽一声先下去了。
谢稚柳今日穿了一件格子纹案的西服,小西装腰侧收紧裹着。顾从周扶着他的后腰,便听谢稚柳说:“我听今晚那秋小千会在戏院唱戏,你陪我一块去听听。”
“那地方太乱了,你要是想听我请他来家里。”
顾从周啄了啄他的嘴唇,谢三不大乐意,用脸去蹭他哥的脖子,像只撒娇发痴的小猫,“我就想去戏园子里看,我不要他来家里,这是我的地盘,不给他进。”
依照顾从周的为人,是话说三分,永远都是给自己留些退路。可虽是一父所出,谢稚柳和顾从周却是截然相反,他什么话都要说完说全,就连爱也是。他似不知道含蓄是什么的,热情的态度竟让顾从周有些时候都吃不消。却又每每弄狠了,又要回头来埋怨顾从周,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很是哭笑不得。
谢稚柳见顾从周不肯松口,心里赌气,又想到秋小千那看着楚楚可怜小白花似的面容,就凑过去咬着顾从周的耳垂,哼唧一声,“你到底肯不肯和我去啊?谢元宝,谢大元宝!”
谢三是真胆大包天,顾从周被他气笑,好在此刻周旁无人,他也不急,细细打量着谢三作死的样子。“谢元宝”三字被他颠来倒去念叨着,他是洋洋得意的,还把哥哥的名字串到了歌词里,朗朗上口的唱着。
殊不知谢元宝的手已然是摸到了他的背上,揉着那纤细的腰一寸寸往下。等谢稚柳反应过来,人已被他哥压在了沙发里。他双腿被狠狠分开,一双手压到了脑袋上,只听顾从周压低声音yin沉道:“我记得和你说过,这名字你给我叫几次,我就让你哭几回。”
谢稚柳这空空如也的脑子怎么可能记得顾从周说过的话,一直到被扒了裤子,巴掌落下来,他才反应过来。白嫩的屁股上瞬间空了,他嗷了一声,痛哭大骂:“谢元宝你个混蛋,竟然敢打老子,啊!大坏蛋!”
“刚才你喊了我二十五次这名字,现在又加了一次,小三儿的屁股要开花了哦。”
顾从周扣着他的腰,悠哉哉说着,边说一巴掌就又落下了。
谢三觉得自己可怜死了,攥着沙发薄毯咬在嘴里,声音呜呜溢出。他的小西服扣子松开了,西裤褪到了膝盖窝里,腰塌下几寸又被顾从周给捞起来,那人面不改色揍他的屁股,也不知多少下,谢三终于是不骂了。
哭闹的骂声改为了可怜兮兮的求饶,叫着哥哥说自己不敢了,却听顾从周低声道:“你一共喊了三十下,从刚才到现在我打了你十五下,还剩十五下。你若是给我乖乖数着,我就给你折个半,算七下如何?”
“折半?十五折半?”
谢稚柳仰起头,顾从周瞧他眼里的疑惑就知道这孩子从小没怎么学习过,扬起一侧眉毛,已然是不打算询问他了。
哥哥揍着弟弟的屁股,还要他每一下都报数,若不然就再加一下。
谢稚柳不情不愿地喊着,雪白圆润的屁股瓣上晕开两处红通通的掌印。其实不算是疼的,只是热乎乎还带着些痒,顾从周的掌心干燥温热,贴过那tu,n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掌尖若有若无扫过夹在里头的滚圆。
“五……”
第五下的时候,谢三的声音便由沉闷变成了甜腻。顾从周的手松开了他的腰,他也没躲开,反倒是自发的撅起屁股,泛红的tu,n蹭过哥哥的掌心,屁股成了熟透了的水蜜桃,只等着顾从周剥开享用。
最后一巴掌丢了下来,tu,n上的r_ou_轻颤。那柔软的毯子被他咬shi了,他的腰瞬间塌了下去,胯间挺翘蹭着沙发冰凉皮面,浊液一股股溢出。顾从周的手擒住他那坨软下来的玩意儿,掌心都shi了,擦过缝隙,掰开那红通通的两瓣r_ou_,就看到颜色浅粉的地方一张一翕。
他用指头碰了碰,谢三呜咽着往前,顾从周把人给捞了回来,只是弄了几下,谢稚柳后头前头就都shi透了。进去得很顺畅,只不过谢三屁股疼,屁股撞在顾从周大腿上时,没少叫唤。
那皮沙发都快被他们弄倒了,搞了两回,谢稚柳又s,he了一次,没什么喊叫的力气,趴在顾从周怀里。顾从周揉着他的ru头,谢三一巴掌拍掉,“我又不是女的,有什么好捏。”
顾从周用力揪了一下,谢三“啊”的一声,就觉得ru上酥疼,竟比普普通通的揉按更舒服。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敢吭声,又听顾从周问:“还去看戏吗?”
“身残志坚”的谢小少爷虽然疼得要死,可心里头那想要去雄孔雀面前开屏的心思没有半分消减,他从顾从周怀里坐起来,忍着疼龇牙咧嘴道:“去,一定要去的。”
第26章
秋小千今晚演的是《思凡》,他换上戏服还在台后画着妆面,身边小厮过来在他耳边悄声道:“秋老板,顾督办今晚也在外头。”
秋小千一愣,艳丽妆面遮住了他略显急躁的神色,他低叱,“他怎么会来?”
“是陪谢公子来的,就在贵宾席里坐着。”小厮说着又问:“秋老板待会下戏了要不要去见见顾督办?”
“你快去告诉他,快……”他那话还未说完,后台休息间的门被推开,周唯仁从外进来,看了眼那小厮,让人先出去。
秋小千坐着没动,看着镜中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周唯仁,他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秋老板,你只要乖乖唱戏就成,别的事情不要多问。”
周唯仁今日穿了身紫色绸缎褂子,是难得的中式装扮,只不过他虽穿得衣着光鲜,面色却很不好,印堂发黑嘴唇都是乌紫。这几日他过得很不好,周家碰上了顾从周这块硬石头,实在是栽了个大跟头。
周唯仁不知道顾从周为什么追着自己不松口,他不明白谢三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把这顾从周给弄得五迷三道的。他当然是不知的,也不知那王彪同顾从周偷偷告状过,在那日晚会后王彪便把之前周唯仁羞辱谢三的事情都说了一通。
“那周唯仁可在金钱门里点过谢三少爷一次,那天谢小少爷的衣服都被那周唯仁给扒了去,光着身子在屋子里爬了好几圈,还叫人来看,可是实实在在奚落了好一会儿。”
这话被王彪说出来,顾从周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只丢下四个字,“便宜他了。”
此后,周家便不安生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波折,周定海病倒,全家的胆子都落在了周唯仁身上,他是苦不堪言,心里更是存了满腔恨。
大戏院里,贵宾厢在二楼,往日握着的兰花手杖换成了谢稚柳的手,那掌心比顾从周的手掌小了一寸,包拢在手里是刚刚好的大小。谢稚柳屁股疼,慢吞吞走着,只要顾从周脚步走得快一些他就要嘀咕,“你慢些,我走不动。”
跨在楼梯上,顾从周扭头打量着他,谢三仰起头,脸上还带着红,嗔怪地看着他,“都怪你。”
那是水灵灵的一看就知是被人享用过的模样,连眼梢都带着风情媚意,顾从周有些后悔就这样把他给带出来了。
到了贵宾厢,里面放着皮沙发。谢稚柳一看到这砖红色的沙发就似见到了救星,往上一趴,骨头软在了一起。一起跟进来的小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脸色微愣,转而看向顾从周。见他似已习惯,走到沙发边,提起谢三的双腿脱去他的鞋,自己坐下后,拨弄白袜的边缘,谢三吃痒绷起脚尖踩在顾从周黑色的西服上。
这一幕看得那小厮目瞪口呆,顾从周察觉到旁人目光,撇过头去目光淡淡,“你先出去吧,有事会叫你。”
贵宾厢里就剩他们两人,谢稚柳爬了起来,换了个位置,上半身依偎在顾从周怀中。谢稚柳懒懒散散地问:“秋小千今晚演什么?”
“思凡吧,我记得他演这个好。”
谢稚柳连思凡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不喜欢听戏,莺莺燕燕的声音让他烦得很,可心里就是憋气。他一想到秋小千打量顾从周的眼神,他就耐不住。
此刻又听顾从周夸了秋小千两句,谢稚柳翻了个大白眼,趴在顾从周怀里用脑袋去撞他肚子,“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谢稚柳那醋味实在是明显,顾从周低声笑了,捞起谢稚柳的脸,在他唇上落下结结实实一吻。
“是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谁最好?”
“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小三儿最好。”顾从周这般说着,谢稚柳就笑了,笑起来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他勾住他哥的脖子,咬了一下顾从周的下巴。
厮磨间戏台子已经搭好,秋小千展袖从台后登场,戏曲班子拉弹演奏。他心里记挂着刚才的事,便不由抬头看向二楼看台,只见谢稚柳挨在顾从周怀中,顾从周的手捏了一下谢稚柳的脸颊,两人笑闹在一起。
秋小千一双眼暗下去,他在台上唱着“降龙的,恼着我,伏虎的,恨着我。那长眉大仙愁着我,说我老来时有什么结果!”脸上是哀愁,兜转一圈侧过头,目光一顿,便见有黑影朝二楼快速奔去。
他一口气压在喉咙中,那两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变得急切,秋小千想到周唯仁那脸上笃定yin狠的神色,心中惊惶,他几乎是什么都顾不及了,丢下了自己的戏台子,从上头跑下来。
台下一片s_ao动,秋小千直奔二楼,贵宾厢门已被破开,穿着黑色短打的人手持着刀正朝顾从周刺去。顾从周面无表情,他护着谢稚柳身体往一侧躲开,谢稚柳面色发白。顾从周竟从西服后掏出一把枪,黑色的枪口对着杀手,s,he出一枚子弹,一声巨响和惨叫,随之便是楼下喧哗尖叫。
谢稚柳叫了一声“哥”,秋小千朝他们看去,顾从周抱紧了谢三,他轻声安慰几句。便在这时另外一个本倒地的杀手抓起地上的匕首跳起来,一刀扎在顾从周的肩膀上,他猛地一震,一脚把人踹开。
那人却疯了似的继续上前,眼看着第二刀便要扎下来,秋小千的水袖挡住了谢稚柳的眼,他嗅到了胭脂花粉香,打了个喷嚏,搂在身上的手缓缓松开,谢稚柳措不及防跌在了地上。他呆愣地注视着前方,看到的是从秋小千身上蔓延开来的鲜血,还有顾从周颤抖地抱住秋小千的手。
那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谢家破败,家中奴仆抢夺家产,父亲被气死,母亲也随之而去。一个大家族的兴亡就在一瞬,他成了过街老鼠。
可此刻秋小千似要死了,他就那样奄奄一息,用满足的目光注视着顾从周。谢稚柳怜悯不起来,他从地上爬起,心里甚至觉得是厌恶烦躁。那是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握紧了拳头,注视着这散乱开的猩红水袖。
第27章
入夜,广慈医院的门突然被推开,惊叫响起,一行人提着担架冲撞而入。
谢稚柳走在最后,死死盯着他哥的神色。顾从周也受伤了,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shi透,可他还挤在那担架旁,神情中尽数都是担忧。谢稚柳的心门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不由得揪住领口,扯开了小领结。
秋小千被抬上了手术床,他被簇拥着推进手术室。白色的木门摇摆又停歇,顾从周捂着肩膀,嘴唇泛白,身边的人这才发现他也受伤了,招来了两个护士要来扶他。顾从周轻轻摆手,他回头看到没有走近站在一端的谢三,折返回来抱住了谢稚柳。
他身上都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半个身体圈住了谢稚柳,声音很低很低,他说:“我的三儿……不要担心,没事的。”
谢稚柳浑身一震,他眼皮缓缓撑开,一双眼里瞬间被眼泪淹没,他哽咽着喊了一声“哥”,顾从周把他抱紧。
顾从周肩膀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他失血多,需要好好调养。而秋小千则是后背中了一枪,虽是及时就医捞回来了一命却因为伤到了脊椎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不要说唱戏了,就连从床上坐起来都变得很艰难。
杀手是周唯仁安排的,刺杀失败后,几个落网的杀手便供出了主谋,当夜周唯仁便被丢入了大牢。在家中养病的周定海听到此消息直接气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中风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周家的落败与昔日谢家大同小异,大限临头的时候那些曾交好的旧友统统不见了,不要说雪中送炭,不临门一脚已是好的了。
因有法租界的关系,处决周唯仁这事安排的很快,等秋小千从昏迷中醒来,那害他的凶手已经不在人间了。秋小千不太能接受自己瘫痪的事,哭闹了很久,说要见顾从周。
顾从周这几日带伤在家中休息,来了许多同事,鲜花都快堆满一屋子了,被谢三看了去通通收到了花房里。上一回他是吓傻了,那日之后就乖得跟只小绵羊,哥哥养伤他便挤在边上,小心翼翼环住顾从周的腰,把脸贴上去,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抱着能抱一下午。
只是好日子不长久,自秋小千醒来后,顾从周便每日都要去一趟广慈医院。秋小千要见的是顾从周,偏偏谢三也硬是要过去,每日秋小千同顾从周哭诉求安慰,谢稚柳都要站在边上,面色不善地盯看着。
这一日也是如此,秋小千一直在哭,紧紧攥着顾从周的手,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从周附身过去安慰。谢稚柳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反胃,他撇开眼心里烦恶,可又是无可奈何的,谁让是秋小千挡了那一枪。
那人救了顾从周的命,还瘫痪了,往日的生活都是不能自理,一辈子需要人照顾。等着秋小千昏昏沉沉睡去,顾从周站了起来,谢三已快步走到门外。他心里一团乱麻,一想到他同顾从周之间会硬生生cha入一个秋小千来,便觉得后背发凉。
顾从周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怎么了?”
谢稚柳仰起头,他把脸靠过去,嗓子发紧叫了一声哥,里头带着浓浓委屈,他道:“上回我要是没有硬要去看戏,现在也就不会这样子了,都怪我。”
顾从周抬起手抱住他,谢稚柳把眼泪擦在他哥的衬衫领子上,身体小幅度颤抖。这是顾从周第一次看到谢三这般难过,往日里他哭都是假模假样为了骗人关心,可这次他偷偷地流泪,连抬头都不愿意。
他声音沉闷,胃里心里嗓子里都是酸涩,他轻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可我真的好讨厌他。他为什么要喜欢你,为什么要为你挡子弹,为什么一直要你来陪,你……你明明是我的。”
作为唯一一个华人董事,虽靠着养父乔治的助力,但顾从周在公董局还是被限制着的。无事可还平顺,如今出了事便给人诟病的破绽了。也不知是谁书信检举了顾督办生活不检点,上回被刺也是因为同人为兔爷争风吃醋而引起。上头本就看不惯这位华人董事,借着由头趁着顾从周还带伤,暂时停了他的职位,让他在家休养,何日复职也不一定。
这些顾从周都未对谢稚柳说起,他其实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总想着在弟弟面前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成为谢三可以依靠,能为他遮风挡雨的避风港。昔日在谢家孤苦犹如一条狗尊严尽失的生活是他心中的一个坎,他不愿意再在谢稚柳面前表现出任何弱势。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他在家中休养了半月,把往日里落下的书都差不多看完了。谢三被他哥哥按着脑袋读书,头发都快抓秃了,看得头昏脑胀正欲撒泼时,管家晃晃撞撞跑进书房。还未等那管家开口,从外头闯进来的一行穿着黑白相间制服的巡警拿着通告压在了顾从周的案前,“顾督办,局里收到了您贪污受贿的证据,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谢稚柳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那巡警笑了一声,“王彪可都招了。”
顾从周缓缓站起身,神情微变,他对站在最前头的巡警道:“麻烦等一下。”而后拉住谢稚柳的手,他的力度很重,谢稚柳抿起嘴,咬着下唇的r_ou_。顾从周拉着他走远几步,站在窗边。窗外是翠绿一片,冬天冷雪消散,春天明明是来了的。
他对谢稚柳说:“我去去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顾从周说的去去就回来,同谢稚柳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是一下午的事,再长一些便是一天,反正到了夜里一定是会回来的。
可整整三日,顾从周音讯全无。
第28章
谢稚柳心中兵荒马乱,顾从周让他等他,往日里他都是不停他哥的话,可这次他却是真的认认真真等了三日。
整整三日,谢稚柳就杵在门前哪里也不去。他呆钝地站着,看着那扇铁门,昔日艳羡无比的院子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坟。管家让他去休息,谢稚柳也不动,实在是站不稳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双腿蜷曲,把自己缩成了一团靠在那石柱子上头。
他看着那么小那么瘦,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可怜,像只被丢了的小猫小狗。
谢三是真的害怕,他已经没了一个家,不想再失去一个。
他在等,秋小千也在等。
因没了顾从周的关照,他被转到了大房间里,那里头呆了七八个病人,乌糟糟杂乱一片。秋小千的病床放在角落,他仰着头试图去找人,可周围曾照看他的护工都不见了。他喊了几声,有人听见扭头看他,秋小千便立刻道:“麻烦你帮我去找一下赵谦医生。”
那是负责他的主治大夫,秋小千心里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捏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总算是等到了赵谦。
那医生看着秋小千,同他挑明道:“我也是莫名其妙,今天一早医院叫我不用管你了。”
秋小千脸色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和顾先生被抓捕一事有牵连,医院避嫌便不能对你特别照顾了。”
秋小千睁大了眼,他一把抓住病床两旁的栏杆竟然试图要起来,可身下毫无知觉,赵谦连忙道:“你……你可别动。”
“我……我想去见他。”秋小千打了个冷颤,心里像是被掏空,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赵谦还从未看过有什么男人能掉眼泪掉得这么好看,他一时有些呆,片刻之后便道:“那我去帮你想想办法吧。”
谢稚柳是在夜里得到了他哥的消息,过去打听的下人塞了一笔钱,才从几个巡捕的口中得知顾从周被关进了大牢,他身上除去违纪不德贪污还被安上了一些别的罪名。
“怕是有人存心想要他的命,每条路都给堵住了,让顾先生翻不了身。”
谢稚柳听到此话,心都凉了半截,身体麻木的僵坐,呆呆道:“要他命?为什么?他惹过谁了?”
管家看向谢稚柳,轻声道:“谢公子,当年你家是因何破败?”
谢稚柳一愣,“为什么问我这个?”
“我觉得顾先生进狱的事情可能和这个有关,这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在暗处调查谢家的事情,我们发现你父亲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杀。”
谢稚柳陡然一惊,他猛地站起来,身体晃动,又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磕磕巴巴道:“毒杀?是有人杀了我爹?”
管家不语,而是拉起谢稚柳,他带着谢稚柳去书房。在整排的书架前稍作停顿,从一排书中抽出一侧厚本,打开封面里面是被挖去了一块镂空。他从里暗处一个信封,转身交给谢稚柳,“这是顾先生要我交给你的信,他其实早就料到身处这个职位的不安稳,他怕自己出事,让我给你备了一条后路。”
谢稚柳呆滞地看着信封,他双手接过捏在掌心里,管家轻声道:“顾先生曾提过,他说这地方就像一个烂了的苹果,皮是烂的芯子也是烂的,就算是把腐烂了的皮r_ou_剜去也都是烂的。他看不上这里,可却不得不过来。”
管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竟是真的出事了。”
谢稚柳沉默不语,他现在就像是一块朽木。他双手环抱着,那封信被他压在了怀里,他低着声音,“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管家怜悯地看着他,谢三垂眸,睫毛轻轻一颤,眼泪就掉了下来。
没有哭声,连呜咽都没了,只是傻乎乎的掉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他跪在了地上,额头磕着地板,身体开始颤抖,起伏是从肩膀开始,连绵着到了全身。浑身上下都在疼,连骨头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他半侧身体贴着地板,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掏出了那封信。
雪白的信纸被他一点点展开,谢稚柳揉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字。
稚柳:
不曾想过竟然会这么快以这种形式和你交流,我知道你此刻定然会是不知所措,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其实若一切按照我所预计,无意外我会料理好上海的事,而后你将与我一同回法国。可世事无常,我此刻应该是失败了。
早在法国我便觉得谢家败落这事有疑,后去调查发现谢家与走私鸦片有关联。可你父亲偷运了那么多年鸦片,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有一日也会染上烟瘾。他心中应该是觉得后悔焦灼的,看着你日渐消瘦沉迷其中,他痛定思痛决定断掉这段交易。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也是谢家一夕衰败的缘由了。
信封里有一张船票,你拿着这张船票去码头,随便何时都会有船载你离开。此行会去香港,我在当地为你安排了接引,等你下船便会有人来找你。
稚柳,我也曾想过要照顾你一辈子,可我能力有限,怕是要食言了。
写于十一月五日,冬
顾从周 笔
第29章
赵谦前段日子里替王处长的小儿子做了个小手术,王处长一直想来谢他,把谢礼藏在了送来的水果篮里,谁想这赵谦把几个苹果都吃了,空篮子又给人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那王处长赏识赵医生为人,便说了有什么事来同他说,能办到的他定然是会帮忙。
而这一回秋小千想要见顾从周,赵谦便想到了王处长。王处长自然是好说话的,选了个没人的时间叫赵谦把人送过来。
赵医生替秋小千找了个轮椅,他是第一次来这监狱,低头看了眼蜷在毯子里的秋小千,他低声问:“坐的可还舒服?”
秋小千略微出神,听到询问隔了好久反应过来,他说:“没什么感觉。”
顾从周被关押在最里面,他是单人房间。狱警带着他们过去,拉开铁门道:“只能看五分钟,这探监我们不记录在案的。”
赵谦连连道谢,他推着秋小千走进去,一条深邃的长廊,只有最末有一扇小铁窗,廊道黯淡无光。秋小千环视四周,心里很害怕。他们到了最里面,赵谦去把门上的小窗打开,透过一点缝隙,他道:“顾督办,我是赵谦,秋小千的主治医师,我们来看你了。”
赵谦说完站了回去,门内有了动静,几声脚步传来,顾从周走到了门前,透过小窗可看到他的脸。秋小千看到了那块yin影,他努力地仰起头叫了一声顾从周。顾从周的身体顿了顿,他开始说话,声音听着略显无奈,他道:“你身体还没好,来这边做什么?”
“我担心你,想来看你。”
秋小千这么说,顾从周抿起嘴,他看了眼赵谦,眼睛里泛出红血丝,他把脸靠过去。赵谦见他似有话要说,靠近站了些,就听到顾从周刻意压低的声音,“赵医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所谓的探监只有五分钟,秋小千只看到了顾从周一面,话都未说上两句,狱警便过来让他们走了。赵谦推着秋小千出去,是春日里阳光都是正好,秋小千半张脸都被雾蒙蒙的暖光晕着。赵谦怔怔地看着,又听秋小千问:“顾先生和你说了什么?”
赵谦没吭声,秋小千便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神,道:“他和我说了一个钱柜户头,让我去取钱,他托我照顾你,说他怕是出不去了。”
秋小千呆滞不语,赵谦看他的神情心里无端端紧了紧。他嗫喏着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秋小千整个人软趴趴的跌了下去,径直从轮椅上摔了下来,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
因顾从周出事,顾公馆里的佣人陆陆续续都被遣散,只剩下管家一人。顾从周对待下人其实是很好的,他平日也无多要求,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去做,这管家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清闲的事儿。
他还不走其实是担心谢稚柳,那谢小公子自从看到了信后便没有出过书房,他把自己锁在了里面。管家去敲门他也不走,每日饭菜只好都放在门口,隔一段时间再去看,把空了的盘子拿掉。
这日子持续了四日,第五日时门总算是开了。谢稚柳身上的小西装皱皱巴巴,头发杂乱,他没了往日的娇气风光,垂着眼脸上都是暗淡。
他仰起头,看着站在跟前的管家,低声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去救他。”
管家一愣,又听他说:“谢家还有一条尚在的货运线路,到现在为止都还在运转,没人知道这条线捏在我手里,如果我去用这个换他,也许能行。”
谢稚柳抬起手扯开领结,他衣领松散,脸上是少有的棱角戾气,同顾从周一模一样的眼神,冷到了极点,他说:“我一定要救他。”
谢家多年前是从海上发家,后来搬到了这边,开始做陆地上的生意。海面上的货运清淡下来,但陆陆续续一直都未断,如今经济发展,海运也开始重燃复苏,不少人盯着海上航运这块肥r_ou_。
谢稚柳的确是有些私产,那是他父亲去世前把他独独叫到了床边塞给他的。父亲骂了他大半生,嫌弃他不争气厌恶他抽鸦片,可还是把最后的一张底牌给了他。
谢稚柳想到了顾从周在信上所写,手捂着心口,实在是疼得厉害。
下令逮捕顾从周的是租界内上头的人,谢稚柳让管家去弄了一张新世界的舞会门票。届时上海滩不少有头有脸的名流都会来,谢稚柳要找的那个人也在里面。
谢稚柳这段日子里瘦了很多,往日的衣服穿得都大了一圈,管家给他备了件新的,他系上纽扣,细致地打上领结,而后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杖拿起。掌心压在那朵兰花上,谢三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学着顾从周的模样,手杖点地,他故作高深道:“好啊……你个谢三,背着我偷偷去跳舞?”
谢稚柳学的不像,且说话的语气都是yin阳怪气的,他自己说完自己就笑了。笑了几声,盯着自己的脸,就突然哭了出来。眼泪一滴滴流下来,汇聚在下巴尖上,谢稚柳撑着那根手掌,膝盖却缓缓弯曲跪在了地上。
他叫着顾从周的名字,心里全都是苦。
管家听到动静,还以为他是出事了。走到楼上一看,就见谢稚柳跪在地上,后背起伏颤抖,他吓了一跳,走过去把谢稚柳扶起来,管家叹了一口气。
谢稚柳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没站稳。”
他这个状态去参加晚上的舞会,管家还真是不放心的。谢稚柳强打ji,ng神,那种世家公子的懒散娇贵在他身上已像是上辈子的了,他理着着装,低头沉默的样子和顾从周如出一辙。
他像是一匹小马,马群散了就他一个人落入了狮堆里,他只能长大,只能以这种方式走出来,往前走往前逃。
当夜的新世界出奇热闹,黑色庞蒂克停靠在门前,白俄司机下车开门。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新世界门前的灯光四散,一束光落在了车前,照亮了下车那人的脸庞。
谢稚柳生了一副好相貌,从前谢父还在时,每次都要骂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瘦了很多,昔日的纵横轻狂不见,神情成了一副冷淡,漂亮的面容让人看着却觉得是脆弱的。谢三从车上下来,在门口 j_iao了请帖,而后走入大厅。
第30章
爵士音乐疾缓有致,珠光宝气在此刻乍现,有什么香气糅杂弥漫。靠近舞台的角落里,乐手演奏,钢琴、风琴、四弦的小吉他……音乐与笑声融在了一起,结伴的互相说着话,发出几声笑。
这样的场景,谢稚柳见过许许多多次,昔日他还曾是主角,众星捧月般站在其中。可那个时候快活的日子却像是在上辈子,谢三心里唏嘘,面上却没有半分动摇。
他本以为到这里头找人会很艰难,却没想到刚进去还未听完一支曲子便已有人来先一步找到他了。谢三被请到了三楼,木制楼梯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他是真怕自己一脚踩空,直接摔死下去。
到了三楼,穿着黑色褂子的低矮男人拉开门,屋内烟雾缭绕,他愣了愣,暗自屏住了呼吸。那带着他过去的人目不斜视,从这几个烟鬼旁走过,又往里去,进了一间小屋子。这里面倒是干净的,谢稚柳吸了一口气,就见黑褂子把那挡着的屏风撤去,红棕色的皮质软沙发上头坐着两个人,法国男人一头银白卷发,笑眯眯地看着他。
法国人身边站着一位女秘书,谢稚柳听着一句法语又听女秘书翻译。他还没有说出来意,那人就似知道他手里的筹码,把事情都摊开来说了。谢稚柳心里开始发虚,他彷徨又后怕,可还是要强装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小腿却在发抖。
女秘书翻译道:“早知道谢家还有一条航线,想不到是在你的手里。”
谢三抿起嘴,他看着那位法国人,轻声道:“我可以把这条线路给你,但……但我想要顾从周。”
那位女秘书微微一愣,她侧过头与法国人说着。谢稚柳神情紧张,指关节绷紧发白,就听女秘书说:“不行。”
他一震,一下子站了起来,又听那秘书翻译:“如果只是一条线路就能换顾先生可就太简单了。我打算用这条线运毒,希望第一次使用时,能有你的帮助。”
谢稚柳舔着干涩的嘴唇,他似不确定,低声道:“你让我……帮你运鸦片?”
“不是鸦片。”女秘书走到谢稚柳身前,她提起桌旁的箱子,打开箱锁,里面是一支支针管。“这是从德国运输过来的,最新型的致幻剂。可租界现在严查,各个港口都几乎被封锁,想要得到这些不容易。”
女秘书拿起一支针管,拧开针头。谢稚柳看着那细长的尖针,猛地打了个哆嗦。法国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秘书的脸色变了变,谢稚柳却没看见,他呆滞地看着,呼吸都压在了肺里。
片刻之后,就听那女秘书说道:“如果你替我们运输这些货,顾先生就会安全。”
谢稚柳睁大眼,神色是明显的抗拒,而后他听到了一声冷哼。他心里惊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里空荡荡的,像是有狂风席卷,一张轻飘飘的纸掉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听到秘书的声音,“顾先生再过一个星期就会被执行死刑。”
一声惊雷炸开,谢稚柳浑身一软倒在了沙发里。他甚至都吼不出来怒不出来,只有满心的恐惧害怕,胃里被灼烧,胸口还狠踹,他呜咽道:“这不合法,怎么……怎么能这么做?”
“谢少爷,合法两个字,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高高在上的人开始笑,似乎在嘲笑谢稚柳的卑微单纯。谢稚柳用手捂住脸,宽松的西装把他装点成了一张薄薄纸片,他太瘦了。哥哥离开后,一夜之间就要长大的谢三似乎把所有的ji,ng力都要消耗完,他的开心他的快活都从他的生命里迅速撤退。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过往,他只能往前看,往前逃,不停地跑着,他想要顾从周回来,他不敢想象若那个人死了,他会如何。他不要去香港,不要过好日子,没有哥哥的日子,算什么?
他捏紧了拳头,什么理智正义他都能不顾及,要他运毒就运毒,就算是让他此刻去杀人他都会去,只要顾从周能活着。
他答应了下来,把自己的良心撇开,把自己想成下水沟的污水,把自己比喻成坏人的恶爪,把自己置于不义的地步,他都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箱子里的针你先试试。”
谢稚柳的身体一颤,他的眼皮用力撑开,睫毛颤抖,整个人都狠狠打了个哆嗦。戒断的痛苦他是知道的,当时有多痛有多苦,如今便对于这种东西有多抗拒。
他的身体肌r_ou_紧紧绷着,每一寸都在告诉他不可以。可心里在下红雨,他不停地念着顾从周的名字,嘶吼着哥哥两个字。他想到顾从周说爱他,想到哥哥说想要给他一个家,想到那朵被他随手丢弃的玫瑰,想到顾从周背后的疤。
谢家欠他的,总是要还。
女秘书看着他表情变化,从激动焦灼痛苦到最后全都隐在了一双黑幽幽的眼里。
他伸手接过那根针管,挽起衣袖,银针抵在了手臂上。
………
舞会结束的时候不知是谁在外头放了烟花,雷响一般的炸裂声,四散的火光在黑夜里灼灼燃烧。谢稚柳闭着眼躺在皮沙发上,胸膛剧烈起伏,隔了很久,有人过来扶他起来。他疲倦地睁开眼,视线是模糊不清,草草撇过一眼,谢三低声道:“谢谢。”
他从房间里离开,身体觉得冷,不停地发抖,他往外走,手臂环住自己,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楼下玩乐的人已散去的差不多,谢稚柳跌跌撞撞经过舞台,小腿刮在舞台棱角上,他低呼一声,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人晕晕乎乎的爬起来,谢三像是喝醉了酒,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他扶着墙壁往外走,逃出了新世界的大门。
白俄司机候在外面,见到他这样子微微一顿,谢稚柳站在车门外,司机拉开门,他刚要进去时,却听身后有人喊。那声音太过熟悉,谢稚柳扭头看去,便见从新世界的璀璨光影外慢慢滑过来一小寸yin影,是秋小千。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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