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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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11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11节

    关敏将手里的东西朝他递了递,笑里藏刀地说:“把其他地方全找了之后,就知道了。”

    关捷看她那动作像是给自己的,抬手接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一瓶脆脆菜,立刻就着蹲位装模作样地给她锤了两下小腿:“太辛苦了我的姐,谢谢姐姐。”

    他确实生了副讨喜的样子,尤其是拍马屁的时候,关敏简直没脾气,正经起来交代道:“你知道我的班在哪儿,在学校里老实一点,不要打架,不过也不能被人打,有事跟姐说,咸菜不要吃太多。还有什么辣条啊不许吃,越吃越矮,听到没?”

    关捷老实巴交地点完头,目送了她几步,很快将瓶子按在肚子上,双手发力面目狰狞地在那儿拧。

    昨天晚上才走了一个送奶的,今天早上又来了一个送咸菜的,无人问津的胡新意可以说是十分嫉妒他了,推着关捷的手臂八卦:“那是你姐啊,亲的吗?长得还挺好看的。”

    关捷拧得脸都红了,那瓶盖还是纹丝不动,他的力气其实不小,问题在于手不够大,能握住瓶盖的关节不利于发力。他只好将瓶子倒过来,用手在瓶底用力地拍了几下,“嗯”了一声:“亲的,好看吗?”

    他没觉得,他只觉得她又凶又不耐烦,当然刚刚送菜的时候除外。

    胡新意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看关捷拍拍打打也弄不开,就说让他来,结果他也打不开,两人束手无策,关捷只好夹着玻璃瓶子去洗碗。

    洗完和胡新意结伴往教室走,快到的时候居然看见路荣行在自己教室前面的树林里,立刻飞奔过去,拿着酱菜瓶子就往人手里塞,让路荣行帮他拧开。

    后面的胡新意一看又是个黑白校服,登时就有种自己的新朋友“认识全校的帅哥美女”的错觉,可他不知道关捷认识的人到这儿基本就全部亮相了。

    刚刚登场的路荣行将到手的瓶子看了看,发现在批发部看到过但他没吃过,问道:“哪儿来的?”

    “我姐给的,”关捷像单手抱球似的揽着饭盒,“你怎么来了?”

    路荣行将酱菜瓶子放下来,表情一点都不大哥地说:“过来罩一下你。”

    “屁,你这么良家妇男,我不敢让你罩,”关捷开怀地推了他一下,又说,“你昨天给我买牛奶了吧?回头我请你吃烤肠。”

    买牛奶不过是个由头,初中欺软怕硬的风气比小学要浓,路荣行读了一年有点体会,怕这个倔强的矮子在寝室吃亏,所以让张一叶去走个过场,万一107里有比较出格的学生,能让对方有个顾虑。

    他将手分放在瓶盖和瓶身上,一边沉下去打算使劲一边说:“行,不闹了,是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妈让我来看一下你,晚上好回去给她打报告,看你眼睛肿没肿,有没有饿得走不动,你没出来住过,她不是很放心。昨天第一天住寝室,睡得怎么样?”

    关捷觉得他妈真是太爱c,ao心了,本来准备说睡眠质量,但看他的架势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打断道:“算了算,不要你拧了,这种瓶子老剌到指头,搞不好影响你练琴,你给我吧,我回去拿勺子撬它一下就开了。”

    路荣行听着都觉得麻烦,没听他的,将t恤下摆扯出来覆在瓶盖上,双手微错,小臂上的部分青筋随着力道鼓出来,很快又隐了回去,手心里瓶盖也松动了。他没再继续拧,就这么递给了关捷。

    关捷接到手里,将饭盒递给他,空出双手将瓶子拧开又拧紧,低着头忙活道:“睡得呃……有点吵,早上起都起不来。”

    说到早上他就想起了胡新意刷牙,连忙哈到口齿不清地跟路荣行讲起笑话来,这一讲他就忘记了要问路荣行,早上篮球框下面的人是不是他。

    路荣行听完也有点吃惊,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刷牙方式,他笑了几声脑子里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早上广播室开会,路荣行一直是撰稿子的,只管短的长了还不写,组长因此拐弯抹角地说他大牌,让他在这周之前,想一个娱乐版块出来。

    路荣行心说就叫“奇人趣事”好了,反正关捷肯定不缺素材。

    关捷虽然不知道他在打自己的主意,但他确实不缺发现二傻子的眼神。

    正式的一二节课都是数学,老师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姓孙名竟,发顶秃了,周围还剩下一圈稀疏的头发,远看就像带了个环状的帽子,长得也有点囧,身上的酒气很浓。

    他醉醺醺地点了一遍名,然后提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有理数”,关捷从这里开始,一脚踏入了正与负的世界之中。

    第二节 课打铃之后,他和同学们去c,ao场做了个课间c,ao,因为中小学练的都是一套广播体c,ao,新生上来就能跳。

    跳完关捷回到教室,看见了一个同学站在门口,左手右手一只人字拖,逢人就忍着笑和羞耻感大喊:“我错了,我不会再穿拖鞋去做c,ao了,请大家监督我。”

    关捷和胡新意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啥玩意儿,不过他有点印象,提拖鞋的那个好像就是他寝室的,叫什么来着忘了。

    第30章

    据可靠情报, 拖鞋哥的大名叫肖健,性格也是真的贱。

    此人不仅无视了老王要求整齐着装的三令五申,穿着夹板拖去做c,ao, 还在踢腿运动的时候把左脚上的拖鞋踢到了隔壁班的女生头上, 并且这还不算完。

    他砸到了别人还嘻嘻哈哈,在没有道歉的前提下让对方把拖鞋还给他。

    那是4班的一个女生, 个子高力气大,冷笑了一声捡起那只拖鞋,当即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队尾的方向扔了出去,然后那只例无虚发的拖鞋又落在了4班班主任腆出来的啤酒肚上。

    4班的班主任是个眼睛男, 姓蒋,五短身材、酷爱西装,如果说老王是笑面虎, 那他就是表里如一的凶, 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蒋老师一开始误以为是自己班的学生在作怪,盛怒而来,等发现毒瘤在隔壁班的时候表情就有点下不来台了,不好突然如沐春风,只好拿着拖鞋去找老王。

    肖健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跳着走,央求半天都没见效。

    老王丢脸丢到了隔壁班,又想笑又恼怒,不得不跟邻班老师赔礼道歉, 接着罚肖健在门口接受群众的嘲笑礼。

    可惜对于脸皮厚的人来说,这种惩罚的威慑性不大, 因为他脸都没红。

    关捷倒是因此又记住了一个新名字,并且在接下来的英语课之前,发现这位仁兄和自己很有缘,他坐在一组第7排,肖健在二组第8排,两人都靠着过道,转个头就能照见彼此。

    不过关捷没有立刻跟这人熟起来,因为肖健打了铃才被老王放进来。

    关捷顺着他又注意到,他身边坐着一个很有潜力成为班花的女生,拉了头发、戴着耳钉、皮肤很白,刘海齐得像一个锅盖。

    第三、四节课是英语,老师姓张,是个高挑的年轻女性,笑容满面教他们念g,关捷是过滤了的空气非常新鲜,跟着读得鬼带劲,时而还跟前后左右边念边笑,都觉得对方像个假洋鬼子。

    午饭和半自取的早餐不一样,菜不怎么样但是花样多。

    排队的窗口有三种菜式,第一种是像ji蛋打在长江里那种荤度的标准餐,白菜粉条和土豆块,价值一张绿票。第二种是可以将标餐里的任一样换成雪里红炒ji蛋的升级餐,价值一张绿票和一张红票;第三种是榨菜r_ou_丝配前三种里面的任意一种,价值两张绿票。

    菜式应季会有些不同,但这几样是当之无愧的标志性代表作。

    有条件的可以选择吃小炒,青椒r_ou_丝、洋葱炒r_ou_之类的荤菜等装在白瓷盘里,5块钱一盘,盘子学生可以端走,吃完了再送回去。

    学生的餐票只有每餐一张,学生却有千百个模样。

    有的升级了后面没票吃饭,有的是小炒都瞧不上,天天在小卖部泡方便面,自力更生的学生们因此孕育出了复杂的食堂交易模式。

    爱吃泡面的学生月初就开始跨年纪卖打折餐票,心思不在学习上的投机分子先收票再倒卖,关系好的开启两人互助模式,一人标餐一人升级,轮流循环一起吃饭。

    还有一些透支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好菜吃了再说。最后最极端的情况,就是月初老有人偷餐票,碍于人多手杂根本查不出来是谁,是学校偷窃史上一桩流动的疑案。

    然后每半个月的周五下午,学校会杀一头猪加餐,和土豆或黄瓜块做成乱炖,这一顿不要钱,走读生都可以去享受一把学校的人道主义关怀。

    只是关捷刚来,还没摸索到这些规则,进了食堂只会乖乖地交一张绿票,和胡新意一起就着少油缺盐的汤饭狂吃脆脆菜。

    吃到一半,赵洋平循着咸菜味儿蹲过来,不客气地叉走了一勺子。不多久跟他要好的一个男同学故技重施,那瓶子本来就小,根本禁不住4个不懂得珍惜的男孩造,一顿饭吃下来就几乎见了底。

    关捷的心再大,毕竟不宽裕,瞅着瓶子怪心疼的,就是没好意思阻止或是当众盖起来,这动作在他看来太小气了,因为他回回都把路荣行的零食袋吃到空,吃了邻居的就要回馈社会,这会儿只能偷偷地r_ou_疼。

    洗碗也要排队,有时不小心推搡或踩到了谁,立刻能引发一场火气浓烈的谩骂。

    午休时间有1个小时20分钟,趴在教室里睡,打铃了清醒10分钟,做个眼保健c,ao开启下午的3节课。

    1个小时还不够暑假狂睡的关捷进入深层睡眠,他下午困到ji,ng神恍惚,第二节 课还闹了个笑话。

    铃声响起之后,历史老师缓步走上了讲台,按惯例喊了声“上课”,班长指挥全体学生“起立”,同学们就要接一句“老师好”,这一套流程做完了才能坐下。

    然而关捷脑子里全是浆糊,搞不清状况地喊了句“老师再见”,最后多出来的那个字让他一下成了全场的观点。

    “好见”的历史老师因此也注意到了他,明面上大度地没有跟他计较,当堂课却点他回答了两次问题。

    关捷困到睫毛上仿佛坠满了秤砣,又怕老师喊他起立,只好像电视里的天师发功一样,用左右的食指按着上眼皮,强行干预它们往下掉。

    只是睁着眼睛他还是困到人神共愤,这一下午关捷过得极其痛苦,想起晚上还有两节天杀的晚自习,干脆连饭都没吃,趴在教室里睡觉。

    谁知道这一睡竟然睡出了友情危机。

    为了丰富校园生活,午饭和晚饭期间都有广播,由不同的人打理不同的版块,有故事朗读也有点歌台,今年突然增加了一个娱乐版块。

    校园广播的喇叭四通八达,翻到院墙外面了都听得见。

    胡新意去吃饭的时候,广播里在放歌,他不关心也没有留意,一门心思都在吃饭和打屁上,回教室的路上音乐忽然停下来,变成了一道女播音。

    “……网罗校园欢声,尽在趣事奇人,欢迎大家收听校园广播‘奇人趣事’,我是主持人w,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是一则和刷牙有关的小故事……”

    周围的同学是怎么从震惊过渡成哈哈大笑的,胡新意没有观察,尽管没有人看他,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从脸红到了脖子以下。

    “砰”--

    关捷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抖了下心肝惊醒过来,撑起来看见了怒气冲冲的胡新意,和坐在二组的包甜。

    她吃完回来有一会儿了,看关捷没有起来的意思,就找了个空位坐在旁边等,等了会儿关捷没醒,走道里倒是旋风似的刮过来了一个人。

    胡新意理通了逻辑,觉得很生气。

    早上刷牙旁边没有别的人,知道他那么刷牙的只有他和关捷,他没有跟任何人说,那泄密的就只能是关捷了。

    关捷睡得好好的被他拍醒,摸了下心口有点起床气,皱着脸打了个哈欠,将抬起来的头又枕回了手臂上,不耐烦地说:“神经病啊你,捶我桌子干嘛?”

    作为一个暂时还不具名的笑柄,胡新意没敢喊得太大声,而是克制隐忍地弯下腰,用食指戳着关捷的肩头肌从牙齿缝里往外憋字:“捶你桌子算个屁,我还要捶你的人呢!”

    “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把我刷牙的事告到校广播室去?我、我他妈快被人笑死了。”

    关捷睡着了打雷都听不见,广播错过得十分彻底,加上觉还没醒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痛苦地拿空着的那只手疯狂地搓脸:“什么跟什么啊?广播室跟我有毛关系,在哪儿都不知道,鬼晓得你在说什么,反正你捶我我就捶你。”

    包甜在一旁听得也是云里雾里,虽然关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有说服力,但胡新意那怒气不像是在闹着玩,她怕两人打起来,连忙站起来劝架,伸手拉了下胡新意的t恤袖子说:“有、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吵架。”

    胡新意正在气头上,甩了下胳膊就将她的手撞掉了,脱口而出道:“滚开!死胖子。”

    包甜的手上弹来了一点力道,并不痛,可接着的那句话伤到了她,她颤了几下睫毛,眼眶里慢慢蓄上了泪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她还是畏惧听到“胖”这个字。

    正因为是自己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所以更加禁不住别人的只言片语。

    什么打架、劝架她瞬间都顾不上了,包甜只想冲出教室,可她还来不及实施“滚”的行为,将脸当成死猪皮在搓的关捷先站了起来。

    包甜看见他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小臂,晃了下头让出了座位说:“进去坐吧。”

    接着他走进过道里,边说边将胡新意给推向了门口:“这是她的组和座位,要滚你滚。”

    胡新意吼完自己也懵了,这女生就是胖,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她这么爱哭,他就没辙了。

    不知道从哪年起开始流行的绅士风度,让他从小在对女生动手这方面有点束手束脚,今天这胖妞要是哭起来,那他的面子也算是没了,胡新意咧歪着嘴角,心里萌生了一股不战而退的惹不起。

    好在关捷适时递出台阶,胡新意不乐意被叛徒碰,抡着胳膊不许关捷推他,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看着仍然浓郁,但还是顺利又迅速地离开了教室,停在了走廊外面的花坛前面。

    接着两人一个怪罪一个否认,争得脸红脖子粗。

    关捷是真没反应过来,他只告诉过路荣行,但又不知道路荣行在广播室,而且笃定路荣行不爱八卦、相信邻居的人品,所以绝不承认消息的缺口在自己这边,一口咬定是早上有别人看到了。

    胡新意看他那么自信,眉毛从挑起来扭成怀疑的毛毛虫,最后直接被他带走了,认可了露天刷牙、隔墙有耳的说法,尴尬地向关捷道了个歉。

    关捷一想起他被全校人都笑了一遍,就不忍心责怪他,冷眼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想起早上魔幻的画面,又仰头拍腿地重新笑了一遍。

    所谓众笑笑不如独笑笑,胡新意有了“全校闻名”的心理包袱,一看他笑就囧得慌,赶紧让他别他妈笑了。

    教室里沮丧的包甜立刻缩到了座位上,目光却又不自觉地投出了窗外,看见那两个几分钟前还掐的风生水起的人突然就一笑泯恩仇了,心里就特别羡慕,他们可以这么快就忘记那些不愉快。

    和好之后,离上课还有20分钟,关捷和胡新意结伴在校园里闲逛了一圈,走到篮球场正好碰见校队在训练,关捷靠到场边一看,发现了正在投球的人居然是张一叶。

    这人正悬在空中,额头上箍着一个s_ao黄色的护额,投出去的篮球没有入框,而是“梆”的一声砸在篮板上,震得整个架身都在震动,落地的期间头发和衣服在惯性下给人一种被风往上鼓的感觉,像是在飞一样帅。

    胡新意认脸的能力还不错,羡慕又惊讶地说:“牛逼!这不是昨天给你送奶那大哥吗?”

    关捷跟着场边的男男女女起了声哄,莫名有点自豪:“是的,他叫张一叶,是二年级6班的。”

    说话间跟着球往回跑的张一叶看见了围观的他,抬了抬下巴笑着对他吹了声口哨,关捷只当这是一个招呼,可旁边的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握拳跺脚地尖叫了一阵,有点群情激狂的意思。

    关捷有点受不了这个声浪,微微歪着脑袋做了个难以承受的表情,视线却随着这个动作越过场子对面的那观众,看到了他后面那排平房的一个房间门口,突然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站位比早上开会要近很多,关捷不用像早上那么疑惑“很像”了,他能确定那就是路荣行,他看见这人出来之后走到台阶边上,然后就站在那儿不动了,应该是在看球赛。

    关捷对于从后面吓路荣行的游戏乐此不彼,立刻跟胡新意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跟熟人打个招呼了回来。”

    胡新意认定他是个全校通,点了下头目光还在球场上,就是没两分钟裁判就吹响了终结的哨子。

    关捷从左边绕了个大圈,贴着那排平房溜到路荣行背后,站在左边打他的右肩膀。

    路荣行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瞬间朝左边转过来,先是半垂着睫毛将他盯了个正着,接着转过身来,直接用手将关捷摁了个一鞠躬:“你没看见地上还有太阳吗?”

    关捷撅着屁股脸朝大地,想瞎也不行,扯着他的手腕认输道:“现在看见了。”

    路荣行将他放起来,看他是从球场来的,问道:“怎么有时间跑来看球了?班上没什么好玩的吗?”

    关捷实话实说:“人都还没认全,哪有什么好玩的,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路荣行读了这么些年,还没跟人打起来过,听着就把眼睛眯了起来,疑惑道:“第一天就差点打起来,你们班分到的都是火药桶吗?”

    “不是!”关捷垮着脸,连珠带炮地将不久前的冲突解释了一遍,说完直对路荣行摊手,一脸委屈地说,“你说我冤不冤?”

    路荣行看了眼他的两个巴掌,又抬起来看他的脸,心情有点复杂抬手往后一指:“应该是不冤。”

    关捷顺着他的指向一看,就见他刚刚出来的那扇门上面挂着一个门牌:广播室……

    这也就是说,关捷转头在球场里找到了胡新意,心里突然袭来了一阵心虚,他双手抱头地刨了两下头发,对着路荣行埋怨道:“你……你怎么把他报到广播里去干什么啊?我要被你害死了。”

    路荣行事先确实没想到当事人会介意的问题,但是播也播了、笑也笑了,而且他们也和好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但是关捷现在对自己意见很大,路荣行沉默了几秒钟,没什么表情地说:“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的问题,明天吧,我问问老师,看看应该怎么处理。你别刨了,都是头皮屑,回去上课吧。”

    关捷就是爱喊,其实心里也不太怪他,而且也不是那种出了事会把自己摘干净的性格,一听还要报告老师,登时就觉得摊上大事了,连忙将抱的对象从头改成了路荣行的胳膊,扒着说:“我不回去,我还没吃晚饭,我饿了,还有毛的头皮屑,我昨天刚洗的头。”

    路荣行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以至于连饭都没吃:“所以呢?”

    关捷急转弯道:“所以不要告诉老师。”

    路荣行心想私了也行:“也行,你那个同学呢?我这儿走不开,你请他过来一下,我跟他说。”

    关捷怕胡新意怪他,不想让他去说:“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

    平心而论,路荣行也不想徒增烦恼,他顿了顿说:“那我请你们吃东西,就当时赔礼,走吧,把你同学叫上,你想吃什么?”

    关捷欠他的烤肠还没补上,哪儿好意思继续吃,但是路荣行要道歉,非要买,他拗不过,只好想了个2毛钱的零食:“那就……弹恋爱吧。”

    路荣行买得少,不是很清楚物价,立刻同意了:“好。”

    散场过来的张一叶来得不巧,瞬间就凌乱了,呆着张脸心想自己没听错吧,关捷说谈恋爱,路荣行他妈的还答应了?

    学校不是禁止早……啊呸,就是禁止也禁不到他俩身上,张一叶更加不懂了,这俩货在念什么s_ao台词。

    第31章

    “啥玩意儿啊就谈恋爱, 你们两个在这儿搞什么鬼?”张一叶摘掉护额当抹布,表面擦汗内心狂流地说。

    为了突出语气和情绪,那个“搞”字被他说得又长又重。

    关捷看见他来, 立刻意识到球打完了, 没顾得上理他,转头去场上找胡新意, 要是没球可看,他就不好让同学还在那儿等了。

    当然别人也不一定会等他,胡新意直接朝这边过来了,就是腿不如张一叶长, 这会儿离他还有个五六米。

    关捷招了下手,意思是自己看见他了,胡新意捕捉到了他的邀请, 一溜烟地跑了起来。

    旁边的路荣行斜了张一叶一眼, 虽然不是准确地清楚他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张一叶现在的内心很龌龊,路荣行连忙扼杀了他的联想:“在这儿商量一会儿吃什么。”

    张一叶愣了下,微微仰起下巴,皱着脸怀疑地说:“不是,不是……谈恋爱吗?”

    “是弹恋爱啊,”路荣行朝关捷偏了下头,气定神闲地说, “他要吃那个,你要不要喝什么?喝就一起去小卖部, 不喝你可以走了。”

    无辣不欢的张一叶还是没太懂这两人的梗,但是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吃的了,他好像想多了有点尴尬,但转念一想妈的他为什么会想歪,还不是这两个人不好好说人话,买糖就买糖,弹个屁的恋爱。

    五分钟之后,张一叶站在小卖部的垃圾桶旁边,凌乱全部变成了无语。

    因为小卖部以一敌n的阿姨从百忙之中抽空说:“你要买啥?”

    路荣行说:“我要弹恋爱……”

    后面的可乐、霸王丝和奶片还没出口,旁边就有人cha嘴:“阿姨阿姨,我也要弹恋爱。”

    然后半个窗口的学生都跟着弹,那画面真是够够的,张一叶抽着嘴角,心想这是哪个傻逼取的名字,校长真的不管管吗?

    在路荣行弹恋爱的时候,关捷在小卖部的另一个窗口买挂面。

    他本来想买方便面,但又不想跟路荣行站一个窗口,因为对方肯定会一起结账,他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这边的面摊上。

    面摊很简陋,就是一个挖了洞的铁皮桌子,洞里下面放炉子上面放锅,老板提前将碱水面焯水扮油分成了小碗,这样下锅搅合两下就可以捞起来,倒进放着方便面调料的一次性塑料碗里。

    旁边还有个煮着茶叶蛋的锅,关捷三思而后行之后加了个蛋,一共付了一块钱。

    弹恋爱是一种块状的水晶糖,有黄红褐三种颜色,一包三个两毛钱,路荣行不愧是大院里最有钱的哥,一出手就是5包。

    这人不吃软糖,张一叶和胡新意不爱吃甜,弹恋爱全归了关捷,碍于他还要吃面,那一条软糖就是路荣行在帮他拿。

    关捷的心情可谓是雀跃而沉重,好吃的越多他就越开心,但是债也越欠越多了,他边吸溜面条边寻思着周五放假的时候到路边摊上去弄个小本子记账,不然他肯定没两天就忘了。

    走在路上左右都有存粮,唯独请客的那个没有,关捷觉得这画面太没良心了,过意不去地叉起那个还没咬过的ji蛋抬起来往路荣行嘴边凑,问道:“来不来一口?”

    路荣行虽然琵琶练得苦,但天天在家大鱼大r_ou_,吃饱喝足了不贪嘴,现在根本没食欲,但垂眼看到这碗连葱花都没有的调料面,还是感觉住校的生活有点惨,摇了下头让他自己吃,同时又想起了晚饭和酱菜的事,问他道:“你怎么不去吃晚饭?”

    在他看来,再难吃的东西应该也不至于让关捷绝食,比起味道他明显更怕饿。

    关捷将面碗收回来,沧桑地叹了口气:“困啊,我快困死了,下午还说老师好贱,完逑了,历史老师肯定记住我了。”

    路荣行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用过来人的语气安慰他:“都有这一段的,开学提神如断奶,慢慢熬吧,改天给你带瓶风油ji,ng。”

    关捷忧郁地塞了一大口面,走在路荣行另一边猛灌冰可乐的张一叶,却差点没将从嘴里喝进去饮料的鼻孔里呛出来,他“噗”了一声将瓶子从嘴上拿开,忍着笑骂道:“你大爷的提神如断奶,你们会写作文的平时说话,就不能不用修辞手法吗?”

    “不能,”路荣行有理有据地举了个例子,“不用修辞手法,说你的时候就不能说张一叶像个傻逼,而只能说张一叶是个傻逼了。”

    这话刚说完张一叶就要草他大爷,剩下的两个全笑了,一致觉得有种邪门的说服力。

    张一叶手上长毛,没法好好走路,非要勾肩搭背,但他刚打完球,浑身满是热烘烘的暖意和汗气,搭在后颈上又黏又热,路荣行立刻给他甩下去了。

    四个人在校道上并肩走,5毛的挂面就一小把,关捷三两口挑光,连调料汤都喝了,他喜欢方便面的味道。

    胡新意站在他右边,心里满是感激、疑惑和拘谨,这位初次正式见面的路哥请他吃东西,他也没敢问为什么,只能遵从诱惑报了包霸王丝,没想到对方又给他追加了一板奶片,满载得他瞬间对这位产生了敬畏。

    走到第一排教学楼的时候,初二的两位进了楼梯间,关捷丢了一次性的筷子和碗,跟室友继续往后走。

    所谓吃人的嘴短,正主离开之后,胡新意狂夸路荣行人好又大方,长得帅看着有钱,实在是一个顶呱呱的前辈。

    关捷一边觉得那是当然,一边于心不安,心里揣着刷牙的反转剧情,没打算跟同学说实话,心里又忘不掉,只好借糖浇愁,撕开一袋弹恋爱吃了起来,用舌头拨动着嘴里的糖,让腮帮子从左边鼓到右边。

    他吃东西两边的牙齿都用,因为关敏老是只用右边咀嚼,如今的右边的脸明显比左边方,李爱黎觉得他还没开始发育还能拯救一下,大前年在饭桌上用筷子敲了他一个冬天的脸,关捷才勉强养成了习惯。

    回到教室,8成的同学都坐在了位子上,包甜看起来恢复了正常,关捷不会藏吃的,总是吃完才能消停,也不太懂别人给买的东西不适合转赠,坐下就豪气万千地撕了一包给同桌。

    包甜的眼仁在他和软糖之间来回了两遍,表情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同学送零食,她在小学有几个交好的同班,以前坐在她前后左右,对她挺好的,会喊她在一个袋子里拿东西吃,也会叫她出去玩。

    但总是有男生说她都这么胖了还吃,跳皮筋的时候身上的r_ou_会这么那么抖,她就不敢吃了,别人玩她就偷偷地看。

    女孩们被她拒绝多了,心里也就误会了,以为她是不想吃,或者没兴趣跟大家一起玩。

    眼下包甜看着这包“橄榄枝”,心里明明渴望,条件反s,he却又摇了下头。

    关捷看见了,但同时也看见她咽口水了。

    在这方面他自己经验丰富,知道什么情况下口水会突然变多,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面对路荣行时候的自己一样,是想吃又不好意思,就将吃的往包甜的桌上一放,一边提了下自己手里的那一串说:“吃吧,我还有好多。”

    说完右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关捷转头去看,发现拍他的人是斜后方的肖健。

    他进来的时候肖健就看到了他……手上那一串昭示着富有的包装袋。

    这个年纪的小孩因为能吃到的东西不多,所以特别向往零食,脸皮厚的就会直接开口讨要。

    肖健屈着左臂,将下巴安在悬出桌外的关节里,热情地笑着说:“同学,你叫什么?你拿的那个是什么,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他旁边那个锅盖头的女生,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转过了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嫌恶地动了动嘴皮子,如果关捷看得懂唇语,就会发现她骂的是好吃佬。

    不过他不懂也没关系,因为这实在是一句充斥童年,连四岁小孩都能意会话外之音的台词。

    关捷以前没少听吴亦旻说,在被李爱黎痛揍之前,自己也曾经舔着嘴唇对别人表达过。他懂行又爱交朋友,立刻把开了口的那袋撕下来,隔着过道递了过去:“我叫关捷,关公的关,敏捷的捷,你呢?”

    肖健笑嘻嘻地抓了两颗,塞了一颗在嘴里,嚼起来说:“我叫肖健,还珠格格里面肖剑的那个肖,健力宝的健,这个好吃诶。”

    关捷边吃边想,他爸爸肯定很爱喝健力宝而他妈爱看小燕子,嘴上却东拉西扯地聊开了:“我跟你一个寝室的。”

    肖健是个脸盲患者,闻言惊喜道:“是吗?那太好了,下课了一起回寝室哈。”

    关捷正要答应,上课铃就响了,他赶紧坐好三两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了,又将剩下的藏进了桌子里。

    旁边包甜用双手拽着那一小袋不值钱的软糖,手指稍微动一下它就会洗漱作响,她喜欢听这个动静,也喜欢坐在这里。

    晚上是两节数学自习,先进教室的却是老王,他跟孙老师换了课,因为今天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班务,比如领洁具、校服、安排明天的清洁区以及收班费等。

    坐在一组前几排的同学永远都是群众们的砖,搬扫把和校服都是他们,关捷也很想出去为人民服务,可惜他坐得有点靠后,失去了跑腿的资格。

    老王坐在讲台上,让每个组的组长拿着本子收班费,每人先交20,用来订水和组织班级活动的时候用。

    因为是头一个星期,李爱黎给关捷多留了一点钱,怕他要交的时候没有,关捷用一张写着名字的100块换了80块的找零,50、20、10块各一张。

    老王不像关敏的班主任老伍那么细致,只要求学生在50及以上的面额上写了名字。

    别人交钱的时候,关捷就歪着上身一直在跟肖健讲小话,肖健消息灵通地说:“你买锁了没有?我听我们街上二年级的哥们跟我说,刚开学小偷贼几八多,要赶紧给桌子上锁。”

    关捷没有,摇了下头。

    肖健又说:“我也没买,下课了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

    锁反正总归是要买的,关捷响应完之后,成摞的校服被抱进了教室,老王让大家逐排地上去领,矮的拿小号、高的拿大号,不要磨磨蹭蹭、挑挑拣拣的。

    关捷领了个小号,拿回座位上撕开塑料粘条拿出来抖开看了看,又歪七扭八地叠好塞了回去。

    有些同学比较迫不及待,一件套一件,立刻就把短袖穿在身上了,老王敷衍地制止了两句发现没人理他,翘着嘴角闭嘴了。

    一节课很快就闹腾没了,下课关捷跟着肖健约着胡新意,隐隐成群地往小卖部跑。

    他问过包甜买不买,包甜说要买,但是自己又不想出教室,就让关捷先帮她带,回头她再给他钱。肖健也有着相同的任务,要给同桌那个叫罗雨晴的女生带一把锁。

    三人跑跑走走地来到小卖部门口,关捷想了想,先把那个50的给花了,他的考虑是50一丢整个没了,损失太大了他承受不起,不如破开了化整为零,桌子里藏20身上揣个20的比较保险。

    于是他就买了两把价值5块钱、带锁耳和螺丝钉的学生锁,被找了两张20的整票。

    接着三个没有生活经验的小傻子,回到教室之后才发现没有锤子,只好灵机一动出去找砖头,无奈黑灯瞎火的又没目标,最后关捷率先气馁了,赶在打铃之前去了趟厕所。

    一中比小学高一级,厕所却还不如小学高级。

    小学的厕所没这个大,只有一条水泥深沟,但用砖混搁出了蹲位,虽然没有门,但蹲下好歹看不见左右和后背,一中多了3条积粪槽,但格挡没有了,视野一览无余,气味使人不敢久留。

    关捷憋着口气进去找了个地方,完事之前还是吸了口臭气,他撒完就往外跑,跑到要出去的转角那儿迎面进来了一个老师,他下意识往旁边闪了一下,接着抬头发现这人居然是靳滕。

    从昨天起他就一直在路上东张西望,出现一个老师就看一眼,就是专门在找靳滕,本来今天还挺失望的,没想到最后一节课之前还是叫他碰上了,关捷眉开眼笑地说了句废话:“‘金’老师,你也来上厕所啊。”

    靳滕今晚在初三2班有两节晚自习,所以这个时间还在学校,他看见关捷也有点惊讶,笑了笑说:“嗯,你先到外面去,我马上就出来。”

    关捷乖乖地出去了,在厕所门口的鹅卵石小路上等。

    小径外沿看着像葱的兰花草已经悄悄地含上了苞,颤颤巍巍地在夏末的夜风里摇,悄悄地等着秋初的花期来到。

    靳滕很快就出来了,搭着关捷的肩膀往教室的方向走,问道:“你被分在哪个班了?”

    关捷侧仰着头看他,抓紧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在5班,老师你教不教这个班?”

    “教的,”靳滕给了他一刻定心丸,“除了4班的生物,他们班主任自己教以外,整个初一都归我教。”

    关捷有点可怜4班的学生了,错过了全镇最好的生物老师。

    靳滕对他和路荣行比其他学生要更关心,一路上问了不少生活上的问题,关捷眼下缺个安锁的锤子,但是生物和锤子不搭边,他主观认为靳滕没有,就说没什么问题。

    两人在教学楼前面说了拜拜,关捷回教室上了节课,碍于没有条件,锁先扔在抽屉里没管,跟着室友们一起回了寝室。

    老王给每个寝室长都发了一张标签贴,107选出来的寝室长叫冯晓松,是个戴着眼眶的近视眼。

    冯晓松在6张上铺上各贴了两张贴纸,让大家把名字都写了上去,这样既方便彼此熟悉,也好让检查内务的纪律委员抄名字。

    这一晚关捷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洗了衣服,袜子尖上污痕搓来搓去没搓掉,他也没什么清洁到底的耐心,丢到清水桶里摆了摆,拿到走廊下去挂了,衣架上的裤子缝都是歪的。

    倒在床上后没多久,他就面朝墙壁地睡糊了,至于校服,除了一看就是干过活的冯晓松,其他的人连漂都没漂。

    夜深人静的时候,本该熄灯就寝的女生宿舍楼道里,幽幽诡诡地游荡过了一条人影。

    关捷在凌晨被尿憋醒,上完厕所躺回去之后,在半梦半醒中好像听到了一声开门关门的动静,但那时候他已经不太能分清梦和现实了,意识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部分女生宿舍被偷的消息就开始在班级之间流转,初一5班没有遭贼,但是关捷也遭遇到了一个严峻的考验。

    关敏给的脆脆菜在早饭中途彻底告吹,为了午饭着想,他跑到小卖部准备买一瓶老干妈,可抽出了昨天小卖部找的20块之后,窗口的阿姨告诉他,这个钱是假的。

    20块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关捷在窗口呆若木ji,拿着钱翻来覆去地看,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来,急得心口砰砰乱跳:“怎么会是假的?这明明是你们昨天晚上找给我的。”

    窗口的阿姨不承认,不耐烦搭理他,应付了两句就接着买东西去了:“你这学生真是张嘴就胡扯,我怎么可能找假钱给你呢?假钱我都不可能收的好不?你不买就别挡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

    关捷又犟了两句,坚持是小卖部找的,让她给自己换。

    来买东西的学生都看了过来,那阿姨感觉影响太糟了,立刻黑着脸叫了一声谁。

    随即小卖部接水的侧门出来了一个有点驼背的年青人,面相有点yin沉,过来将关捷提拉似的从窗口扯开,朝垃圾堆的方向猛地一推,喝道:“闹什么闹?你再闹一个看看?”

    关捷被他推得差点跌进垃圾堆里,在年龄、体型和煞气的压制下心里直发憷,在原地和驼背对着瞪视了一会儿,又气又憋屈地跑回了教室。

    他以前在小学,一个人面对王子恺和3个狗腿子都不带怕的,上初中的第三天却忽然领教到了,所谓的无所畏惧,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没有经历过承压能力之外的恐惧。

    这一天关捷有点闷闷不乐,一来是平白损失了20块钱,二来是他是被错的人压得不敢吭声,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想哭。

    路荣行没事不会来找他,他也没有心情出去,窝在教室里听了一脑子的八卦。

    同学们都在议论,说昨晚女生宿舍的那个小偷胆子特别大,别人女生脸朝外睡着,他就面对面蹲在床沿上偷偷摸摸地掏枕头,把那女生惊醒了,差点没吓疯。

    关捷撑着下巴,想起了昨夜的门响,他想可能那小偷也来过男生宿舍,但是没有听说有谁丢了钱或餐票。

    20块钱带来的情绪一直消化到晚上才差不多释怀了,破壁点还是肖健为了骗吃的,在旁边讲了个笑话。

    罗雨晴吃完饭之后,去小卖部买了一对ji翅膀,撕开了拿着一只在斯文秀气地啃。

    肖健被馋得口水横流,一直在旁边央求同桌赐他一只,还美其名曰:“你看,你是晴儿,我是肖健,放在还珠格格里面就是一对,所以要你一只我一只,双宿双飞嘛。”

    关捷看他那个讨食的样子真的太贱了,估计让他叫一头猪爸爸他都叫得出来,关捷被“飞”得乐出了声,笑完三声郁气就没了。回寝室的时候他恢复了嘚瑟,想着假钱没用了,不如拿去忽悠小偷。

    洗完澡之后,关捷问冯晓松借了只油笔,趴在枕头上在钱上面写字:大爷赏你20块钱,拿了就回去好好做人。

    睡觉的时候他将钱压在了枕头下面,第二天醒来看它还在,拍了拍又盖上枕头去教室上课了,晚上回来宿舍还真的被偷了。

    胡新意藏在枕套里的10块钱不翼而飞,还有几个人丢了几块不等,除了没在寝室放钱的,就只有关捷幸免于难了。

    他翻开枕头看见那张钱还在,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失望,等到把钱拿起来一看,发现他的原装书法下面还多了三个字。

    臭傻逼--

    第32章

    所谓奇闻共赏, 107全体成员在熄灯前后对这个小偷嚣张的行径展开了畅想。

    冯晓松推了推镜框,看完将钱递给了自己上铺的肖健,开始发表感言:“这小偷字写得还可以, 就是语文成绩应该不怎么样, ‘臭’字写错了,上面的‘自’写成‘白’了。”

    肖健一看还真是, 但他并不太关心成绩,他同情关捷少了20块钱买零食。

    钱在上下铺之间连续传递,很快产生了不同的哈姆雷特。

    胡新意愤慨道:“小卖部这么j,i,an诈我草,要不我们跟关捷一起去让他们退钱, 怎么样?”

    “没用的,”他下铺的张博接过了话茬,“我妈以前卖菜的时候也被熟人给过假币, 还是100的, 回去找他别人根本不承认的。”

    关捷抿着嘴唇,默默地点头表示附议,他才刚被撅完,印象正深刻。

    张博的邻床谢天说明天白天教他们认钱,其上铺又建议关捷在月黑风高、光线昏暗的夜晚再去小卖部试一试,还有一个说这小偷也挺厉害,居然认识假钱,剩下4个没吭声, 有的光在笑,有的谁说都附和。

    只有赵洋平嘲笑关捷多此一举, 他说:“你也是傻,你好好的在钱上面写了那么一句话,猪都会发现有问题啊。”

    连同关捷在内的其他11个人集体中枪,这才恍然大悟,也许小偷不一定会认钱,他是从大爷的留言中发现了端倪。

    一寝室的人夜谈到10点出头,被窗户上忽来的叩响给敲老实了。

    因为女生宿舍被偷被吓的事,学校紧急安排了男老师分班夜里巡逻,关捷也不知道是哪个男老师在外面说:“聊得挺开心啊你们,是不是不想睡啊?不想睡出来到c,ao场上去搞搞锻炼也行啊。”

    虽然迎新生的广播说金秋送爽,但夏日的余威正烈,寝室里又摘了吊扇,大家本来就热,再去跑c,ao说不定能中暑,一屋子人瞬间吓得安静如ji,老师在外面站了半分钟,往前走开了。

    他一走又有人嘀嘀咕咕,冯晓松怕被殃及,敲了敲床架子让他们睡觉,但是大家还是窃窃私语,他有点搓火,重重地翻了个身,说被抓到了不要连累别人。

    学生时代的男生宿舍最不爱听这种摘清自己的话,外加夜谈是一项很有趣味性的活动。

    赵洋平不以为怵,凉飕飕地继续开玩笑:“看出来了没?我们寝室长肯定是个好学生,还怕被连累,要我只有连累别人的份。”

    胡新意义正言辞道:“噫~~你不要再说话了,会连累到我的。”

    肖健怪腔怪调地说:“新儿,你这个人好生虚伪,要想无罪赶紧闭嘴。”

    关捷蜷在床上,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他发现肖健这个人不止非常爱演,而且很喜欢喊人“x儿”,他不想变成捷儿。

    冯晓松心里自然不畅快,但他忍着没吭声,郁闷地睡了过去。

    关捷的适应能力宛如小强,三天差不多就能养成一个习惯,鼾声尿声磨牙声迅速被他屏蔽,他昨晚睡前没怎么喝水,也没有牛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一早,那20块钱被他弃如敝屣地压在了棉絮下面,原本是准备搁置的。

    但肖健却仍然意难平,因为关捷看起来有点爱,他觉得有这人一包方便面,绝对少不了自己一把面渣,拐弯抹角地为了自己毅然决定助关捷一把。

    “把钱拿着嘛,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去帮你要,不过要是要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东西?”

    关捷想起那个驼背的凶神恶煞,感觉希望不大,不过他还是把钱揣上了,反正是肖健打前锋,而且他也无比渴望重拾金钱。

    两个小时以后,关捷站在垃圾堆对面的雪松树下,看见肖健比自己还怂,那个驼背一出来他掉头就朝自己这边跑来了,关捷又失落了一次,和肖健一起痛骂了驼背十分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起义愤填膺的感觉比较好,他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加入了树林里跨步子的游戏之中。

    同一时间,路荣行也在树林里,不过不是同一片,他在主教学楼下面,接受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

    升入初二之后,班上的同学们体态上明显地出现了变化,女孩们的胸前鼓了起来,男孩们的喉结也开始从颈上亮相,路荣行整天懒洋洋的,别人的变化他没太注意,但是自己身上的第二性征的主特征正在逐臻成熟。

    前天中午汪杨吃完饭,突然拿软尺给他粗糙地量了一下,才发现他竟然长高了8cm。

    那么根据相对位置没有变化的原则反推,关捷也长高了,路荣行感觉挺诡异的,说起来8cm也有一小拃了,可他看关捷跟去年好像没什么区别。

    还有今早路荣行出门的时候,汪杨突然来了一句“你嗓子怎么哑了,疼不疼”,他说没什么感觉,汪杨这才意识到儿子应该是进入了变声期,是个小伙子了。

    随着发育而来的荷尔蒙,在少数男女的心田上提前栽下了躁动不安的种子。

    初二3班去年有个尖子生,名字叫池筱曼,文科拔尖数学也还凑合,一直是孟萍十分器重的有望冲进年纪前十潜力种子,她很重视这个学生,并且对其寄予厚望。

    但是池筱曼初一最后两个月的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孟萍以为她是压力大,找她谈话池筱曼也这么说,孟萍怕她越落越多,心里急又不敢催,只好让她暑假好好休息。

    可返校之后孟萍自己弄了个数学摸排考,却发现她考得更差了,孟萍找她的前后左右和室友、甚至家长了解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孩有早恋倾向。

    据同学们交代,有时睡完午觉起来,会发现她不在教室,下了晚自习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总是踩着熄灯时间才回来,问她就羞得满脸通红,并且总是躲在蹲便器那儿洗屁股,一洗就是老半天。

    而她的母亲也说,她有几次说去找同学玩,事后母亲却在路上碰见了同学,同学还说没有见过她。

    虽然这个年纪的女生,明面上不会对老师说她那个模样很荡漾,但是大家懵懵懂懂的也懂,有室友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本人每次都否认,但又说不出自己干什么去了,大家只好自由心证,按着自己的感觉来认定事实。

    孟萍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想着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了。

    她这几天都在找人谈话,从同学谈到池筱曼,无奈后者像个闭口的河蚌,红着眼圈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孟萍没能从正主这儿问出什么来,只好从左右捕捉风声。

    她打听来打听去,最后从众说纷纭中统计出了一个最为疑似的男主角,那就是坐在池筱曼后面的右边的路荣行。

    池筱曼是语文课代表,跟路荣行坐得很近,以前最喜欢找他讨论问题,虽然语文没什么好讨论的,此外她还曾经在小范围内称赞过路荣行的手很好看。

    这种评价放在外向活泼的女孩身上,可能真是纯粹的夸奖,但池筱蔓比较腼腆,平时连男生的眼睛都不太敢直视,反正别人觉得她是有言下之意的。

    说完池筱蔓再说路荣行,这个男生文科也好,虽然每天看着都像没吃饱睡好,对谁也都热情不起来,但是校服每天都很干净整洁,看起来俨然是个存在感超强的尖兵苗子。

    孟萍刚开始对他印象可以说是优秀,没少专门给他指导解题思路,后来在路荣行连续5次月考,每次数学都只考78分的诅咒下绝望了,接受了所谓的有些人就是没有数学天赋的事实。

    她ji,ng力有限,不得不把路荣行放生了,但是池筱曼她不想放弃,她希望这女孩在现阶段能专注学习,不要过早地踏足未来的领地。

    孟萍吃完饭就去了教室,路荣行很好找,座位上一瞅一个准,她敲了敲桌子将他领到楼下的树林里来,拐弯抹角地试探道:“路荣行啊,老师问你,你觉得咱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性格啊学习啊还有形象啊,各方面都怎么样?”

    路荣行以为她在搞民意调查,平静而真诚地说:“都挺好的。”

    在他这儿没留下坏印象,以及没什么印象的人,都能称作挺好的人。

    “评价得详细一点呢,”孟萍说。

    路荣行还真是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他每天都在教室里神游太空,对前后左右都不了解,想了想说:“性格挺好的,学习挺好的,形象也挺好的。”

    孟萍:“……”

    第11节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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