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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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0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0节

    路荣行被催得吃撑了,刷完了锅还坐不住,在门口吹了会儿过堂风,透过篮球场看见院子外面骑车的少年,触景生情地想起自己,突然就决定回一中去看一眼。

    把mp3给关捷,顺便可以给他送点菜。

    菜还没冷透,都码在饭桌上散热,路荣行从碗柜底下翻出自己小学用的饭盒,过了遍水,提着筷子在不同的盘子里扫荡。

    汪杨刚在院子里洗头发,包着条毛巾进入厨房,一抬眼看见他在挑菜,顿时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呢?”

    路荣行手上的动作没停,挑完五花r_ou_又折了条鱼尾巴,给饭盒里填的满满当当:“顶胃了,我去趟一中消消食,顺便给关捷带点菜,你不是刚说菜剩多了,明天都够呛吃得完吗?”

    汪杨倒是对送菜没什么意见,她就是皱了下眉毛,觉得不太好:“可现在他们午饭都吃完了,你送去了他只能晚上吃,荤菜冷了一股腥气,怎么吃啊。”

    路荣行对关捷有信心,将筷子又伸进了装ji丁的盘子:“不要紧,我觉得他不介意。”

    汪杨刚想说“不要你吃,你当然无所谓了”,但转念一想关捷确实比较艰苦。

    之前关敏上初三,他每逢周末就给他姐送菜,现在轮到他自己,家长实在顾不上他,只能让他吃食堂。

    完了这家伙也不长个,汪杨看看疯长的路荣行,再看看几乎看不出变化的关捷,就总觉得他是营养不够,所以冷菜怎么也比学校的大锅菜要好。

    念及此汪杨用毛巾搓着头发,慢悠悠地到前面找梳子去了:“那随便你们。”

    路荣行装最后拨了点豆皮炒r_ou_,盖上盖子用塑料袋扎紧,最后带上帽子推着自行车出去了。

    一中的小卖部已经换了经营者,但门卫还是那个门卫,路荣行走读了3年,大爷认得他的脸,听说他是来送饭的,打开小铁门把他放进去了,自行车留在了外面。

    关捷已经搬了教室,从4楼到1楼来了,只是5班不在教学楼的一层,在马路对面的首起的第一个教室。

    路荣行掐着点来的,找到教室在花坛前面的树荫下等了几分钟,午休结束的下课铃就响了。

    一堆人涌出5班的门之后,关捷才双眼无神地晃出来,因为不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没能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见他。

    路荣行看见他下了台阶,懒洋洋地走进阳光里,脸色似乎有点臭,走了两步低了下头,踢了下左腿,又往前走到花坛前面,踩边弯腰地系了个鞋带。

    很快他系好撂脚站起来,身体都转了一半,猛不丁地又转回来,表情明显从惊呆变成了喜悦。

    ……

    关捷本来不太高兴,他脸烂了不说,还痒个没完,不挠痒、挠了疼,对他来说疼比痒要好一点,于是整个上午都在抓脸。

    中午好不容易睡了会儿,暂时忘记了脸上的痛苦,一醒痒意复苏,将他重新拉回了郁闷之中。

    就在出教室之前,他才刚刨完左边的脸,下手有点重了,抓的时候不觉得,过后皮肤才发出抗议,有点微微的发热和刺痛。

    下了台阶鞋带又散了,关捷绑完站起来,恍惚在余光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他真的是太熟了,可以说是目不转睛地看了十几年,熟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有了条件反s,he,知道该回头了。

    关捷猛地回过头,不出意外看见了路荣行,那人正在看他,明显是在等他。

    欣喜来得毫无预兆,就像开心不需要理由一样,关捷心里浊气尽扫,他暂时忘了脸上的不愉快,脚步轻快地跳上了花坛,隔着满圃的四叶草冲对面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到学校来了?”

    花坛里cha着“小草有生命,足下多留‘青’”的标语牌,路荣行怕他一激动踩过来了,立刻将食指打横往旁边指了指,意思是让他绕过来说话。

    关捷看了下他,又垂了下眼帘,沿着花坛的水泥台面跑到尽头,跳下去拐弯再拐弯,带着一股热风停在了路荣行跟前。

    他这会儿眉开眼笑,路荣行却被他吓了一跳,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抬手在他右边的腮帮子上按了一下:“你脸上怎么搞的?起了这么多包,是不是过敏了?”

    关捷往后仰了下头,垮着脸说:“不是过敏,是被蚊子咬的。”

    路荣行斜睨了他一眼,眉毛稍微往上拱了拱,是个疑惑的表情。

    关捷将昨天晚上寝室的冲突大概说了一遍,然后痛陈宿舍的蚊子有剧毒。

    他说:“外面的蚊子多得能把人都抬走,我站了会儿受不了,就让肖健给我喷花露水,全身都喷了……就是把脸给忘了。”

    后来感觉到痒,准备补喷的时候,脸上就已经这样了。

    路荣行目测了一下,不算耳侧和下巴,他脸上有上十个痒疙瘩,个个发红发硬,看着就痒,也有点丑和滑稽,于是他没什么同情心地笑道:“那你的脸挺香的。”

    关捷眼珠子上抬,翻出了半截眼白,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把话题转开,重提了刚刚那两个问题。

    “昨天下午回来的,”路荣行说着提了下手里的塑料袋,“过来给你送个菜,感不感动?”

    关捷盯着那个有点眼熟的不锈钢饭盒,确定不是自己的,一边伸手去接一边疑惑地说:“感动到流泪,你是我的亲哥哥!谢你一万遍,这是我妈让你给我送的吗?”

    路荣行松了手,又去掏裤兜:“你妈不在家,是我妈中午饭做多了,我给你拿mp3,顺路给你带了点。”

    关捷拎着袋子口,从分量上感觉得到不是一点点,饭盒外面还有点余温,从他拖底的掌心里一路渗进了心里。

    他觉得胸口很暖,又有点饱胀感,有点像看到电影里很美好的画面时被煽动起来的感觉,但又比那个更真实。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好的邻居了,一回来就给他送饭,关捷盯着路荣行的脸,突然对于他的升学产生了抵触。

    等路荣行去了市里,他的房间空出来的时间就会更长了,关捷站在大院里,除了自己的家,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他不想要什么mp3,也一直都不喜欢路荣行出远门,他就希望这人永远在家,只要自己出门拐个弯,就能找到一个一起打发时间的伙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关捷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但是幸好路荣行不知道。

    关捷定了定神,把饭盒抵在肚子上抱着,抿着嘴说:“mp3太贵了,我不要,你自己用吧。你热不热?我请你吃雪糕。”

    路荣行摸出一个缠着耳机的黑色小方块,递过去说:“我也有一个,一样的。这个就当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4月份那会儿我状态不好,给忘了,补给你,里面我给你下了些英语听力,你拿着听,怎么着也该有点用吧。”

    关捷不肯伸手,路荣行干脆将东西放在了饭盒上,接着揉了下他的头:“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也不要,有点伤人啊朋友。”

    如果朋友老是在占便宜,那他就没资格当别人的朋友。

    关捷咬着下嘴唇,将东西抓进了手里。

    明年夏天吧,他在心里想,他会送路荣行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

    第53章

    送完饭的第三天, 就是路荣行升学报道的日子。

    这天关捷头两节课就遇到语文摸底考试,下笔如遇鬼打墙,半天才憋出三行字, 艰难地把路荣行忘了个ji,ng光。

    等到打铃他交掉试卷, 电子表已经越过了10点,校外的路荣行坐在他爸开回来的小面包车上, 听前面的两口子在那儿深谋远虑。

    按照汪杨的意愿,琵琶弹了这么多年,不管怎样都得往下练。

    路荣行自己没什么意见,他不仅已经习惯了, 并且还因为多年的积累越弹越顺,琴的声音也越练越清脆,好听自然就顺耳, 他开始有点享受这个过程了。

    但问题是路建新要跑长途, 汪杨也得上班,他要是继续走读,没有人照顾他的一日三餐,这倒是可以请个阿姨解决,最难办的是学校的规定。

    据说城南有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让学生走读,校方管这个叫军事化教学管理。

    可要是不走读,路荣行的琵琶就不好弹了, 只要在学校里,不是他打扰别人, 就是别人打扰他。

    汪杨提起这个就犯愁,家里愁完路上愁,刚起步上大路,又跟路建新嘀咕了起来:“你说老师要是非不让他走读,怎么办?”

    路建新看得比较开,安慰她说:“怎么会呢?我就不信那么大的学校,没有一个人走读,再说荣行那个也不叫走读,他就是中午和下午出去一会儿,不会有问题的,你别担心了。”

    男人看什么都不叫事,汪杨觉得跟他拌嘴没什么意义,连忙转过头去问她儿子:“我说路帅哥,你马上要去住校了,你搞不搞得定啊?”

    路荣行在家完成了今天的练习,这会儿正挂着耳机在后面默《赶花会》的谱子,音量开得有点高,看见汪杨转过来动着嘴皮子,说什么他却一概没听见,不得不立刻摘下耳机“啊”了一声。

    汪杨这次不叫他帅哥了,只把问题重提了一遍。

    路荣行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没问题,放心吧。”

    他虽然没住过校,但从关捷和张一叶的吐槽里积累了不少经验,虽然他觉得那些经验他多半都用不上。

    一个小时之后,面包车跨越了将近30里路,停在了城南高中的大门口。

    这学校的名字叫城南,实际上它在市中心的北边,市政府、法院和市报都附近。

    由于外来车辆不得入校,路荣行和汪杨先下车,站在人行道上观察学校。

    城南的大门非常朴素,没什么天圆地方的构造,只是校牌加车道。

    进了校门有个灰麻石铺就的小广场,沿路种着银杏,空地上被用来做新生接待,设了咨询台和展示牌,方便新生和家长感受到学校的关怀。

    高中的接引工作比初中生要出色不少,路荣行站了没两分钟,就被一个别着红袖章的眼镜兄弟热情地招呼上了。

    眼镜的个子不如他高,但身上穿着校服,不用想都知道是个师兄。

    师兄“嗨”了一声,对他笑道:“同学你好,你是不是今年的新生?需不需要帮忙?”

    路荣行说“是”,因为还要等去停车的路建新,只好谢过对方说不用。

    眼镜笑了笑,接着去问其他人了。

    汪杨见状搭着路荣行的肩膀,环顾着感慨道:“你们学校感觉还不错嘛。”

    路荣行透过现象看本质,感觉不管开学怎么活跃,上起课来都跟坐牢一个样,反应平淡地说:“还行吧。”

    汪杨觉得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可爱,不知道等他长大了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一个火热的青春。

    几分钟之后,路建新找过来了,3人一起去咨询台问报道的程序,志愿者温柔地让他们先去公告牌那边找班级,然后到主教学楼大厅去缴费。

    路荣行这次在1班,在名次表上排第9,寝室号是606610。

    其实他的分数离潮阳一中的线只差7分,因为数学考得太烂了,路建新问过他,要不要找点关系花点钱,把他送进一中去。

    路荣行说不去,他不喜欢那种倒贴的感觉。

    真是倒贴的张一叶却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是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在哪儿他都不搞学习。

    确定好班级之后,他们去了主教大厅,大厅还挺气派,是个完全的大开间,平时应该很开阔,不过值此开学期间,被摆上了桌子板凳用来办公。

    路荣行过去交钱,发现其他学生身边大都都只跟着家长中的一位,父母都来的不多。

    于是收钱的老师用锐利的目光轻轻一扫,立刻就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看起来稳当的男生,八成比较娇生惯养。

    可怜路荣行在家刷了十年的锅碗,到头来还是被人误解成了衣来伸手党。

    好在老师内心的活动他不知道,路荣行交完钱,老师告诉他先去找宿舍、整理床铺,然后在宿舍接引的志愿者会告诉他教室在哪里。

    路荣行将缴费单收进斜挎包里,转身的瞬间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来了个男生。

    这是个瘦高个、白皮肤,长相属于那种在人群里会被注意到的隽秀。

    路荣行下意识也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身边好像没有家长。

    下一刻两人错身而过,路荣行离开大厅,跟着指示牌往寝室去了。

    汪杨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一直到走出大厅,都还在扭头看那个短头发的帅气姑娘。

    要是这会儿她有雅兴跟她的儿子讨论一下,就会发现路荣行有点睁眼瞎,他连男生女生都区分不出来。

    高中寝室的格局和初中大同小异,就是多了个吊扇,夏天不至于全靠自散热。

    路荣行挑了606左手边最靠里的上铺,路建新将提着的行李袋放在上面,没有铺床,3人直接离开了寝室,问了下志愿者,直接去教室找班主任了。

    高一1班在教三的3层,班主任姓张,是个矮个子、戴眼眶的中年男人,教物理,是路荣行最不喜欢的科目之一。

    不过这个老师很有意思,聊两句就能感觉到这人是个野生放养的自由主义者,听说路荣行是弹琵琶的,立刻惊讶地说:“噢那你很厉害啊,会弹琵琶的人可不多。”

    “咱们学校对面不是有个艺术学校吗,那学校里的声乐老师都没有会弹你这个的,挺好挺好,有特长是好事,年轻人就是要有才华一点。”

    路荣行来找他批条子,莫名其妙就被夸上了,瞬间感觉老师的风格真是千变万化,他谦虚地说:“谢谢老师,厉害谈不上,就是会一点。”

    老张看向汪杨两口子客套地笑道:“小伙子还挺谦虚,条子我可以给你们批,但是学校的规定你们也清楚,不支持走读,所以……”

    说着他转向路荣行:“我对你是有要求的,就是走读期间,成绩不能出现太大的下滑波动,当然上升是绝对欢迎的,怎么样,你觉得你能平衡吗?”

    路荣行心想这就不好说了。

    比如碰到难度系数过高的数理化考试,往下掉几百名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走读起来了再说。

    路荣行顿了几秒,接着点了头:“可以。”

    老张虽然第一次见这个学生,但是经验足以让他从那阵停顿里琢磨出不确定,不过他没有戳穿路荣行的大饼,只是眯着眼笑道:“那就行了,你回去写个走读申请,晚上开班会的时候交给我,回头出入证下来了我拿给你。”

    路荣行浅浅地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

    “不客气,”老张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路……荣行哈,你练习的地方租好了吗?”

    路荣行准备出了教室就去租,摇了下头说:“还没有。”

    老张了然地冲他颔首,又抬眼去看汪杨夫妇,建议道:“我可能有点多嘴,因为半天租房子肯定不够,我不希望他因此耽误晚上的自习。”

    路建新在家里是个闷葫芦,但在外面跑的年数多了,比较擅长听别人的言下之意,闻言感觉这老师像是好意,连忙客气地说:“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说。”

    老张继续道:“如果你们还没有找到地方,我建议你们去对面的艺校问一下。他们有些教室常年都是空的,用不上,在艺校里练琴也不会打扰到谁,而且比较安全,你们可以去问一下那边能不能租用。”

    “不过要是你们已经找了地方,只是没有租,那就当我没说。”

    汪杨一听大喜过望,边道谢边按着路荣行的肩膀让他鞠躬。

    如果能在学校里找到练习教室,那对他们一家来说是最好的,她不用隔着30公里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路荣行来去也方便。

    离开教室后3人立刻转战对面的艺校。

    刚刚来报道的时候,路荣行看见对面有个学校,但因为对面的校牌太过狂草,他愣是没看清是个什么校。

    这会儿他站到对面的入口,才从形象牌上认全校名,发现它叫联合清音艺术学校。

    这个艺校从规模和制度上来看,更接近自由的大学,外人和学生可以在课外随意进出,他们开学也晚,这会儿学校里没几个人。

    人少衬得学校更大,路荣行觉得这边的环境比城南开阔多了,当然学费也更贵。

    他跟着爸妈在别人的学校里转了将近2个小时,从门卫到教务处再到荒废的教室,是个不大的小琴室。

    租赁的事情不用他c,ao心,成年人之间的礼节性交易路建新也不想让他看,于是大人在里面谈,路荣行在走廊里躲yin凉。

    二十来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走出三位已经握完手的大人,路荣行跟着艺校的主任去拍了张证件照,随后领了钥匙,练琴的地方就算了敲定了。

    主任跟路建新“相谈甚欢”,顺便还卖了个人情,说会给路荣行办张饭卡,他愿意的话可以在这边吃饭。

    汪杨夫妇自然又是一叠声地道谢,接着他们将琴和琴架放到这边的教室,又到对面的寝室去铺床。

    家务路荣行都会做,垫床单、套被子,虽然不算特别娴熟,但套得进去就可以了。

    他一边整理,寝室陆续来了一些人,汪杨站在外面的走廊里,静静地看他跟室友交流。

    路荣行不像关捷,跟谁都能聊得起来,他不主动打招呼,但别人喊他他会回应,态度不算太热情,但也不算讨嫌。

    汪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他跟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不舍。

    雏鸟马上就要离巢了,他会越飞越远,然后和她的交集越来越少。

    汪杨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厌恶孩子的自己,如今会变成《游子》里那一类“临行密密缝”的母亲,舍不得放开她的儿子。

    这瞬间的伤感让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生活已经将她驯化成了一个恋家而合格的母亲,但是很久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追求自由和真理,觉得婚姻之外天地更大,她热爱接触新事物,抵触父母推过来的古板式的相亲……

    然后数十载光yin悄然滑落,她活成了自己年轻时不愿意当的家庭妇女,站在走廊上深然入戏,并且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汪杨好笑地扯了下嘴角,感觉人在年轻气盛的时候,真的不该把话说得太满,因为所有的绝对都是错。

    下午他们陪路荣行在外面吃了顿饭,又给他买了个最便宜的诺基亚手机,存了家里的号码后交到了班主任那里,方便他有事给家里联系。

    接着又沿着学校逛了逛,采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离开了学校。

    在6点的班会到来之前,路荣行记住了寝室里8个人的名字的脸,剩下3个不知道去了哪儿。

    随后他在旁边的608发现了一个并不太熟的初中同学,两人打过招呼,相互间居然有点临时错乱的亲切感。

    6点还差5分的时候,路荣行和室友一起去了教室,同学们大多已经到了,老张也坐在了里面。

    靠前和靠后的座位都被选走了,就剩中间稀稀拉拉地露着空缺,靠走廊的座位尤其不讨喜,路荣行从1组的后门进来,顺路在2组中间的走廊位置上坐下了。

    几分钟后老张从讲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开始介绍自己和点名。

    点名册就是白天贴在公告栏上的那张纸,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喊声“到”,“到”完了又开始选班干部,选完了发书,跟初中的流程差不多。

    路荣行照例什么也不当,这个自习安然度过,下课的时候他在班上又看见了报道那会儿碰到的“男生”。

    这人坐在5组的最后一排靠里,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一半她才站起来。

    路荣行感觉“他”好像不合群,不过也没过多的关注,一步跨出教室回寝室去了。

    这一晚上他几乎没怎么睡,原因跟关捷第一次住校一样,无法忽略各种各样的噪声。

    翌日早上开了个大会,路荣行昏头涨脑地上完4节课,拿着饭盒去食堂一看,立刻被密集的人头和长队吓退了,直接拎着空饭盒去了对面的艺校,练完琴了才回学校吃饭。

    晚饭他就学乖了,出了教室直奔艺校,却不想5组那个不合群的“男生”一直走在他前面。

    艺校他可以来,别人来自然没问题,问题是不合群的后面还有个穿着大红t恤的高个子男生。

    这人不怕热地顶着副能包住耳朵的黑色耳机,衣服颜色鲜艳得路荣行一出校门,就注意到他了。

    不过注意归注意,路荣行暂时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但是第二天的中午和晚上,他意外地又看见了这两个人,两次都是耳机跟着不合群。

    路荣行难以克制地觉得,耳机好像在跟踪他的同学。

    第54章

    也有可能是过于巧合, 但因为既视感太强了,路荣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同学。

    他加快脚步越过耳机, 走到和同班大概并排的位置, 咳了一下招呼道:“你好。”

    这时如果路荣行回个头,就会发现耳机原本散漫的表情不见了, 改成了抬了下眉毛,额头上出现了浅浅的横道,似乎有点惊讶。

    不过背后的变化没人注意。

    不合群循声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荣行, 既没停下脚步也没说话,只是挤了下眉心,满脸写着“你哪位”。

    路荣行将右手放在身前, 一边表明身份, 一边撑出食指往后面指了一下。

    “我跟你是一个班的,”他在想要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yin谋论,“叫你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后面有个戴耳机的人,我已经看见3回了,他都跟在你后面,你要是不认识他的话, 还是留意一下比较好。”

    不合群的反应有点违和,一般人听见有人跟着自己, 基本都会立刻去看后面是谁,但她没有。

    她一直看着路荣行,直到对方把话说完了,她才慢慢地动了下眼睫,看不出感谢和热络地扯了下嘴角:“没事,我认识他,谢谢你。”

    这姑娘声线也偏中性,嗓音沙中带沉,比关捷目前的声音还像男生。个子上更像,应该有1米7。

    路荣行站得离她有一米多,寻常不会去盯别人的脖子,也不会看体型,使得话都说完了,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

    他想着既然认识,不合群的表情也正常,走成这样可能是哥们儿之间闹了点别扭,于是说了声“不客气”,继续往前拐到右边去了。

    在他背后,不合群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眼,接着被从后面走来的耳机当成了人形支撑架。

    耳机比她要高半个头,这时两手都抄着兜,弯腰从后面将下巴搭在了她的右肩上,亲昵地笑了一声,嬉皮笑脸地说:“谙哥,这才开学两天,追求者都有了?魅力这么大的,牛逼牛逼。”

    被他叫成哥的女生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嘴唇抿紧缩薄,猛地往上耸了下右肩,嫌弃地说:“脑子里除了追就是搞,你怎么跟个白痴一样。”

    耳机反应很快,对方耸肩他就抬下巴,抬完站直了轻轻地往不合群背上拍了一巴掌,一并推着她往前走,语气里全是不以为意。

    “你妈会取名字呗,你这么yin暗,就叫刘谙,我是个白痴,就叫刘白,命中注定的没办法,赶紧吃你的饭去。”

    刘谙张了张嘴,想说他们的名字是爸爸取的,但他们哪有什么爸爸,打小就过世了。

    ……

    30号下午,关捷放了半天假,因为第二天要报道,晚上他可以在家里休息。

    路荣行家里已经人去楼空,连那个琴盒都不见了,只有那盆鹤望兰还在桌上。

    这花含苞的时候最好看,像一只静立在水中的白鹤,开到中途有点张牙舞爪,等到橘色的花瓣展开,它又以一种腾飞的姿态乖顺了起来。

    关捷隔着铁条望了它几眼,莫名中意这种古怪的花型。

    他对mp3引发的承诺上了心,琢磨着礼物要钱,怎么也得跟mp3是个差不多的价。

    胡新意说这东西少说也要200,关捷听得牙根都疼,感觉节衣缩食是省不出个结果来了,毕竟他没有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他爸妈头上。

    他趴在桌上佯装打草稿,但心里的算盘震天响。

    关捷在想:要是他用成绩跟他爸打赌,以他开学第一次月考为基础,对照明年的中考成绩,涨一分2块钱,跌了就当没这回事,不知道关宽愿不愿意。

    又或者他去找李爱黎,做家务赚钱,一次1块。

    然后他还没想完,李爱黎就将自行车刹在门口,急匆匆地进屋里去了。

    平时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制衣厂缝布片,关捷看她脸色有点急,莫名所以地站起来跟进了主卧,在门口问道:“妈,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李爱黎的脸色有点凝重,语速飞快地说:“你姥姥起不来了,我回来拿点东西就得走,你把饭煮一下,菜也弄在那里,我好回来炒。”

    关捷呆了一下,茫然道:“啊?姥姥生病了吗,上次来不还好好的吗?”

    上次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前了,关捷补了15天课,并不知道期间姥姥再也没来过。

    李爱黎拉开抽屉,里头乱得不行,她从一堆破烂里扒出了半个巴掌大的葫芦瓢和一卷白布,推上屉口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没生病,就是……”

    她两眼茫然地放空了一瞬间,喃喃道:“老了,到时候了,你把饭菜弄好了过去看看她,让她多看你两眼,听见没?”

    关捷应完声,目送她去也匆匆地走了。

    那个小葫芦在抽屉了有一阵子了,关捷这会儿没想起来要问,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是镇上的丧葬风俗。

    葫芦谐音同福禄,瓤内籽又多,有家挂葫芦百子千孙的说法,而孩子是籽,那父母就是果皮。

    有老人的家庭会在长者生前就准备好一个大小合适的葫芦晒干剖开,只留一半,代表父母中的一位。

    等长辈百年之后,在五七这天,负责赡养的子女供半个葫芦,并下一碗面,寓意五七开锁,好让长辈的灵魂的坐着这个葫芦渡过忘川,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这东西本该由关捷的小舅来准备,但他常年在外面打工,姥姥的5个孩子当中,近在身边的只剩李爱黎,所以就是她在张罗。

    关捷对他姥姥的感情比较复杂,闹时厌、哭时怜,眼下听说人都起不来了,心里莫名就堵得慌。

    他三下五除二地忙完李爱黎的交代,骑上关敏用不上的自行车去了小舅家。

    姥姥住在小舅家厨房后面的闲屋里,关捷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组成复杂的异味。

    呕吐物、排泄物、霉味和老人清洗不掉的体味夹杂在一起,当地管这个叫老人味。

    关捷进去的时候,李爱黎正穿着做饭用的罩衣,戴着劳工编织手套和一次性口罩,持着扫帚在扫床边的草木灰。

    姥姥背对门侧卧着,整个人蜷成了小小的一团,不停在发出一阵让人堵心的齁喘。

    关捷被她喘得鼻子发酸,走到床边叫了她一声,老人充耳不闻,她的意识和现实已经剥离了。

    李爱黎扫完呕吐物,接来一盆水给她擦了身体,接着挥开关捷又来给她穿衣服。然而老人很沉,李爱黎又要穿又要抬,根本把姥姥拉不起来。

    关捷连忙伸手说:“妈,我来穿。”

    李爱黎的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两转,然后猛地转开了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不要你来,不干净,她又不是没儿子,去把你舅舅叫过来。”

    关捷依稀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怨怼,心里也明白她对舅舅舅妈不满,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身出去了。

    很快舅舅跑来扶他的老娘,关捷就站在闲屋里打量。

    姥姥的床头有个老木箱,是她年轻时的嫁妆,现在装着她的家当,她平时喜欢把小辈给的钱卷成硬邦邦的小卷,包在手帕里外面裹塑料袋,团起来塞在衣柜里。

    关捷和舅舅家的表妹都知道这个习惯,以前表妹还小的时候,关捷没少听姥姥抱怨,说这贼丫头片子偷她的钱用。

    后来姥姥眼睛花了,是5块还是100她根本分不清,出去买东西小卖部的人总骗她。

    所以每次关捷过来,她就问关捷哪张是几块钱,关捷就给她把不同面额的钱分开,塞在不同的衣服口袋里,告诉她找小票就掏春装,大钱都在冬装里。

    那些钱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关捷只是突然想到,要是那时候不让她攒就好了,怂恿她全部用掉,买吃的买穿的,怎么都好过攒了用不上。

    木箱旁边有个学生桌,应该是表妹淘汰下来的,桌上放着箱方便面,桌膛里放着个碗,上面搭着根筷子,另一只掉在下面。

    关捷注意到碗没洗,并且里面的剩饭已经干枯发霉了,这个画面让他突然觉得异常悲哀。

    就一副碗筷,都没有人给她洗。

    关捷将那个碗端出去的时候,李爱黎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既欣慰,却又不愿意他洗那个碗。

    凭什么该她的儿子来洗,她弟弟一家子,这么久了都没人伸一下手,就等着她来收拾,李爱黎偏不,她要看看那碗里的霉能张到多深。

    它长了半厘米厚的一层。

    关捷蹲在水池边,用水管将剩饭冲进了下水道,然后接了碗水,蹲在那儿等它泡发。

    他倒腾钱的计划,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因为为了好好地送姥姥最后一程,李爱黎暂时停了制衣厂的工作,天天在姥姥的床头和小舅家的水池那儿驻扎,他妈没有收入,关捷根本没法开口。

    隔天关捷自己揣着钱去报了道,正式拉开了他的初三生涯。

    暑假的补课让他适应了朝六晚十的作息,他上课不太打瞌睡了,就是饿得像胃里装了一个黑洞,每到第4节 课肚子咕噜得后面的包甜都能听见。

    高强度的课程把这个胖姑娘都压迫得瘦了两圈,她看起来仍然很胖,但是自己能感觉到那些减掉的体重带来的轻松感。

    包甜也老饿,但她不敢吃太饱,买的零食小半被肖健瓜分了,多半留给了前面那俩。

    胡新意完全成了她偏心关捷的幌子,偏偏这三个男生的头脑都很简单,一致将包甜奉为组里的人气女神。

    初三的生活不想充实也不行,每天上到晚上10点,大部分偷ji摸狗的人都没了作妖的ji,ng神。

    关捷在学校里的时候,既不会想路荣行,也不会想他姥姥,因为老王考一次就骂他一次,问他作文写得都是什么垃圾。

    英语老师也像是被传染了,经常喊他谈话,问他有什么不懂的。

    主谓宾动形副助,关捷一概都不懂,他连汉语的那些组成都分不太清,英语就更不用说了。

    而老师们纯粹是觉得,比起班上的其他人来说,这个学生还算有点值得抽打的潜力,他的数理化生放到重点班都不算弱,唯独这两个主科,回回都在及格线上试探。

    关捷自己也很绝望。

    他就是小学生文笔,干巴巴又没辞藻,英语也不像路荣行,同样不太懂各种语,但别人就知道该选哪个,这种天生的语感他羡慕也没用。

    为了少被老师批,关捷只好去求靳滕救命。

    靳滕嘴上温柔地说“没问题”,手上毫不留情地给他布置了一堆额外的作业。

    语文这边让关捷先找一本作文书,把其中所有被引用到的名人名言都抄下来,英语这边把每篇课文都背熟,他周末放假前来抽查。

    关捷听得心脏一阵紧缩,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

    班上一共有71个人,不合群一个人独占一排。

    路荣行直到周三上体育课,也不知道别人的姓名和性别,后来知道也不是出于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体育老师在起跑线上喊:“男生站左边,女生站右边,迅速分开站好,体育委员再叫3个人过来掐表,测个100米。”

    然后路荣行才看到,不合群站到了女生的队伍里。

    他呆了一瞬,还难以置信地跟旁边同寝室的钱园确定了一下。

    钱园拍着他的肩膀,表示非常能够理解他:“我第一天看见她,也以为是个男生,寝室里一半以上的人都看错了。后来听班长说性别栏上是女的,这才晓得的,不过这妹子真的,有点……太酷了。”

    路荣行听见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立刻释然了,接着他从旁边人的议论里听见她叫好像叫刘案。

    体测4人一组,每隔前面的快要跑完了,老师就会再喊一声预备。

    100米很短,女生的及格线是18s,很快就轮到了刘谙,她个高腿长,跑起来甩第二名一大截,依稀是个运动健将。

    跑完了她也不跟女生扎堆,一个人靠在没挂网的足球架子下面。

    十来分钟之后,路荣行跑了个及格分,随后体育委员搬来了一堆球类,老师让大家自由选择喜欢的运动,路荣行选了个最不费力的兵乓球,猫在台子那边偷懒。

    张一叶最喜欢打乒乓球,上初中之前他还做梦以后要当国手,上了初中被迫进了篮球队,现在到了一中,也不知道怎么样。

    路荣行睹物思人,突然就有点惦记他,顺便也想了想关捷,不知道他那张烂脸好了没有。

    经过几天的摸索,路荣行毅然投向了清音的食堂。

    这边的学生少食堂大,而且吃的是自助餐,12块钱一顿,主食配菜随便吃,最主要的是它不用排那么长的队。

    路荣行每天下了课就去练琴,练完在艺校吃饭,吃完了中午还能回教室趴20分钟,日子过得比初中还要轻松一丁点。

    碍于下课的时间一样,他每天都能碰见刘谙,两人的话都不多,充其量只是对上眼神互相点个头的交情。

    但是跟在刘谙后面的那个男生不见了。

    不过路荣行并不在意这个,练他的琴、吃他的饭,旁的闲事一概不管。

    路建新给他租的琴室在艺校东边的角落里,建筑的原身是以前的演播厅,后来学校扩建,在食堂后面建了个新的礼堂,这个地方就废弃了。

    小三层的楼房外面爬满了爬山虎,平时除了卿卿我我的情侣,很少有人往这边走。

    清净让路荣行对这儿很满意,他磕磕绊绊地练上了《赶花会》,有时也会重温一下旧曲。

    然后窗户后面的健身器材上,意外地迎来了一个路过的听众。

    刘白最近忙着躲人。

    他不知道人恋爱了之后是不是都一个德行,缠人缠得特别紧。

    刘白不喜欢这样,开始之前他就打过招呼了,不要说什么爱你爱我、不要过问他的行程。每个人之前都答应得好好的,耍起来之后就变卦了,好像以为睡过了一张床,就能够对他提要求了。

    可惜刘白不这么认为,他总是越谈越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孙雨辰这个人还行,之前对刘谙很上心,宠得跟亲妹妹没什么两样,所以尽管刘白现在很烦他,但是也不想让他太难堪,撕不起就只能闪人了。

    他从教室闪到这犄角旮旯,没曾想还有人在弹古筝,虽然弹的不怎么样,但是曲子很轻快。

    刘白趴在翘了漆皮的漫步机上,闲得无聊一直听到别人弹停。

    不过他没有去扒窗户,去看弹琴的人是谁,刘白本能地以为是个女生,而他对女生不感兴趣。

    在两边跑的情况下,一周匆匆而过,城南从高一起一周就只放半天假,和荔南一中的假期一样。

    虽然后来很多学生认为跑来跑去太费车费,选择一个月回一趟家,但第一周没什么经验的高一新生们还是拉扯上脏衣服,兴致高昂地回了家。

    路荣行去老张那儿取手机,拿回来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拨回去那边很快接通了,接着传来了张一叶的声音。

    张一叶也买了个手机,在那边抱怨:“你搞什么啊大哥?买了手机打不通,有个锤子用。”

    路荣行边走边笑:“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手机,问我妈要的号吧?那她没告诉你我的手机放在老师那儿吗?”

    “告诉我了,但我没信,结果我服了,”张一叶嫌弃个没完地说,“你就是有病!居然把这种高科技放在老师那儿,简直活浪费。”

    路荣行其实有点怀念他的话多,但嘴上还是说:“有事说事,别扯远了。”

    张一叶立刻想起了正事,猥琐地嘿了两声:“我听说你们学校对面是个艺校,里面美女如云啊。”

    路荣行其实没太细看艺校的美女,因为他的活动路线跟别人不一样,但这种夸奖的话肯定就对了,他平静地说:“应该是吧。”

    张一叶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草为什么你丫就有这种艳福,我他妈要羡慕死了,不行!你在学校等我,我要去那边找你,顺便看一下美女。”

    路荣行不想把时间花在无谓的等待上,撒谎不打草稿地说:“我已经在回家的大巴车上了,你自己去吧,5路公交,在北转盘下,下了就是美女的校门口。”

    张一叶气得不行:“你是不是男人!美女都不看,跑得这么块,你家有宝藏啊?”

    路荣行觉得自己也是醉了,居然跟一个男的煲起了电话粥,及时止损地挂了:“你管我家有什么,院子里见,挂了。”

    张一叶一句“草”还没传达过去,听筒里就开始“嘟”了。

    路荣行挂掉后去教室收了作业,再从寝室晃到琴室,背上琵琶和谱子去坐公交了。

    艺校里背琴的人不少,最常见的是吉他,最夸张的是大提琴,路荣行从艺校的门口上车,乘客们虽然见惯了艺术生,但还是冲他的脸和琴盒一阵打量。

    路荣行很小就背着琴坐长途火车,对此也习以为常,拉着扶手跟着车身晃。

    将近2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大院,本该放假的关捷却不在家,他家的门锁着。路荣行很少见到这种情况,在他的记忆里,关捷又小,又没有远处的亲戚可走,他总是在家的。

    路荣行问了下奶奶,被告知关捷的姥姥不太行了,他之前回来过,又骑车出去了,应该是到他舅舅家去了。

    路荣行跟奶奶说了会儿话,骑车去村委会找汪杨。

    汪杨看见他,差点笑成一朵花,过来捶背揉脸,说他好像又瘦了。

    在胖瘦上路荣行根本没法信她,跟她说了会儿学校的事,接着骑车往前去找靳滕,在老师家坐了一个多小时,又借了两本书。

    再回家的时候,关捷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大门口,躺尸。

    他这回没用愉快的两把椅子,只坐着一把,屁股还挺靠边,上身腾空斜溜,将后颈挂在椅背上,头倒搭着,胳膊直挺下垂,两条腿撑成大字,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的纸片人。

    路荣行觉得他应该是伤心了,因为他姥姥再怎么闹腾,对隔了辈的他一直都不错,而关捷怎么说呢,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面临生离死别的邻居。

    第20节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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