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3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3节
街上连个连锁超市都没有,专卖店更不用谈,所以刮胡刀都是平价的杂牌,以手动居多,200块钱能买一堆。关捷没问到价钱合适的,感觉只能改天去市里看看了。
不过这事不太急,因为过几天路荣行就出门了,暑假快结束了才会回来,他是7月27的生日,去年提前送了,今年关捷准备充裕一点,等他回来了再说。
接下来他过上了上午挖西瓜、下午吃雪糕的幸福生活。
7月一到,路荣行背上家伙旅游去了,走前让关捷出了成绩给他打电话。
关捷心想要是考得太少,到时怎么说得出口,不过还是点了头。
隔壁没人可找了之后,关捷起初无聊了几天,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乐子,从姑父家搬回来一台cha卡的小霸王,天天在家捶魂斗罗。
有时关敏会来玩两盘,但是技术太菜了,在赛道上死出了诸多花样。
她跑不动自然说不好玩,关捷给她换成超级玛丽,结果还是一样惨淡,被仙人掌扎死、被乌龟撞死、自己掉沟里摔死……
关捷冷眼在旁边看她跺脚,突然感觉到了上天的公平,给了她一个好成绩,就不会让她会打游戏。
屡败屡战的关敏最后扔了手柄,回房里摘抄美文美句去了,关捷一个人打得很舒适。
隔天吴亦旻因为无聊,来家里找他,两个男生组上队,一天到晚在屋里草来靠去,既不文明又伤眼睛。
这样过了十来天,李爱黎觉得不行,粗暴地抽掉接线,让关宽骑摩托把小霸王送了回去。
关捷没事干,白天嫌热不出门,晚上偶尔去吴亦旻家晃一晃,其他醒着的时间,看看电视、摆弄一下去年棚子的老板送的零件,大把地虚度时光。
7月20号半夜,关捷被热醒了,开灯发现电扇不转了,重新cha线、旋钮都没用,只好用蒲扇把自己扇着了。
第二天起来他跟李爱黎说电扇坏了,李爱黎忙着去上班,急匆匆地推着车出去了:“你拿去街上修一下,能修就修,不能修就买一个,钱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拿。”
关捷跑到厨房的米缸里揭开瓢,瓢下面立刻露出了一个装着钱的白色塑料袋,关捷将它提起来,从里面拿了张50的,再将电扇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骑车去了家电维修点。
维修点离麻辣烫摊子不远,这会儿还挺忙,老板正在拆电视机。
关捷将电扇放在墙边,去麻辣烫摊上炸了跟ji柳,拿着吃回来,看见那台大屁股电视被拆得七零八落了,老板拉着绿色的连线主板,用吸锡枪在上面点来点去。
关捷看不懂,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跟老板核下来取的时间,然后闪人了。
可那电视机问题太大,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老板放下手头的活儿,先给他看起了构造简单的电扇。
关捷用脚勾来一个塑料马扎,坐在旁边看老板对着电扇拍拍打打,然后迅速把它越拆越碎。
拆到最后,整个只剩一个方形的小电机盒子,然后关捷惊讶地发现,电扇的零件里有好几样东西,像蜗轮、蜗杆、离合器他都认识……那个大棚甩卖的老板送他的东西里包含了这些。
关捷把离合器和压缩弹簧捡起来捏了两下,触手感觉到了一种卡顿的反作用力。
修理老板看他是个小屁孩,立刻提醒道:“别乱动零件,弄丢一样你这电扇就是废品了。”
关捷瘪了瘪嘴,把东西放回了原地。
然后他因为认识这些东西,对老板的修理过程产生了一点兴趣,盯着对方一样一样地往回装,有时还会提两个问题。
比如这个旋钮怎么控制电扇摇头、旋钮怎么驱动电机。
他问的乱七八糟,老板也没有专业知识,但作为大人还是挺愿意教和显摆,愣是将啮合齿轮组都拆出来给他看了。
关捷听得似懂非懂,就是觉得平时天天在用,也没觉得电扇有什么出奇,但拆开之后居然这么复杂,让人顿生一种这东西好厉害的感觉。
老板修好电扇的时间,比他跟关捷鬼扯的时间还短,修好之后关捷也不走,继续坐在小马扎上,看老板修电视主板。
旁边买童装的大姐路过门口,还以为老板收了个学徒。
关捷在修理店泡到老板的媳妇儿来送饭,才拎起电扇往家里跑。
24号中午,关捷吃完饭,端着口杯在小水池上漱口。
他是个典型的无聊分子,鼓着腮帮子撵着逃子在水池边上转圈,往乌龟*上吐漱口水。
汪杨突然进到他家厨房,没见人声音先到了:“小捷?小路给你打电话来了,问你查成绩了没有?”
关捷自作孽不可活,被成绩吓得倒呛了一口水,又咳又齁,上中考考场时都没有出现的紧张,这会儿终于姗姗来迟。
他莫名紧张得不像话,心跳徐徐加快,内心抵触又渴望:“啊?成绩出来了啊?我不知道,还没去查呢。”
汪杨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道:“那正好,你路哥手边有电脑,快去,把你准考证翻出来,然后到我家去接电话。”
关捷将口杯放在桌上,进房里翻抽屉的时候,手克制不住地哆嗦了一阵,然后他捏着那张小白片儿,跑到汪杨房里接过了话筒。
关敏听见动静,也跟着过来了。
关捷将话筒贴在耳朵上说:“喂,是我。”
路荣行的声音久违地在他耳畔响了起来:“你是哪位?”
关捷越来越紧张了,半是玩笑半是真话地说:“不知道,已经紧张的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路荣行笑了两声,没再装了:“紧张就对了,不然你还叫个考生吗?先不说了,把你的学号和准考证报给我。”
关捷将准考证举起来,逢4一停地报过去了,因为紧张到思路冻结,也不鬼扯了,心脏乱跳地举着电话等答案。
很快那边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之后,路荣行没有吊他的胃口,直接报道:“521,语文84,数学111,英语87,理综108,文综81,体育实验都是满分。”
后面他说什么,关捷有点没听清,他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为这个比400分高了一截的得分,很快又开始患得患失:“那、那我过城南的录取线了吗?”
路荣行不敢跟他打包票:“按照去年的分数线的话过了,今年应该也没问题,你等通知书吧。”
关捷一直晕乎到挂了电话,才想起自己的两大弱项居然一起上了80,这对别人来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分数,但对他来讲,只要能达到平均分就够了。
还有就是,他忘了跟路荣行说谢谢。
回家之后没多久,李爱黎就骑车回来了,她在制衣厂听见别人说成绩出了,这趟回来是准备带关捷去网吧。
回来发现他成绩查完了,那个分数李爱黎也挺满意,因为关捷平时在学校多半都考不到这么多,至于他能上那所学校,那就听天由命了。
这个成绩足够他们全家乐一壶了,第二天李爱黎没有去工厂,她骑车到隔壁镇上,去宰了半边小羊排,顺便买了一堆其他的菜,在家里热火朝天地忙活开了。
关捷本来以为她这个大餐是为自己的准备的,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个分数跟他姐一比就是个渣,关敏的中考成绩是597。
可到了晚上,关捷看见关敏提回来的6寸小蛋糕,问了之后才知道,今天是他爸的40岁生日。
关捷突然被那个蛋糕弄得满脸通红。
路荣行给他买了个mp3,他用了1年,心心念念地给这人攒钱买礼物,可是他爸养了他这么多年,关捷连他哪天生日都不记得。
为什么他不知道?因为父爱无声无言吗?
几年之后,大街小巷里出了一首叫《父亲》的歌,关捷每次听到它,都会想起这个夏天的傍晚。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对关宽的态度写照。
回过神后,关捷进屋里拿了钱,骑车上街去给关宽买了3包烟,一包35,是这时镇上最好的烟。
他不是怂恿他爸抽烟,只是关宽只有这么一个爱好,关捷临时也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
1个多小时后,回来面对蛋糕、香烟和一桌子菜的关宽笑了笑,那笑意十分不好意思,他很少这么隆重地过生日。
关捷不知道的是,那几包烟关宽自己舍不得抽,就在耳朵上别一根嘚瑟,碰见别人看见了问,他就会很得意地说,这是他儿子给他买的。
爸爸的生日打断了关捷的全盘计划,家里的大人不去市里,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去,他因为钱不够,也有点意兴阑珊。
直到8月来临,有天关捷看电视,调过音乐频道的时候看了一眼演奏会,扫见有人在翻谱子,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粗糙的主意。
之后他动不动就往修理店跑,看起来跟学徒没什么两样。
8月28这天,关捷的录取通知书上午也到了,天不负他,就是城南,然后路荣行下午就回来了。
他才把东西放下,就见关捷冒冒失失抱来了一个带电线的大相册,往他面前一递,表情是一副挺得意的小样子:“给,你的生日礼物。”
路荣行莫名其妙地接住了,入手还挺沉,他边翻边说:“这是什么?咱们在一起生活16年的回忆录?”
关捷白了他一眼:“放屁,这是自动翻页器,给你练琴用的。”
第61章
这个翻页器是个粗制滥造的三无产品, 面子工程上因为材料和经验的限制,处理得不太高大上,如果是一款产品, 那它的销量必然惨淡。
但关捷折腾了20几天, 眼看它从不可能到可行,心里有层亲妈看儿子越看越喜欢的天然滤镜。
另外作为一个思想上的直男, 他觉得实用才是硬道理。
路荣行虽然有点怀疑外观,但还是来了兴趣,因为他弹琴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玩意, 立刻惊奇地观摩了起来。
他先捞起电线卷,发现后面缠着个灯控开关盒,随即又在翻开的活页白纸板上看到了两组铁丝折出来的小勾。还有就是相册原本的铁线夹里, 被塞满了经过简单伪装的各种零件。
以路荣行那个三组以上的电路图都看不懂的大脑, 完全意会不到这些构造的作用,他莫名所以地说:“怎么翻?我按一下这个开关吗?”
摊平是翻不动的,因为1号电池组的动力不够,cha线的话又对场地有要求,关捷经过考虑后把这个选项给干掉了。
按一下就动太不保险了,关捷过来做技术指导,说:“你斜着放了再按,这些铁钩是卡谱子用的, 卡完了它就是你的琴谱了。”
路荣行有点明白了,就是把琴谱撕成一张张, 嵌在这些纸板上,他点了下头说:“然后呢?”
“然后你把它放在琴架上,先按下本子中轴下面的主开关,”关捷说着拉来2把椅子,把路荣行按在了其中一张上。
路荣行坐下后,看见他拨了下相册铁圈下面的一个黑色小凸件,它旁边立刻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关捷接着把线展开,弯腰把那个灯控盒放到了他的脚边上:“然后要翻页的时候,你就用脚踩一下这个回弹开关,来,踩一脚。”
路荣行是个好兵,立刻用脚尖点了下开关。
空气里很快响起了一阵电机的嗡鸣声,动静不大,跟那种手持式便携小电扇差不多,响过2、3秒之后,第一张白纸板就自己转了180°,翻了一页。
路荣行有点被它惊到了,下意识又踩了一脚,第二页也嗡嗡着过去了,驱动顺畅稳定,衬出功能比外观要靠谱得多。
从试用体验上来说,这个翻页器对他来说确实有用,能够完全解放双手,顺便给人一种“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练习”的错觉。
路荣行踩出了爽感度,接连又来了好几脚,边玩边感慨:“别说,这个还挺好用的,适合我。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关捷蹲在地上,说起这个就有点不好意思,仰视着他笑道:“从乱七八糟的机子上拆的零件,拼的。”
路荣行停下动作,将灯控盒捡了起来,心口突然就软了一下。
礼物的重要性在于送的人和他的心意,因为几乎没有分开过,路荣行根本没有契机去思考,关捷对他重不重要。
但这份心意足够了,他用了心,而自己正好需要,这种感觉、这份礼物都恰到好处。
路荣行还不至于鬼迷心窍,觉得这是全世界最好最珍贵的礼物,他只是切实地被取悦了,并且心情明朗地笑了起来:“谁拼的,你吗?”
关捷过于老实了,连装逼都不会:“我哪有这个本事?大部分都是街上的电工师傅帮我拼的。”
“那也很厉害了,”路荣行将本子合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接着用下巴指了指椅子,发自内心地说,“你是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这个的?”
关捷觉得从攒钱到最后不够买刮胡刀的过程有点蠢,就只说了看电视产生灵感那一件事。
牛顿也是从掉落的苹果上发现的万有引力,路荣行生平第一次有了种关捷挺厉害的感觉。
他以前看vcd里的老师们翻琴谱,也没产生任何灵感,他对关捷的思路产生了兴趣,有点好奇地说:“那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
关捷动手的能力有,文字表达够呛,想了半天才说:“没什么原理,就是电风扇摇头嘛,区别的话……就是这个开关里面加了个复位弹簧,你把脚一拿开,就相当于关了摇头的功能,很简单的。”
路荣行张了下嘴,最后又闭上了。
他堂堂一介文科生,还是不要去深究电风扇摇头的原理比较好。
不过这个新鲜的功能,路荣行还是挺喜欢的,他将翻页器抱起来说:“辛苦了关师傅,你这个礼物惊到我了,你等会儿,我冲个澡,完了咱们吃串儿去。”
关捷得到了认可,十分心花怒放:“要叫叶子哥一起吗?”
“叫,”路荣行抱着本子进了房间,很快拿着衣服和手机出来了,自己带着衣服去了院子里,手机留给了关捷,“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半个小时后麻辣烫店里见。”
关捷按完#*号,翻出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张一叶在家里白日宣 y,颜色电影正看到一半,接通的语气很不耐烦。
不过听说路荣行回来了,加上他去麻辣烫店里只要3分钟,答应后扔掉手机,有始有终地lū 完了。
直男冲澡3分钟都不要,半小时后张一叶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老地方,跟兄弟们舀上辣椒酱、喝上了绿豆水。
他一上来就问了关捷的学校,知情后拿塑料杯跟关捷碰了一下,笑道:“弟弟真上道,还真考上城南了,叶子哥一有时间就去看你,哈?”
关捷知道他的心里装的其实是美女,跟他碰了下饮料:“来。”
张一叶又去跟路荣行碰,寂寞地说:“你们他妈还在一个学校里,就我在外面,草!要不我也转过去吧?”
路荣行虽然不太热烈,但也还是欢迎的:“来啊,城南除了篮球队很水之外,其他都还行。”
他除掉的这点对张一叶很重要,这是他叱咤风云的唯一途径,闻言大受挫败,不提转校的事了,只说:“暑假这就没了,又要开学了,想哭。”
关捷却对开学有点渴望,他每年都这样,放假的时候想上学,上学期间又垂涎放假,说白了就是贱心作祟。
于是他积极地跟路荣行打听了一些高中的事情。
关捷:“学校大不大?”
路荣行:“比一中大一半吧。”
关捷:“那挺大的了,食堂的饭呢,难吃吗?”
路荣行总共没吃两回,印象十分浅淡:“还行吧,我都在对面学校吃的饭。”
关捷心说还行你倒是吃啊,嘴上却没敢说出来,换了个话题:“寝室呢?”
路荣行:“跟你初中住的格局差不多,不过房间新一点,都是楼房……还有个吊扇,其他没什么了。”
比下有余,关捷越听越满意,说完了物质需求,又开始打探ji,ng神需求:“挺好的了,除了运动会,学校平时还办别的课外活动吗?”
路荣行:“也跟初中差不多,电影、演讲、朗诵比赛什么。不过对面的艺校活动多,有兴趣的周六日可以去看。”
关捷感兴趣地说:“都有什么活动?”
路荣行每回拿了琴就走,没有仔细逗留过,只好说:“没注意,开学了你自己去看吧。”
张一叶在旁边看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因为是别人的学校,便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吃完后3人去张一叶家拿上篮球,沿着街道溜达回大院了,为了消食,难得一起打了会儿篮球。
可说是打,其实就是单方面的血虐。
张一叶以一对二,还能打出完全碾压,一会儿来个剪刀腿,一会儿又带球转身灌篮,还有余力说垃圾话,将路荣行和关捷批鄙视得一无是处。
关捷不以为耻,用膀子拐路荣行,当着“张老师”的面窃窃私语:“说你呢,反应迟钝,像个丧尸。”
路荣行麻木不仁,相互伤害道:“到你了,说你人矮脑仁小,跳起来只有3厘米高。”
张一叶:“……”
他是表达了类似的意思,但是完全没有这么刻薄和夸张,只能说这些人心理太yin暗了。
闹着玩的打了40多分钟后,路荣行和关捷都跑不动了,回家门口坐着吃桔子去了,剩张一叶一个人在篮板下跑跳。
路荣行吃了两个桔子,等手心的热度退了,回屋里洗了个手,把翻页器和谱子拿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把《赶花会》给撕了下来。
关捷看见他撕书,心里隐隐就有点惭愧。
其实他努力过了,但镇上没有琵琶教材,去的那天靳滕也不在家,关捷其实还有点买书的钱,就是到最后没花出去。
路荣行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家里谱子一大堆,翻页器却从没见过,在他看来这个礼物已经很好了。
他把赶花会的简谱卡进前3页,又回屋里搬出琵琶,动了下手指打开了翻页器,然后坐下来,对关捷笑了一下。
欢快的旋律很快响起来,在他翻过第一页之前,关捷一直盯着他,听见曲子没有断,心口无端就盈满了淡淡的喜悦,就像不期然闻到了喜欢的花香一样。
旁边的人在弹琴,对面的人在扣篮,关捷两边转动视线,真心觉得有特长的人确实有种让人侧目的帅点。
关捷心里很羡慕,他也很想有个特长,但想完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什么都不会,长得也不高,真是不能细想……
关捷连忙晃了下脑袋,低头去撕桔子皮,淡淡的香氛随着他的动作扑进了空气里。
29号,关敏自己回学校报道,李爱黎抽出半天时间,押着关捷上街去买了2套衣服。
裤脚都有点长,李爱黎比划完拿到厂里去给他改了,走前交代他:“今天别乱跑了,回家把秋天冬天的衣服都收好,我晚上回去给你装被子。”
关捷提着外套回了大院,二话不说先收了7条内裤和7双袜子,对于男生来讲,什么衣服都没有内衣重要。
第二天早上9点半,关捷带着自己的爸,他爸带着他的学费,和路荣行一起上了大巴车。
开学车上学生和行李多,走道里都放着棉被包,路荣行没地方放琵琶,干脆将它打横放在了自己腿上,琴头那边支棱出去,自然就压在了关捷腿上。
关捷挺重视他的琴,一路上都将手搭在琴轴那个圆包的沿口,怕突然刹车给它飞出去了。
这细节他自己没留意,路荣行却不知道怎么看见了,并顺便注意到了他的手指。
关捷小时候爱玩泥巴,指甲缝里总有圈黑线,现在他的指甲变干净了,像粉又像白的指甲盖曝在日光里,上面有层珠贝似的光泽,看起来温柔而健康。
这瞬间路荣行忽然发现,关捷的手不大,但指头细长,也没有过大的关节,手型居然还挺好看。
大巴车压到了路上的一个坑,车身突然震了一下。
路荣行被震回魂,愣了一秒,迅速恢复了正常,好物共赏、不分男女,他没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什么不对。
关捷看了会儿风景,觉得无聊,凑过来问路荣行要耳机。
路荣行向来好说话,把右边的耳机给他了。
关捷听了一段,死活没听清歌手在唱什么。
他耳朵就是不行,不太擅长在一堆音轨里分辨音节,所以英语听力也很渣。
但听都听了,加上无所事事,关捷就想知道自己听的是什么歌,他伸手过去拿了下路荣行放在肚子上的mp3,按亮了看见字幕在屏上滚动。
歌名有点r_ou_麻,叫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但歌词却又挺简单,关捷拿起来看的时候,歌已经快放完了,于是他只来得及看见最后一句词:陪伴你,一直到这故事说完……
歌唱完了,关捷看了路荣行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在睡觉。
七拐八弯、下车又转车,2个小时后,关捷再次来到了城南的大门口,享受到了和路荣行去年同等的接引待遇。
路荣行看了他的班级和寝室号之后,暂时跟他们分开,去对面放琴了,接着回寝室放了行李,才去对应的寝室门口等关捷。
关捷已经缴完费,在男生寝室2栋509和室友做起了自我介绍。
他来的晚,靠厕所的两个下铺已经被人占了,左边那个留着三七分刘海的叫罗峰,右边那边看着病恹恹的白皮叫彭剑南。
罗峰非常健谈,关捷跟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彭剑南有点腼腆,他妈收拾床铺,他在一边干瞪眼,明显看得出是个住校的菜鸟。
时间还早,关捷不急着铺床,连忙挥别两位室友,和关宽、路荣行一起下楼了。
路荣行带着爷俩在学校逛了一圈,接着将关宽送上了公交车。
关捷改道去采买日用品,有了初中的经验,这事他很熟练了,不用劳烦路荣行跟着他,他说:“你去忙你的,我买完了喊你一起吃饭。”
路荣行没什么好忙的。
高一放假之前,学校把班分了,但是寝室还没来得及调,今晚进了新班级,开了班会才知道他住哪里,所以床不用铺。
但从校门口到寝室有点远,而且待会儿吃饭他也倾向于清音的餐厅,路懒神权衡了几秒,说:“那我去琴室坐会儿,你弄完了就过去找我。”
关捷比了个ok,在地上随便拿了个最上面的塑料桶,低着头开始往里面丢东西,毛巾肥皂洗衣粉,衣架口杯卫生纸。
他无所谓好看不好看,收割机一样很快就满载回了寝室,看见时间还早,就跟室友们聊了聊,什么你是哪里人,从哪个学校来的等等。
关捷一直等到11点40,还是没有等到胡新意,他在班级表上看见了,刷牙头动牙不动的傻子男孩历经千难万险,又和他分到了一个班上。
等不到人他只好去对面学校找路荣行吃饭。
路荣行锁上门,问他:“吃什么?”
关捷初来乍到,秉着外行不说话的原则说:“你定,我又不知道有什么吃的。”
路荣行记得暑假之前,清音学校里新开了一家奇奇怪怪的餐厅,口味怎么样不知道,但新颖程度肯定够了,他征求道:“铁板饭行吗?”
关捷完全可以,他还没吃过这种饭。
2人步行了将近10分钟,进入了一个桌子板凳都比人高的私募餐厅。
关捷稀奇地踩着高脚板凳上的爬梯,爬上了店里高约1米8的吧台桌,上去之后他事儿多,又爬下去上厕所。
路荣行问他吃什么,他说随便你点,路荣行就点了两个招牌饭。
点完关捷回来爬上来,撑着下巴环顾四周:“这店真奇怪,桌子板凳这么高,擦桌子、收碗多不方便。”
路荣行表示同意,但这家店就是门庭若市。
几分钟后,服务员端着盘子来上饭,将盘子高举过头,微笑着说客人您的铁板饭来了。
关捷看他端着餐盘,按照老规矩,他就只捏住了餐盘上的那块黑色托底木板,拿的同时还在问路荣行:“这个叫什么饭?”
可谁知道关捷双手一捏上去,指尖登时袭来了一股锥心的痛,他耳朵里甚至还听见了滋啦滋啦的炙烤声。
他痛得要死,差点就把铁板丢了,但底下有个服务员,他怕伤到别人,只好忍着痛,哆哆嗦嗦地将手臂移到桌子上,整个丢了下去。
路荣行原本要答的是“铁板烧咖喱”,被他一吓,就蹿了词,说成了:“铁板烧手指。”
第62章
地上举着餐盘的服务员目瞪口呆。
正常情况下, 他的手中应该空无一物,可这回他只是感觉手上一轻,紧接着听见这桌上响起了“哐当”一声。
服务员花了几秒来理清思路, 感觉好像是这位壮士徒手抓铁板。
这是一项傻瓜式的壮举, 但他看壮士一声没吭,就ji贼地舒了口气, 选择性地感激起了厨房的山寨铁板。
烧铁板太费煤气,而且用餐高峰期也烧不过来,他们老板于是从大城市里取来经,将铁板都放在锅里蒸着。等菜单送进去之后, 在炒浇头的功夫里,将铁板盛上饭,拿到打火灶上象征性地烧两分钟, 最后在板边浇上一勺滚油完事。
碰上一次有多份同样的点单, 那2分钟就也省了,反正多数人也吃不出正宗不正宗。
火烫不烫,是个人都知道,服务员看关捷居然把板端上了桌,误以为他这块铁板是没有烤过的,就默默地垫着脚,将那块不应该在手里,而应该在桌上的餐盘推上高脚桌, 赶忙去端下一份了。
桌上,关捷恍惚感觉路荣行在嘲讽自己, 痛并愤怒着,有点想抽他。
不过还没来得及,他就见路荣行一下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了自己这边,然后抓住他的两只手,捏成猪脚塞进了杯子里。
杯子里装的是冰镇橙汁,口感和果唯c粉冲出来的一模一样,路荣行是个挑剔鬼,觉得不香不爱喝,一直跟零食有缘无分的关捷还挺喜欢。
他小时候喜欢喝2毛一袋、葫芦形状的桔子汽水,后来大了一点,为了辣条忍痛割爱,饮料喝得少了,但本质还是喜欢。
由于他俩进来就爬了梯子,没在店里晃悠,关捷不知道这里的果汁可以免费续杯,还有蓝莓和水蜜桃味。
夏天吃冰就是爽,关捷本来准备慢慢喝的,谁知道端了个铁板,路荣行就把他的饮料当洗手水了。
没得喝还是小事,主要是这杯子不是一次性的,关捷怕店员看见他这么干觉得他缺德,连忙把手拿出来了。
路荣行刚刚也是急了,只顾着救火丢了公德,这会儿看他反应还行,没嗷没炸毛,就以为铁板没那么烫,稍微放了点心,问他:“手咋样了?起泡了没?”
握冰摸炭都是一个痛法,一旦离开了源头,痛感就会迅速降级。
加上刚刚还泡了下冰水,关捷觉得没那么焦心了,疼当然还疼,像是破皮的地方沾到了小米辣椒水,有种火烧火燎的灼痛,不过忍得住。
关捷将手指摊开,自己看了看,又用大拇指搓了搓其他的指头,感觉碰过铁板的地方发硬而平滑,并且有一点点发白。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关捷觉得不严重,余光里瞥见服务员又来了,连忙说:“没起,不要紧,你的饭来了。”
路荣行侧身将胡萝卜牛腩饭挪了上桌。
他端的这盘肯定是烤过的,因为隔着三指宽的空气,都能感觉到铁板上的热气,路荣行心想端了这个怎么可能没事,腾出手对关捷招了一下:“这么烫,你别是疼麻了,搞不清状况了。手伸过来,我看看。”
关捷刚揪了卫生纸在擦手,闻言心说他又不是个傻子,但为了让路荣行放心,还是摊着手递了过去。
路荣行单手抓住了他的左手,虎口卡在他的食指第一个关节处,其他手指垫在下面,拉到跟前低头看了看。
有了洗屎尿裤的交情,在大庭广众下“牵个手”压根不叫事,关捷自然得端起杯子差点来一口,送到嘴边后想起刚刚涮过手,叹了口气又放下了。
杯子一般都放在侧面,关捷将它往右边推,目光下意识就追了过去,然后他不经意看到隔壁桌的4个女生正看着这边,笑得正欢。
关捷的第一反应是她们在笑男生拉手,有点尴尬。
他别开视线看对面,刚准备扭动手腕让路荣行别看了,耳朵里就听见旁边的人在讨论。
“是他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好傻啊,居然用手端铁板,天哪哈哈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别笑啦,我觉得他长得很可爱耶。”
“他看着好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觉得他对面那个男生更帅。”
“你们别太花痴了啊!话说回来,这有什么要想的,就是头一回吃,没见过呗。”
“不是吧,铁板饭都没见过?”
“对啊,不要说铁板饭了,我过年去我姑妈家拜年,她住在村里,那边的女生连珍珠奶茶都不知道是什么,蛮可怜的。”
“不是吧,那她们平时喝什么?”
关捷有点想cha嘴,告诉她们村里人没钱就和桶装水,有钱就喝娃哈哈ad钙奶。
还有就是他其实也不想当傻子,只是这个铁板漆得太像木板了,别人会不会被误导很难说,但他这个乡巴佬信了。
但关捷还没开口,路荣行就视察完了,他用大拇指搓了下关捷的无名指头,怀疑地说:“我这样碰你,你都不觉得疼吗?”
这他妈指纹都被烫平了,要是没反应,说不定就是烫坏了。
关捷被他搓得感觉有点怪。
其实是他自己的指尖硬化了,但他总觉得路荣行手上有层蜡,蹭起来很滑溜,不像是手的感觉。
这种稀奇古怪的触感比疼更明显,关捷有点想笑,忍住摇了下头:“有一点点,不是很明显。”
知道疼那就是还有谱,路荣行松开手,受刺激的心这才平复,日行一劝:“下次别这么毛躁了,这还没正式开学呢,您老搞事情悠着一点,好吧?”
关捷做乖巧状:“知道了爸爸。”
男生寝室的每个人都身兼多任,一个人能同时从爷爷当到孙子。
路荣行被荼毒了一年,已经适应了这种岁月无情的变迁,闻言平地长辈分,从筷筒抽出了两双筷子:“乖儿子,jir_ou_饭和牛r_ou_饭,你吃哪个?”
关捷头一回看见咖喱,觉得稀里糊拉的让人不太有食欲,接过路荣行递来的筷子说:“我吃jir_ou_饭吧。”
但他吃了一口就觉得真香了,喊路荣行尝一口。
路荣行从他盘里夹了块土豆,觉得咖喱不中看但是吃着还行,于是两人拿勺子换了一半的菜。
关捷喜欢用汤拌饭,活生生把铁板饭搅成了煲仔饭,边吃边说:“你什么时候换寝室?我去帮你搬东西。”
路荣行偏向饭菜分明,夹着块指甲盖大的牛腩说:“不知道,估计怎么也得晚自习之后了。”
关捷有点渴了,边说边往店外瞟去,想看附近有没有卖水的地方:“那我下课了去你寝室找你,1栋606对吧?”
“对,”路荣行懒得来回爬6楼,乐得让他去帮忙。
关捷很快看见了一家门口有两个冰箱的门面,根据他的经验,应该一个是卖雪糕的,一个是卖冰水的,他放下了勺子筷子说:“我去买瓶水,你喝什么,橙汁?”
路荣行有点莫名其妙:“橙汁这儿不是有吗?”
关捷心想挑剔鬼今天怎么这么不讲究,看向那两杯子说:“可我刚刚在里面……泡过手了。”
路荣行往店里的一个角落指了一下:“我知道,但那边可以重新接,下面也有新杯子,你喝不喝?我去给你接。”
关捷顺着他的指向,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放在柜台上的方盒子。
这东西关捷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但因为上面没有贴字,他就以为是柜子或饮水机之类的东西,可实际上它叫自助果汁机。
关捷愣了一下,心里渺茫地浮起了一种像是“没见识”的稀薄自卑,可对面人影晃动,影响了他的思路。
路荣行已经下了梯子,只剩下一颗头还冒在桌面以上。
关捷自己渴了,哪儿好意思让别人去接,连忙跟着也往下爬:“别别别,我自己接,你坐你的。”
路荣行已经踩到了地上,看他嗖嗖的下来了,只好说:“我也渴了,各接各的好了。”
关捷这回接了个水蜜桃味的,到了桌上把杯子给路荣行,自己先上去,再把杯子请到桌上,接着路荣行才上来。
重新坐好之后,2人虽然都没说,但吃个饭费这老劲,都觉得下次不用来了。
吃完之后路荣行付的饭钱,关捷也没说给他钱,想着下次再吃自己来就完了。
结账之后2人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墙上挂着个意见簿。
关捷盯了它走了几步,指头隐隐作痛,走前还是难以释怀,过去将本子压在墙上写了条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问津的意见。
路荣行站在他斜后面,看他歪七扭八地写道:提醒一下吃饭的人,那个铁板很烫吧。
离开餐厅后,路荣行在林荫下笑他:“先说不要紧,刚刚又写很烫,还不是就是烫到了,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关捷把指头凑到眼前,发现那些硬化的地方越来越白了,但是不疼了,一颗糙心随便造,觉得没必要,摇了下头说:“不用,你下午干嘛去?”
路荣行得了暑假综合征,吃完饭就犯困,慢悠悠地往前晃道:“我去琴室眯一会儿,起来练一轮,完了剪个头,差不多就该吃晚饭了。”
关捷也想眯,但他还得回寝室去找胡新意,犹豫了几秒后说:“那我先回寝室,5点再来找你吃晚饭,好不好?”
多个饭搭子当然行了,路荣行心情愉快地笑了起来:“好。”
走到去琴室的那个岔道口,关捷跟路荣行拜了拜,顶着太阳跑回宿舍,在隔壁的隔壁找到了胡新意。
2人不怕热地搂在一起哈成了一团,各自将对方的后背捶得梆梆响,嘀咕了一会儿后胡新意毅然提起行囊,将被子摔进了509。
他睡惯了上铺,关捷怎么都行,让出上铺,把自己的东西扔到了他下面,占完铺后2人趴到阳台上去叙旧。
关捷说:“健健和包甜考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中考没把胡新意整出镜框,过完暑假他居然变成四只眼了,关捷也是稀了他的奇。
胡新意将镜腿摘下来,擦着汗说:“包甜在林原,健健家没有电话,不晓得哪儿去了。至于你兄弟我,也不是考进来的,我买分进来的。”
能买也就说差不得不太多,关捷跟他感情深厚,先入为主了没法在乎他走后门,只是搭着他的肩膀心里美。
胡新意的妈妈还在学校,下午带他买衣服去了,走前那阿姨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关捷没去,自己把床铺了,躺了半天也没睡着,因为寝室不停有人进出,戴耳机吧里面又只有一开始路荣行给下的新概念,他不爱听,干脆爬起来,把床单掀了,然后下楼去了琴室。
这边路荣行已经醒了,刚把单人凉席卷起来。
关捷在窗户外面探了下头,路荣行过来给他开了门,架起琵琶弹了起来。
关捷也是见鬼,在寝室躺着都不睡,到了这儿路荣行“铛”个不停不说,还是坐着的,他都能够攒出瞌睡,在椅子上用头表演小ji啄米。
路荣行看不过去,踢了他的椅子一脚:“席子在柜子后面,躺着去吧。”
关捷恍惚想起这是他今年最后一个能躺着睡的午觉了,连忙珍惜地过去铺开躺下了。
下午的日光在琴音和细微的呼吸声里,慢慢从直s,he变成了斜照,琴室后面窗户外的栀子花,花苞又悄悄地打开了一点。
不叫他的话,关捷实在是睡觉的一把好手,路荣行练完了他还没醒。
记着上次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的教训,路荣行这回把他摇醒了:“睡神,4点了,该走了。”
关捷原本背对他侧卧着,被他摇醒翻成仰躺,瞪着胳膊和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右脸上印了一片藤编枕头上的印子。
刚醒让他分分钟失忆,关捷将双手撑在背后,萎靡不振地垂着头说:“走哪儿去?”
路荣行将椅子收起来,贴墙靠住了:“走到理发店里去。”
关捷“哦”了一声,又坐了2分钟才起来,把席子卷起来放回了原位。
接着路荣行锁上门,跟他一起走出艺校,穿过马路左拐,在沿街的3家理发店里选了一家看起来店面看起来最干净的进去了。
进去之后,路荣行很快被店员领到后面洗头去了。
关捷在入口左边的长沙发上刚坐下,迎面就来了一个黄毛爆炸头,他捏着张身份证大小的红色卡片,对着关捷热情地推销了起来。
他说了很大一堆,中心思想就是办卡好、办卡木奉、办卡呱呱叫。
关捷听了虽然感觉这个会员卡十分的高级和高科技,但他没有200、500一档的入会费,只好摆着手对理发小哥讪笑。
这小哥不依不饶,又劝到路荣行那边去了。路荣行比较酷,直接请他别说了。
不过话多归话多,但剪头的手艺还可以,路荣行最后办了张200的卡,关捷这土包子还没见过刷卡的理发店,连忙趴到前台来长见识。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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