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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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打折扣 作者:田桢

    正文 第 40 章

    别打折扣 作者:田桢

    第 40 章

    革一来就受到学生的冲击。致命的一击来自已成为他妻子的白婉君。在白婉君揭发他的“反革命言论”那天,他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黎明也被斗得很惨。他绝望地说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右派帽子摘了等于没有摘,顶多是换了一顶帽子。刘思秀却很镇定。她说怕什么?天大的苦难也会有个尽头,只要自己坚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刘思秀的话使我有了敢于面对方丽华的勇气。我想方丽华也会和她一样的坚强。我产生了一个日益强烈的感觉:方丽华已经从上海归来了。最后我迫不及待地拖着唐亚辉和卓娅芳回到北京。

    方丽华仍无音讯。卓娅芳陪我去了她母亲生前所在的医院,发现她们的住宅里,已经住进了另一户长期没有分到房子的人家。在医院打听到了她姨妈的工作单位,回来后我给方丽华写了一封信。因为必须寄给她姨妈转交,我在信中没有写更多的话,只说我在学校等着她回来,同时再三请她回我一封信。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西风扫净了落叶,又吹来漫天雪花,自然界的一切跟去年那么相似,人世间却已面目全非。学校里两派红卫兵斗得热火朝天,高音喇叭里愤怒的叫骂不绝于耳。我在校园里四处寻觅,走的都是同她一起来过的地方:图书馆、小湖边、九号楼前的小路、实验楼里的阶梯教室……处处都使我想起与她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每次见到一个背影有点像她的人,心里都会狂跳一阵,追上去以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两派红卫兵分出了胜负而获胜的一方又分化为新的派别,我既没有见到方丽华的踪影,也没有收到她的信。

    元旦过后,校园开始沉寂下来。大部分同学都出去串联,或者干脆回家过年去了,宿舍和食堂里的人数不到以前的五分之一。尽管每次开饭时间仍有两派在大喇叭上极富理论性地互相批判,但只要饭一吃完,就只听到光秃秃的白杨树枝在寒风中哗哗作响。唐亚辉几次约我到外地去“煽风点火”,谢天浩则邀我跟他一起去“游荡”。他创造性地篡改了《共产党宣言》中“一个幽灵在欧洲上空游荡”的名句,要和我“两个幽灵在中国上空游荡”。我谢绝了所有这类邀请,因为我每个星期都在给上海寄信,告诉方丽华我一天也不离开学校,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漫无止境的等待使我的心灵日益麻木。然而又一个春天迈着缓慢的脚步到来了。积雪在阳光下无声地退却,湖边的柳枝悄悄泛出嫩绿,天上开始出现燕子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一切都使我想起去年的这个季节,那是我们最甜蜜的时光。随着大地的解冻和复苏,我的心也萌生出希望的幼芽。每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听到窗外小鸟的啁啾,便对新的一天充满期待。每天晚上,又怀着对明天的期待进入梦乡。我在学校后面那片白杨林中久久徘徊,追忆着与她的每一次相聚,那些日子就像一个甜蜜的梦,令人无限怀恋,却又无处寻觅……

    春天来了,又离去了。同学们一拨拨地回来,又一拨拨地走了。外地闹得天翻地覆,北京的大学却是一片风暴中心的平静。狂热已经冷却,校园里更加寂寥和冷清。人们开始感到无所事事,有的把兴趣转向装半导体,有的则在宿舍里系统地提高象棋水平。毕业班的甚至牢骚满腹,埋怨文化大革命耽搁了毕业分配,整天扳着指头计算自己蒙受了多少经济损失,同时互相打听启动毕业分配的“中央文件”何时下来。只有我日复一日在白杨树林踯躅徘徊,注视天边的晚霞,聆听吹过林间的风。我从那风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大概是由于我在信中越来越不安地询问方丽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初秋的时候,终于收到一封来自上海的信。信是她姨妈写的,用冷冰冰的口气告诉我,方丽华永远不想见到我,叫我自重一些,不要再打扰她。看这封信的时候没有锐痛的感觉,因为一切早已在我意料之中。

    黄昏的时候,我又去了白杨树林。夕阳在天际挥洒着最后的光辉,血一样的凄美,血一样的惨烈。密林深处传来絮絮的语声,无意识地回头一望,是一对情侣面对面站在那里,各自背靠着一棵树。那女生也有两条长长的发辫,她玩弄着辫捎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我看见那男生稚气未脱的面孔突然容光焕发,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照亮了。就在这一刻,我蓦然意识到我的苦苦等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方丽华已经永远离我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像被烫了似的收回目光,感觉到胸中的一颗心已是血迹斑斑……

    那天晚上,我来到实验楼那个阶梯教室,在黑暗中坐到深夜。坐的是方丽华以前经常坐的座位,最后面也是最高的一排,靠近窗户的地方。窗外是宁静的夜。梧桐在秋风中瑟缩,仿佛惧怕行将到来的枯萎。梧桐枯萎了,明年春天还会长出新叶,我的枯萎却不可能改变了。逝去的春天再也不会回来,剩下的只有回忆。

    我一天一天地回忆与她共度的日子,几乎不敢相信真的有过那样的岁月。我觉得这段岁月足有一个世纪的长度,仔细一想才发现,我们从“相识”到分手,竟然只有半年的时间。这样短的时间,怎能容纳这样多的甜蜜?

    一切就像一个童话,绚丽,而又虚幻。但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天上的星星可以作证,梧桐和白杨可以作证,在星空和白杨下面,我们曾经互相真挚地爱过,尽管我们从没有说出那个“爱”字,但是我们毕竟曾把命运连在一起。也许我不配,但我确曾拥有过她给于我的幸福,这种幸福不是任何人都能遇到的。

    然而这幸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没有她的一张照片,没有她的一封信,甚至没有她写给我的一张纸条。我唯一的财富只是回忆。回忆使人肠断。回忆使人心醉。只有回忆才能使我回到她身边,使我痛苦的灵魂得到慰藉……

    第二天我到商场买了一个笔记本。柜台里所有的笔记本都是红海洋的颜色,每一本扉页上都印着一段“最高指示”。我挑了一本硬皮封面的,它的扉页最简练,只有“要斗私批修”五个字。

    然后我回到那个阶梯教室。打开笔记本以后,方丽华的音容笑貌重现眼前。没有人看见我在哭泣……

    正文 第三部(1)

    “叮叮叮……”铃声急骤地响起,将一个中年男人从酣睡中惊醒。这个男人几小时前还在火车上,由于没有买到卧铺票,他坐了两天硬板凳,困得要命,一上床就睡得跟死猪一般。他艰难地睁开酸痛的眼睛,朝闹钟瞥了一眼,闹钟静静地指着11点。这就是说,吵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桌上那部电话机。于是他觉得倒霉透了。

    这个倒霉的、懊丧的、疲惫不堪的男人就是我。

    电话还在不停地响。我摸到桌边抓起话筒,睡意朦胧地喂了一声。

    听筒里无人答腔。但是听得到轻微的电流声,说明电话是通的。

    恶作剧!我想。正要掷下电话,听筒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舒雁先生吗?”

    我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舒先生你好!刚出差回来就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得很呀,希望舒先生不要介意啦。”

    对方的普通话略带广东口音,不是时下流行的仿港台腔,是林正礼那种咬文嚼字斯斯文文的腔调。于是我也恢复了礼貌:

    “请问你是哪位?”

    “我姓欧,你就叫我欧小姐吧。”

    “欧小姐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事啦——舒先生,我们公司想跟你进行一次合作。”

    “合作”二字立时使我睡意全消。这个电话一定是工程项目的建设单位打来的——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找我们设计院“合作”呢?

    “您说的是项目合作吗?”我急不可耐地问道。

    “当然是啦……”

    “您能不能说说是哪种项目?”我心想上帝保佑,这个项目可千万别是我们业务范围以外的。

    “其实就是舒先生你们一直在研究的事情啦。我这么一说,舒先生想必就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完全明白……”我赶紧回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们“一直在研究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水泥厂设计。今晚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不知舒先生意下如何,有没有兴趣啦?”欧小姐还是慢悠悠的,把“啦”拖得很长。

    “有兴趣有兴趣,当然有兴趣!欧小姐,谢谢,谢谢你啦——”我受了传染似的也把“啦”拖得很长,欧小姐在电话那头开心地笑了。

    “欧小姐,那,我们双方见面谈一谈好吗?”

    “好啊!不过,为了在见面的时候能把这件事情搞定,我需要先和舒先生把合作的条件谈好,这就是我今天晚上打搅舒先生的原因啦。”

    我心想这位欧小姐大概没有和设计院洽谈过业务,不然她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然而顾客是上帝,再无知再幼稚也是上帝,所以我把语调放得十分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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