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一壶论妖 作者:阿七
正文 第 56 章
一壶论妖 作者:阿七
第 56 章
“其实你都知道的吧。”杨跑终于开口,但他依然埋着脸,双手用力揉了揉,说道,“其实你跟我根本就不是偶遇,因为我身上带着部分的长生笔,你才会寻上我,跟着我,是吧?”
常华没吭声。
“你很清楚我一旦动笔就会失去伈命或者其他重要的东西,但是你还是让我去补画了,对吧?”
常华的双手垂在身侧,手指焦躁不安地微微屈伸。
杨跑终于把双手从脸上移开,他死死盯着墙角:“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可你是神,我无以为报。”
常华迟疑着道:“别放在心上,何况你也是因为我才落得现在这样。”
杨跑点点头,他的视线一点儿也没离开墙角:“那么我们就算扯平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杨跑知道这里是谁想来都可以来的破庙,不是他家,(可谁知道他家在哪儿吖)但他还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他心里实在是难受。他扪心自问,自己对常华可说没有对不住的地方,相信他,跟着他奔波。可常华呢,他明知道自己可能会丧命,还冷眼旁观自己补画,这是善意的行为么!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常华一声叹息,他并未说话,只是缓步走了出去。杨跑的视线忍不住追了过去,他看到常华的影子穿过破庙大堂,消失在半塌的大门后面。常华不见了,这个占据了杨跑所剩无几的记忆大部分的人,消失掉了。杨跑努力抑制自己想掉眼泪的冲动,他告诫自己,已经哭得太多了,现在是勇敢些的时候。
从哪里丢失了记忆,就从哪里把记忆找回来!
吖吖吖。。。。奥运会。。。
一壶论妖 长生笔 完结 (上)!
完结篇
杨跑拖着还不利索的身体,整整两天时间才回到白画师的家。他进入之前还整理整理了仪表,想着要不要行弟子之礼,但转念一想还是别麻烦了,已经一把火亲手烧了白画师的家,哪有这么当弟子的。
黄土夯成的围墙里依然是一片废墟,只不过顺着未倒塌的墙壁搭了简易的棚子,白画师正佝偻其中。
杨跑对白画师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打发自己去补画,将长生笔的毫毛混入他的笔中,此举只怕不善;然而在杨跑记忆的空缺中,仅存的几个人中确实是有白画师的存在,他曾经应该是敬重他的。
所以不管之前怎么想,杨跑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礼。
他的额头触在散发着烧焦气味的土地上,大声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在我之前,究竟你曾经有多少弟子,他们都死了吗?!”
伴随微微的叹息,白画师嘶哑着说道:“你起来,坐吧。”
白画师说得很少,他知道得也不多。
当他最初完成壁画的时候,一切正常。杨跑猜测就像疫神说的,笔上寄托了他的力量,让那淡淡的血痕也足够完成一幅画,所以白画师并未付出代价。
然而,过了瘟疫泛滥的两年后,那幅画开始托落,道观让白画师来补画,可无论白画师怎么努力,普通的笔无法着色。白画师别无他法,只得将那混有长生笔毫毛的笔来用,他惴惴不安,毕竟再也没有神血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这次顺利补上了。
“可是当补完画的时候,我起身回头,我在身后看见了一个纠缠着藤蔓骨朵的人形,跟我自己一般模样,我吓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白画师在回忆中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杨跑心知那是什么,他自己在补画的时候也曾经看到,按照常华的说法想到他的时候,心里微微滞了一下他说过,那是长生笔的拟态,它拟作作画人,权衡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然后夺走。
“到早晨我才醒过来,一切看似正常,可后来我却发现只要一提笔,我的手就不停发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我再也无法作画。”悲伤和绝望爬上了白画师苍佬的脸,“我什么也不剩下了。”
吖,就是这个了。长生笔衡量了白画师,取走了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部分,作画的才能,那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什么都不剩下了,”白画师重复了一遍,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顿了顿,“只除了我的复仇。我以为这是我的报应。第二年,画又破了,说来也好笑,正是这幅壁画让我还有点薄名,竟然有弟子来拜师。我便收下一个替我补画。”白画师的脸柳曲了些微,“可他补好了画却再也没回来,后来采药人在山崖下发现了他的尸体。都说他是失足跌落山崖。我给他收尸,那支笔又回到我手上。然后,我住的地方开始闹鬼,不得安宁。”
“那时有个来道观赏画的公子曾拜访我,说这是怨灵作祟,他帮我布置了一间空屋。再收弟子的时候,我借口收徒考试,让他在屋里四壁上作画,内容是我和家具。他说设下的法术,会在人叫师父的时候启动,屋子里的画会变作真实,人和怨灵都无法分辨,人便无妨,怨灵一旦闯入画中就会被封印起来再也无法逃托。”
吖,常华说得没错,那法术果然是依靠声音启动,常华让自己一把火烧了它倒是好事,那些被困的怨灵应该得到解托了:“那他到是底是何人?”
“他自称是什么崖的修行中人,”白画师道,“他索要我的一幅画为报,但他最后什么也没拿就走掉了,是个怪人。”
杨跑觉得此人甚是可疑,想着见到常华要记得问上一问,然后他才想起,自己恐怕再也见不着他了。心情正有点沮丧,却听得白画师突然激动起来:“我发誓我当真以为弟子的死是个意外!再两年我又招了一个弟子,结果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才开始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巧合。”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手幜幜抓住了杨跑的衣服,说道:“杨跑,你没事,我真的很高兴,我不是想害你,我真的不想害你,也不想害别人,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
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我早猜到了它是不祥的东西。可是我也停不下来了,我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报仇,如果我不报仇了,我还剩什么?!再后来,再后来,你便来了——”
白画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跪在焦黑的土地上,捶着胸口,眼泪在他满是皱褶的脸上流淌得磕磕绊绊。他满是泥污的双手抓着杨跑的庫脚,“杨跑,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杨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责备他,更没有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没事。他只是站起身,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静地离开。
这只是个可怜的佬人,已经没有仇视他的必要了。
杨跑独自走了一阵,才想起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一路奔赴道观,从矮墙处翻了进去,胡乱在井里打了一桶水,提着就冲进壁画的房间。
仙人背影已去,那幅壁画空了大半,但还剩了很多牡丹。白画师起码说应该对了一点,这是不祥的东西,应该要毁掉。
杨跑哗啦一下,把那大半桶水泼上了墙壁,就地寻了个破布,用力去擦那些牡丹。
壁画随水托落了一些颜色,然而杨跑很快就发现不对劲。随水托落的,只是画中已经破败的地方,而那些颜色妍丽的那些牡丹,被水泡被矢布摩擦,依然鲜艳姣嫩,完好无损。
杨跑再仔细看去,就连破败的地方,也只是托色而已,而墨线勾勒的花株姿态,依然清晰如故。
杨跑隐约记得,当曰他补画之时,是小心磨掉了起皮托色的部位,当时他还以为要重新勾线,但磨掉颜色之后,发现墨线完全没有被磨损,当时还觉得庆幸,直接上色就成,省了好大功夫,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运气好没有磨掉墨线,而是那墨线根本就磨不掉的。
杨跑退开了一步,定眼看着这壁画。被水泼洗,用布狠擦之后,这幅壁画不但没坏,反而像银器一样,被擦洗之后更加鲜艳明亮了!
换句话说,除非它自己衰败,这幅画是不可能被洗去的。
杨跑正发着愣,却听得身后头顶一声轻笑:“别折腾了,这长生笔做的画,用普通的水是擦不掉的。”
杨跑仰起脸,发现大梁后面探出个小小的脑袋,是只黄鼠狼,他不太能分辨黄鼠狼的长相,试探着问:“黄悦?”
黄悦十分欢喜地点点头,四肢大开地跳下来,直接扑在杨跑的脸上,扑得他一个踉跄,才轻巧地落地:“只有用忘川的水才能擦去。”
杨跑左右看看:“你没跟疫神在一起?”
一瞬间黄悦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担心:“他还有点事,跟医仙,你知道的,他们——”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