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基爱绯色缠绵 作者:亲亲君君
正文 第77节
基爱绯色缠绵 作者:亲亲君君
第77节
当时出事的时候,海城医院离得最近,柳明等人直接把人送了来,但接下来,整个外科急诊和手术室,都换上了莫天问手下的人,包括医生和护士。
医疗水平,肯定是最先进的,但至今,木则然的手术还在继续。
柳明去了国外,他分身乏术,放心不下木则然,又担心莫天问。
虽然,他们身边,从来不缺可以近身照顾的人。
但如果许卓回来之前,照顾莫天问的人是沈竹,艾朗觉得还是比较放心的。
所以,他把事情告诉了沈竹。
然后,他问沈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这时候,沈竹只能摇头——兄弟的生命面前,失恋什么的,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即使,他觉得,自己也好像出了一场车祸,人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
“木则然还在手术?”他看见了艾朗的悲伤和紧张,却不得不确认一下木则然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肋骨多处骨折,内脏损坏严重,大脑也受到撞击,所以……”
“他会没事的。”沈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安慰艾朗:“会没事的。”
艾朗的拳头紧紧握着,这个一向强势刚硬的男人,早已眸子通红,狰狞憔悴得惹人心疼:“撞过来的时候,他扑在了我身上……”
电梯上的数字还在上升,艾朗的头靠在钢板上,闭了眸子,满脸的脆弱和心疼:“好傻,怎么那么傻……”
沈竹别过眼,不想看见这样的艾朗。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驾车的人反而没有什么伤害,这明明就是不合理的。
原来,是因为木则然的保护。
他能说什么?
或许,那种时候,换了谁,都会选择把爱人保护在身下吧。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艾朗的身手什么的,都比木则然好,那个时候,怎么会是木则然反应那么灵敏呢?
接着,艾朗又爆出了一个让沈竹无法接受的炸弹。
“什么?许卓不见了?”沈竹的心,都快揪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分手,莫天问车祸,木则然生死未卜,许卓又失踪,难道是冲撞了哪一路神灵?
最顶层,电梯停了。
一出来,沈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整个楼层,都是带着真枪实弹的保卫人员,根本看不到其他的病人和医护工作者。
艾朗给他解释:“都是自己人。来不及把他们两个送到我们的医院,只好让医生他们过来。”
沈竹还想问什么,艾朗已经开始安慰他了:“放心,老大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许卓也一定会找到的。则然,他会没事的。”
之后的时间,沈竹守着莫天问。
艾朗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木则然出来。
直到这一刻,沈竹依然觉得就跟做梦一样。
他看着自己面前昏睡不醒的莫天问,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都好好的,而小河,也不会离开。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忍,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
沈竹本来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莫小河的背叛和离开,让他的心,根本没办法再承受其他的伤痛。
可事实证明,人的潜能真的是可以挖掘的。
如今,他只能把那份伤痛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在医生和护士的指导下,照顾莫天问。
即使,此时此刻,他也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因为,他浑身无力,全身都痛得要死,这是他还在继续发烧的迹象,但这时候,他无暇顾及。
在这个城市,这几个朋友,就好像他的亲人一样,即使他自己难受得要死,可他也撑着,希望,一切都平安。
莫天问伤到的是大脑。
已经动了手术,取出了肿块和淤血,现在就只能等他清醒,看有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
而木则然的手术,已经进行了近一夜的时间,却还没有停止。
沈竹不敢离开,不时注意着莫天问身上那些仪器的参数是否正常。
这些事本来其他人也可以做,但沈竹不放心。
而艾朗,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外,心焦如焚。
家里那边来人,传达了母亲的意思。
如果这边呆不下去,就让他带着木则然回家。
艾朗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排斥同性恋爱,但这时候这句话的意思,肯定就是父亲也接受了他的恋情。
他知道,肯定是母亲在中间做了很多工作。
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他这时候根本没办法高兴。
他的爱人,他准备一辈子相守的男人,为了他,现在生死未卜,昏迷不醒。
这时候,两个人相处的一切再次地在艾朗脑子里回放,之前就有的内疚和自责在这个时候,几乎多到了要爆炸的地步。
他混蛋!
他无耻!
他根本就不算男人!
这时候,艾朗才惊觉,他做了太多伤害木则然的事情,虽然事后两个人都没提,只要木则然凑过来,两个人基本就能和好如初,但现在想起来,艾朗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的脸埋在掌心里,别人看不见的温热液体一次又一次地浸湿了大手。
他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每次看见木则然哭,他会讥讽他是不是男人,可这时候,他多想那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他该死!
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如果木则然有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被依赖的那一个,木则然会在他的庇护下安好无恙,可现在,他才明白,最脆弱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一瞬,只要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木则然,他心里就慌得不行,简直不敢去想象那会是多么灰暗心痛的事情。
这个强势冷漠的男人,在泪水和祈祷中彻悟——他爱木则然,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生命。
只要他能醒来,他会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只要他能醒来,他会竭尽所能地做一个优秀的爱人。
他会疼他,宠他,如同莫天问对待许卓,如同沈竹爱莫小河,他也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
以前觉得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出,现在他才知道,不是他做不出,而是他不愿意去做。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刻,他多么后悔。
后悔的,想给自己一枪,补偿木则然以前的那些委屈和泪水。
快醒来吧,你舍得看我流泪吗?
快醒来吧,如果你爱我,想让我疼你。
快醒来吧,没有你,我怎么活?
他坐在手术室外面冰冷的长椅上,弯着腰身,整张脸都埋在手心,始终没有拿出来。
远远的看过去,那个男人的身影,如此脆弱无依。
守护的人不时会看过来,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传说中冷漠无情的莫天问手边的左膀右臂。
此刻,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哭泣流泪心痛自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从车祸到现在,艾朗滴水未进。
而手术,依然在继续。
莫天问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沈竹也完全没有任何想吃饭喝水的念头。
他守着莫天问,时刻关注着莫天问的一切动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心里的悲哀和痛楚,都深深地埋了起来。
此刻,他不允许自己去为了爱情悲哀,不然,他会撑不住。
又一个夜晚。
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已经换了好几波。
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在默默经过那个埋首掌心的男人时,甚至都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敢再去打扰他。
里面那个人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也没有人敢问一句,更没有人主动来说一句。
他们的任务,就是争分夺秒地从阎王手里把这条命抢回来。
天色渐亮,艾朗接到了柳明的电话。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在心里给那个软禁了许卓的家族,判了死刑。
如果不是那个人动了许卓,他们也不可能会出车祸。
木则然出来以后,他会好好地跟他们算账。
如果木则然没事,他要他们死。
如果木则然……
他不敢想。
他的心,揪得厉害,没法呼吸。
他起身,去了莫天问的病房。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注意到沈竹的异常。
沈竹的脸色,难看得和死人差不多,目光是虚无的,整个人身上都有那种颓废和心如死灰的绝望。
但这个时候,艾朗已经心力憔悴,根本顾不上其他。
站在莫天问床边,他开口:“老大,许卓找到了,很安全,柳明已经带着他上了飞机,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又交代了沈竹几句,匆匆离开,再次守护在手术室门外。
他完全可以进去守着那个男人,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以前那些勇气,都消失不见了。
他竟然在怕。
他怕那些人的手术刀在木则然身上划来划去。
他怕看到木则然没有意识的那张脸。
他怕自己会最先听到那个能让人心碎的消息。
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
除了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他的手指,烦躁地插进黑发里,痛恨自己的无能。
有权有势怎么样?
能打强势怎么样?
在伤痛面前,他束手无策。
一遍又一遍地埋怨那个男人,怎么那么傻,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危险来保护他,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随着自己的抱怨,撕扯成一片一片的,痛得要死。
后悔,自责,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那个人出来,等那个人睁开眼睛看他,等那个人享受他的宠爱,等那个人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那样的缓慢。
一次次地看过去,手术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沈竹在床边坐了,似乎是无意识的,开始反复地说着那个消息——莫天问,许卓回来了,你再不醒,他会担心的。
莫天问,许卓回来了,你再不醒,他会担心的。
你那么爱他,你舍得让他为了你担心吗?
舍得吗?
除了这两句,沈竹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似乎,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维持着那么一丁点的清醒。
因为,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朋友和兄弟。
他必须撑着,等他醒来。
而且他也相信,他一定会醒来。
因为他知道,莫天问舍不得许卓。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总觉得,莫天问能听到。
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看见了许卓。
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许卓。
他起身,想打招呼,却在下一秒整个身子都朝地上倒过去。
而此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木则然被推了出来。
艾朗突然不敢看过去,触目所及的,似乎,是一片雪白。
☆、016 醒来
他怕,看到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画面。爱残鮤璨
此时此刻,这个曾经踏过无数尸骨的男人,这个在枪林弹雨里都能来去自如的男人,没有一点点的勇气去看那张能移动的床。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累得几近虚脱。
这个手术的强度和难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如果不是当机立断地让莫天问手下这些精英过来,他们估计,让这个医院的人来抢救,木则然早就去见阎王了。
“四十八小时之内,最好还是在重症监护室。”有人在艾朗耳边说话:“如果陪同进去的话,需要换衣服。”
艾朗腾地站起来,睁大眸子看过去。
木则然身上连着很多管子,面上带着氧气面罩。
还活着。
艾朗的眸子瞬间涨得酸痛,胸腔里积压了太多的情绪没法宣泄,他猛地转身,扑在墙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肩膀耸动,泪水滑落。
但很快,他伸手抹去泪水,转身过来:“去给我拿衣服。”
木则然可以说是捡了一条命。
一个是抢救及时,再一个,真是木则然命大。
伤及的脏器很多,但万幸的是,都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
但即使这样,木则然这一番折腾,还是几乎去了多半条命。
他的伤势,比莫天问严重得多了,但谁也没想到,先醒来的那个人,会是他。
而且,让人振奋的,木则然很清醒,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一点儿也没有。
艾朗一点准备都没有,正握着木则然的手在那儿盯着木则然看呢,心里琢磨着,这男人怎么越看越好看。
结果,木则然突然就睁眼了。
不仅仅是睁眼,他还说话了:“朗?”
这下把艾朗给惊的,一下子跳起来,就往外边冲:“来人!快来人!”
这一嗓子吼的,把木则然给吓了一大跳。
医生护士都过来,又全方位地给木则然做检查,最后医生也表示他醒得太早了,或者说,身体恢复的情况比预想的好太多了。
没有别的解释,只能说木则然身体底子好,对药物的吸收能力比较强。
这下好了,直接脱离危险期,就等着慢慢养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病房里,就艾朗和木则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木则然先开口:“怎么,这是傻了?”
艾朗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喘粗气,看着木则然的目光,就跟一头狼似的:“木则然,我警告你,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信不信——我干死你!”
木则然噗嗤笑了,却又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的伤口,痛得呲牙:“嘶——”
艾朗一脸的如临大敌,慌乱地弯腰去看:“哪里痛?哪里?”
木则然勉强抬手拍拍他的头:“没事,死不了。”
他一说这话,艾朗又开始喘粗气:“木则然,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干这样的事,你答应我。”
木则然笑笑:“其实我也怕死的,但当时,只能说是本能反应……”
“你!”艾朗猛地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木则然厉害的,就是那张嘴:“哟,这是怎么了?感动了?哭了?啧啧,朗,不至于吧?”
艾朗又突然看向他,对着他吼:“怎么不至于?!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让我这么提心吊胆过!木则然你要是敢扔下我一个人,我就是跑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抓回来!从现在起,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你再敢拿它开玩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木则然什么都不说,就是眯眯笑着看他。
艾朗的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掉下来了,垂着眸子,心里都是后怕:“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你倒是好,装好人,充英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我呢,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怎么办……”
“傻瓜……”木则然叹口气,伸手把他拉过来:“没有下次了,晕过去之前,我也后悔了,我要是死了,留下你一个人,想着你可能再找,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没有下次了,要是有,要死,咱俩一起死。我绝对接受不了我死了,你倒留下来风流快活!”
艾朗抬眸,盯着他。
木则然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霹雳哗啦的激情火花四处乱窜。
“对,没有下次了,再也没有……”似乎是喃喃自语,艾朗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木则然的手。
木则然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触和温暖,这种感觉,来得很迅猛,也很自然,艾朗的话,明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木则然就是知道,艾朗话里,代表着什么样的情感和承诺。
“天问怎么样?还有许卓呢?”木则然问。
“许卓回来了。”艾朗把木则然的手放到唇边,眷恋地用自己的双唇碰触那手背上的温度:“老大,还没醒。但你放心,他的身体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还没醒?”木则然不用问也知道自己伤得多重,躺这里一动不能动,身体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自己醒了,而莫天问还没醒,那么,他伤得比自己还重吗?
莫天问其实伤得不重,全身上下,也就脑袋因为撞击,肿块,出血。
又因为抢救及时,淤血什么的都清理了,其他脏器骨头什么的,都检查过了,很正常,即使有伤口,也只是皮外伤。
也就是说,这次的车祸,其实就木则然比较倒霉。
当然了,如果木则然不扑过去,倒霉的就是艾朗。
但至于莫天问为什么还没苏醒,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毕竟人的脑子是太神秘和复杂的器官,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许卓在飞机上得到消息的时候,真的差点就晕过去,天旋地转的感觉之后,他坐在那里,良久都一动不能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完全没有支撑的力量,浑身无力,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都是绝望和不安。
接下来的路程,许卓都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但真的见到莫天问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知觉,不能开口,许卓还是受不了地觉得心脏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泪水似乎一下子就没法控制地涌上来了。
但他根本没时间用来心痛,沈竹的突然昏倒,也让他措手不及。
但好在,医生护士都是现成的,何况还有柳明在场,不一会儿,就确诊沈竹只是体虚发烧,并无大碍,许卓这才敢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莫天问身上。
了解了莫天问的情况,许卓一句话都没说,开始陪在莫天问身边,摸摸他的脸,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回忆着他在国外陪着自己的那些美好。
“哥……”他终于开口,泪水也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把脸埋在莫天问的大手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以前,他的一颦一笑,都有莫天问在关注,可现在,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个疼他爱他的男人,却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许卓此时才明白,所谓的爱,是真的能杀人于无形的。
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莫天问不在了,他怎么活下去?
十三岁遇到他,一直到二十五岁,他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别扭了那么多年,这几十天才发现自己的爱,他的幸福才刚开了一个头,老天就要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吗?
他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莫天问能平安,健康。
那一次的登山事故,他就已经确定了莫天问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他没想到,如此痛彻心扉的恐慌,竟然让他在有生之年,体会了两次。
再也没有第三次。
他在心里发誓。
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一起面对。
你生,我追随你。
你死,我亦不独活。
看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只要想通了,什么事都变得没那么复杂了。
许卓的情绪,渐渐放松。
他开始照顾莫天问,先是给他把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擦了一遍,一边擦一边和他说话,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和他的点点滴滴。
许卓回来的第一天,木则然就醒了,莫天问很安静。
第二天,沈竹恢复了,莫天问很安静。
第三天,有人开始安慰许卓,莫天问很安静。
第四天,莫天问很安静,许卓不淡定了。
明明所有的检查都现实他很健康,可为什么还是不醒?
脑子里乱糟糟的,就是不愿意去想那可怕的三个字。
医生战战兢兢地跟许卓说了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的最糟糕的状况。
如果真的醒不来,那么,就是临床上所说的——植物人。
许卓根本想都没想就把这后遗症给拍飞了,在他眼里,莫天问只是累了,想多休息几天而已,植物人?开什么玩笑!那三个字怎么会和莫天问有关系?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连艾朗,都开始惊慌不安起来。
木则然的伤势,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至少在医生看来,木则然恢复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
如今,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莫天问身上。
许卓越来越冷静,艾朗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根本接受不了平时天神一样的老大,如今静悄悄地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
木则然也着急,早就说过,他对莫天问的感情,就跟家人是一样的,莫天问变成这个样子,他能不着急吗?
但他着急也没什么用,他现在虽然恢复得快,可那些伤势都太严重了,根本不可能下床。
一边儿担心着莫天问,一边儿又痛恨自己这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木则然的脾气就不怎么好。
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砸东西,艾朗都一反常态地对他笑,甚至还会安慰他,哄他,说些让他开心的话。
木则然一开始还没注意,因为他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就着急莫天问的事了。
可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艾朗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艾朗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啊?
通常都是他的热脸去贴艾朗的冷屁股,艾朗心情好了,逗逗他,心情不好了,直接让他滚。
可现在呢?
木则然看着艾朗那脸上的笑,都觉得带了几分谄媚的意思了。
还有,这些日子,他的吃喝拉撒,都是艾朗在照顾,从不假手他人。
木则然从来不知道,原来艾朗是这么有耐心的一个人。
木则然一心想试探他,一句话不说,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砸地上了。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
艾朗刚从洗手间出来,一听这声音,慌忙跑过来,关心的,却是木则然的手:“怎么了?有没有伤到手?”
木则然奇怪地看着他。
艾朗还在拿着他的手研究,翻来覆去地看,没看见有什么伤口,这才放心:“想拿什么,告诉我,我帮你。还有,天问的事,你别太担心,他一定会好的,相信我。累了吧,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在旁边陪着你。”
木则然这才真的相信,天上下红雨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粗野蛮横不知道温柔是何物的男人,转性了。
要是以前,自己稍微有点什么动作,那男人不是瞪眼,就是开骂,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地关心过自己?
木则然很快就琢磨透了——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自己扑上去,那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艾朗。
那个男人,是在报恩?
当年,莫天问救了他一命,他一个堂堂的高高在上的王子,死心塌地地跟着莫天问这么多年,忠心耿耿。
现在,他救了他一命,他这是准备做忠犬了?
木则然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还真是难为他了。
再后来,木则然的要求就多了起来。
水太凉了,粥太烫了,菜咸了,肉淡了,最后,连艾朗每天的早安吻,他都开始挑刺了:“你刷牙了没有?”
艾朗刚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过来就亲他一口,被他一下子给问懵了。
“没刷牙你亲什么亲啊!”木则然哼了一声。
艾朗脸上有点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起身进了洗手间。
木则然突然就觉得烦躁,无聊,没劲透了。
而这时候,沈竹来了。
其实,沈竹天天来看他,也看莫天问。
木则然咦了一声:“沈竹,你怎么又瘦了?”
这时候,木则然还不知道两个人分手的事,他问起莫小河,沈竹也只是说去国外读书了,并没多说。
但木则然多敏感的人啊,莫小河去国外读书的事,太突然了,再说了,看沈竹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啊:“沈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竹苦涩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木则然咦了一声:“不对啊,你每天这个时候来,不用上班吗?即使是自家公司,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这事儿,艾朗其实知道了。
那天沈竹晕倒的事,木则然并不知道。
事后,艾朗问了沈竹,对艾朗,沈竹并没有想隐瞒什么,就把事情说了。
之所以没告诉木则然,是怕他生气,影响身体痊愈。
艾朗从洗手间出来,跟沈竹打了个招呼,看向木则然:“沈竹现在没上班了。”
木则然“啊”了一声:“为什么啊?”
沈竹看艾朗这架势,是想告诉木则然,连忙起身:“艾朗,别……”
“你这个样子还能瞒住谁啊?”艾朗不悦地开口:“莫小河那样的男人,值得你如此颓废吗?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小河?”木则然皱眉:“小河怎么了?”
他猛地抬高声音:“沈竹!小河是不是欺负你了?”
沈竹又笑了,脸颊消瘦得厉害,这笑容就特别诡异:“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了。”
“什么意思?”木则然睁大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我俩分手了。”沈竹说得很平静:“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为什么?”木则然咬牙:“是莫小河提出来的?他发什么疯?”
沈竹摇头,手掌掩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开口道:“没发疯,他一直很正常。是我,太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会让他改变,可是,那始终是妄想。他说,我们不合适,他是浪子,浪子,就不会回头……。”
“狗屁!”木则然气得破口大骂,连带着都想坐起来,吓得艾朗赶紧按住他。
“你放开我!”木则然俊脸涨得通红:“那死孩子在哪里?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出国了。”沈竹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过来床边:“则然,你别激动,这好几天,我都想通了,你放心,我放下了。”
“对!沈竹!那样的人渣败类!根本不值得你伤心!”木则然这话真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莫小河!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真能拿刀捅死你!”
“则然,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其他的,别多想。”沈竹还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的,真的。”
这话是不是真的,沈竹自己心里明白,艾朗和木则然,心里也很清楚。
沈竹爱莫小河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他们都有目共睹。
两个人刚和好如初,正是甜蜜幸福的时刻,莫小河突然又给了沈竹一刀,猝不及防,这真是能要人命的事。
沈竹也知道,自己这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即使没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模样有多吓人。
他转身,进了洗手间,抬眸,盯着镜子里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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