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刘二娃重生记 作者:冬月青
正文 第2节
刘二娃重生记 作者:冬月青
第2节
转眼到了春末,田间开满了野花,春光灿烂而又温柔,把刘二娃整个人都晒得熏熏然的犯困,整天脑细胞都像没醒过来似的。
幼儿园第二学期也过了大半,再不久就要升小学了。那天,刘二娃放学后与白灵走到半路,结果发现自己忘了带老师发的小红花。虽然这小红花人人都有,但刘二娃也得拿回去向自己爹娘显摆啊。
白灵说把自己的小红花给他得了,刘二娃还不干,还非要自己那朵不可。没办法,白灵又只得陪着刘二娃再回去一趟。这时才放学没多久,大概夏老师还没走的。
等两人回到学校时,都没什么人了,没什么学生的小院平白有股阴森。刘二娃跑进教室,白灵落了几步在后面。
刘二娃才到教室门口,小身影就顿住了。他看到一个长得十分高大俊朗的男的,把夏老师半压在讲台上,脑袋埋在他身上胡乱啃着。就是啃着,刘二娃就是这么觉得的。夏老师身上的长袖都被掀了起来,满脸绯色,紧抿着嘴唇,眼睛紧闭着,双手像是在推着那男的,但又没什么力。还有一些双方拉扯的声音和喘息。
夏老师身上的男的注意到刘二娃,警惕地看向门边,发现是只是一个小孩时,眼神便放松了些,但又带着被打扰了好事的不耐。夏老师也发觉了,看到刘二娃时,满眼的震惊和对着那男人的羞怒,才准备对刘二娃说些什么,免得对小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便只听到,“呀,老师你可真漂亮!”
刘二娃反应过来后就呆愣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老师脸涨得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人推开,把身上的衣服拉整齐,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二娃,你有什么落在教室了?”
刘二娃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表情,“我忘记拿我的小红花了。”哒哒哒地跑到自己桌子边,把小红花收好放在怀里,但他那同手同脚的步子,早出卖了他的道行。
白灵这时到门口了,在院子里他就看到了停着的一辆小车,虽说只是普通的桑塔纳,但出现在这里就满不正常的。里面的陌生男人他不认识,但他看到了那男的一眼看到他时眼里闪过的惊讶,那惊讶仿佛带着几分熟稔。
白灵看到了幼儿园院子里那辆车车牌的归属地,这个人若是听说些什么,怕也不奇怪。但见到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三岁不到他就被送到了这里,但他记事早,也聪明,小时候的事、他家里的事,他其实知道些。
他家里是个大族,他父亲是家里的嫡长子,联姻娶了另一个大族的女儿。本来他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只不过当他生下来时,那满头的白发和一双通红的眸子,把当时的家主也是他爷爷骇得不行。
白家家主坚决要把这孩子送出去,说是请了有名的算命先生,这小孩八字克亲,养在身边会给家里招来灾祸。白灵母亲不愿相信一个神叨叨的算命先生的话,但白家家主态度坚决,白灵父亲态度也犹疑不定,反正在白灵不到三岁的时候便送出了家。白灵知道的就这些,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觉得大概那不是全部的事实,若是八字克亲,干嘛不直接把他送给别人收养,或是采取些更彻底的手段,却还年年给他寄些衣食。若没有其他原因,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怎么仅仅会因为算命先生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家的亲儿子、亲孙子送到千里之外,从不闻不问,这么久以来,他未见过他父母一面,连样子也记不大清了。
他虽然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但见过的哪个家里,不是对自家孩子疼得像眼珠子似的呢。不过,到如今,他也不纠结这些了。过去他太小,有些懵懂,如今,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张老头虽然有点古怪,但实际上对他还是很好的;村里的人虽然有些怕他,但都没什么恶意。这里的日子,很真实,很平和,即使他的家人不再搭理他,也不再让他有什么失落。
他已经习惯了。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他的记忆已经固化成形,那些他认为本来就该在他生命中的人,那些记忆,早已在他的生命中各就各位。没有来的他已不再期待,而来到的,早已注定。
白灵到的时候,夏老师早已收拾整齐,早已没有刘二娃撞见的香艳场景,他便也没有受到很大冲击。见到刘二娃同手同脚地走出来,不知道他是又哪根筋不对劲了,很无奈地走进去牵过他的手,对夏老师说道,“老师,我们走了,打扰你们了。”
白灵实际上说的很诚恳,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夏老师听到就有些羞愤了。他有些羞恼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恨恨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离开了京城,便再也不会回去了。”
夏老师名叫夏宁,是西北人。可是说也奇怪,西北大汉想来宽广又豪迈,偏生夏宁却生得十分清秀,性格也温温软软的。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但从小读书勤奋刻苦,读了免费的师范大学,毕业后便被分配到了这。虽说只是教幼儿园,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小孩子虽然有些闹人,而且责任重,出了什么事简直要人命,十万个心都不够他担的。但小孩子一般还是很可爱的。
尤其像白灵这种小孩子,又漂亮又可爱,还很懂事聪明,他的情况他也听说了些,平时便不禁对他多生出几分怜爱。他想着就在这里生活也很好,等教几年幼儿园,便会调去教小学初中甚至高中了,在这些偏远的乡村,老师其实还是不够的。但他没有料到,这人竟然跟着他赶到了这里。
对面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夏宁的脸,“你知道呆在这不是长久之计。在这里你孤身一人,父母亲人,同学朋友都不在这边,连能和你说个话的都没有,你何必要赌这口气呢?”
夏宁撇开自己的脸,冷冷道,“这不干你的事。”
“为什么你都不和我商量,突然就自己跑到这地方?!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明明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不是本来都说好了的吗?”
夏宁微微低头敛了自己的表情,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33:今天加班,明天还得加班,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刘二娃,快出来替俺接客!
刘二娃:各位漂亮滴姐姐们,喜欢我滴话多撒花多收藏多捧场哦—3—
33:嗯,乖——
☆、12大水
刘二娃记得,那年的雨下得不算很大,但下了特别久,连绵不绝。河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很快就与路面持平了。
大家都知道,那年会发大水,到了汛期,家家户户都要出壮丁去防汛,村子里整个气氛都很紧张。
桥边的石墩子都淹没了,大柳树的长枝条也半截淹在了水里。每天放学回家,刘二娃都要拉着白灵去河边蹲一会,心里想着这水怎么还不退,还不退。
要发大水的时候,那天都是不一样的。那云显得特别重,特别低,好像吸满了水蒸气,要么再给你下趟雨,让它再吸收些河里的水,降低些水位则是不可能的。
那时刘二娃和白灵都读二年级了。白灵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学的简单,得高分的挺多,像刘二娃这种粗枝大叶,每次考出的成绩便也不显眼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二娃发现,与白灵一起住着的张老头,平常竟然是与别人算命看相为生的。刘二娃顿时对张老头生出些敬畏的心理。
他偷偷问他奶奶,给他算命的是这个张老头么。他奶奶摇了摇头,她说她也记不大清了。刘二娃简直恨不能一口老血憋在心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记不大清了!就不能编个靠谱点的理由么,年纪大了就是任性,真拿他奶奶没办法。
不过这不影响张老头在刘二娃心目中的形象。
那时,每周有两到三天的晚上,刘二娃他爹都要和村里的壮丁去守堤防洪。隔壁的老伯精瘦精瘦的,每天傍晚就会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一边喷着呛人的烟子一边对刘二娃说道,不知什么时候会打破垸咯。刘二娃蹲在那时不大理解,只疑惑地问道,“打破垸了会怎样啊?”
老伯愁得脸上的黑皮都皱了起来,“什么庄稼啊、屋子咯,全都会被淹啦,没吃没住的,二娃你说可不可怕?”
刘二娃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没吃没住是很严重的事,当然,他后来才知道会可怕得多。
那天晚上,下了特别大的暴雨,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闪电划过整个半空,将半夜的雨势哗啦得越发狰狞。那天刘二娃爹不在,他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瑟瑟发抖。自从读一年级后,他就不赖在他爹娘的床上睡觉了。半夜里,他像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迷迷糊糊醒来后,只觉得敲门声越来越清晰。他想到他奶奶给他说的那些半夜有疯子敲门,小孩子开门了就会被拐跑的故事,心里越发害怕。他眼睛闭得更紧了,想让自己睡过去,睡着就不怕了。可是,越闭得紧,他那眼睫毛就抖得更厉害,越害怕,他就越清醒,毛孔都张得更开,就越发睡不着。
刘二娃实在卯不住了,把自己的小被子披到身上,穿上小拖鞋,去拍他娘的房门。刘二娃他娘房门没有关,拍几下就开了,刘二娃到床前,推推他娘的身子,唤道,“娘,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刘二娃他娘睡得沉,被打搅了瞌睡有些不耐,“说啥子呢,你爹要明早才能回来。二娃乖,快去睡觉啦——”
刘二娃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语法害怕,有点发脾气似的使劲推他娘,“娘,你起来看看啊,真的有人敲门。”
外面本来雨声就大,刘二娃他娘再怎么像谁,被刘二娃这么一折腾,也醒了几分。他家娃,她是清楚的,不让他弄个清楚,她便甭想睡好觉了。
刘二娃他娘披好衣服,牵住刘二娃的手,“娘给你开门看看,没人你就乖乖回去睡觉哈。”
取下门栓,门板受潮后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外面黑曲曲的,只有二娃他娘手里的一支蜡烛飘摇的火焰发出些微弱的光。即使微弱,但也足够看清门外站着的,全身淋得湿透的白灵了。
这下把二娃和他娘都骇了一条,二娃他娘忙把蜡烛塞到二娃手里,一把揽过白灵,想找条毛巾给他擦擦,却被白灵死命拉住不肯进去。白灵一见到二娃母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婶子,张老头——死了!”说完就拉长声音哭了起来。
二娃第一次见白灵这么哭,被吓了一跳,呆愣地看看他娘,又看看白灵。
二娃他娘也吓了一跳,张老头明明前段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去了呢。
二娃他娘也顾不得想那么多,麻利地穿好衣服,给二娃交待道,“二娃,你去给隔壁老伯说一声,然后和老伯一起赶到白灵那。我和白灵先去看看情况。”
刘二娃愣愣地点点头,立马撑着伞去了。
等到白灵住的茅屋时,他只看到张老头仰平躺在床上,嘴微张着,闭着眼睛像睡过去了一般。白灵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呆滞地看着长老头的尸体。
刘二娃他娘与隔壁老伯商量一番,一个留在这收拾,一个去通知村里的人,安排丧仪。隔壁老伯离开后没一会,王全蛋他娘、李花花他娘都过来一块帮着收拾。天亮之前,张老头已经穿着寿衣躺在了棺材里,棺材放在墙边,白色的丧帘围了一圈。
朝门的方向,丧帘下面放了一双黑布鞋,鞋前面摆着一脸盆,白灵就跪在旁边在脸盆中烧着纸钱。刘二娃是第一次看见白灵这样,他贫乏的词汇都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孤伶、枯槁,人世间与自己联系着的活着的气息,突然变成一团死气,而活着的人也被这死气沾染了的感觉。
刘二娃有些不知所措,他爹娘都忙得很,没人能顾得上他。他不想和王全蛋、李花花他们没心没肺地一块玩,王全蛋他们只觉得热闹,他觉得白灵这样就更加可怜了。他也跪在白灵的旁边,村里人来参加丧事的磕头了,他就陪着磕头。他的小短腿都麻了,可是白灵还是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白灵,如果他是白灵的话,他想他肯定哭得惊天动地,哭再久都不能表达他的伤心。可是白灵就只在他们开门时哭了出来,后来就再没哭过,又呆滞又安静地听大人们在那里吩咐。
有些大人还在那指指点点,说白灵没良心,照顾他那么久的张老头过逝了都没流眼泪。刘二娃听了很生气,他觉得那些人很蠢,他都能看出来白灵即使没哭,但已经很伤心,都伤心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了,那些人竟然还说白灵没良心。
那天白天,还下着细雨。但村里防洪的壮丁都回来了。下游垸子里住着的百姓,都已经被迁出来,水库开了闸,泄了洪,便不会有大问题了。村里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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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离开
那天天气很热,是张老头出葬后的第三天。
白灵在刘二娃的小床上睡了三天。三天后,一辆黑色的小车把白灵接走了。
刘二娃看到白灵趴在车子的后窗玻璃上,一直盯着他,还有要离开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了,只觉得很难过,没心没肺的他,两世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他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也从来无忧无虑。前世吃好睡好,这一世,即使吃得油水差了点,但夏天躺在席子上吹着穿堂风,春天躺在坡上,在野花里打滚,冬天窝在被子里听下雪的声音,从来时光都是优哉游哉。
这是第一次,刘二娃从心底生出难过的感觉。即使当初他掉进河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没有这么难过过。那时候,他突然地离开原来的世界,但是来到的这个世界,父母还在身边,虽然许多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但这次,他很难过,原来,分离时,留在原地比离开更难过。只能停在原地怀念,连对陌生的彷徨也不能够。只剩下满满的空落。
从那天起,他读书时再也没有赖床过了。天才微亮,他就早早起床。有时候他娘都没有发觉。
那天,他蹲在桥边,对着车子留下的灰尘撕心裂肺地大哭。他觉得白灵就像他亲哥哥一样,虽然白灵只是个小孩,当白灵离开时,他止不住心里泛出的酸涩。他哭得再大声,也不能发泄他心中的难过。
他觉得很茫然。
他知道是他白哥哥的父母把白灵接回去了,可是他想起白灵离开时没有一点开心的眼神,那死寂而又有些留恋的眼神,刘二娃心中就无以复加的难过。
他想任性地让白灵住在他家,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两个小孩对于他家来说是多么难以支撑的负担,只说人家亲生父母要接自己小孩回家,又有谁有权利阻止呢。
也许,在刘二娃心里,他这么难过,还是因为,他觉得,他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白灵了。
他听他娘说,白灵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繁华,很大的城市,村里都还没有人去过。
他不聪明,以后他大概也会像他爹他爷爷一样,生与斯长于斯葬于斯,小时候混着不知愁的时光,长大些就去做工然后娶媳妇。走出村子里的有多少呢,就算走出了村子,大家也走不进大城市。
刘二娃这时候也许还没想到这么多,但他大概隐隐约约明白,从此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白灵,白灵便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所以他才这么难过。
张老头的坟埋在了一座旧坟旁,村里人说,那是张老头心上人的坟。自白灵离开后,那茅屋便再也没住人。屋里的书,许多都被白灵带走了,有些白灵送给了刘二娃,刘二娃觉得很无语,送他这些做什么呢,他看不懂,也不爱看。
那时候,老师买来许多诫语贴在墙上,诸如“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之类,其中有一句是“知识改变命运”。
刘二娃突然觉得自己对那句话产生了很大震动,“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么?”
他在课间休息时,跑到老师的办公室,第一次有些羞涩,他问老师,“知识改变命运是什么意思?”
老师告诉他,如果好好学习,他便可以到大城市读书,到大城市工作,可以过上过去的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不同生活。
刘二娃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那天,他感觉他受到了莫名的鼓舞。
虽然,单纯的脑细胞才容易被鼓动。
从那天起,他学习的很认真,虽然别人没有发觉,但他自己知道。白灵留给他的书,他都认真地看了。他爹娘自是发现了他的变化,只觉得满心欣慰,想着果然再二的娃,长大了都会懂事的。
虽然刘二娃祖上三代也没有爱读书的习惯,但他爹娘见他捧着读的书都是白灵留给他的,他们也知道白灵是个爱读书的孩子,心里越发觉得白灵是个好孩子了,那么不开窍的二娃跟着他,也好像变得聪明了些。
白灵走后,王全蛋也试图和刘二娃和好过,可是刘二娃还记恨着王全蛋害他挨打、害他当众出糗的事,再说直到白灵离开前,王全蛋那副对白灵又嫌弃又畏惧的模样,最让他看不惯了。不过,对待李花花这种说话软软的女生,刘二娃还是相当客气的。
有时候小孩子的长大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前一天还在那耍赖撒泼,一夜之后就变得懂事而又安静。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刘二娃他爹娘都这么觉得。不过刘二娃的蠢萌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刘二娃脑袋别的不太好使,就记性好,虽然多数时候表现在记仇上。比如他爹对他说过晚上回来给他带吃的,如果没有带的话,刘二娃能记上好久。当然,这也不是说他除了记仇外,其他地方记性就不太好使了。
那时候电视机还是个新鲜物事,刘二娃最喜欢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电视了,捧着个广告都能看得津津有味。这是刘二娃的好记星就特别明显,广告啊、电视啊、尤其纷杂的演员啊,他都记得特别请。每当他爹和他娘看着某个演员想不起来时,他立马就能说出来。当然,这可能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于蠢萌的刘二娃来说,也算难得的优点了。
年纪大些,刘二娃这个优点就越发突出了。只要是背诵的东西多点的科目,刘二娃都能取得比较好的成绩,毕竟,只要记住了,依葫芦画瓢,对于刘二娃来说还是会的。其他看起来与记忆好像不太相关的科目,比如数学,刘二娃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逻辑推理之后的计算方法,尤其是几何,知道方法后就觉得特别简单,但不知道之前,敲破刘二娃的脑瓜也想不出来要多画那么一道辅助线来解决问题。
不过,刘二娃记性好,那时候,老师总会在黑板上不厌其烦地将一道题说上个无数遍,每道解法说上个无数遍,即使刘二娃不会做,但他能记住,考试时数学便也能蒙个不算太差的分数。
如此下来,到高中文理分科时,刘二娃的成绩也不算太差。当然,刘二娃其实还是很努力的。他心底相信,当然身边的人都相信,只要好好读书,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便能走出村子,去大城市。
当身边的人都相信一个事情时,便会加强一个人心中的愿景。刘二娃心底有一个秘密,他想到大城市去。所以他读书很努力,也很认真,他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但他能反复去记忆一个东西。虽然有人说记忆力也算智商一种,但有时只有记性好,是真不能算上聪明的。
刘二娃读文科后,他便也没再那么吃力,成绩看起来倒算不错了。那时,李花花都已经嫁人了,王全蛋和孙小根,早已出去打工好几年。只有刘二娃,还在高中奋战着。村里一起长大的小孩,要么羡慕,要么觉得他读书都读得越发呆了。当然,这时,刘二娃大名当然不叫二娃了,他叫刘白。
刘白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他对他爹说,他想取个有内涵的名字。他爹有点小聪明,但没大文化,问想取啥名。刘二娃想了想说,历史上有个特别有名、特别有文化的人叫李白,所以他就叫刘白吧。没啥大文化的刘二娃他爹一听,名人啊,也叫这名,多好,那就叫刘白吧,从此刘二娃大名叫做刘白。
不过,刘二娃不知道的是,人家那白是俊采流逸的飞白,而他么,就是蠢萌无比的小白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妇女节,单位组织活动,也算放了三天假啊,不容易——聚餐的时候大家都没吃多少,自己一直埋头吃,都不好意思了。哎,作为一个聪明点的吃货真不好混啊——
☆、14经年
早已入秋,北方的夜里格外的冷。宽阔的水泥路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呼啦啦地喘着。这个时辰,行人车辆早已不多,那自行车拼命的姿态和声音,便格外的打眼。
夜里无星无月,还有些云气裹着尘霾,城市的灯光缠绕其中,说不出的难看。不过,刘二娃也不在意这些了。他现在骑着自行车,只想快点回到学校而已。
当然,这辆破自行车的主人就是刘二娃。而且,刘二娃头上还顶着一个毛团。
刘二娃从南方偏僻的小乡村,考到了京城的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他爹娘都觉得祖坟冒青烟了,他奶奶和别人说起时,嗓门都格外的大。他奶奶本来就热衷于传播村里的八卦,自刘二娃考上大学后,他奶奶总要不时和身边的人说起他的大孙子怎么样;然后在一堆或羡慕嫉妒、或不厌其烦、或熟视无睹之中获得满足。
其实,这也算不得很了不起的事。
刘二娃记性好,高中分科后读了文科,虽说在数学上不开窍了点,但其他科目只要他努力点,总归不会太差。再加上他心中一直有个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的愿望,他在学习上却是一直很努力的。
不过,即使他考上大学,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力,完全无从实现自己的愿望。
读书时,老师、身边的人一直告诉他,只要考上大学,就能怎么样、怎么样,考上大学,就像伊斯兰里的许诺一样,河里淌着牛奶,牛奶里灌着蜂蜜,美女如云,这是多么诱人的愿景。考上大学,仿佛便能获得人生所有的一切。刘二娃相信了,他想,考上大学那么厉害,那他如果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是不是便拥有了能找到白灵的能力?!
当他读了大学后,他才发现,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能为力。当你到达一个地方,以为是心目中理想的终点,结果却是同样挣扎无趣的一段路途而已,那种不再憧憬的心情远远比没有实现的事实更让人想要放弃。
刘二娃现在已经大二了,当然,他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曾叫过刘二娃。他现在叫刘白。
大城市的消费与小乡村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刚入学时,刘二娃就被商场那昂贵的价格惊呆了。而超市里的东西,也比家里集市上的贵了太多。
他知道他爹娘供他读到现在已经是拼了老命了。村里种田值不了几个钱,他爹在外面做小工就算到现在一天一百都得从早六点做到晚六点,忙的时候免费做到八点也是常事。要做点什么小生意也得攥点本钱,可挣来一点钱,就给刘二娃做学费、生活费了,即使刘二娃在其他上面很少花钱,家里也根本存不下什么钱去做小本生意。
刘二娃一个月的生活费完全不够用,几百块,在食堂吃饭都要精挑细算的,其他生活用品即使再怎么省,一花就至少占去生活费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刘二娃比同学小了一到两岁,身体还在发育,每天觉得肚子饿得不行。晚上熄灯的时候,他饿得快,肚子都会饿得让他睡不着。
他也不想给他爹娘说,他爹娘已经很省吃俭用了,平常花用都少之又少,什么好的都给他省着。
其实刘二娃很想找家教的,他听同学说,这种兼职都轻松,而且挣得对他来说已经很可观。可是,家长一般都是给自己小孩找数学、英语或者理科的家教,偏偏,这些都不是他擅长的,再加上他又实诚,每次都如实给别人说,屡次被拒之门外便也不稀奇了。到现在,他也不奢望找什么家教了。
在学校论坛上找些苦力点、廉价点的临时兼职便也不是太难。刘二娃现在便是刚从兼职的游乐场回来。游乐场到晚上十点才关门,关门后他便踩着他的破自行车加足马力往学校赶,毕竟还有点远,至少得骑40分钟呢。
刘二娃在游乐场里的工作是守着游戏摊,游客来玩,用券兑换机会,刘二娃便在那给券打孔。每张券他能提成三分钱,基本工资一天三十,但他的摊子不是很火,是个有点无聊的游戏,来玩的游客便不太多,一天下来,能挣个五六十都不错了,而且回去后还很累。
不过就算这样,刘二娃没过多久也做不了了。因为这个游乐场是个流动的,只是暂时到这个很出名的公园而已。做完这个他又得重新去找兼职了。
等刘二娃到宿舍,恰好踩点熄灯。宿舍里就四个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的学霸李然,粗犷的张力,他,还有花照。刚进宿舍,趁刘二娃不注意,毛团扑腾着自己肥硕的圆滚滚的身躯,兴奋地扑到了花照跟前,亲了一下花照的嘴唇。当然,花照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个毛团轻薄了。
刘二娃满头黑线,暗骂着这个小色鬼。不过毛团老这样,他都习惯得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花照长得很漂亮,很艳丽的漂亮。而且刘二娃还觉得他名字特别好听,特别有文化。刘二娃自己也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在他看来,虽然花照还没有白灵漂亮,但花照与白灵,有点相似的气息,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平常刘二娃很亲近花照。学霸李然有些冷漠,粗犷大汉张力每次看到花照就有些不自然,他总难以把花照当个糙汉子一那样粗糙地对待,就像面对着一朵娇花一样,糙汉子总是有些诚惶诚恐的。刘二娃有些心大脑大,大家都很喜欢他,不过平常与花照更亲密些。
张力与李然都窝在自己床上了,花照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亮着小台灯看书,等刘二娃收拾完,他便也上床了。心大的刘二娃自然是不会发现花照的这些细心之处的,他本来就觉得花照一直喜欢读书。
花照埋在书里,头也不抬地对刘二娃道,“给你带了夜宵放你桌上了,吃了洗漱就睡吧。”
刘二娃摸了摸自己脑袋,咯咯对花照笑了笑,毛团凑到他耳边鄙视道,“瞧你这没出息的花痴样!”
刘二娃很恼火,心里愤恨道,这个蠢死了的小色鬼!等到在被窝里时,他一定要死命地把那毛团揉搓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娃:大家不考虑来临幸临幸俺么。。。咳咳咳,那样俺才能更蠢萌一点嘛。。。
白灵:哼,又趁我不在出来浪了!
刘二娃:(小媳妇状)人家哪有啦——
☆、15神兽
刘二娃刚满十八岁的那天早晨,也就是大二的初秋,当然离现在叙述的时间离得不远。那天他从被窝里醒来,发现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拿出被子一看,竟然是个白色的毛绒绒的毛球。毛球迷糊睁开眼,两点漆黑的眼珠,一根打卷儿的尾巴,冲着刘二娃叽叽叫了两声。
刘二娃觉得自己的生日在一个很美好的时节。家里的秋天,许多作物与水果都成熟了。枝尖、田地里、水面上,澄黄的桔子、粉色的桃子,能当零食吃的玉米、红薯、凉薯,菱果、晚熟的莲蓬,或早或晚,在他生日的前后,接连成熟着。那时节的阳光很灿烂,空气中都散发着果实酝酿后成熟的味道。那种经过了人们的努力、作物的努力、大自然的努力,得到的果实,让整个空气都那么的不一样,让人难以形容的快乐。
读大学后,虽然他爹娘不能再给他过生日,只是打一个连祝福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电话而已。但是,北方的这个时节,天空蓝得一碧如洗,很高,很辽阔,阳光好得无以复加。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心情特别的好。
那天也不意外。
阳光从窗外,都照到了他床上。那阳光照到那毛团的身上,一时间,刘二娃只觉得那毛团像浑身都散发着金光一样。他呆愣了一会,顺手将毛团像窗玻璃一扔,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嘴里咕哝道,“哪来的胖鸟,竟然飞到被窝里了,花照出去开了窗么?”
窗开的不大,只是透透气而已,花照怕透过的冷气太多让刘二娃感冒。而且外面有点吵,刘二娃没睡好的话一整天都是迷糊的。李然和张力这时大概都去自习了,花照也不在。刘二娃向来兼职比较累,舍友早上起来时都会轻手轻脚的。刘二娃年纪小,大家心中对他都有点对弟弟般的疼爱情绪。
毛团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被砸到了窗玻璃上,顿时有些炸毛。它以与它那圆滚滚明显不相称的迅速,一下子砸到了刘二娃脸上,并用力地用它的尖嘴啄刘二娃的包子脸。虽然毛团那圆圆的脸蛋都看不太清嘴长啥样,被啄也不是很疼。
毛团细细的声音像小孩子般,尖利道,“你这愚蠢的人类!竟然随手扔俺!你可知俺是谁么?!”
刘二娃还没睡醒,听到吵闹声有些烦躁,将脑袋又埋到被子里。不一会反应过来,额滴娘呀,刘二娃心里呐喊道,这是什么鬼,竟然会说话!
刘二娃将脑袋上的杯子扯下来,睁着圆圆的眼睛,呆愣地看着毛团。
毛团对刘二娃的眼神和表情感到满意,这愚蠢的人类,这么容易就拜倒在它的风姿之下!毛团轻飘飘地飞了一圈,抖了抖一身因为炸毛有些乱的毛,得意道,“你这蠢人!被俺的魅力征服了吧?!”
刘二娃有些回神过来,但又被毛团的话呛住了。为么他是蠢人啊!?这只胖鸟,这只蠢鸟!不过好像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竟然敢腹诽俺!俺可是地府第一神兽!”毛团气愤得嗞开自己的嘴,露出一对小尖牙,想让自己看得凶恶一点。可那对明明就是一对小乳牙!它心里想着,虽然第一神兽是自封的,但你这愚蠢的人类也不会知道。
刘二娃咽了咽口水,心想妈呀,这胖鸟还真知道他想什么呀。其实这毛团并不是鸟,只不过刘二娃看他飘在空中,以为它会飞,就将它当作鸟了。刘二娃呐呐地问道,“地府第一神兽?!”
毛球得意地昂起了自己的脑袋,虽然它圆滚滚的身体看不出脑袋在哪里,“我可是无常大人派来监视你的!负责检测你的蠢萌指数。”
刘二娃瞬间脱口而出,“什么蠢萌指数?话说你是怎么出现的?”
毛团哼哼唧唧,神态不自然道,“时间到了自然就出现啦。”毛团才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蛋壳里睡得太美,老是醒不来才破不了壳呢。
毛球软糯又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来,“废话哪这么多!若是你的蠢萌指数太高,被判定为无法净化改造,你可是要被灵魂回炉,人道毁灭的。当然,你若是平常多讨好俺,俺是不会介意给你传授净化蠢萌大法滴。”
刘二娃抹了把自己的脸,心中暗骂,妈呀,这是什么坑爹的事情!还不等刘二娃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听到传来的脚步声和推门的吱呀声,想来是花照给他带早餐回来了。
刘二娃来不及想太多,一把扑倒毛团,将它埋在自己怀里。实在是太软和了有木有!肉肉的,软软的,q弹q弹的。脸蹭到了毛团的绒毛,那触感,那干净的味道,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想毛团被刘二娃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了,那胖胖的身躯不断扭动着。刘二娃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闻到了食堂鸡蛋饼的香味,薄薄的,上面有葱花和火腿的鸡蛋饼,口感细腻香滑,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吃。他忍不住有些激动道,“花照你真好!又给我带鸡蛋饼了。”
花照笑道,“快起来吧你,都这么晚了。”他把早餐放到刘二娃床下的桌子上,他其实心里想说说刘二娃,每天兼职到那么晚,挣的又那么少,上课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得不偿失。可是他也知道刘二娃家境,说出来刘二娃只会难堪,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花照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毛团趁着刘二娃有些放松,自己挣扎着的圆滚滚的身躯,终于从他身下爬出来。毛团飞快地腾起胖乎乎的身子,刷地扇了刘二娃一下,愤愤道,“你这胖子,压死我了!”
刘二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懵了,心里不断咆哮着,额滴娘呀,这下被花照看到了可怎么解释啊!这种诡异的不明生物,不是要时刻暴露自己的不正常么?!即使长得萌点,也改变不了超现实的事实啊!
毛团发现了花照,顿时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更亮更圆了,扑剌剌地飞到花照面前,绕着它飞了一圈,愉快地叫道,“美人啊!美人!”说着就扑到花照面前亲了一口。
刘二娃都不忍直视了。都这种情形,也只能装傻不认了。他慢悠悠地爬下床,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抓起桌上的鸡蛋饼,就准备往嘴里塞。
还没来得及,花照一把就打掉了他的手,“不刷牙就吃东西。”刘二娃做做鬼脸,花照就这样,有些洁癖,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过他觉得花照的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温柔,这样的人物,倒也合该有这些毛病一样,不像他一样,就是一个糙娃子。
不过刘二娃好不容易福至心灵一般,花照这样子,好像根本没发现毛团一般。不等他庆幸,毛团扑到他面前又扇了他一下,骄傲道,“别人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是直接与你的蠢萌磁场接通的!当然,我现在还只是幼体。不过,你只要好好喂养我,我可是前途无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俺能说最近玩植物大战僵尸花了好多时间么,新开发滴版本占了俺好久滴时间啊,俺想看点深沉滴书都木有时间了(咳咳,其实好久木有看深沉滴书啦,肿么破,肿么破)。还有,封面会有滴,不要急哈,最近大家都比较忙
☆、16花照
刘二娃无视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啰里啰嗦的毛团,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冲花照讨好地笑一下,便抓起自己的杯子牙刷就冲到水房。
刘二娃的宿舍虽然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但宿舍里没有单独的洗漱间,每层是一个大的水房,绕着墙是一圈的水龙头。拐个方向,厕所就在水房的旁边。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刘二娃在大学能住上四人间的宿舍已经是件非常幸运的事了。本来同级的多数同学都是逼仄的六人间,一般只有研究生才能住在四人间,刘二娃他们班运气好。
张力虽然有些糙汉子,但人缘好,刘二娃曾跟着他参观过张力一个老乡的宿舍,那六人间,三张上下铺,三张桌子摆下后,宿舍连站个人都十分地拥挤。等呆个一两年,杂七杂八的东西多了,那宿舍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毛团本来有些留恋花照的美色,但它受制于刘二娃的蠢萌磁场,不能超过十米的距离,没办法还是忍痛跟着刘二娃到了水房,啰嗦地绕着刘二娃说了一堆。刘二娃看着毛团圆滚滚的身躯还能漂浮在半空中,不禁就怀疑万有引力的科学性。他迅速地刷完牙抹了把脸,把毛团的聒噪总结一下,所谓净化蠢萌,无非就是追求名望、财富与美色,刘二娃真忍不住翻白眼,这么接地气的净化!它确定不是在塑造人精与世俗油条么,地府竟然与人世的规则这么一致。
不过吐槽归吐槽,若是不按照这毛团说的去做,就要弱化命格运数,小霉常常倒,大霉时时倒。当然,刘二娃刚开始只是当作危言耸听、不以为然的。
回到宿舍后,花照竟然爬上床睡回笼觉去了,窗户大开,丝微的凉气传进来,这间宿舍向阳,窗外有棵大槐树,春末赏花,夏天赏叶,冬天看枯萎的枝桠,秋天有灿烂的阳光,听风看雨,用花照的话来说都别有一番滋味。刘二娃虽然没有花照那般小文艺,不过他直接,叶绿了,花开了,阳光灿烂了,他也觉得开心。
花照不喜欢食物的味道积在空气中,刘二娃便拿到走廊三两口迅速解决。这时毛团闹腾了许久,已经自觉地在刘二娃衣服的领子里,窝在他颈边睡着了。这小东西,睡着的模样还颇惹人怜爱,谁知它的杀伤力却十分之大。
啰嗦的话容易不被当回事,不当回事便容易吃亏。
那天,寒流来袭,刮着风,虽然不太大,但也像掺着冰疙子,一吹到身上就透的一般。食堂门口排了好长一条队伍,只为了一个讲座的票。讲座嘉宾听说是就业协会的副会长陈暮亲自邀请到的,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出头,即创立了七羽药业有限公司,如今资产也颇为客观。
恋爱与工作,是大学里所有人最关注的两件事,不管现实不现实,几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此准备着。当然,如果仅仅是一场普通的讲座,是不会引来如此大的关注的。但陈暮本身,在学校就是一段传奇。人长得帅,学习好,更重要的是据小道消息传闻,家世还特别不一般。刘二娃学校里本来就男生少,优质的男生就更少,陈暮那样的,走在学校里,回头率百分百,师姐师妹同级,拥蹩无数。
陈暮亲自邀请到的嘉宾,肯定也不一般。不过对于那些女生来说,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讲座的海报早早贴在橱窗内,海报上有嘉宾的一张侧颜,那简直是——没到惨绝人寰!那黝黑深邃的眼神,笔挺秀美的鼻梁,微微有些削薄的嘴唇,总是能吸引无数花痴在橱窗前发呆好久,上课都要迟到了才恋恋不舍地挪动步子,一走还三回头。就个海报还这样,真人来了排那么长的队伍也不稀奇。
这次,刘二娃宿舍的四人都集体出动排票。其实如果平常和社联、就业协会关系好一点,能拿到友情票的话,也不用矗在那吹冷风了。但他们宿舍,李然是学霸,平常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社团也没参加,平常也很少参加活动,自然认识的人也少。花照呢,虽然长得漂亮,很吸引女生,但脾气有些古怪,时间长了大家也不怎么接近。平日要么在床上发呆,要么在自习室发呆,要么在校园里的长椅上发呆晒太阳,往往一发呆就能大半个上午或下午混过去。
刘二娃么,有些呆蠢,最不会察言观色,也不会左右逢源,平常又要做那些费力又挣不了钱的兼职,让他拿到票,更是没戏了。最有希望的张力,纯爷们儿,平常哥们儿一大堆,可是这么火的讲座,有多的票都会拿去哄心仪的女生开心了,谁还记得他这个糙汉子啊。所以四个人就只能老实地在冷风里排队了。
他们四人倒不是为了花痴来的。他们学的是药学,学霸李然早就对这家公司很有兴趣,知道这家公司推出了几款市面上很少见到的制剂,而且公司掌门人年轻有为,他隐隐也有些将他视作目标的意思。刘二娃呢,对工作还是十分关心的,他想的就是,什么时候毕业了他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后挣大钱,再然后,父母不用辛苦,他也能过着吃好喝好睡好那么美好的生活了。所以有什么就业讲座,往往他都会去,虽然很多都没什么意义。每次他去的时候,花照也会跟着去。
花照虽然不喜与人多接触,但实际上是一个很容易产生依恋心理的类似小孩性格的人。这么多时间接触下来,他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心底实际上还是蛮喜欢宿舍的舍友,尤其是刘二娃。与他们一起排队混时,便是件不错的事。张力,重义气,自然也要一起跟着来了。
好不容易排到前端时,只见一人人潮涌动,原来是陈暮下课后亲自来看一下。他只是往□□处一站,就像个发光体一样轻易点燃女生们的激情。当然,被点燃激情的不只女生。
还有毛团。
毛团本来是绕着花照打着圈圈的,一见到陈暮,刷地便冲过去,可惜,他只能在刘二娃方圆十米内活动,一下就像被勒住脖子的小狗一般,非要往前凑,可又凑不到,眼巴巴地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毛团很气愤,便严肃地要求刘二娃往前站点。刘二娃才不将这么只小丢丢的话放在心里呢。他跑到前面去,这么多人,多尴尬啊。
毛团扔下花照,实际上并不是陈暮比花照长得更好看。只不过是毛团丢丢的尿性,喜新厌旧,围了这么久的花照,好不容易看到一颗新鲜的,当然要凑上去了。每每最让刘二娃头疼地便是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娃:随着剧情越来越浪,哦,不对,越来越蠢萌,额,好像也不对,越来越激荡——大家要不要热情点呢—3—
白灵:都是在说你自己吧——
刘二娃:嘤嘤婴,我不依,你作为人家滴小攻,肿么能这么不温油呢
☆、17重遇
学校的浴室是公共澡堂,分成很多个大间,没有隔断,每个大间有十来个喷头,而每个大间又是相通可以互相观赏。刘二娃第一次和舍友来洗澡时,得在外面把衣服脱干净放在柜子里。那时刚入学,四个人干什么都喜欢凑一堆。等进入浴室后,放眼望去,一片片白花花的肉体,虽说都是男的,但刘二娃心里难以抑制地生出些尴尬。
他可从没在公共澡堂洗过澡,哪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不过大家都当作正常,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刘二娃便也习惯了。因毛团不能离他十米远,连洗澡便也得跟着他。这下刘二娃惊悚了。
一进入浴室,毛团看到那一片风光,便兴奋地在那里飞来飞去。绕着刘二娃身边的人从头到脚飞一圈,并点评着,这个是白斩鸡,那个赘肉太多,有的太黑,有的瘦的露骨;还是花照的好看,体型匀称,腰身柔韧又瘦,头发乌黑,淋湿之后更诱人啊。
当下刘二娃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埋到地下,好像视奸着花照身体的事是他做的一般。浴室里水汽缭绕,幸好别人也看不清,他耳根子都被毛团弄得通红的。毛团还特别正经地飞回到他耳边对他说,“这隔间里,我飞了一圈,你宿舍的身材质量还算不错的。那呆子——”毛团对学霸李然的称呼,“摘了眼镜样貌还挺清秀的,身材也还修长。那汉子——”毛团对张力的称呼,“你看,那可都是肌肉。你们宿舍可就他身上有点料啦。你们一个个,不行啦。”
刘二娃恨不得把毛团揉吧揉吧塞到水管里,可惜他做不到。只能三两下快速洗完,然后出去穿好衣服等舍友,把它塞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出来露出那双色迷迷的眼睛。
这下毛团看到陈暮这么个美人,便死命地想摆脱蠢萌磁场引力,好轻近轻近。可惜他跟了个不解风情的刘二娃,毛团迅疾飞回来对刘二娃威胁到,“你知道,如果你不听我的你肯定会倒霉的。”
刘二娃心里有些迟疑,想上次,他再去浴室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再和宿舍的一起了,免得毛团绕着他们飞自己尴尬。结果毛团还是在那看到一个特心水的,刘二娃在那洗得飞快,毛团不满了,非让他慢点洗。结果等刘二娃出浴室时,地上太滑,刘二娃拖鞋的鞋底防滑层早就快磨平了,他一时走得有点急,一下子屁股和后脑勺着地摔倒了,眼冒金星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疼痛,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当然,他也就不知道他那洗完澡有些小兴奋的小兄弟还滑稽地朝上甩了几下。
后来还有好几次,食堂吃饭吃到小青虫和清洁球的铁丝,饭卡掉了好几次,走路直接撞到路灯。这些,刘二娃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了,他怕别人笑话他。
刘二娃觉得他本来就有些倒霉,他还不是太相信是这个小毛团的原因。人总会容易被外表欺骗的,美丽的东西总容易产生好感,可爱的东西也容易让人信赖。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刘二娃不想在这么多人前看毛团花痴,若是它又发什么神经又让自己出糗,那他简直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刘二娃才不理毛团,与花照和李然商量排完票后中午去吃什么。结果,没过多久,就见有同学在数排队的人数,恰好数到李然那,就没票了。就业协会的同学给后面的道歉,到李然就没票了。刘二娃瞪大了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那同学,实在不敢相信,他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竟然就没票了!那协会的同学都快被他瞪得不好意思了。
讲座晚上七点半开始,冬天黑得早,校道两边的路灯,像切开的的半个鸡蛋一边,圆圆的黄色的光,周围是一圈白色的灯罩。讲座在一个小礼堂举行,一般的就业讲座,也没预计到会有那么多人。小礼堂前是一片空旷的地砖砌成的广场,四周栽满了大树,这个时节光秃秃的枝桠随着冬夜的风摆动,路灯照过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摇晃,透着冷意与脆弱的寂寥。
小礼堂门前星星点点的还站着不少的人,多数还是女生,有的看能不能侥幸绕过守在门前的学生,有的想着海报上的人那么帅,怎么也要围观几眼啊。刘二娃则属于前者。幸好小礼堂不像大礼堂,还有许多后门的通道。
七点才过的时候,只见三辆线条凌厉的黑色车停在广场的一边,顿时引来一片目光。实在是那车太霸气了。一辆捷豹,两辆雪佛兰tahoe,全黑的外形,一个低调霸气,一个凌厉性感。不管男生女生,全都忍不住向那行注目礼。男生自然爱车,女生则是想看那车上走下的人。
雪佛兰tahoe上走下四个保镖,个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全身黑色西服,平头,黑色墨镜,身材结实,很是威武霸气,让一群女生眼中早冒出了粉色星星。可当见到捷豹车上走下的人时,不管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那修长的身材,腰瘦腿长,脖颈纤细,但又隐隐透着一股力量,仿佛妖娆的长藤。那容貌,却如长藤上半夜盛开的月光之花,惑人至深。
众人都被震慑愣住了。毛团第一个回神过来,嗷嗷叫着扑过去。这是第一次,毛团牵动了刘二娃的蠢萌磁场,它扯着刘二娃飞快地向前扑去。
当然,在别人看来,就是刘二娃太过给力,竟然第一时间冲过去,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事。
当然,下场也是惨不忍睹的。
刘二娃被踢飞了。
小广场上虽然有路灯,但夜色浓重,刘二娃本来离那行人有几十米远,当首那人,只觉美则美矣,实际上再细致些,长啥样,是看不太清的。不过,就算看清了也没太大意义,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男大又何尝不是。
等走近了些,刘二娃只看清这人面若冰霜,说无丝毫表情一点也不为过。只见双唇要比一般的人红许多,鲜艳许多,两点如漆,面色如霜,一头极黑的发映着这张色彩过于浓烈的面容,诡异至极,又动人至极。
刘二娃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遇见白灵时。但那时白灵还小,他也还小。虽说这感觉相似,但刘二娃却是丝毫没有觉得这会是白灵。因为,白灵是白头发,眼珠带着点暗红,这人,头发与眼睛都黑的发亮。刘二娃躺在地上都看愣了,他搔了搔脑袋,想了想这嘉宾是叫什么名字的。结果他不知道!
毛团站在刘二娃的胸脯上,摆出各种搔首弄姿的姿势,口水流了一地。刘二娃抽了抽眉,别人又看不到,这么卖力地花痴干什么。他没看到的地方,那人也抽了抽眉。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娃:噢噢噢!终于重遇了哎—3—
(对手指)可是,你不认识俺,俺不认识你,这是什么节奏?!
白灵:你迫不及待地想相认然后被压了么?!
刘二娃:讨厌啦!人家哪有辣么open啦!
☆、18花照的表舅
刘二娃一直认为花照的表舅是个神秘的人物,虽然他看起来很普通。
花照才来时,是个脾气古怪、格格不入的小孩,当然,刘二娃觉得不够成熟的都是小孩。像他的白哥哥那种,虽然那时很小,但在他心中,都可以算作个大人了。花照刚来时话不多,和张力那种糙汉子、李然那种高冷学霸、刘二娃这种蠢萌比起来,算是相当有气质的美少年了。
刘二娃记得,刚入学时,是花照表舅送他的。第一次到京城上学,他爹娘不放心,他爹送他去的学校。其实他娘心里舍不得,也很想来送他,也想看看京城是啥样,可是火车票成人全票,一两百也不算少,能省便省了。
刘二娃虽然也是在县里的重点高中上的学,可是他爹和他这辈子都还没去过这么大的城市。那么宽的路,路上那么多的车,连红绿灯一眼都看不到,更何况,二娃他家的路从来都没有红绿灯,从来都是横穿。
那种面对宽阔的马路、川流不息的车流,不能横穿,无法过路的惊惶,是一种背井离乡、被连根拔起的噤若寒蝉。那时刘二娃和他父亲在宿舍折腾从家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爹娘心里放不下,总觉得他这样缺、那样也缺,毕竟,这么多年,刘二娃可是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还一个人。即使是读书这件如此正确、也不太会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这种情绪大概只有做了父母才能理解。
那时,刘二娃第一次看到花照表舅。虽然花照长得比较漂亮,但在刘二娃心中,白灵一直是最漂亮的小孩,便倒没有比看到花照表舅还惊讶。花照表舅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休闲长衫,很是倜傥,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花照他表舅有种神秘的感觉,他想,应该不是墨镜的原因。
后来,刘二娃才知道,花照是个孤儿,从小是跟着他表舅长大,而他表舅平日里也很忙。刘二娃见到的次数自然也不多。
自讲座事件过去后,刘二娃游乐场的兼职不久也结束了,他又得去学校论坛上寻找合适的。那次讲座效果很好,很长一段时间内,学校里食堂、图书馆、自习室、教室,哪里都能听到女生各种声贝的交谈声,各种花痴,一时间粉红泡泡满天飞。当然,男生满是羡慕嫉妒恨,认定那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绝对是妥妥滴人生目标什么的。
一向淡定的学霸在宿舍里都有些激动地给刘二娃他们说有多励志,那么年轻就能拥有自己的公司,而且某些药品在全国也属于领先领域。花照不屑地撇了撇嘴,“哼,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来励志!”若是没有背后的白氏集团,单凭白羽生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将奇羽做得风生水起。当然,花照与白羽生之间没什么交集和私怨,只不过,白羽生一脚将刘二娃踢飞的事,他还是听说了的,心里对白羽生便有了很大的成见。
到后来,刘二娃才知道那人原来叫白羽生。他想,原来那人也姓白,长得也那么漂亮。不过,他是没有把白灵和白羽生联系起来,说他脑容量不够用也好,当时的情形太过混乱也罢,反正刘二娃是没想到这上面去。
当时刘二娃被踢飞,看到的学生挺多。但那时天已黑透,一点路灯的光线,也没谁想去关注被踢飞的人是谁,他们都可劲地盯着美人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但美人嘉宾踢飞流氓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大家关注的都是美人嘉宾多么霸气,自是多么的优美。刘二娃就这么成为了大家口中的流氓。刘二娃觉得自己很冤,流氓的是毛团好不好,他顶多有色心没色胆。
这天,刘二娃浏览学校论坛看得两眼发晕,但也没找到合适的兼职。无奈之下洗漱过后,两眼发呆,望着天花板的墙严肃地思考人生,毛团窝在他的颈边,靠在枕头上早已呼呼大睡。自从上次见过白羽生后,毛团再见到其他美人,都不怎么提得起兴趣的样子,就连他平常最喜欢的花照,也只是稍微亲昵些,也没了那副花痴样,像陈暮,它也就多瞟几眼罢了。
刘二娃突然深刻地理解了曾经学过的一句诗的意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不过刘二娃才懒得管毛团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呢,他得为他的口粮着急呢。
刘二娃神经粗,过去在宿舍的时候,对花照的种种神经性屏蔽往往感受不到,李然、张力当初都恨不得对花照退避三舍了,刘二娃还上竿子贴上去。花照虽然从小到大性格有些孤僻,但实际上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很陌生,很新鲜,除了舅舅之外,还会单纯地对他好、关心他,这种与别人相处的感觉,他很喜欢。所以,他对刘二娃也比他人要上心几分。最近刘二娃又在学校论坛上找兼职的事他也知道,其实他也想过是不是直接通过舅舅帮找个又简单、待遇也不错的事。但舅舅说,这样不合适,恐怕影响平日的相处。
不过这次,舅舅主动提到有个朋友,需要招聘生活助理,他那朋友有点不一样,得找个性格好的、单纯的,最好是在校大学生。他问花照同学想不想做这份工作,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来。
宿舍将近熄灯的时候,李然才从自习室回来。刘二娃把脑袋搁在床栏上,身处他圆圆的脑袋,有些气力不足地问道,“李然啊,最近又没到期末,你怎么还这么早出晚归啊?”
李然边收拾自己的书包边答话,“奇羽公司准备在学校招实习生,下月就有考试。实习的话又有工资,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小白,你要考虑不?”
刘二娃听了很心动,可是想想自己的成绩,和学霸李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又难免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毕竟,连家教那种有点技术含量的都不愿意要他呢。
花照在一边听了怂恿道,“嗯,小白,你去试试吧。我舅舅有个朋友想招生活助理,待遇不错,活轻松,技术含量也不高,就是要性格好的,不行的话,你还可以去试试这个。”
刘二娃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看了一晚上电脑的糊涂脑袋,也终于生出点头绪和信心来。看来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踏实点的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班看到一个车牌号是s669的,真强悍!亲们,存稿不多了肿么破?!每天码字完全供应不上日更啊!泪奔┭┮﹏┭┮
☆、19白灵的故事
三月的京城已经很有点熏熏然的味道,虽然偶尔来点沙尘暴什么的。刘二娃家里一到春天,毛细绵长的春雨总是下个不停,很快便会进入梅雨季节,被雨洗过的春光便会越发灿烂,也很少很珍贵。
京城里的春光相较来说已经很多的,很高很蓝的天空,校园开遍的月季、桃花、海棠、紫薇、丁香,粉白紫艳,刘二娃在这么好的天气中越发犯困,脑袋都是昏昏然的。
这天是周末,他要进城去面试。花照给了他一个地址,便是他要去面试生活助理的那个地方。一个生活助理,还要这么隆重,刘二娃也是无语了。当然,上次奇羽公司的实习,刘二娃连笔试都没过,更别说面试了。
笔试试题是请问对某知名药物成分中含有毒物质草乌怎么看?刘二娃平日虽然上课还是很认真的,但课下功课不算很努力,他心中第一反应是,草泥马,那里面真有草乌么,草乌可是别名断肠草啊,都没听说过,都没有公布啊。于是刘二娃对该企业洒笔扬书批判了一番,怎么能如此欺骗公众呢,简直是有背药届良心。
刘二娃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正义、特别好孩子,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可是一和李然说起,李然就拿奇怪的眼神看他。草乌别名附子,本也是中药,经过特殊的炮制工艺,在中药中应用的也很广泛,像附子理中丸。国内没有公布,因为它是保密配方啊。是不是应公布就不是能单纯判断的了——
刘二娃当时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好了。果然,李然收到了面试通知,刘二娃就这么悲催滴被无视了,然后一路看着李然一面、二面,最后成功到奇羽公司实习。看着一个人的成功来对比自己的失败,刘二娃也算心酸了一番。不过好在他恢复的快,很快就投奔到花照提供的兼职上。
那时很快就到了期末,刘二娃寒假回家一趟,再开学,很快就捱到了现在。他坐进城的公汽花了将近五十分钟,再转一趟地铁,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花照给的地址。那是一片cbd,周围全是高楼大厦,但又一片很广阔的地方,全是主辅楼构造,辅楼不超过六层,分布的很广,主楼好几十层,但不是太多,里面的小广场很多,路也很宽,在一片高楼中看起来已经很开阔,当然也是大手笔。刘二娃后来才知道,这片都是白氏集团下面的楼盘。
刘二娃要去的地方是一座主楼带两座辅楼,辅楼呈半环状,幕墙是乳白色的设计,辅楼由玻璃架通,整个看起来就是三个字,高大上。
刘二娃学校里普遍都是小六层,十几层的楼就那么一座,他还很少到过这些地方,心中不禁有些小忐忑,以至于他都没看到主楼侧面楼体之上四个俊逸遒劲的大字,奇羽药业。
刘二娃迈着忐忑的小碎步挪到了前台,毛团有些恹恹地趴在他胸前,脑袋埋在他怀里,好像是汽车坐太久,有些晕车,而且地铁里又很拥挤,它被挤得七荤八素,整只都不是太好了。
问过前台小姐后,刘二娃找到了面试场所,在七楼的一个拐角的会议室。等到那时,刘二娃被面试的人群吓了一跳,竟然有这么多人来面试生活助理!刘二娃就奇怪了,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他一样缺钱花啊。
毛团一到了七楼貌似就有些兴奋,又扑啦啦地想往前飞。不过,经过那么多次的教训,刘二娃一下就有预见地将毛团捉住了按在自己怀里了。这姿势在他人看起来当然就有些奇怪。刘二娃和那些等候面试的,都被安排坐在另一间会议室里。工作人员按顺序五个五个将他们叫出去,轮换速度很快,往往不到五分钟就换了一批。就这样,到刘二娃时也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刘二娃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看到面前的人时,顿时又惊悚又激动,这不是把他踢飞的那个没人么。瞬间刘二娃就觉得自己没戏了。恍惚之间他没注意到毛团早跳到了桌上,高能昂着自己圆滚滚、毛茸茸的胸脯,打卷的尾巴支在桌上,又朝着那人搔首弄姿。
刘二娃与白羽生同时皱了皱眉。刘二娃看到了白羽生的表情,他当然是认为白羽生看不到毛团,想那人果然还记得自己,都皱眉了,肯定没戏了、没戏了,不过能多坐一会是一会,这么近距离看美人的机会不多啊。更何况是这么美的美人。
于是,在白羽生眼前显现的便是两个一脸蠢相的花痴,那圆圆的脸,瞪大的犯蠢的眼睛,还有微微张开的嘴巴。不过,他没有像之前的人一样,看一眼就直接涮了下去。
白羽生旁边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一副细边全框眼镜,一身银灰西服,一脸精英相,是白羽生的得力助手;女的浓妆红唇,波涛汹涌,一头长发打着大卷,穿着ol工作装,又干练又性感。后面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魁梧,剑眉深眼,平头的保镖。
一看这阵势,刘二娃其实就有些怂了。他向来有些胆小。
白羽生其实心里烦躁得很。白家总是像要将他监控起来一样,无论走到哪,都是近十个保镖围在他身边,事无巨细,都会有人向白家汇报。当然,这身边的两人还是自己人。
这次也是,白家非要放一个生活助理在他身边,当然,他知道白家是想掌握他身体更为详细的变化情况和数据,这来面试的人,稍微精明一点的,就不知多少实际上是白家派过来的。
若说这些是白家、是他爷爷关心他,他心里都不禁要冷笑出声了。他才稍微记事时,白家就将他送到很远很偏僻的地方。当然,他就是白灵,不过现在已改名叫作白羽生。
等照顾他的人去世后,白家将他被接回,他以为家里会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一样,将他当作小孩把他养大,他想,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原谅他们把他送走的事情,他会爱他们,把他们当作他的亲人。
可是,他的爷爷、白家家长,却将他锁在了一个小院子里,不让他见任何一个人,等到他十二岁,他身体产生变化时,家里便定时给他送来一种药物让他服下。到十六岁时,他已经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家里便把他送出国读书。他身后的助手,便是他在国外认识的同学。
他知道自己应该有些不正常。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他现在只能记得过去的大概,比如小时候他曾在很远的地方,有照顾他的人,有一个小孩,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来来往往,陌生但又善意的人们,但其中的详细,那地方到底是啥样,照顾他的人是啥样,那个小孩是谁、是什么样,他全不记得了。
在他被关在院子里,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家里送来的书,和偶尔歇在院子树上的小鸟。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家里的扭曲对待和冷漠压抑得疯掉,但心底的那个地方,总有不断源源汇来的温暖和善意,让他不至于去释放自己心底的破坏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娃:白大哥,你是什么来历啊?
白灵:你猜?!
刘二娃:嘤嘤婴,俺智商不够,不要欺负俺——
☆、20白灵的故事2
白灵十六岁要出国的时候,便改了名叫作白羽生,这是他爷爷的主意。不过他也无所谓,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会叫他名字的人很少,叫什么又有区别呢。
他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学了必要的课程,出国后直接读了大学。白家所涉产业很多,不为人所知的是,其家族传承至少已有好几百年,历经战乱,即使在社会主义改造和□□中,大浪淘沙,家底也保存下不少。平日里行事很是低调,即使在豪门大族之中,也很是神秘。
白灵因为自十二岁以来,要定期服用压制身体产生变化的药物,读大学时便选修了药学,后来回国后创建了自己的药业公司。他不想受制于人。
白灵心底,其实会恐惧、会自卑。他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那些不同,所以家族才会将他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从那些冰冷、畏惧、排斥的眼神中,他便知道,家族里的那些人没有把他当作亲人。他不想让自己受到那些伤害,便让自己变得很强大,至少,看起来很强大。
他生母是京城叶家的小姐,但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他父亲性格有些软弱,多数都是听他爷爷的,后来再娶了妻、生了子,便重新有了自己正常的家庭,而白灵,就像一个意外一样,是一个异类,与他的生活无关。
白羽生看着面前的刘二娃,他不记得他了,更何况,刘二娃现在叫作刘白。不过,他看得到毛团。他记得上次这个小孩向自己冲过来,条件反射之下他把他踢飞了,那只胖乎乎的蠢鸟还站在小孩的身上向他卖蠢。
看周围许多人正常的表情,白灵想,大概只有自己和这小孩才看得到这胖鸟。如果毛团知道白灵一直把它当成一只又胖又蠢的鸟,它应该会哭死的。若是刘二娃敢这么说它,它肯定一下就扇过去了。
这小孩的不同引起了白羽生的一点兴趣,或许这种有些相似的异类感,让他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那种感觉让他不排斥、不讨厌,甚至还有些熟悉。
刘二娃神经粗,脑洞不是太大,压根没想到白羽生会是白灵的可能。白灵是一头银发,眸子里还带点暗红,这人却发眸特别漆黑,虽然两人都很漂亮。而且,在刘二娃看来,白灵大概也还在哪个大学读书呢,只是他找不到他,也完全无迹可寻。
白羽生看着面前两只的蠢相,轻轻皱了皱眉,身边的助手以为他就像打发前面的人一样,不过只听到他问道,“你为什么想做我的生活助理?”
刘二娃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照直道,“钱不够花,想找兼职。听说这活轻松、钱多。”
白羽生和身后的两人都不禁抽了抽,这话意思这么听着像是,你们是有钱人,才人傻钱多聘人做这种事。身后的助手和保镖以为白羽生肯定会不耐烦,结果竟然听到他问道,“如果聘了你的话,你能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不?”
刘二娃愣了一下,照顾什么样的人得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啊!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下学期我读大三,课程会少一些,没课的话应该都能来。”
白羽生没再多问,摆了摆手让他走了。刘二娃想着,这样大概是没戏的意思吧,应该是没戏吧——才问了两个问题,都这么简短。想他来回奔波三个小时,就为了这么几句话啊,而且还失败了,不由得有些沮丧,耷拉着肩就往回走,也没心思顾上毛团。毛团自然会跟上他的。
不过,这次竟然又出现了上次的情况!刘二娃走了几步,要走出十米的范围之时,竟然迈不动步子了!他往前试着迈了两三下都没迈动,才回头看,发现毛团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白羽生的面前,发痴地看着,一动不动。
刘二娃这模样落在周围的人眼里,便滑稽的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刘二娃硬着头皮,又返回到桌前,一把扑到桌上,弯下腰,两手搭在毛团脚上,看起来像是手撑在桌上。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刘二娃,刘二娃捉住了毛团后,硬生生扯出了一个笑容,“忘记给您说谢谢了——嘿嘿——”
说完姿势别扭地装作摸自己的胸口,将毛团塞到了怀里,还要用一只手按着,一只手和会议室里的人告别。白羽生的助手和保镖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想却听到白羽生一丝轻微的噗笑声。他们惊悚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白羽生笑啊,那简直就是比铁树开花还稀奇的事!太惊悚了!
刘二娃没注意到这些,他自己都窘的快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不过他出去时看到了陈暮,当然陈暮没有看到他。他想着,难道陈暮也是去面试的,应该不能吧,那陈暮和白羽生还真的蛮熟嘛。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想他这次肯定又泡汤了。果然还是对智商要求没那么高的发传单和游乐场打券最适合他。
等回到宿舍时,果然又只有花照在。在刘二娃看来,花照就是宅男一枚,不过他是优质宅男。刘二娃想,如果他不用为生活发愁的话,他应该也会是宅男。不过,他要是宅男,也是屌丝宅男。他喜欢没事的时候就窝在被窝里,被窝给他又安全又放松的感觉。尤其是外面下着暴雨、刮着风雪的时候,窝在被窝里简直觉得不能更满足了,刘二娃觉得那时候还要在外面奔波的话太可怜了。
有时候熬夜有些晚,整个宿舍楼都熄灯了,刘二娃觉得那时揣在被窝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只有路灯微弱的光,觉得自己心底会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毕竟,他一直都是很怕一个人睡的。但是在宿舍的被窝里他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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