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有家花店[重生] 作者:闻香识美人
正文 第5节
有家花店[重生] 作者:闻香识美人
第5节
像雕像一样站了会儿,最后还是莫老头先动了,他对着盆鹤望兰爱不释手,欣赏了半响,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对苏镜感叹道:“这花长得真好,株型高雅,小苏啊,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被它迷住了?”
说完一转头,才发现苏镜站在他身边,看了半天的花并不是他手里的鹤望兰。那他在看什么,莫老头顺着苏镜的目光看过去,焦点落在了摊上摆着的几株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花草上。
这几株不知道是花还是草的植物,连个花盆都没有,根部裹着团泥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在仅铺了层塑料布的地上,要是再往外面放一点,十个人里看到,估计会有九个人认为那是店家不要特意扔出去的,剩下的那个人直接一脚踩过以为是野草。
莫老头看了半天,一时认不出来那是什么花。但光看这样子,显然摆摊的人也没放在心上,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好品种。说不准只是随手摆上来凑数用的,这样的花,有什么好值得苏镜注意的?
尤其是,有珠玉在侧,何堪瓦砾?鹤望兰这样的美人摆在一边,千娇百媚,苏镜不看,反而关注那些连个盆都没有的小花小草。莫老头看看姿美花娇的鹤望兰,再看看灰扑扑毫不起眼,连花都只有指甲盖大小,零零落落两三朵,被杂乱的枝叶盖住,眼神差点的,说不准都找不着。
这差别大的,莫老头一边暗自感叹苏镜不识货,一边心疼鹤望兰被棵杂草比下去,黯然地明珠蒙尘。苏镜顾不上莫老头想什么,他的心神,全被那棵不起眼的小草占据了。
“老板,这花您自己种的?养得真好,精神!”苏镜搭话,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价格不离谱,就掏钱买了。
摊主是个老头,黑瘦精干,带着个草帽,坐在小马扎上,听到苏镜的话,摆摆手笑眯了眼:“小后生真会说话,老头我哪有这本事。要说种庄稼我是个好手,种花这样精细高雅的活,放我这大老粗手里,我可做不来。这些都是我女儿种的,她年轻人,心思活,手也巧,种种花种种草什么的,倒也能看。”
苏镜正想进一步打探,摊主就又继续往下说:“这位老先生看的花倒是我女儿种的没错,不过你指着的这几棵,都是我从山上挖来的,纯野生,这花野性,没人管也能长成,有一股子韧劲,这才看着精神。喏,你要的话我也不多收,这也没几棵,二十块全拿走。”
苏镜才掏出钱包,一听这个价就愣了,倒不是嫌贵,而是觉得太便宜。这些花虽然不多,仔细数数也有五棵。他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旁边有人嗤笑:“野花野草当然精神了,这也有人买?傻/逼!换我,白送我我都不要。”
说着那人又看了看苏镜,上下打量了一番,作恍然大悟状:“哦,也对,像你这样的人,估摸着也买不起什么好的,只能在这上面撒点小钱装装逼,满足你的/丝心理了,哎,我不该戳破,惹你的面上无光。”
闻言,莫老头和苏镜对视了一眼,这谁啊,你认识?找茬就找茬,演技还这么浮夸!
☆、第30章 三十家花店
这人莫老头显然也不认识,苏镜果断无视了对方,继续掏钱:“二十有点低了,这花我挺喜欢的,给您两千,再和您打探个消息。”
这回不光是故意来找茬的那人,就连摊主,看苏镜的眼光都有些异样了。主动多送钱,还一下多了那么多,冤大头啊这是?!
摊主打量了苏镜两眼,没收钱:“后生,你年纪轻轻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两千可不是小数,你父母赚钱不容易,这话我就当没听到,把钱收回去,留二十就好。想打听什么就问,我也不定知道。”
摊主不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虽然这是苏镜主动要给的,可对方和他外孙一样大小的年纪,到底还是让他心软。两千对已经工作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很多学生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没了这笔钱,这小后生接下来一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吃饱。就算能,为了省钱也吃不了多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泡面馒头咸菜,这样随便地将就着解决三餐,没营养不说,对身体也不好。
“你该不会以为二十块/丝,换成两千块买就会变豪气?我劝你趁早收起来别打肿脸装胖子,没了这两千,到时候背地里你指不定得多心疼。”那人不屑一顾:“再说了,二十和两千有差别?丝就是丝,不会变的。”
苏镜没理他,倒是摊主有些担心年轻人心气高,被人这么一激会不肯把钱收起来。莫老头原本也有些想劝,在他眼里,两千买这盆鹤望兰还好,买那几棵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野草,二十他都嫌贵,觉得心疼,想要还不如直接去山上挖,要多少有多少,还全是免费的。但苏镜要买他也不会阻止,二十块钱的事,就当是给人摊主挣个跑腿钱,爬山也不容易。
结果等那找茬的人一开口,莫老头的立场就变了。不就是两千么,不蒸馒头争口气,苏镜不给他给,老头子不差这点钱。正想开口时,就看到那人因为苏镜的无视,脸色变得更差。莫老头一下就淡定了下来,狗咆哮,人不能和他对着叫,无视就好。
苏镜无视了那人,也没把钱收回去,继续和摊主聊道:“老爷子,我就想问问您这花是哪里挖来的,离这远不远?”
“不远不远,”摊主摆手,然后指向南面:“看到那山了没,就是在那上面挖的。不过外边没有,得走里面点才能找到。那山不高,就是路难走,而且复杂。外地人要么进不去,要么就是进去了出不来,会迷路。本地年轻些的,也不行,要找那种中年以上,熟悉路况的,这样的人给你带路,才不会出事。”
那山路况复杂,又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普普通通的,就是那种很常见的小山包。扶市别的不多,就是景点多,算来算去也不差那一个,为了安全,那里就没开发,还是保留着相对原始的风貌,竟然也吸引了不少人。本地人时常会上去挖些野菜,偶尔有寻刺激的驴友想上去,被劝告后也会带个熟知路径的导游。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没出什么事。
他挖到这几株花也是偶然,采野菜的时候看到的,觉得样子还行就挖了几棵带出来。正好要开花展,摆摊的时候也就顺便摆上来看看能不能卖。没成想会有人要买,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人想知道来源,他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
苏镜问的时候,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他之所以要买这些花,甚至还愿意出高价,并不是因为和人斗气,也不是想当冤大头。而是,这些花值得这个价,二十块太委屈它们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野花野草,但以苏镜现在的修为,自然不难发现它们的不同。这些花是不起眼,看着也就比路边的野花强些,但耐不住它灵气足,灵光濯濯,即使这会儿因为挖的时候不太注意,有些伤到根系,灵气已经散了很多,但依旧还是有一小部分包裹着它的枝叶。
仅剩的这点灵气,既浓又纯,甚至比苏镜花圃里的那些更好上一线,和药田里的药材相差无几。那些药材都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为此特地布了阵,这才灵气逼人,可这些野花却没人照料,这世上会布阵法的,除了他自己之外苏镜不能完全肯定没别人,但就算有,也不至于巧到这份上,才出来就让他碰见一个。更何况,那样的人精心种出来的花草,又怎么可能没点保护措施,随随便便就让人挖走。
人工种植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野外,苏镜猜想,有可能是水土好,灵气相对丰富,泽被了花草。普通人看不到灵气,只觉得这草虽然不起眼,但难得叶子碧翠,看起来生机勃勃。苏镜却不一样,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灵气滋养的效果。根本不是所谓的有韧劲,生存能力强。
水土好,一个纯天然的不用特别做什么就会自动聚集灵气的宝地,这让人怎么不心动?何况就算没这地方,就只是这几株花草自己天赋异禀,两千块买下来也不亏,毕竟灵气蕴含得多,买回去后好好调理一下,等恢复了,不管是送人还是摆自己屋子里,对身体都有极大的好处。
没见莫老头就只买了些普通的植物,灵气蕴含最多的也就是那棵兰花,还没这几棵花草现在的一半多,长期和他的那些花待在一起,身体受影响,就已经好了不少。起码普通的老头子,身姿是没他那么矫健。以前经常犯的那些小毛病,也已经很久没找上门。
两千块就能买到健康,又有谁会觉得亏?
即使心知如果他没发现,最后这些花的灵气只会逸散光,并达不到对人体有益的目的。甚至只要再过几天,因为根系受损的原因,别说对健康有好处,这些花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道理苏镜全明白,但这钱他掏得还是有些心虚,只觉得太少。现在是被人当傻子,再多点,估计就是被人当骗子,苏镜没冒这个险,他只是顺着摊主的话往下问:“您应该是本地人?这样,这钱您收下,就当做是我雇您当导游的订金,你要是不介意,就带我去爬爬山,看看挖出这草的地方。”
听见苏镜的话,摊主点了枝烟,一边抽一边考虑,半响没个准话。苏镜见状,想到摊主之前的劝说,知道他心有顾虑,连忙说道:“您放心,这钱不是我生活费,我自己开着家店够吃饭。”莫老爷子又附和,摊主这才放心下来答应。
两千块要只是单买那几棵花,那当然算贵,可要是加上导游的钱,就不算什么了。虽然苏镜只说是订金,可摊主心里有成算,带个路而已,也不费什么事,又没危险,两千已经不少了,心里就没想要后续的钱。
“不过,”摊主看了看摊子,他今天才出来摆,植物都没卖出去多少,何况接下来才是高峰,现在走损失太大:“我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要是心急,我另外介绍个靠谱的人给你,保证人好路熟。”
苏镜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去,摊主想留着继续摆摊,他也没逛够,两人互相留了手机号,约好等花展过去了,再定个时间去。
一根烟抽起来很快,摊主收起手机,动作麻利地给苏镜包那几株花。因为没有合适的花盆,就直接找了块塑料布裹了裹兜着,提着倒也还算方便。
眼看着这一桩生意就成了,站一边从头被无视到尾的苗逢春突然伸手一个动作,抢先夺过了兜着的花草:“老头,你既然要卖,二十是卖,两千也是卖,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卖,不如我多给你点,这花干脆就卖我!”
他今天就是专门来捣乱的,要真让苏镜顺利买了花回去,脸往哪放?谁不知道花展还没开,他就特地前提过来,为的就是给苏镜添堵。这会儿人都撞见了,哪有什么都不做,让他顺顺利利买到东西的道理?
他不是挺能耐么,还能从苗氏园艺手里抢订单。苗逢春一手抓着花草不放,一手掏出钱包,想拿钱把苏镜的脸面往下砸,砸到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不就是两千么,小爷有的是钱!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就没有苗逢春这样横插一脚抢人生意的。苏镜还没怎么样,莫老头就先气得不行,姜绍辉这会儿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往这边走。
苗逢春得意洋洋,从包里掏了叠钱出来,那厚度,隔壁摊的摊主看得眼红。几棵小草而已,行情居然这么好,被人争抢不说,还卖得这么贵。自己摊上的这些,无论是哪棵,都比那些小草要来得出众,可惜就是无人问津。
今天还没怎么开张呢,想到这,隔壁摊主脸上堆满了笑,招徕道:“这位小哥,你要不要来我摊上看看,我这的花草也有野生的,和他在同一座山上挖的,品相更好。您瞧,多精神。我也不多收您,就这几棵,一千八拿走,这可是底价。”
苏镜没搭理,那摊主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一看就是自己种的东西,只是长得有点像,就敢拿来冒充,还张嘴就是一千八,真当他的冤大头?
人不行,养花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植物在长成的过程里,天然就会主动去吸收潜意识里对他们极有好处的灵气,虽然往往吸收了保存不住,还没逸散的速度快。可毕竟经过了身体,还能在枝叶里留下一点。也就是这一点,令植物充满生机。
放眼花市,各个小摊上的植物,或多或少都带着点灵气。唯有这个小摊,灵气最为枯竭。他说的那几棵植物,植株上更是一点灵气都没。叶子都蔫嗒嗒的,花也不娇嫩,看起来就干瘪缺水分。偏偏那摊主像是也察觉到了这点,拿着个小喷水壶,把枝叶都喷得湿哒哒的,一直往下滴水。不仅没能给植物补充水分,连仅存的卖相也没了。水流蜿蜒出来,行人都避着那一块走,生怕湿了鞋,再则沾上泥污也不好看。
浇水不是这么浇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外行。苏镜没搭理,苗逢春倒是看了一眼,他是有些不学无术,但到底家学渊源,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自然也能。在这摆摊的人那么多,几乎每个摊位前或多或少都有人驻足,就他那里无人问津,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那摊主眼见没人搭理,脸也撂下了,嘴里嘀咕着不识货,却也心知自家花草的品质,没敢再多说什么。
苗逢春的钱递出去,半响过去也没人接。那一叠钱挺厚,少说也有小几千。摊主摆摆手没接,之前苏镜的两千他都没要,这会儿生意都已经谈好了,又怎么可能转而和别人交易。没得这样做生意的,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又不是在拍卖,那才是价高者得。这钱要是真收了,要坏名声的。本地人,他一辈子的老脸都在这,哪丢得起。
没人接,苗逢春也不介意,反正他达到了目的就行,把钱往摊上一放,转身就想走。虽然不知道这草是什么植物,但只要一想到它是苏镜想要的,费了半天口舌结果落他手里了,这事光是想想,睡着了都能笑醒,解气!
苗逢春想走,却没走成,苟大刚把人拦住不说,苏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两个人过来。对方穿着一身制服,臂上还挂着花市管理的标识。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苗逢春:“就是你强卖强买,破坏市场秩序?”
苗逢春被这么一抓,整个人都懵了,就这小破市场还有管理?要说花展有他还信,毕竟是正规的大型展会。可这连个场地都没有,只能占用展地周围空地摆摊聚起来的临时市场,难道不是连合法性都存疑么,怎么可能还会有管理?!
因为太过震惊,苗逢春满脑子里想得都是骗子,随便找俩人来就敢冒充管理抓人,胆太大了,一时之间竟然没及时为自己辩解。管理员看苗逢春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于是从他手里拿走花还给苏镜,就想把人带走。
市场里的花这么多,何苦想不开硬要抢人家手里的买。这下好了,破坏了市场秩序。最近花展要开了管得严,从轻处置估计是不可能了,大概又得掏罚款又会被拘留,等花展结束了估计才能放出来。
为这几株花,至于么?看起来还不是什么好品种,管理员想着自己刚刚瞄到的那一眼,连个盆都没有,就只用层塑料布裹着,显然不会是什么昂贵的品种。虽然猜不透这些花卉爱好者的想法,但该做的事还得做。管理员带着人走,两三步后苗逢春才反应过来,抓我干嘛?
还没等他抗议,苏镜正好拿起他之前扔在摊上的钱追过来,一把塞回苗逢春手里。管理员一看,好家伙,数额还不小。这回就是想从轻估计也难。
钱一被塞回来,苗逢春也反应过来了,现在就不是想合法不合法的时候,看这架势,对方显然不是骗子,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抓人。意识到这点后,苗逢春开始想办法辩解。
他堂堂苗氏园艺少东,家里什么花没有,要真因为这被抓了,传出去简直令人笑掉大牙。前段时间被抢了莫氏研究所的订单后,没多久就又有许多家公司陆陆续续地把盆栽退回来,虽然这点损失苗氏园艺家大业大还不看在眼里,但大批量被退货,这对苗氏园艺在业内的名声,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不仅他老子出门时常会被人笑眯眯地绵里藏针嘲讽,就连他出去玩,和人起争执,人家都要问候声你店里的生意。偶尔遇到有旧怨的,更是紧抓着不放。
流言纷起,都在说苗氏园艺日薄西山。再这样下去,时日久了,哪怕没伤筋动骨,苗氏园艺业内龙头的位置估计也难保。后面不知道有多少苗圃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眼看有了机会,哪有不努力加把劲把人往下踩的?!
而这一切,所有的不顺,都是从订单被抢开始。尤其是,听说最开始把他家盆栽换了的企业是姜氏,姜家的二少和有家花店的小老板是朋友,为了照顾朋友才这样做。结果有了姜氏带头,引得后面一干老总跟着换。苗逢春虽然不信有家花店能高攀上姜二少,但家里的盆栽都被退回来,对方改买了有家花店的植物却是事实。哪怕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却也不妨碍苗逢春看苏镜不爽,姜二少他不敢得罪,给一家小花店的老板找找麻烦还是没什么问题。
苗逢春再也想不到,找麻烦结果找着找着,自己先惹上了麻烦,罪魁祸首却一点事都没有。他正想说什么时,突然看到姜绍辉走了过来。
苗逢春眼睛一亮,他曾经有幸,在一次宴会中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过去这么久,姜绍辉不一定记得他,但他却还是认得姜家二少的。这会儿他的样子虽然狼狈了点,可狼狈才好,越狼狈越能显得苏镜跋扈不讲道理!简直天赐良机,正好让二少看看苏镜的真面目。
苗逢春正喜不自胜,觉得自己因祸得福时,就发现姜绍辉完全没注意到他,径直走到苏镜身边。苗逢春见状,连忙挣扎着往那边走了两步,高声:“姜二少,还记得我么?苗逢春,枯木逢春的那个逢春!”
就在苗逢春极力想引起姜绍辉注意的时候,姜绍辉正暗自后悔为什么要临时走开,竟然留苏镜一个人面对时,这里人又多,高声叫卖讨价还价的声音随处可闻。太吵了,姜绍辉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叫他。
原本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姜绍辉会十分不适。但只要站在苏镜这边,情况就会缓和许多。只是刚刚来到花市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离得不算近,姜绍辉却没像以前那样觉得难受。尤其是刚刚有人当众求婚,人群就聚集在他身边,他却只觉得羡慕。
意识到这点后,看苏镜还在欣赏小摊上的花卉,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姜绍辉就走远了点,想验证看看是不是错觉。
就在他确定虽然还觉得吵,但也只觉得吵,并不会像以往一样令他难以忍受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姜绍辉才想回去,就注意到少年那边情况有些不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这会儿,太阳渐渐下山,愿意出来活动的人变多,花市里的人流量增多,人挤人的,一时半会竟然过不去。
之前远远地看,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绍辉好不容易过来,连忙问情况。苗逢春见姜绍辉没听到,硬是又往前了两步,管理员拉不走他,见他像是遇到了熟人,想着干脆等他叙旧完了再带回去也一样,不差这点时间,也就没强拉。
“二少,我是苗逢春啊,苗氏园艺的那个。两年前大少大婚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钳制着胳膊的力道轻了,苗逢春拖着管理员,费力地挤到姜绍辉面前。
姜绍辉这才注意到他,苗逢春是谁他没印象,苗氏园艺倒是印象深刻。这人虽然不认识,但是刚刚好像就站在少年身边,就不知道和刚刚那事有没有关联。
苗逢春不知道姜绍辉心里想什么,他见姜绍辉注意到他了,连忙继续往下说:“花展还没开,二少您怎么会在这?我现在这模样,说来也不是聊天的时候,改天有空二少赏脸,我请您吃饭赔罪。”说到这的时候,苗逢春像是才看到苏镜似的,一脸的惊讶:“二少,这是您朋友?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是你朋友,那花我就让他了。您朋友也是,几棵花而已,没买到就没买到,做人大气点,至于诬陷我么?”
苗逢春认定苏镜是自己不要脸硬贴上去,不会是姜二少真心交往的朋友。姜二少的朋友都是圈里最顶尖的那几家青年才俊,就连自己这样的家世都不够格,更何况苏镜这样一穷二白的小店主。他都看不上,二少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估计也就是玩玩。
说起来,这小老板好像长得是不错,真要主动送上门,换他他也愿意玩。莫不是姜二少好这口?虽然没听说过,但既然不是朋友,估计也就只能是这关系了。
即使想到这,苗逢春也没退缩的意思,小老板好看是好看,可比他更好看的也不是没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情儿,和苗氏园艺的少东比起来,孰轻孰重,姜二少又不是毛头小子,自然分得清。
苗逢春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毫不犹豫地继续抹黑苏镜。哪怕在场有人知道他是强买强卖,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多这个嘴,就算真有人站出来,还是那句话:他堂堂苗氏园艺的少东,要什么植物没有,怎么可能掉份到在小摊上和人抢着买几棵灰扑扑的野草?要是抢的是别的,可信度还高点,但是花草,换个知道他身份的人,第一反应估计就是怀疑。
因这这个,苗逢春胸有成竹,觉得听完他的话后,姜二少会彻底认清苏镜的真面目,然后把人甩了。到时候没人护着,看那小老板还能怎么办,他又没别门路,没了姜二少,那些从苗氏园艺手里抢走的生意,迟早都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苗逢春越想越兴奋,脑子里甚至都已经模拟出苏镜一无所有的惨状,完全没注意到,随着他的话,越说越多,姜绍辉的脸色,也越来越沉。或许看到了,也只觉得,是因为苏镜的行迹太过低劣,姜二少难以接受,心中不耻,越听越生气才这样。
然而苗逢春忽略了两点,一个是他那浮夸得像是在演话剧的演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二是他低估了苏镜在姜绍辉心里的地位。真心想要追求,彼此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和他所以为的那个,只是随便玩玩的小情儿,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如果是后者,一切说不定就按他计划的那样发展了,可惜是前者。
就在苗逢春等着看姜二少训斥苏镜,再把人抛弃的美妙场景时。姜绍辉不仅没像他所以为的那样做,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对抓着他的管理员说:“这人我不认识。”
管理员也看出了点苗头,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自己抓着的这个人在强行和人套近乎,对方一句话都没回。偏偏这人还没自觉,一边说还一边贬低人家朋友。这事换做他们他们也不能忍,听到姜绍辉的话,连忙一边道歉一边试图把人拉走。结果拉半天也没能拉动,这都什么事啊,早知道刚刚就不该让他过来。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苗逢春被这剧情走向整得有点懵。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管理员用的力有些大,抓得他的胳膊生疼。苗逢春一边挣扎,一边忍不住叱骂:“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啊,苗氏园艺没听过?我像是那种为了几颗野草就违法的人?我家什么草没有?要多名贵有多名贵,要什么品种有什么品种。这要是稀世珍品也就算了,拿几棵杂草就来污蔑我强买强卖,这成本未免也太低!”
管理员不为所动。说实话要不是看他穿得人模人样,他们都以为这人脑子有毛病。逮着个人就上去套近乎说认识不说,还觉得自己是苗氏园艺的少东。苗氏园艺再怎么说也是业内龙头,少东就长这德行?别是有妄想症吧,这要是苗氏少东,那他们就是市长儿子!
苗逢春见管理员不信,骂骂咧咧了半天,眼看着就要被拉走了,又看到姜绍辉。管理员是小人物,见识少,没见过自己,难免不信。但姜绍辉不一样,两年前他们还见过一面呢,苗逢春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姜绍辉大喊:“二少,你快给我作证,我真是苗氏园艺的少东,没冒充。两年前大少结婚的时候,我有幸跟着家父前去参加,还和您见过一面,您忘了?”
姜绍辉没理他,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了过来。苗逢春却不管不顾,丢人就丢人吧,这会儿再丢人,也比被抓进去要来得好。花展还没开始,他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会来这里,丢人了,过两天风声过了也就没事,再有人传,圈子里的那些人听到了也不会当真,只会以为那是谣言。可如果真被被抓进去,交罚款还是小事,拘留过夜,哪怕就一天,这事就别想瞒住。
出门就被人嘲笑的日子,苗逢春可不想过。最重要的是,前段时间因为家里生意的事,他就已经受尽了风言风语,再来这么一下,以后他哪还有脸出去逍遥。
想到这,苗逢春嚎得更大声了:“二少,我知道您气我说小老板的坏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摆在那,难道还不值得您伸把手?”
“苗氏园艺送到您府上和公司里的花草,可都是最好的,每一株都精心挑选过,这么多年下来一直这样,从来没变过,难道就没落下点好,这点面子情都没有?当初您把花草退回来,引得那么多老总跟着这样做,公司损失惨重,我们家有说什么?什么也没说,现在您就这样看着我被人带走?”
苗逢春打了半天感情牌,眼见姜绍辉依旧无动于衷,只好咬咬牙,威胁:“二少,我今天要是真被带走,我爸肯定会知道,咱两家的关系可就完了。”
说完抬头注意观察姜绍辉的表情,却发现他脸色变都没变,似乎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苗逢春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就注意到姜绍辉的眼神,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冰冷。虽然下一秒,对方就没再看他,而是转头和那小老板说话,同样的神情,浑身的气息却已经柔和了下来,看起来好说话了很多。但不知怎么的,注意到这点后,苗逢春反而不敢上前。总觉得如果硬是要继续把话说完,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那后果不会是他想看到的,能承担的。
苗逢春不敢再图一时嘴快,也没胆子再挣扎,只能老实了下来。管理员见状,连忙趁机把人带走。
没了人大吵大闹耍猴戏,周围聚着的人群也散了。苏镜付好钱,把花草放在地上,半蹲着解开外面包着的塑料布。
折腾了这么久,花草上的灵气逸散得越发快,这会儿已经所剩无几了。尤其是苗逢春买它就只是为了让苏镜难堪,并不是出于喜爱,下手也就没个轻重,不少叶子都折了,包裹着根须的土块也掉了不少,很多都是连带着根一起被蹭掉,原本就寥寥无几的小花,更是没剩下几朵,花瓣四散,光秃秃的就只剩下个蕊还在茎上。
这副惨状,别说苏镜,就连莫老头也觉得可惜。原来多精神,虽然不起眼,但叶片碧翠,就跟泛着绿光的碧玉一样,赏心悦目。就连花朵,虽然小了点,颜色也过于朴素,但点缀在绿叶间,也颇有意趣。哪像现在,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真是造孽!
苏镜和摊主借了把迷你园艺剪,把断了的叶片修剪了一番,又借着动作的遮掩,偷偷地输了点灵气。但即使这样,也必须赶紧回去把花种下,再耽误下去,哪怕有灵气撑着,时间久了也难成活。
苏镜要回去,莫老头一个人逛也没意思。好在不是全无收获,买下鹤望兰,莫老头抱着它心满意足。
回到酒店,莫老头把鹤望兰放到兰花旁边,看看这个再摸摸那个,眼睛都不够用了,爱不释手。苏镜则不一样,他买了合适的花盆,又买了纯沙,暂时把那几株花安置了进去。这些花的根系都受损得有些严重,吃不了肥,连营养土都不能用。好在花市里别的没有,种花种草用的东西却还算齐全,这才能买到沙子。
苏镜忙了小半天,连饭都顾不上吃,折腾到现在才弄完。同样没吃上饭的还有苗逢春,和苏镜不同,他是想吃,却吃不了。得知他被拘留后,他家老爷子倒是第一时间走关系把人捞了出来,虽然动作快,没传出什么风声,可老爷子却气得血压直往上飚。
上门找茬也就算了,结果没成功还把自己陷进去,这不是找茬,这是送上门去给人看笑话。嫌他日子过得太好,这段时间还不够焦头烂额,成心给他添堵是吧?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新定的花盆样品才送过来,正摆在书桌上,苗旺圃这会儿连看的心思都没有,越想越心塞,拿起花盆就直接砸,连砸了两个,碎片四溅,火气也没能压下去:“但凡你要是有人家姜二少一半的本事,就不至于想出这个蠢办法。你就不能动动脑筋?还有脸说人姜二少的不是,说人家见死不救。”
苗旺圃越说,火气越大:“你和人二少说的那些话,我听了都替你脸红。姜家是什么人家,还多少年的交情。你老子我努力了一辈子,也没能让人看在眼里,你凭什么让人伸把手?还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完了!对,现在是完了,你高兴了?”
骂到一半看到自己儿子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的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苗氏园艺交给你?”
听到这,苗逢春松了一口气,心知苗旺圃现在固然还在生气,但明显已经过了气头。苗逢春凑过去扶住他,说软话,哄得苗旺圃高兴了,这才说道:“爸,其实我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
☆、第31章 三十一家花店
苗逢春嘴里的有收获,并没有引起苗旺圃的注意。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儿子他还能不知道,那就是纨绔里的纨绔,而且还是没什么智商的那种。要说哪个不和谐的场所里出了什么新美人,享乐的方式又多了哪种,这小子倒是每次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就跟装了雷达一样,一探测一个准。可要说到正事,好好的一件正经事不被他办得不正经,能勉强办成,哪怕外人说起来评价也只是平平,那都不容易。
如果那不是对方看在苗氏的面上说好话,估计就是底下有人给出了好主意。知子莫若父,光靠他儿子一个人,办不成什么正事。
可人姜二少行事正派,和他有关的,肯定就和自己这傻儿子扯不上什么关联。苗逢春说有收获,苗旺圃那是一个字都不信,甚至心里隐隐还有些失望,哪怕是想找借口平息自己的怒火,理由就不能想得稍微靠谱点?
要说对着别人,苗逢春还看不出什么,可换成对自己的衣食父母,苗逢春揣摩他爸的情绪二十几年了,他爸的一举一动,每个细微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这会儿,自然也能看出他爸的不以为意。
“爸,”苗逢春扶着老爷子坐下:“我认真的,没骗你。”
苗旺圃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还是没多重视。但随着苗逢春继续往下说,苗旺圃原本有些歪斜的身体渐渐坐直:“你确定没看错?姜二少真的好这口?”
“以往也没听说过,要真有,姜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苗旺圃抓着苗逢春的手,话里是不信,但神情上却有几分期待。
苗逢春被抓得有些疼,但他没挣扎,而是重重一点头:“爸,我你还不知道吗,论正事我是不行,可这种有关风月的,我可从来没看走眼过。而且你看,姜绍辉是没传出过好男色的名头,可谁见过他交过女朋友?平日里变着法往他身边凑的名媛千金不少吧?女明星什么的也多,他就愣是没传出绯闻来。这说明什么?”
“这其中的问题可大了,他二十好几了,正是需求大的时候,还能一直禁欲不成?肯定有猫腻,男人和男人掩饰起来,这可比男女容易。看姜家那样,似乎还不知道这事。姜绍辉瞒得可真严实。”苗逢春越说越激动,完了还给他爸出主意:“这事我们是不是该告诉姜老爷子,送份人情给他?”
见死不救是吧?!害自己白白挨了顿骂。这回好了,让你也享受享受这滋味。好男色,在大家族里,这就是断子绝孙的事,说不准还会动家法。可有好戏看了!
苗逢春正满怀期待,仿佛已经看到高高在上,向来不可一世的姜二少被打落云端,满身泥泞的狼狈模样。就在他畅想的时候,脑袋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蠢货!”苗旺圃收回手,看着捂着头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的傻儿子,心里自我安慰,好歹还能传宗接代,看来得赶紧安排联姻,让他早点结婚生子,趁着自己还能动,把孙子□□出来。这傻小子是没救了,苗氏放他手里迟早得完。
不过在此之前,虽然没什么希望,但是能掰回来一点是一点,苗旺圃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告诉了姜老爷子,家丑外扬,人老爷子也不一定会感激你。不仅如此,还得罪了姜二少,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当做不知道这事,把它藏心里,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说到这,苗旺圃的语气里抑制着一丝激动:“我们手里可是攥着姜二少的把柄,为了这把柄不往外泄露,尤其是为能继续瞒着姜老爷子那边,姜二少肯定会拿好处堵住我们的嘴。”二少二少,上面可还有个大少,为了保住继承权,姜二少想必不会介意出点血。
那告诉姜老爷子也一样啊!苗逢春有些不明白,但是他没说出来,而是顺着苗旺圃的话往下说,问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就能让他把那小花店的盆栽退了,重新换回我们的?”因为这,最近家里的生意受影响太大,他的零花钱都少了好多。
听到这话,苗旺圃越过儿子培养孙子的念头越发地强烈:“这点小事哪值得动用,”当然是要用它来谋取更大的利益。不过苗逢春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朽木不可雕,苗旺圃有些不耐烦:“行了,等花展结束后,这段时间被抢订单和退货带来的负面影响就会消退,不会有人不识相地再提起。”
这回为了能力压群芳,他可是出了血本,千辛万苦才找到,费尽心血才成功移植了一批过来,就这样,在精心的照料下最后也就只成活了一盆。论珍稀,整个展会都不可能比得过。这次的魁首他是拿定了,等花展结束后,订单自然会纷至沓来。苗氏园艺有些摇摇欲坠的龙头位置,也会再一次稳固下来。
从中分析出零花钱很快就会恢复的讯息,想到花展过后他又能继续挥霍,苗逢春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差强人意,连忙卖乖,给苗旺圃捏肩。
苗家父子的打算,姜绍辉暂时还不知道。当然,知道了他也无所谓。他家老爷子盼着他带人回去都不知道盼了多久,哪还会挑剔性别。唯一的要求也就是人品,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会儿,后续人员一到,姜绍辉就忙着谈生意,打算趁着花展还没开,先把工作赶完,到时候好排出时间陪少年看花。每天早出晚归,明明住在一起,在同一间房里,却只有晚上才能见面。这让姜绍辉的工作效率成倍上升,连带着底下的人也都十分拼命。
与姜绍辉的忙碌不同,花展还没开,苏镜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不用开店,不用管理花圃,每天都能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看姜绍辉那么忙,苏镜还在心里暗自感叹过:做总裁也不容易啊!
花展还没开,除了吃饱睡足,苏镜的日常也就是和莫老头还有大狗保镖一起逛花市。不过这回,逛了好几天,整个花市都逛遍了,也没能再发现棵灵气旺盛精纯的植物。就连莫老头当初拿来诱惑他的捡漏,遇都没遇到,更别提发生在自己身上。
出众的花卉都被人留着送展,摊子上连品种好些的植物都难寻,更别提蒙尘在那等识货的人发掘。难怪每一次捡漏,都会被传好久,果然是以稀为贵。
莫老头看苏镜每天都兴致勃勃,兴头高昂地去花市,却一无所获空手而回,还有些担心他会失望,安慰了两句。反倒是苏镜自己,心态相当平和。对他来说,才来那天的发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哪还会再贪图别的。
随着花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酒店越住越满,就连远些的酒店都已经没了空房。众人翘首以盼的花展,终于开始了。
各家参展的花卉早已经提前一天送到了举办方那边,这会儿从大门进去,满眼缤纷,各种花卉琳琅满目,各有各的美,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先看哪个。
沿着一条两边摆满了盆栽的通道走进去,众人尽皆赞叹,不愧是花展,就连摆在路边做装饰的盆栽都比别的地方好看,衬得通道美轮美奂。
进去后,整个展厅是圆形的,顺着展厅的墙壁,摆了一圈又一圈的花卉。不同外面做装饰的小盆栽,这些花卉不仅罩着特制的玻璃,外面还有一圈小栅栏,用来隔离人群。
来赏花的市民们都以为通道两旁的盆栽已经够美了,直到顺着人群进入展厅后,展览台上的植物映入眼帘,他们才知道,和这些比起来,外面的那些盆栽落了下乘不说,两者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壤之别。难怪一个被精心摆在台上让人欣赏,另一个就只能放在路边做点缀。
展厅里明明没有任何装饰,但凡是进来的人,却都不觉得简陋。那些鲜花绿植,光是摆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好的饰品。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市民们只觉得这好看,这也好看,全部都好看。懂行的人却能从中看出个优劣来。
“冯老,你看这,这株玉兰怎么样?我瞧着枝干挺拔,花色也难得。”
“我倒是觉得旁边的那棵木槿更好些,你仔细看看那叶子。”
还没等那人仔细去看,旁边就有人说道:“不识货了吧,这些普通的品种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变异,也顶多是特别一点,不算少见。我可是听说,这次有人送了太行花来参展。”
那被称作冯老的,也不嫌这人说话难听,闻言道:“太行花确实少见,不知道是哪家送来的,我们去看看。”
眼见冯老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最开始说话的人连忙说:“不止是太行花,我听说陈家那边,今年培育出了星叶草。种得极好,还在开花。”
星叶草的珍稀程度不下于太行花,何况这会儿不是花期,它却还开着花,可见有多难得。这人说完信心满满,只觉得这回冯老一定不会在意什么太行花,会先跟他去看星叶草。
太行花是钱家送来的,钱家和陈家在同一个省,同行相轻,随着业务的扩展,彼此之间难免有竞争,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死对头。最近钱家的花圃,从陈家手里抢了笔生意,陈家难免就着想借花展,压压对方的风头。
冯老是业内有名的园艺大师,他先去看哪个,先夸了哪个,自然哪个就先胜了一筹。这两人各代表了一家,争起来格外卖力。
说完星叶草开花后,陈家的人满以为冯老会跟他走,就连钱家的人,也这样觉得,还有些懊悔自己刚刚就不该为了别具一格,而故意摆了个高姿态。现在好了,先贬低了人,虽然成功引起了冯老的注意,但这会儿冯老明显已经被陈家迷惑了,他再想厚着脸皮把人往自己那边拉都难。
谁知道,冯老赞叹是赞叹,却没往展览星叶草的地方走去。不仅没去看星叶草,看那方向,也不是太行花所在的位置。
冯老步履匆匆,不复之前的悠闲姿态,那样子,显然是被什么吸引住了,这才急着过去细看。
这下子,陈家的人傻眼了,钱家的人抱着我拉不走你也没得逞的心态,反而没多少失落,反应极快地跟了上去。
☆、第32章 三十二家花店
钱家的人走出了老远,陈家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冯老谁的都没选,这说明他还有希望,可不能因为傻站在这,而错失良机,让钱家抢了先手。
想到这,陈家的人连忙也追了上去。
把冯老吸引过去的,是一盆绿植。样子普普通通的,看起来不大出彩。枝叶上挂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植物名字,落款是苗氏园艺。这让陈家的人有些疑惑,苗氏园艺声名在外,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花店,怎么会送这样平凡毫无亮点的盆栽来参展?
难道最近那些说苗氏园艺江河日下的传言竟然是真的?可如果真是这样,这盆绿植又怎么会吸引到冯老?不起眼到这个地步,除了苗氏的名头,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陈家的人正心有不解时,就看到冯老一脸的欣赏与赞叹。等等,欣赏?赞叹?就这盆和普通植物没什么差别的绿植?它有什么值得冯老这样的大师欣赏赞叹的地方?
陈家的人还没想明白,钱家的人却已经机警地凑了上去:“冯老,这四药门花,到底什么植物?我太过孤陋寡闻,空在业内浸淫十几年,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
“也难怪你不知道,”冯老面上含笑,看向四药门花的目光里满是喜爱:“四药门花是我国独有的品种,十分稀有,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仗了年纪的便宜,岁数大,走过的路比你们多,这才在野外见过一两回。你别看它不起眼,栽培起来可不容易。人工种植就没听说过有成功的,偏偏野生的数目还少,目前世界上也就我国的香港和广西那边才有少量的分布。”
听冯老这么一说,两人恍然大悟。冯老在圈内的地位不低,就这么会儿功夫,附近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纷纷走过来想套套近乎。听到冯老的话,有人忍不住惊叹:“那这株岂不是首例种植成功的?”
冯老听到,摆摆手:“这株应该是从野外移植过来的。别看它只是移植,但能成活也十分不容易。更何况它还长得这样好,你们看,都已经挂果了。”
听到冯老的话,众人这才注意到,那棵四药门花的枝叶上,是有些棕褐色的果实在。不过说实话,算不上好看。但即使这样,在内行的人眼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它丑。
那枝干,那叶片,就连拉低了四药门花整体颜值的果实,在这些人眼里,都无比得可爱。懂行的人能透过对方不起眼的外表,看到它珍贵的本质。这些人扒着栅栏,眼神痴迷,恨不得越过去,伸手把玻璃罩取消了,从里面把四药门花搬走带回家去。
半懂不懂的人,虽然没办法领略四药门花的魅力。但从冯老的话里,也知道了它的珍贵,没见那些大师个个都恨不得砸了玻璃把它抢回去吗?!
国内独有的品种,存活数少不说,栽培艰难,移植也不容易成活。他们做园艺生意这么多年也没听过它的名头,可想而知数量有多少。就这样,苗氏园艺不仅能找到,移植回来后还能保证它不死。不仅种活了,还种得这么好,可见手段。
苗氏园艺的实力不减当年啊,苗旺圃还是有几分他老子的风采!看来业内龙头的位置,还是轮不到他们来争。
这些人心里暗忖,看来今年花展的魁首,非苗氏园艺莫属了。也不知道等花展结束,拍卖的时候这盆四药门花卖不卖。要是可以,买回来当镇店之宝也不错。
和他们同样想法的,是一些陪着长辈过来赏花的富家子弟。四药门花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咋地,可耐不住它珍贵。长辈们爱花,看到这么稀有的植物,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喜欢,拍下来孝敬他们,可比那些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强多了。清雅,又不落俗套。
四药门花前围了一堆的人,众人交口称赞,苗旺圃老远就看到这一幕,走近以后听到,心里别提多骄傲了,真是扬眉吐气!
“这盆四药门花养得真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我前两年听人提起过,当时还好奇,特地去广西那边找了一次,大概是没找对地方,愣是没找着。”
“我倒是找到了,可惜也就只找到那么一株,小心翼翼地移植回来后,怕出问题,当时我那是寸步不离,吃饭睡觉都和它在一起,就这样,精心照料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能活。”
“苗先生来了!”有人注意到苗旺圃的到来,众人纷纷打招呼。
苗旺圃很久没享受到这样的高待遇了,自从研究所的订单被抢开始,苗氏园艺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一直走背字,一天不如一天。虽然还在龙头的位置上,但业内的人对他早已不复之前的尊敬。以前是面服心不服,那事以后索性连表面样子都不装了,时常冷嘲热讽。
苗旺圃享受着此刻的风光,一扫心里的郁气。尤其是以冯老为首的那几个大师,竟然也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样的待遇,整个苗家,当年也就只有他父亲才得到过。父亲的种花技术,在他眼里无异于高不可攀的山峰,他原以为这辈子,他都只能在山脚下抬头仰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能得到和父亲一样的待遇。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大师们的眼里,他的地位已经能和父亲比肩了?
想到这,苗旺圃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不枉自己花那么大代价弄来一批四药门花,虽然最后只活了一棵,但得到的回报却足以值得。苗旺圃心里得意,看向以往以为他落魄,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恨不得一下子把苗氏园艺踩下去,踩得死死的,让他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些同行们,目光难免就有些轻蔑不屑。
不管怎么样,他苗旺圃就是比他们要来得强。即使一时跌倒了,再爬起来,他还能爬得比原来更高,永远都能把他们压在下面,压得翻不过身来。
其他花商看懂了苗旺圃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涩,却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有能耐,愣是种活了四药门花那样珍稀的植物!接下来的三年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苗氏园艺的市场又该往外扩张不少。相对的,他们的产业,又会被逼得急剧收缩。直到下一次花展举办,出了新的花魁,才有可能压下苗氏园艺的气焰,他们才能得以喘息。
至于下一次的魁首还是苗旺圃,这样的可能性,花商们不愿想,也不敢想。尤其是那些曾经找过四药门花,移植过四药门花的,更是在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技术不如人,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小人得志,趾高气扬。
就在花商们气怒嫉恨,苗旺圃志得意满,园艺大师们如痴如醉之际,突然有人语气不屑地说:“就这么棵小树苗,也值得你们这样夸?没眼光!”
这是谁?哪个同行气糊涂了不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苗氏园艺这回送来参展的植物,还确实是好,无可指摘。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寻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个老头。老头一身书卷气,穿得也斯文,看起来就像是哪家高校里退休的老教授,一看就是知识分子,见多识广的那种类型。
闻言怒目而视过去的苗旺圃,看到这老头的瞬间,都忍不住怔楞了一下,心里犹豫是不是认错了人。这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也不像是会说这话的人,别误会了人家,凭白得罪。
就在大家犹疑的时候,那老头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对冯老说道:“说你呢,没眼光了吧,围着棵树苗夸。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来之前我就和你说有好东西,你居然不先来找我,而是呆在这里看这个!”
老头说得那叫个痛心疾首,一身气质早随着他的开口没了。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这样和冯老说话,而冯老看起来似乎还不生气。要知道,冯老之所以这么受人尊敬,不仅是因为他园艺大师的身份,在圈里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是因为他对植物特别有研究,是国内外有名的植物研究学家,最重要的是,家里背景好。平常人顺着他都来不及,哪有敢这样对他说话的?
之前有人另辟蹊径想引起冯老的注意,故意贬低人的时候,也不敢直接说冯老的不是,这人倒好,一上来就嫌弃冯老没眼光。要是冯老这样的大师都没眼光,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是睁眼瞎子?
当即,所有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尤其是苗旺圃,那是他费尽心血才养活的植物,那容得人贬低。只是眼前的形势,在没搞清楚来人身份之前,为了不树强敌,他丝毫不敢发作。
这会儿,苗旺圃也不觉得对方斯文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面目可憎!
说话的人是莫老头,他和冯老几十年的交情。两人平常得了什么好花,都会邀对方共赏。这回莫老头从苏镜那买了盆极品兰花,却愣是硬生生瞒到现在,丁点风声也没往外露,就为了花展的时候一鸣惊人。好在冯老面前出一次风头,好好的显摆一回。
谁知道花展开始以后,左等右等,围在兰花面前的人是不少,可冯老却迟迟没来,明明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兰花叶片修长,花朵清雅,围观的人莫不称赞,有几个老花友,回回花展都来,更是直说这是近年来看到的,品相最好的一盆兰。
听得莫老头那叫个心花怒放。可得意归得意,高兴是高兴,心里却总有那么点不得劲,感觉少了些什么。莫老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来,终于忍不住,在花展里找了起来。
花展三年一开,来赏花的人有不少,从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莫老头折腾了小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谁知道对方没来找自己,不是因为迟到还没来,而是被棵小树迷住了,顾不上来。就这棵灰扑扑,和路边绿化树没什么差别的小树?
这哪有自己的兰花好看?!
莫老头瞄了眼树上挂着的小吊牌,四药门花,这名字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用来诱惑苏镜参加花展的那个?真要是那个,珍贵是珍贵,可自己的兰花也不差啊!
莫老头心里不服气,尤其是展里的园艺大师几乎都聚在这,他的兰花那边,却全是普通花友。这么一对比,莫老头心里不平衡了,死活把冯老拉走。
冯老也随他,并不生气,他们相交几十年了,自然清楚对方的脾性。知道老伙计眼光高,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真有什么好东西。四药门花他已经看过了,现在正好看看别的。
其他人见冯老走,当即也跟了上去,心里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植物,居然能让这人说出,夸赞四药门花就是没眼光,这样的话来。
大言不惭,苗旺圃心里愤愤,却也还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底气,敢这样贬低四药门花。说不准就是故弄玄虚,借着这个,弄个噱头来炒作。
真要这样,他非得戳穿对方,看他怎么收场。
莫老头并不傻,自然知道那些人的心态,只是他并不急。一是清楚,自己的兰花确实好,二是他还有后招,因而并不在乎,巴不得跟来的人越多越好。
☆、第33章 三十三家花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摆放兰花的展台走,附近的人见了,国人爱凑热闹,有不少人闲着没事,都跟了上去。
那面的展台上,摆放的都是不同品种的兰花。它们舒展着修长的叶片,花朵颜色各异,深浅不同,争奇斗艳。走近了,还能闻见浅浅的花香。
并不是所有兰花都有香气,但在场的兰花中,有不少兰花都含芳吐蕊。香味芬芳,混杂在一起,却并没有让人感到丝毫不适,只觉得沁人心脾。
展台上的兰花,每一盆都是极好的品种,株型优美,品相十分出色。但众人走近后,却没有被迷花眼。在各有千秋的兰花里,他们没有看到摆在最中间最显眼的那盆,也没有注意到离他们最近的那盆,反而第一眼就被角落的的一丛兰吸引住。
说实在的,那个位置太偏僻,不是什么好的展示平台,按理说逛完整个展区都不一定能注意到那里。可偏偏众人才一过来,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它的美,冠压群芳。周围的那些名品,不仅没能压住它的风头,反而被他衬得黯淡无光。明明分开来看,那些名品盆盆不凡,放在平时也都是让他们见而心喜,爱不释手的类型。可这会儿,却没人顾得上分一丝注意力出来给它们。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摆在最角落里的那盆兰花,视线舍不得挪开一下。
甚至有人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却只碰到了冰凉的玻璃。警报声响起,整个展厅当下戒严,保安冲了进来,以为有人偷盗。
那人尴尬地收回手,对着匆匆赶来的负责人解释。好在在场的人不少,大家都能作证,不然真是有嘴也说不清,白白背上污名。
甚至正是因为此,许多人这才回过神来,对自己刚刚的状态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再看那丛兰,却又觉得,为这样的一盆花神魂颠倒,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不是说它的花有多艳丽,恰恰相反,浅青色的花瓣虽然不算寡淡,却也只能说是素雅。和旁边那些以花朵好看出名的名品兰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平分秋色。但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看起来格外灵秀,花瓣盈盈,花葶夹杂在叶间,花朵和叶片颜色相近,却不会让人分不清。
周围不是没有同是绿色花瓣的兰花,只是远远比不上这丛来得灵气!就好像一堆大美人里,你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气质最特别最吸引人的那个。
展会负责人的脸色有些差,倒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出意外,而是品相这样好的一盆兰,说起来摆在最中间的位置都不为过,现在却被人随意地放置在角落里,这是工作人员的失职,也是他作为负责人的失职。
好在发现得早,这才第一天,现在补救也还来得及。负责人叫了人,重新安排了位置,把兰花移到了最中间。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苗旺圃。在走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当众戳穿对方令其难堪的心理准备,甚至连腹稿都已经打好了,可这会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负责人的态度,还有周围人的表现,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盆好兰。那人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炒作。对方有这个资本!
但即使是这样,苗旺圃也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心血被贬低。这盆花好是好,可世上兰花千千万,再珍贵,能比得过稀少罕见的四药门花珍贵?
莫老头心里十分得意,尤其是这会儿,已经有人注意到兰花花盆上挂着的小牌子,正低声和周围的朋友打听上面刻着的送展人是谁。
这下老冯该注意到了吧!
冯老也确实是注意到了,难怪老伙计这么有底气,敢情这盆兰花就是他送来的。确实是好东西!
冯老脸上毫不掩饰的赞叹,莫老头见了,浑身真是说不出的舒坦。
苗旺圃站在一边,表情阴鸷,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只是他微微低着头,掩饰了这一切,众人又都在赏花,也就没注意到这点不对。在听到‘莫老头’三个字的时候,苗旺圃猛地抬头对着兰花看过去,果然,小牌子上的落款写正是‘莫老头’。
这个名字,苗旺圃咬牙切齿。当初为了能顺利拿到莫氏研究所的订单,他特地打听过莫一恒的喜好,结果发现送什么莫一恒都无动于衷后,就换了思路,想着打听下莫一恒家里人都喜欢些什么,好曲线救国。谁知道对方藏得严实,他费尽心思,除了个名字,别的什么也没查到。
莫老头,因为这个名字比较奇特少见,以至于他印象深刻,到现在都还记得。莫一恒的父亲,就叫的这名。苗旺圃相信,这样奇葩的名字,不可能有第二个了。何况,看外表,莫老头的年纪也对得上。
当初扫了苗氏园艺的面子,把订单给了别人不说,现在还弄出盆兰花来和自己抢风头,话语里都是贬低,这分明是打着压下自己好拿魁首的主意!
新仇旧恨,一时间叠加在一起,苗旺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顾不上得罪人,脱口而出:“我看也没多好。这花虽然样子还行,但未免有些虚有其表。”
话才说出口,苗旺圃就有些后悔,不该说得这么难听,凭白失了身份。但其他人可不管这些,巴不得苗旺圃行差踏错,好让他们能有借口把他拉下马。更有好事的,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刚刚莫老头说看四药门花的人没眼光,现在苗旺圃又贬低兰花徒有其表。两人都是当着对方的面说的这些话,这下莫不是有好戏看了?!
就在他们满怀期待的时候,苗旺圃已经醒过神来,补救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终究是狭隘。大家听听也就算了,如过耳清风,不必在意。主要还是看各位大师怎么说。”
莫老头虽然性子急,听到这话却没像其他人所以为的那样跳脚。相反,他十分平静,一改之前的脾性,笑吟吟地说道:“不错,我这花也就长得好看,没别的优点。确实不如苗先生您移植过来的那棵四药门花来得珍稀。”
就在众人以为莫老头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时,熟知莫老头性情的冯老却依旧悠然地赏着花,并不为对方担心。要真以为莫老头是个喜形于色的暴脾气,那可就错了。
果然,还没等苗旺圃故作谦虚地推辞,夸两句你的花其实也不错,只是和我的比起来略有逊色而已,和其他植物放一起,还是特别出挑这样的套路话。
就听到莫老头继续往下说道:“我可没说,好东西指的是这盆兰花。”
……不是这盆,那你还带我们来?!潜意识里先入为主的众人腹诽过后,回想了下莫老头的原话,确实只是说冯老没眼光,放着好东西不去看。并没有细说那好东西是什么。
被耍了一把,苗旺圃的脸色格外难看,但同时,莫老头的话他那是一个字都不信。只觉得这是对方输不起,恼羞成怒瞎掰出来借机扳回一城的。心里更是有些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情绪在。
为了不让莫老头有机会找台阶下,苗旺圃当即开口:“那不如现在就带我们过去看看?我相信大家对远胜四药门花的植物,心里也是相当地好奇。莫老不至于不满足我们这点小小的要求吧?”
让你图一时痛快!我看你现在要怎么办。苗旺圃说完这话后,神清气爽,心里格外舒畅。这次花展虽然汇聚了附近几个省份里所有的奇花异草,但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植物的珍稀程度能和四药门花相比肩,更别提还要胜过一筹。
陈家送来的星叶草,钱家培育的太行花,论珍贵,这两样够珍贵了吧,但还是比不过自己的。论表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眼前的这盆兰花,确实是全场所有花卉里最好看的。要是没有四药门花,这株变异了的兰花,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不过世上哪有那么多假设。竞争对手都不给力,这届的花魁,他也就只能笑纳了。
苗旺圃那番咄咄逼人的话说出来后,众人都在想莫老头要怎么下台阶。他们也以为,莫老头之前说的那话,是在给自己找面子,并不觉得对方真的还有另一盆珍贵稀有的植物。就算真有,估计也比不过四药门花。能不能有现在这盆兰花好,都还难说。
本来么,这些花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稀有。要真到烂大街人手一盆的程度,也不至于有现在这样的身价。好花,极品花,他们开了这么多年的花店,种了一辈子的花,也没见过几回。运气好点的还能有一盆,那都是镇店之宝。运气差点的,也就只能每届花展开了之后,借机过来饱饱眼福,长长见识。
就算是花展,也不是每次都有极品花出现,这届已经算是好的,星叶草、太行花、兰花、四药门花,加起来已经有四盆了,还都是不同品种。不少人都在心里直呼这趟来得值。有些因事没来的人,在听说后更是临时改了计划赶过来,就怕错过了后悔。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莫老头没辙,估计只能打着哈哈混过去的时候,莫老头神态自然地说道:“就算我不带路,等会儿你们自己逛的时候也会注意到。就像我这花一样,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着就示意众人跟他走。
苗旺圃都下定绝不让对方蒙混过关的决心了,谁知道莫老头竟然直接就带着人去看。这么有底气,难不成真是好东西?
都到这地步了,总不能还是在死撑?这样的可能性太小,苗旺圃不觉得对方会这样愚蠢。他心里犹疑,但还是飞快地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虽然他坚信对方不管拿出什么花,都不会比自己的更好,只是莫老头的表现,到底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莫老头走在最前头,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哼哼:觉得老头我的花徒有其表是吧?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就让你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名副其实。就你那棵丑不拉几的小树苗还想拿魁首?做你的春秋大梦!
☆、第34章 三十四家花店
莫老头心里的底气,就在于苏镜带来的铁皮石斛。樂文小說|不用其他人说,莫老头自己就是个爱花人,该有的眼力,他还是有的。自然知道,自己带来的那盆兰花,好是好,但就像那小崽子说的那样,不够珍贵。
这样品相的兰花,就算卖上千万也有的是人抢着要。可和四药门花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那是以往捧着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四药门花本来就是濒危植物,稀少不说,展厅里的这株大概还是第一例移植成功的野生四药门花。就算以后苗旺圃有可能再移植成功第二株,第三株,乃至更多。但第一到底是特殊的,在意义和价值上就不一样。
更何况,有没有第二棵都还是两说。至于人工种植,更是说笑,目前就还没有人能做到过。
莫老头早知道比不过,却还敢说那样的话,自然有他的原因在,绝不是单纯地为了显摆。四药门花是珍贵,可这盆铁皮石斛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杂草。奈何苏镜名声不显,即使他曾经越过苗氏园艺拿下莫氏研究所的订单,还令许多公司退了苗氏的盆栽改买他家的也一样。很多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含糊其辞的小花店,消息灵通些的,或许能知道具体的店名,但店主叫什么,他们却不清楚。
因这这个,铁皮石斛夹杂在一堆知名花商送来的盆栽里,人们先注意到的,往往是那些名气大的花商送来的花。或许会有人被铁皮石斛娇美的花朵所吸引,但他们欣赏归欣赏,却不会觉得铁皮石斛的价值有多高。
上面写的送展人名字,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人拿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是好东西。种花有一手,有本事的园艺家,早已经声名远扬。既然他们都没听说过,这苏镜,想必也就是个无名之辈。运气好,这盆花才开得这样好。
而懂行,明白铁皮石斛珍贵性的人,展会这么大,在短短几天的展览过程里,却不一定会注意到这边。莫老头想要做的,就是缩短铁皮石斛蒙尘的时间,让众人早点发现它,顺便满足一下自己显摆的小心思。
和莫老头的心急不同,铁皮石斛真正的主人反倒是无所谓。苏镜觉得有人夸铁皮石斛花开得好,就已经足够了,他这次来参加花展,又不是为了这个。于是在莫老头焦心的时候,苏镜正和难得有空,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姜绍辉在展厅里四处闲逛。
苏镜看花的方式也特别,别人是哪里的花好看,哪里的花珍贵,就往哪里去。他是哪盆花灵气足,灵气多,他就去看哪盆。
花展上别的不多,就是花和人格外地多。苏镜走马观花大致地看了一圈,发现灵气最多的植物,反而不是围观的人最多的那几盆。它们有的甚至还没一些普通品种花卉身上灵气多。原来并不是品种越好,灵气就越多。苏镜想起自己才修炼那会儿,还想着以后要找些名品来培育,以辅助修炼,加快灵气的吸收。现在看来,此路不通。好在他也早已没了这个念头。
但不管怎么样,能送来参加花展的花,都不是什么凡品。苏镜左看右看,只觉得实在是赏心悦目,很快就又被一盆相对来说灵气十足,也就比莫老头养得那丛兰稍少一些的植物吸引住了。
就在苏镜沉浸在别人家花的美貌和灵气里的时候,莫老头带着一群人走到了铁皮石斛的展台前,以冯老为首的一众专家,全都围在铁皮石斛身边,眼睛亮得吓人。身后还有一批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那声势,吓得原本在这边赏花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
脑洞大点的,更是联想到了刚刚的警报声,警惕地看向身边的人,别是有小偷混在他们中间,这些人该不会是冲过来抓贼的吧?
看样子也不像啊!
就在他们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冯老几人经过反复地确认,辨认出眼前这盆植物是什么以后,眼里满是震惊。甚至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师,颤巍巍地抖着手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镜布,极力地稳住不停颤动的手,把眼镜擦干净后重新戴上,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真的是铁皮石斛?!”
不是市面上常见,打开某宝一搜,就出来一堆价格不过百的那种。而是更为珍稀,目前已经濒临灭绝的那种。两种铁皮石斛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俨然不同,前者普通人稍懂点相关知识就能进行种植,而后者,对环境的要求太过苛刻,自然繁衍困难不说,长势还十分缓慢,往往好几年过去,它才能勉强长成。
对环境的要求不同,两者的药效自然也是天差地别。后者之所以格外珍贵,除了太过稀少,也有药效惊人的因素在。铁皮石斛在道家,更是有九大仙草之首的说法,可见其药效有多好。三两重的人参,生长百年以上的灵芝,都只能屈居在它之下。
何况现在无论是人参,还是灵芝,都早已找到了人工种植,大量繁衍的办法,铁皮石斛却依然无解,甚至连踪迹都难寻。但现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整盆铁皮石斛,茎叶茂盛不说,上面甚至还开着花,由不得大师们不震惊。
铁皮石斛的花,是一种比铁皮石斛本身更珍贵的药物。铁皮石斛就已经很少见了,它的花更是稀有。平常铁皮石斛开花,一大丛也就十来朵,这还算是多的。可这一盆铁皮石斛上,花朵的数量,甚至比叶片都还多,也难怪大师们心生怀疑,觉得是自己眼花。
莫老头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一副和蔼老爷爷的模样。苗旺圃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周围其他的花商,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养花的人,种的时间久了,对花的了解越深,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他们这些以花为生的人,这样有关于本职的技能点更是点到满。莫老头一个业余爱好者都能看出来的,他们自然也能分辨出高低,甚至看得更清楚。
兰花是比四药门花稍逊一筹,可四药门花和眼前的这盆铁皮石斛一比,却是铁皮石斛完胜。论珍稀程度,铁皮石斛也是濒临灭绝的保护植物,和四药门花不相上下。论外表,说实话,普通植物都比那棵四药门花好看,更别提眼前这盆,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夸一句长得好的铁皮石斛。
和观赏植物相比都是稳占上风的铁皮石斛,又怎么可能会被四药门花比下去。外表这一项,四药门花想不输都难。
论实用性,算了,这点不比也罢,四药门花至今还没研究出具体用途,而铁皮石斛的药效,却是众所周知。
三个方面对比下来,一平两负,四药门花输得有点惨。莫老头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让你小子说我的花徒有其表,你带来的那棵小树苗连表都没有,也就只能仗着稀有性说事。遇到同样珍稀的,没了优势就什么也不是,丢人了吧!
以冯老为首的大师们还围着铁皮石斛看得专心致志,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气氛已经变得不对。就好像他们那块被单独隔离了出去,不管外面有什么风浪,都影响不到里面。
即使大师们没说话,结果尚未盖棺定论,但他们不说,不代表苗旺圃自己看不出来。更何况大师们的表现差异太过明显。
四周的人为了形象,并没出声落井下石,但光是他们脸上的嘲讽,就已经让苗旺圃难以忍受。到手的魁首飞了,即使四药门花到时候依旧能拍出高价,但上面有更好的植物压着,人家说起来的时候,必然是先提魁首。对苗氏园艺来说,四药门花带来的好处已经没原来那么大。
一腔心血付东流。费尽心思,这届花展成就的却是别人的名声。苗氏园艺被对方的光芒掩盖在下面,说是老牌园艺商,可谁看不出它日薄西山?原本能凭借着花魁的东风再爬起来,可这会儿,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种花也一样,大家都去关注花魁是谁了,谁还会去在意不如花魁的第二名?
原本等花展结束后就会纷至沓来的订单,想必现在也会像魁首这个头衔一样,飞到其他人手里。想到这,苗旺圃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待下去。同行嘲笑的目光就像刀剑一样,时刻凌迟着他,令他浑身难受。临走前,苗旺圃看了眼插在花盆盆土里,小牌子上刻的名字。
苏镜。
这个名字其他人不知道,作为被抢了订单的苦主,苗旺圃一辈子也不会忘。被个小店抢走订单,这是耻辱。
苗旺圃觉得自己什么都想明白了,看这样子,莫老头和苏镜肯定是一伙的,对方这是抢了自己订单,扫了苗氏的颜面不说,还想继续往下作践,好把苗氏踩下去,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龙头。
一家籍籍无名的小花店,想要最快地出头,在所有人面前崭露头角,在业内打出名声,有什么是比直接干掉行内老大,更快更便捷,更能震慑人的?
苗旺圃自觉看破了对方的阴谋,不愿意再留下让人看笑话,愤怒地甩手离开。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苗氏园艺屹立行业几十年,什么风浪没经过,还能让个小孩扳倒不成?
☆、第35章 三十五家花店
苗旺圃的离去,并没有人在意。花展还没结束,这才第一天,铁皮石斛的名声,就已经四处传遍。不仅普通市民们知道展会里有这么盆植物,那些消息灵通的企业,更是早已闻风而动。
不同于四药门花,铁皮石斛的药用价值极高,嗅觉敏锐的商人们,早在在听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从中嗅到了商机。
这人既然能种出一丛铁皮石斛,也就能种出两丛,三丛,乃至一大片。只要从他手里学到了培育方法,大量繁殖出来,这样好的药材,还怕没人买?怕是再多也供不应求。就算栽培起来难了点,耗费资金点,可一旦种出来了,其中的利润,却也足够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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