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王不见王3部全集 作者:樊落
正文 第31节
王不见王3部全集 作者:樊落
第31节
“报警的点子是逍遥提出来的,又不是你。”
苏唯被吵得头大,举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打量着云飞扬,“你来得挺及时的啊!”
“刚好凑巧了,我刚才去事务所,你们都不在,后来我在去金神父路的路上遇到了逍遥跟陈小姐。”
洛逍遥去帮忙处理现场了,他好像在躲什么,跑得远远的。
陈雅云只好解释道:“我早上跟你们通话后,还是很担心,就去巡捕房询问逍遥,他答应陪我去金神父路那边做调查,不过我们什么都没问到,还倒霉地遇到了这家伙。”
“最后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为了不让争吵再度升级,苏唯抢先问:“为什么你们都去金神父路?”
“因为慧兰跟她男朋友住的别墅就在金神父路啊。”
这次是陈雅云跟云飞扬同时说的,两人相互看看,然后各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苏唯仔细询问了才知道,原来李慧兰的确有跟情人同居,只是不是在白赛仲路,而是位于金神父路的别墅,云飞扬打听到这个消息后,想过去看看有什么线索,刚好就遇到了洛逍遥和陈雅云。
他们没有问到情报,便准备去霞飞路巡捕房,谁知半路跟一辆别克车相遇,陈雅云无意中看到里面的人拿了手枪,于是洛逍遥就提出跟踪他们,而陈雅云负责报案。
当时谁也没想到那帮人是来狙杀沈玉书他们的,还好最后有惊无险,这也多亏了关键时刻云飞扬开车冲进来,阻止了那些人的暗杀行动。
陈雅云总结说:“虽然听起来他这样做很蠢,不过总算有帮到忙,大家没事就好。”
这算是表扬了,云飞扬挺挺胸膛,一副受之无愧的表情,陈雅云忍不住又说:“但这样做还是很蠢啊,你不要命是你的事,连累到逍遥怎么办?还有那辆车,你不是说是跟同事借的吗?你怎么赔人家?”
“刚才我看神探他们很危险,就没想那么多,车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趁着他们聊天,苏唯退出来,去沈玉书那边查看情况。
“有什么发现?”
沈玉书在协助法医检查尸体,听到苏唯的询问,他站起来,摇摇头。
“他前胸中了三枪,另外有两枪从他的后背跟肩头射入,而我们的车当时被打中两枪,一枪在车尾,一枪击中车后座的窗户。“
“看来阎东山没说错,那些人明显是要干掉俘虏,为了杀人灭口,真够狠的。”
“问题是他的同伙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很简单啊,我们肯定要把俘虏送去巡捕房,而这条路是去巡捕房最近的路。”
“可是……”看着不远处地上的弹壳,沈玉书不说话了。
直觉告诉他,如果俘虏真是满清遗老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才是他们喜欢的暗杀方式,光天化日下的狙杀太张扬了,也太急切了,似乎生怕俘虏马上吐露机密似的。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手下,酷刑也很难让他们说实话,作为训练他们的人,不该这么迫切。
沉思了一会儿,沈玉书快步走回车里。
他们车上有好几个弹孔,后车座的门开着,座上留了一圈麻绳,正是绑过俘虏的绳子。沈玉书拿起麻绳,绳子断开的地方很平滑,是被某个锋利的东西切断的,他在附近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枚很薄的小刀片。
“不可能!”看到刀片,苏唯立即叫起来。
“我搜过他的身,我确定他身上没有藏家伙。”
“这不奇怪,这些人都有一套自我保护方式。”
“绝、对、不、会!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假如有人可以在我眼皮底下藏东西,除非是我眼瞎了。”
“如果选择信你,那就只能怀疑其他人了。”
沈玉书收了刀片,转过身,看向现场的其他人,低声说:“有人不想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偷偷给他塞了刀片,让他找机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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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勘查结束后,死者的尸体被送走了,洛逍遥想跟着阎东山回巡捕房,却被端木衡叫住,说这边有案子要查,让他留下。
端木衡的面子很广,巡捕房的人个个都认识他,阎东山当然不会说什么,拍了拍洛逍遥的肩膀,示意他加油。
洛逍遥一肚子火没处发,冲端木衡叫道:“我很忙的,你不要老妨碍我做事好不好?现在还有什么案子比洋人杀人案更紧迫?”
“我留你下来就是为了这个,玉书跟苏唯被暗杀,可能跟这案子有关,你留下来保护他们。”
“说不定人家想暗杀的人是你,我哥跟苏唯只是倒霉的跟你同乘一辆车。”
面对洛逍遥的讥讽,端木衡也不生气,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洛逍遥的脸顿时红了,攥起拳头,苏唯在旁边看着,很为端木衡的处境担心。
但洛逍遥最终还是没有动用暴力,拳头挥了挥,不说话了。
小表弟一定是有什么把柄握在端木衡这只狐狸手里,所以才会敢怒不敢言啊!
商议的结果是大家暂时先回事务所。陈雅云也想跟去,被沈玉书拒绝了,说太危险,让她回家,她央求了半天也没得到许可,气呼呼地离开了。
“你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回去的路上,苏唯小声对沈玉书说。
“至少我保证了她的安全,难道你希望她跟李慧兰一样失踪吗?”
“但你可以用个委婉的借口,你这样子,很可能一辈子撸管的,虽然就我个人来说,很希望你一辈子撸管。”
“你想多了,迄今为止,我撸得最多的是试管。”
不知道沈玉书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所以给了他这个浮想联翩的回答。
苏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少儿不宜的画面,他急忙晃晃头,把那个糟糕的图像晃出了脑子。
沈玉书说得对,他想多了,呵呵,他真的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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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回到事务所。
会客室被砸碎的那面玻璃窗重新装好了,谢文芳已经回去,留了字条给沈玉书,说长生最近放假,她就先把小松鼠带回去了,让他们专心处理案子。
大家坐下来,苏唯先去点着火炉,又倒了茶,分别摆到每个人的面前,轮到云飞扬的时候,苏唯嘴唇勾起,冲他微微一笑。
云飞扬打了个哆嗦,问:“为什么你笑得这么……阴险?”
“那一定是你做贼心虚了。”
云飞扬的眼睛里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猛地大声咳起来。
很好,放苦茶的那个茶罐位置他没忘记,现在刚好用上了。
苏唯心满意足地去对面坐下,沈玉书斜眼瞥他,他耸耸肩。
“我想大家现在都很上火,所以沏了苦茶。”
“可是这也太苦了,比黄连还苦。”
无视云飞扬的抱怨,沈玉书问:“你特意跑来找我们,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两件事,一个是斯尔纳,也就是李慧兰的情人,他跟我说了他们同居的地方,我本来想叫你们一起过去查探,不过你们不在,我只好一个人过去了,半路上就遇到了逍遥跟那个脾气很糟糕的大小姐。“
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到了洛逍遥身上,他急忙澄清:“我是被‘那个脾气很糟糕的大小姐’强迫过去调查的,她从李慧兰的父亲那里打听到别墅地址,跑来吵着让我帮忙,我只好帮了。”
苏唯觉得陈雅云现在一定在打喷嚏,希望这个“脾气糟糕”的标签不要传去她的耳朵里。
沈玉书问云飞扬:“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更重要!”说到关键地方,云飞扬的表情变得很郑重。
“我在调查李慧兰的时候,有个包打听告诉我,李慧兰昨天中午在金神父路附近出现过,后来她搭某辆车离开了,她跟车里的人好像认识,是主动上去的。”
“他有记车牌号吗?”
“没有,但记得是辆高级车,当时李慧兰在路口徘徊了很久,所以他们才会留意到。”
“会不会是指使李慧兰骗我们的那帮人?”
苏唯看向沈玉书,沈玉书沉吟不语,突然又问云飞扬:“你昨天在雅克的别墅里拍的照片洗出来了吗?”
“洗出来了。”
云飞扬翻了下他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牛皮纸袋。
沈玉书道谢接过去,把纸袋拿去办公桌前,往外一抖,一大堆照片滑了出来,堆满桌面。沈玉书趴在桌子上胡乱翻动,一副神经质的样子。
云飞扬很好奇,站起来想过去查看,被苏唯拦住,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沙发上,笑眯眯地说:“不要打扰他,我们先聊聊我们的事吧。”
“我们的事?”云飞扬一脸的莫名其妙。
“是,刚才有件事忘了说,今早我打电话去报馆,他们说报馆里没有云飞扬这个人。”
观察着云飞扬逐渐变白的脸色,苏唯微笑说:“你应该不是忘了把真名告诉他们吧?或是你忘了把真名告诉我们?”
“不是这样的!啊不,其实是这样的!其实我是好人,很穷的好人……”
“穷得只剩钱了对吧?”
苏唯揪揪他的衣服前襟。
“穿毛呢外套,戴进口手表,还有你这帽子跟鞋,都价值不菲啊,还把福特车当玩具车来开,看来比起怎么赔偿福特车的钱,你更在意案情,另外,你跟那些包打听问线索,也都要付钱的对吧,这些怎么证明你是穷人?”
“不是……这些都不是我自己买的……”
“撒谎之前,别忘了这里有两个侦探、一个探员,还有一位智商看起来很高的先生。”
苏唯的目光掠过端木衡,端木衡向他微笑点头。
云飞扬的额头冒汗了,结结巴巴地说:“好吧,我是说谎了,我不是实习记者,我其实是挂名的商行职员,不过我的梦想是做记者,尤其是做事件专栏的记者。”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次的观音事件,我从一名包打听那里听说了你们,我觉得你们很厉害,只要跟着你们就能发掘到事件,可是如果你们知道我不是记者的话,肯定不会搭理我的,所以我就……”
“你错了,只要你能提供到线索给我们就好了,你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沈玉书突然插进话来,惹得大家的目光都移向他,他仍然保持检查照片的姿势,头都没抬一下。
苏唯拍拍云飞扬。
“听到了?”
云飞扬呆滞地点头。
洛逍遥在旁边叫起来。
“难怪我们都没看到你写的新闻上报了,原来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啊!”
“不,虽然我的身份是冒牌的,但我写的东西绝对没问题,不登报是因为没有报馆敢收我的稿子。”
“你得罪黑社会了?”
“当然没有,是报馆都接到我父亲的联络,不给我过稿,他希望我安心工作,积累经验,将来好帮他做事,当小记者写稿子赚不了多少钱的。”
听到这里,端木衡颇感兴趣地说:“听起来你父亲是个有身份的人。”
洛逍遥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没听说上海有哪位名流姓云的。”
“名字是真的,因为我父亲是入赘,我随母亲姓,他也不是什么名流,就是在中南银行当个小经理,他希望我将来接他的班,所以就把我弄去他朋友的商社做事,其实我每天都找借口旷职也挺不容易的。”
云飞扬无限感叹地说。
中南银行的小经理?
苏唯想云飞扬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价值观一定跟普通人不一样。
沈玉书又插进话来。
“之前陈雅云的父亲说要跟中南银行的经理联姻,联姻对象就是你吧?”
“啊!”再次被戳穿了,云飞扬缩缩脖子,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洛逍遥一巴掌巴到了他头上,“原来你早知道陈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啊,敢瞒我们这么久,是不是不想在这片混了?”
“你们不要误会啊,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父亲一厢情愿想帮我办婚事,我压根没答应,我这么年轻,壮志未酬,焉能成家?”
“行了,别在这文绉绉了。”
苏唯把他扯去一边,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云飞扬不敢反抗,看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说:“我真的是除了身份外,什么都没骗你们的,你们不会不跟我做朋友吧?”
“不会,毕竟你还是挺有用的。”
苏唯的话像是给云飞扬吃了颗定心丸,他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洛逍遥好奇地问:“那你整天旷职,给包打听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没钱啊,我的衣服都是我母亲置办的,钱跟车也是我母亲硬塞给我的,所以我是穷人。”
不知为什么,苏唯很想揍他。
沈玉书说:“故事说完,你可以走了。”
“神探你不要抛弃我,为了完成理想,我现在是釜底抽薪了,你们一定不能见死不救的。”
云飞扬想冲过去表白,被苏唯拦住。
“没人要抛弃你,我们要做事,不想被打扰。”
“我不会打扰的,你们想要什么情报,我可以尽最大的力量去寻找!”
“有需要会找你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云飞扬的表情有些不情愿,不过不敢说什么,拿起他的包,蔫蔫地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沈玉书叫住他,说:“想让大家看到你的文字,不一定非要通过报纸,你可以把经历的故事写成书,只要文笔不是太糟糕,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
“我懂了,谢谢神探!”
也不知道云飞扬是不是真懂了,他向沈玉书道了谢,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眼对眼,半晌洛逍遥揉揉鼻子,说:“真没想到,我居然被骗了。”
“我觉得假如你没有被骗,那才是很难想象的事。”
听了端木衡的讥讽,洛逍遥立刻把拳头攥起来了。
为了避免事务所里上演全武行,苏唯对端木衡说:“戏看完,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端木衡不说话,转头看洛逍遥,洛逍遥跳起来,跑去沈玉书身后。
他这求保护的行为太直接了,端木衡被逗得哈哈大笑。
沈玉书说:“不是你把他叫来保护我们的吗?”
“是。”
“所以他留下,你可以走了。”
端木衡看向洛逍遥,洛逍遥吹着口哨,把目光瞥开当作看不到。
端木衡没再坚持,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公董局了,看看裴探员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你们有事,随时联络我。”
“慢走不送。”
苏唯等端木衡走后,他关上门,把洛逍遥揪到一边。
“你这么怕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我不是怕,我是拿那只大尾巴狼没办法,你们知道他的权力有多大,他一句话,我的饭碗就没了。”
“他不会那么做的,他若敢让你丢饭碗,我就把他是勾魂玉的身份抖出去。”
苏唯跟洛逍遥的目光一起落到沈玉书身上,洛逍遥说:“我们好像发过誓不说出他的身份的。”
“誓言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为了打破才存在的。”
沈玉书看着桌上一堆照片,漫不经心地说。
洛逍遥听得整个人都呆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转头质问苏唯:“我哥以前没这么坏的,是不是你把他带坏了?”
——那是你以前没机会了解你哥有多黑。
苏唯懒得解释,直接问:“你昨晚是不是跟端木衡在一起?”
“啊?”洛逍遥眼神闪烁,明显不想回答。
苏唯说:“他可能跟凶杀案有关,你一定要说实话,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整晚都在一起?”
牵扯到案子,洛逍遥不敢打马虎眼,认真想了想,说:“是的,昨晚我喝醉了,被几个小流氓围殴,刚好他经过,救了我,他就是在那时候负伤的,后来他带我去他的公馆,我们喝酒聊天,他整晚都没出门。”
“你喝醉了,也许他半路离开你不知道。”
“不会的,我还没醉到那个程度……难道昨晚又出凶杀案了?”
那倒没有,只是他们怀疑那些潜入事务所的人与端木衡有关,因为他出现在雪绒花服装店的时间太巧合了。
沈玉书问:“那有没有人去找过他?”
“没有,他陪我喝酒,我陪他下棋,我还因为不舒服,在客厅吐了一地,他一直在忙着收拾,还骂我,后来我把他当枕头靠着睡着了,他如果有出去或是离开,我一定会觉察到的。”
苏唯嗅到了暧昧的味道。
端木衡是个很讲究又很爱干净的人,想象着洛逍遥把他的公馆地板吐得一塌糊涂,苏唯有点同情他了。
大概是苏唯的表情实在太古怪,连一向感觉迟钝的洛逍遥也觉察出来了,连连摇手。
“你别乱想,我不好男色的,虽然那家伙长得挺标致,但我真的没有,我不喜欢小白脸……我们就是普通的男人之间的聊天喝酒,我就是喝醉了,要不然也不会去他家,平时我躲他还来不及呢,你们不知道,那家伙喜怒无常,我见过的……”
“你想多了,我就是问问,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他居然陪你一晚上。”
“这种事你不要问我,问大尾巴狼去,都说他喜怒无常了,说不定昨天刚好碰到他心情好。”
“说不定他只是要找个时间证人。”
沈玉书从一堆照片里抬起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洛逍遥的眼睛瞪圆了。
“哥,你是说他有问题?可是我确信他没离开房子,也没见外人的。”
苏唯对洛逍遥的保证不大期待。因为以端木衡的智商,要骗一个洛逍遥简直是轻松加愉快,就连他们,不也是常常被那根木头骗到吗?
为了不打击洛逍遥的自尊心,苏唯没有把吐槽说出来。
沈玉书问:“大家都忙着查案子,你为什么去喝酒?”
在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的注视下,洛逍遥的脸红了,发现自己躲不过,他才嗫嚅着说:“因为……因为没告白成功……”
苏唯竖着耳朵才听到了,叫道:“告白?你对端木告白没成功?”
洛逍遥一听就急了,涨红了脸冲他吼:“当然不是,你怎么会想到他?我是、是跟隔壁卖豆腐的那个女孩子……”
“原来是豆腐西施啊。”
苏唯看看沈玉书,两个人都明白了为什么端木衡会说这是逍遥的隐私了。
“你们发誓,这件事不可以对别人说,尤其是对我娘,我会被她啰嗦死的。”
“知道、知道。”
没人对小表弟的这种事在意的,至少他们现在没那个心思。
沈玉书收拾着照片,说:“我们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我不能走啊,大尾巴狼让我留下来保护你们的。”
“他是你的上司吗?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也是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洛逍遥摸摸头,马上又说:“我不是要听他的,我是真的担心你们出事。”
“我们待在房子里不出门,会有什么事?倒是你,如果你不想看到大尾巴狼,可以去青花家保护她。”
沈玉书把青花家的地址报给了洛逍遥。
洛逍遥领命离开了,苏唯站在窗前,看着他跑走的背影,说:“小表弟一定还有话没说出来。”
“关系到杀人案,他不敢知情不报,他隐瞒的应该是他的私事。”
“那你相信云飞扬吗?他接近我们真的是为了弄素材写稿子,而不是另有居心?”
“他的话没有破绽,逻辑上推论没问题。”
沈玉书把照片归拢好,抱在怀里匆匆去了隔壁的实验室。
苏唯跟过去,实验室的房门已经关上了,沈玉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要查线索,你去做你的事吧,不要理我。”
但他也没什么事要做啊,啊对,折腾了这么久,他饿了,要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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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书好像有心事,晚饭苏唯精心做了三菜一汤,他没像平时那样称赞,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又把自己关进实验室里面,不露头了。
看着桌上剩下的一大半菜肴,苏唯很无语。
“我有点理解那些全职太太的心情了。”
那种做好了一桌佳肴老公却不捧场的心情。
尽管把这种心情安在自己身上的行为有点微妙。
苏唯把饭菜收拾了,正打算去洗澡,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沈玉书站在门口,脸颊有些泛红,带着某种发现了什么的兴奋之情。
苏唯立即问:“有线索了?”
“嗯,苏唯,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美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吧,这次是要偷谁家的?”
苏唯伸手勾起沈玉书的下巴调戏他,总算两个人的身高相差不大,这个动作他做得得心应手。
沈玉书把他的手打开了,正色说:“你去霞飞路巡捕房问问情况,看阎东山有没有找到线索,再顺路去雪绒花店铺看看,我想找个东西,这样大的……这样大的……或是这样大的……”
沈玉书伸手比划了半天,除了确定尺寸在十公分之内外,苏唯什么都没看懂。
“我说……就算你想确认我的智商,也不需要把标准设定得这么高好吧,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出你想我偷什么。”
沈玉书把手放下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我确定要,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偷来,我想当你看到它,就会知道了。”
如果他的表情不是那么严肃的话,苏唯一定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想了三秒,他点了头。
“行,我去帮忙找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的东西。”
苏唯用手比划着,去会客室拿外套。
沈玉书在后面追加道:“你不用着急,慢慢做,慢慢找,明天早上给我就行了,另外,为了不被发现,你不要开车。“
“是,美人。”
苏唯穿上外套,又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最后戴上帽子出门,沈玉书在走廊上叫住他,他回过头,迎面一颗小海棠果丢过来。
苏唯伸手接住,沈玉书问:“我很好奇,你穿这么多,不会影响到你的技术吗?”
“业务机密,恕难奉告。”
苏唯咬着海棠果出去了,沈玉书又跑到窗前,看着他把双手抄在袖筒里,闷头向前走去。
夜幕降临,温度降了下来,天空又开始飘雪花,昏黄的路灯下,寒风卷着飞雪飘个不停。
还好苏唯很幸运,他走出没多久,就有一辆黄包车经过,沈玉书注视着他坐上车,黄包车跑远了,他这才放下窗帘,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跑进实验室,带上手套,把照片全部摊开,将几张特意放在最上面,接着又把自己找到的证据按次序放好。
最后他拿起苏唯盗来的钢笔,放进玻璃试管里,将管口封上。
玻璃试管比钢笔大一圈,放它刚刚好。
沈玉书拿着笔走进茶水间,打开橱柜,看向摆满橱柜的茶叶罐。
罐子有十几个,上面没有标签,沈玉书看了一圈,选中了其中一个,打开盖子,将试管塞进去,又拨弄茶叶,盖住了里面藏的东西。
一切都收拾完毕,沈玉书换上衣服,最后他从抽屉里取出手枪,在手里掂了掂,放进口袋。
希望他可以在苏唯留意到之前完成计划,假如一切顺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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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沈玉书的要求,苏唯赶去了霞飞路巡捕房。
阎东山跟他手下还在忙着调查爆炸案,但是毫无头绪,没有人看到那些歹徒曾在哪里出现过,他们逃走后,也没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那些歹徒就像是凭空消失掉了,没留下一点可疑的痕迹。
至于被乱枪射死的俘虏,法医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线索,苏唯去的时候,阎东山正在让人给死者绘制肖像图,以便按图去追查。
所以苏唯去询问,不仅没有问到情报,还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抱怨。
阎东山拉着他说个不停,从巡捕房经费不够说到案件杂多,又说他们人手不足还要忍受那些洋人的脾气,苏唯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跑出了巡捕房。
假如手机有电就好了,就算用不了wifi,至少可以使用拍照功能,比如说把死者的相貌拍下来,这比绘图快多了。
心里琢磨着这个可能性,苏唯又一路赶到雪绒花服装店。
店铺大门上依旧上着锁,上面贴着告示,看来没人来过。
苏唯卸下了几块门板,又熟练地开了锁,推门走进去。
店铺里一片漆黑,想到他现在是在帮青花查案,苏唯光明正大地打开了灯,四下寻找起来。
服装店顾名思义,里面摆设最多的当然是各式的服装,苏唯在楼下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沈玉书形容的那个东西。
他仰头看看虎符雕画,又比量了一下大小。
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嗯,不可能是指雕画。
苏唯检查了柜台的抽屉,还特意看了摆放的服装小饰件,感觉都不是沈玉书形容的东西,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沈玉书形容的到底是什么。
楼下检查完,苏唯又去了楼上几个房间寻找,他来到青花的卧室,随便看了一眼,正要离开,目光掠过化妆台,脚步停住了。
昨天沈玉书好像在化妆台前站了好久,他不可能是对女人的饰物感兴趣,所以他当时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想到这里,苏唯立刻转身回去,在化妆台前翻找起来。
化妆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桌上跟抽屉里都没有让人感觉奇怪的东西,苏唯把抽屉里一个歪倒的迷你香水瓶扶正,关上后,抱着疑惑去了隔壁的工作室。
总感觉不对劲,但要说是哪里有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心里一旦有了疑团,就像是滚雪球,随着时间的推移,疑团会越滚越大。
苏唯在工作室里翻找着,心思却飘远了,眼前的事物跟沈玉书的表情交替着闪过,他突然停下动作,啊了一声,想到了不妥的地方在哪里。
是沈玉书给他安排任务时的语气很奇怪。
沈玉书跟他说话从来不会用请求式的口吻,他的交代总是平板又毫无风趣的,甚至是命令式的。
所以难怪沈玉书交代的任务那么奇怪,他还会愉快地接受,那是因为沈玉书在请求他!也就是说,那不是平时的沈玉书,他说的话是言不由衷的,他的目的不是想让自己帮他找东西,而是……
他在调虎离山!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苏唯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不是因为沈玉书骗他,而是他没想到自己一世聪明,居然被人用美男计骗到了!
“沈万能你最好祈祷现在已经回家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唯气愤地骂着,跑出了服装店,锁上门,朝万能侦探事务所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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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书当然不可能在事务所,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白赛仲路,那间刚出了人命案的洋楼别墅里。
雅克作为嫌疑人被收监后,这栋别墅也被封了,直到今天早上,这里还有巡捕看守,但现在巡捕都撤走了,只留下铁将军把门。
沈玉书从围墙外翻了进去。
他本来就会武功,自从认识了苏唯,跟着他学了不少翻墙撬锁的技巧,所以他轻易就进了院子,用苏唯特制的钥匙开了别墅的锁,走进去。
别墅的窗帘拉着,里面很阴暗,四下里一片寂静,是一种令人心寒的静。
沈玉书打开了苏唯常用的小手电筒,观察着洋楼里的状况。
手电筒的光很亮,让他可以轻松看清周围的事物,窗帘都拉着,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
沈玉书先去了后门,眼眸眯起,推测着凶手的心理,逐一检查了后门门把、电闸、走廊、发生血案的客厅,最后又转回后面的走廊,仰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颜色偏灰暗,尽头靠墙摆放了一排花架,最上面的花盆连着枝蔓,几乎高达天花板。
沈玉书找了把椅子,放到花架前,踩上去,用手电筒照向天花板。
天花板跟墙壁连接的地方被花草遮住了,沈玉书小心翼翼地把枝叶拨开,正如他所料到的,墙壁的上方露出了一个圆形弹孔。
那个消失的第七个弹孔。
果然是这样。
推理被证实了,沈玉书心里更有底了,他跳下椅子,把椅子放回去,又来到客厅。
案发后,客厅被搜查过多次,所以沈玉书没把时间浪费在现场勘查上,他直接走到浮雕前观察起来。
手电筒的光芒照在浮雕起伏的波纹上,投出不同形状的阴影,他看着浮雕,又对照照片里的浮雕模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绕着浮雕转了一圈,又绕去另一面挂着挂钟的地方,正如他先前所猜想的,挂钟已经停止,指针停在上午十一点的地方。
沈玉书踮脚打开挂钟的钟盖,拿出钥匙开始逆向旋转时针。
看来他最早的怀疑没错,这不是真正的挂钟,而是用来掩饰机关的幌子,不过当时他还没有摸到窍门,挂钟本身无法启动机关,但它可以开锁。
开锁的要诀一定设在某个时间点上,但那具体是几点,他无法推测。
所以沈玉书开始从零点转动时针,每转一个钟点,他就去浮雕墙壁的一侧用力推动,如此反复了七八次,在时针转到四点整的时候,浮雕墙壁在他的推动下往旁边移开了数寸。
客厅面积很大,一整面浮雕平行移动几寸,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但是它的移动牵制了下面的机关,浮雕背面的某块地板传来响声。
沈玉书顺着响声跑过去,掀开上面的厚地毯,就看到了一个洞口,洞口下有个简易的楼梯,方便进出。
沈玉书顺着楼梯走下去。
下面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小,像是地下室,附近可能设有通风口,所以空气没有很闷。
靠墙摆放着几个箱子,箱子都上了锁,边角包了铜片,看保管得如此严密,里面放的应该是值钱的东西。
另一边墙角有一对桌椅,沈玉书走过去,抹了下桌面。
桌面很干净,看来这里常有人来,桌上放着算盘跟一本类似账簿的厚厚册子,旁边还有一个煤油灯跟火柴。
沈玉书把手电筒放到桌上,拿起账簿翻看,里面没有汉字,只是密密麻麻记录着英文跟阿拉伯数字。
册子太厚了,用手电筒照明很不方便,沈玉书拿了根火柴,把煤油灯点着,坐下来仔细翻阅,但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沈玉书连续看了几页,内容都是一样的,像是用密码记录出来的,没有密码代号的话,很难看懂。
好奇心促使他继续往后翻,希望通过重叠的数字推出其中的规律,但没多久他就感觉到头晕,胸口有些闷,像是缺氧的感觉。
直觉给沈玉书敲响警钟,他匆忙合上账簿,起身准备离开,但刚站起来就发现头晕得更厉害了,呼吸不畅,无法站稳。
如果之前沈玉书还以为身体不适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那么现在他已经很清楚自己被暗算了——有人在煤油里放了有毒的物质,经由燃烧挥发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中毒。
沈玉书双手撑住桌子,转过头,果然就听到脚步声,有人从暗门入口走进来,站在楼梯当中。
他没有下来,所以半边身子都处于黑暗当中。
凭借着尚有的意识,沈玉书隐约看到对方脸上戴着口罩,看来他不靠近,是担心自己也中毒。
那个人开了口:“这是妓院里常用的招数,专门对付一些刚买回来的贞烈女子,老鸨说这药很有效,现在我信了。”
终于站不住了,沈玉书重重跌回到椅子上,他撑着力气,勉强问:“你是知道我会来,所以特意做好了陷阱让我跳吗?”
“我从来不低估自己的对手,我知道这里的秘密你或早或晚一定会知道的。”
声音在沈玉书听起来有些缥缈,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陷入昏迷了,他苦笑道:“早知道我就该叫搭档一起来的。”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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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