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民国旧事[穿越攻] 作者:黑色地板
正文 第12节
民国旧事[穿越攻] 作者:黑色地板
第12节
有一份难言的感动
用所有情绪揉合
身后的人向前急走了一步,攥了攥拳头。
靳青河背对着他微微一笑,手指一顿琴键,长长的颤音划过后,是一阵黑夜般的沉寂。
低沉的音符倏忽一个高昂迂回,像幽静的山林间蓦地疾驰过一阵激荡的劲风,卷起浪高如雪花。一时飞湍瀑流争喧豗,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就像是一个人在走过千山看尽万水之后,蓦然回首,突然醒悟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没有激烈的情绪,炽热的情感。仿佛只是天长日久后的觉悟。那股悲悯的柔情被抑制被沉淀,一望古井无波,然而返璞归真,质朴厚重。
是简单细腻却不可明说的。是靳青河的感情。
爱情里面,一直都是先爱上的人在等待。如果不是对方一直坚持,恐怕以他的性格,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有更多的交集。上辈子,他因为从小贫苦受欺,所以长大后对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他走过很多路,遇过很多人,贪婪的,自私的,卑劣的,虚荣的,尔虞我诈的,他渐渐冷了心肝,以为只有掌握,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日以继夜地埋首工作,结果却错过了身边最重要的亲人。金钱没有使他富有,当他站在事业巅峰和人生至高点的时候,包围他的只有空虚。
后来他自欺欺人地在别人身上寻找慰藉,然后又一次被重重地伤害。终于坚决地拒绝了所有亲近,然而,这世上却有那么一个傻瓜,不知疲惫,不惜尊严,一心一意地想要撞开他的城门,冲进他的围城。
我眺望远方的山峰
却错过转弯的路口
蓦然回首
才发现你在等我没离开过
我寻找大海的尽头
却忽略蜿蜒的河流
当我逆水行舟
你在我左右推着我走
(注:本歌词由林x炫友情提供。)
颤音渐歇,月色清冷明亮的音乐室里,久久地安静了。
靳青河垂下手,转过身来。
墙角的阴影处伫立着的人影也微微一动。在靳青河平和的目光中,人影终于一脸纠结扭捏地走了出来。
月光把他凶横的轮廓镀得柔和,在他细长的眼角勾勒出点点红晕。他站在靳青河面前,脸上是柔和皎洁的月光,目光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满怀柔情,却又患得患失,不敢妄动。
靳青河温柔地凝视着他:“生日快乐。”
丁太子急促地哽咽了一下,立马两手抱臂扭过脸去,语气恶劣地吼道:“什么,你以为老子故意跟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么一句的?不要天真了!老子才不稀罕你唱什么情歌给我呢!刚才那个英文是什么意思,是‘我爱你’吗?哼,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靳青河懒懒地往后一靠,摇头淡淡地笑道:“不是,英文的意思是‘现在’,‘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的悲伤比你的愤怒,更加让我难以忍受。
丁太子那怒气本来已经熄了一大半,不料靳青河如此没眼色,他登时又气得怒火飙升一路冲破天灵盖。
都把他气成这样了,还不赶快过来安慰告白求和解,阿青真是太过分了啊啊啊啊!!!
这下丁太子也没耐性继续装情伤装深沉了,他大甩胳膊腿,风驰电掣地冲到靳青河面前,手臂一抓就揪起靳青河的衣领,凶神恶煞似的咆哮起来:
“你知道?你他妈的能知道什么!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吗?知道老子有多期待今晚的宴会吗?老子为了你,连老头子都杠上了,老子在那里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所有人都知道老子要跟你求婚,现在可好,所有人都看了老子的免费笑话了!你呢?你倒好啊,搂着个兔儿爷躲在被窝里快活,早把老子抛到爪哇国去了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老子是什么?就算老子倒贴,你也不能玩够就扔了吧!至少要问过我吧!你——呜!!”
一只大手蓦地从后面轻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前一带。靳青河堵住了他聒噪的嘴巴。
丁太子冷不防遭遇突袭。愣了一秒,作为行动派的他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调动舌头进行有力还击。
至于发脾气诉委屈——得了吧,浪费时间,还是干正事要紧!
靳青河虚虚地握住他的腰,他则马上一手紧紧箍住靳青河的脖子,将他往自己压低,另一只手在他腰线上反复摩挲。
他心急如焚地把靳青河往前边的钢琴带,一用力就把靳青河压在了钢琴平台上。凶猛的舌头在靳青河口中翻江倒海,攻城略地,翻搅出一声声淫靡粘腻的啧啧声。
虽然是靳青河先开的头,但是此时已经是丁太子完全占据了主导性。
靳青河往后微微一仰头,气喘吁吁地说道:“去那边的沙发。”
丁太子果断一点头,早把自己吼一半的话忘光了。他一边拐着靳青河往玻璃窗边的沙发走,一边不住地亲吻靳青河的脸跟脖子。反正多亲一个算赚到。
两人一路亲到了沙发边,靳青河的小腿才刚碰到沙发,立即就被丁太子按住往下推。他也不挣扎,顺着丁太子的力道就躺平在沙发上。丁太子立刻顺势覆盖上去,嘶啦一声就把他的衬衣撕开来。
圆润玉白的纽扣在光滑的砖面上“嘣嘣嘣”地跳落了,沿着放射路线滚了一地。
丁太子直起身,细细地端详着身下的人。
月光下的靳青河美得青岚微黛,美得浓墨重彩。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往昔冷淡刚硬的目光被过滤了,只从睫毛缝隙中射出丝丝缕缕的柔情宠溺。他的肌肤泛着薄胎细瓷般的润泽光晕,身体柔韧健美,四肢修长结实,仿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抑或高超的工艺大师最精心打造的玉器,肌肉纹理大刀阔斧,历历分明。
他的阿青真美,真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青。
趁着阿青现在心怀愧疚不敢反抗,他如果要求这次换他在上面,大概也能成!
丁太子俯身凝视着身下心甘情愿的心上人,当即厉眼倒竖,原地完成了兽化。
靳青河嘴角噙着一点笑意,鼓励地看着俯身趴在自己胸前的人。
一直都是个凶恶的长相,如今动起坏心思来,就更是恶得惊心动魄,恶出一点任性的孩子气来。
丁太子站在沙发前对着靳青河恨恨地冷笑一声,边将自己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边流氓似的垂涎地看着靳青河,轻薄地调戏道:“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老子了!哼,老子今晚要大战三百回合,一定要把你干得下不了床,看你还敢背着老子在外面偷腥不!”
靳青河微笑:“好,我甘之如饴。”
49、温馨一刻
丁太子眼珠子一转,一脸狡猾地说道:“那这次换我在上面?”
靳青河一愣,继而点头:“好,你在上面。”
丁太子闻言不由一喜。他立马拽住皮带一抽,脱鞋解开裤头,长裤连着底裤一起褪了下来,把自己扒得光溜溜的,然后一脸淫笑着朝沙发上的靳青河纵身一扑。
靳青河笑着接住了他。搂住他的腰把他按坐到自己腰上,跟他缠缠绵绵地亲了个嘴。
丁太子被他亲得晕晕乎乎,满脸通红。他一边忙着跟心上人“唇枪舌战”,一边手探进靳青河的裤子里,把靳青河的裤子也解开了。
靳青河贴身搂住了他,抚摸他,揉搓他,把他的野心勃勃揉成一滩春水,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指往他身后探去。
粗神经的丁太子正亲他亲得热火朝天,身后微感异样,也懒得理会。他现在只想一口将靳青河连筋带骨地嚼碎吞了,浑然不知危机已近。
等他感觉一阵刺痛,倏忽才警觉起来。靳青河狡猾一笑,手指往他股沟上方重重一按,丁太子倒抽一口气,又酥麻瘫软了。他手撑着靳青河的胸膛企图挺直腰起身反抗,靳青河一张嘴含住了他的耳郭,伸出舌头探进他的耳内搔刮。丁太子触电般一个激灵,不由低低呻吟了一声:
“嗯啊……你答应过我,在上面的……”
靳青河手上动作不停,低笑道:“可不就是你在上面吗?我不逼你,你有力气,就来吧。”
丁太子哼唧一声。他已然沉浸在靳青河少有的主动爱抚中,微微闭合着眼睛销魂不已,心想等一下再反抗好了。
如此,等到靳青河探入第三根手指时,他才惊呼一声,察觉到自己要大意失荆州了!
“等等,让我来!这次换我了!”他急急地就要喊停。
靳青河已然兴致高昂。他微微喘了口气,双手握住丁太子的髋骨,伸出舌头反复地舔舐他的耳垂,锁骨,胸前的朱果。把难得清醒的丁太子又亲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
然后,用催眠似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凑近丁太子的耳边邪恶地诱惑道:“乖,自己坐下来。”
丁太子被他的美色迷了心窍,竟是傻乎乎地撅起屁股张开腿就坐了下去!
才吞下去一半,他的脸色倏忽一白,当即一嗓子嗷地叫了出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嘶的一下就要弹起身。
靳青河按住他的腰肢制止了他。也不着急,只仰头亲了亲他冷汗津津的下巴。
“别怕,我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了。我会很温柔的,好吗?”
丁太子慢慢缓过一口气来,他委委屈屈地抱着靳青河闷哼一声,心里头实在憋屈。
这一次明明是他在上面的,怎么还是这样啊不公平!
然而他自己也是情动不已,这样卡在中途不上不下的着实痛苦,何苦互相折磨来哉!
“哼,可恶。以为这样老子就被动了,就屈服了?不要天真了!就算是这样,老子照样可以把你干得下不了床来!”
丁太子愤愤不平地叫嚣道。
靳青河温柔地看他,只当他是个嘴硬的小崽子。
丁太子于是满足了。瞧,阿青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动人的眼神看过他。好吧,牺牲一下屁股,换来阿青的温柔,成!
丁太子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两手按住靳青河的肩膀,一咬牙,也不等靳青河动手了,自己就对着靳青河高耸的性器坐了下去!齐根吞没。
然后他钉住不动了。
靳青河压下体内的蠢蠢欲动,皱眉问道:“疼吗?”
丁太子红着眼眶恨恨地看他:“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你先别动,我缓缓。”
靳青河听他这么硬气,也就放心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握住丁太子的腰,开始动作起来。
由缓慢到快速,由怜惜到放纵,最后终于大开大阖,酣畅淋漓。
丁太子疼得哆哆嗦嗦,只能如小舟在巨浪中颠簸,抱着靳青河的脖子低声哼哼,随着靳青河节奏的加快,他似乎也渐渐找到了快感,开始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
一室春光。
(以下省略……河蟹爬过……)
最后一场狂欢过后,天际已经渐渐亮堂了。
靳青河把丁太子抱在腿上,让对方软绵绵的身体可以依靠自己。然后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他的背脊。
激烈的运动已经结束,两人简单地擦拭了下身体后,披着外衣坐在沙发上休息。
丁太子像只慵懒的虎斑猫似的,虽然还披着凶恶的虎皮,然而狭长的眼睛眯缝成细细弯弯的月牙,心满意足地磨蹭着靳青河的脸颊。他感觉心底的快活比之身体的快感更加强烈。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由身到心。
后来的几次他都计划着反攻,但是依然一败涂地。他有野心,但是靳青河有手段。他想征服靳青河,然而到头来却总是被对方蛊惑引诱。他想在上面,也确实一直在上面——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在“上面”驾驭着靳青河这匹悍马。
“哎,老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丁太子气息奄奄地感慨道,然后他一撩眼皮,有气无力地望着靳青河,“昨儿晚上,老子对你也算尽心尽力了,你好歹也给个评价吧?”
靳青河拂开他额头上汗津津的刘海,搂着他亲了亲脸,笑道:“你很不错。反震力好,持久性也不差,重要的是,适应力也比较强。”
丁太子听不出他是在调侃自己,以为真是夸奖,当即得意地哼了一声,立即就恢复了一点活力:“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虽然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但我敢说,老子就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那,你以后还找别人不?”说完,试探地瞅着靳青河。
靳青河宠溺一笑:“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
靳青河知道他意有所指。这次年瑾玉的事情是他疏忽了。虽然他已经接受了丁太子,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直男,他的潜意识里还没想到两个男人在一起能够发生什么不道德的事。这次意外是他思想转变不及时,考虑不周到所致。身边有这么只大醋坛,看来以后要注意些了。
丁太子听了这话,心里格外受用,然而他依然强压下忍不住就要往上翘的嘴角,维持着一家之主的权威,恶声恶气地哼道:“哼,算你识时务。告诉你,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跟个兔儿爷唧唧歪歪的,老子就不用勃朗宁那种小家子气的货色,老子直接架上马克沁机关枪来个大扫射。一发70个,我看你还怎么打开我的枪去救你的小情儿!”
靳青河:“……还痛吗?”
丁太子挥手不屑一笑:“那点痛算个屁!告诉你,才做那么几次,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老子现在还能再来一次!”
靳青河看他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还牛逼哄哄地放狠话,不由一乐,狠狠揉搓了他一把,把他揉得龇牙咧嘴。然后抱着他站起身来。
边走边说道:“是,是,你是金枪不倒的凶人,是我累了,我想中场休息一下可以么。”
···
···
靳青河把丁太子抱回自己房间里的浴室,细心地给两人都清洗了一遍。
丁太子坐在浴池里,下半身泡在水中,背靠着浴壁,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他虽然彻夜劳动早已精疲力尽,然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还不忘乘机吃点心上人的小豆腐。他在意淫中把靳青河刚刚穿上身的衣服又嘶啦开了,牙齿一张叼住了对方胸前的小朱果。
在丁太子这道强力镁光灯下,靳青河难得的闹了个大红脸。虽然两个人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但是大白天的,对于思想保守的靳青河而言,这种程度的视奸还是太开放了。
靳青河红着脸干咳一声,没话找话说道:“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要多想想后果。”
丁太子已经知道他失约的原因了,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靳青河有理,他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心地哼哼道:“如果什么都要瞻前顾后去想后果,恐怕老子现在都还没把你弄到手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蓦地像融化了的糖稀,一撩一撩的,变得黏糊糊的疲软甜腻。是靳青河将手指探入他的体内,把脏东西掏了出来。
丁太子大喇喇地泡在水中,两腿大张地享受着自己的福利。之前在济南小河那次,阿青不仅粗暴,完事后还把自己直接推开撒手不管,要多薄情有多薄情。——这次他不仅柔情蜜意地爱了自己,还把自己抱来抱去地走,现在还帮自己认真地清洗。果然两情相悦就是好啊!
不过阿青就是有一点不好,现在浴室里孤男寡男的,烟雾袅袅,朦胧暧昧,气氛正是顶好不过,他难道就不想再来一发?
靳青河淡淡地扫他一眼。
丁太子色心毕现,朝他舔了舔嘴唇,嘟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靳青河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无动于衷。
丁太子正想趁胜追击,忽然听到靳青河闷着声音轻轻地问道:“昆山,如果丁司令不同意我们的事情,并且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你觉得,我会如何选择?”
50、分离前夕
丁太子闻言不由一噎。他被靳青河的阴沉表情吓得心脏一紧,急忙抓住靳青河的手臂,倾身恳求地说道:“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我爹不是问题!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最重视声望,就是不愿意,也绝不会干出要挟无辜老弱的事情。你,你不要想这么多呀!凡事有我呢!”
然而靳青河依然低着头,继续用不确定的游移态度问道:“是吗?你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越是德高望重的人,越是不能忍受这些啊!”
这下丁太子真急了。
阿青这怎么又临时变卦了呀!
要是真把什么都考虑到尽头了,世上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他既然选择了靳青河这个人,就必然做了豁出一切的准备。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攥过靳青河湿漉漉的手掌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信誓旦旦地表白道:“你甭理他,家里不是还有我姐嘛!他是封建家长,我们是五四青年,追求的是恋爱婚姻的自由。追求幸福是老子的权利,他拦不住老子的!东北是他的地盘,东北要是不行,咱们就跑到华南,跑到租借,跑到香港去,他管个毛球!要是,要是还是不行,老子就扯面大旗跟你上山当土匪去!”
“——噗!”
靳青河哈的一下笑了出来。
丁太子一愣,继而看清楚他的表情。
靳青河脸上哪里是什么为难犹豫,分明是笑嘻嘻的调侃模样。
丁太子不由又气又乐地砸了下水面:“他妈的,耍老子玩儿呢!看老子亲死你!”说完,张牙舞爪奋力地朝靳青河一扑。
不想这一下又牵动背后隐秘的伤口,丁太子疼得一个瑟缩,生生僵住了伸出去一半的腰。
靳青河于是后发先至地搂住他肩膀,心情平和地跟他亲了个嘴儿。
连这个家伙都有豁出去的勇气,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至此,靳青河对于丁司令和靳家父母微薄的内疚和不安感也就结束了。
·····
年瑾玉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隔着一张茶几,对面是靳青河。
年瑾玉惴惴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泪眼汪汪地抬眸。他想看看大哥,但是头顶的水晶灯银灿灿的,耀眼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一眼望去,只有大片大片的白斑。大哥的身影躲在光芒之后,一晃一晃的,不能确定,不能掌握。
年瑾玉伤心欲绝地嘤嘤啜泣起来。
为什么要赶他走,这里明明是他跟大哥的家,应该走的是丁家恶霸才对呀,为什么反而是他要被大哥赶走呀!
年瑾玉狠狠揉了下红彤彤的眼睛,无限委屈地哽咽道:“大哥,为什么是我走呀,他还对我开枪呢!你都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呀?我以前是做得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改成你喜欢的模样,你不要赶我走呀……”
靳青河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始终垂眼盯着地板(注:此地板非彼地板)。
“对不起,可是,我如果再继续让你留在这里,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年瑾玉一怔。
靳青河抬头看他:“我爱他——只会爱他,不会再有别人。”
年瑾玉倒抽一气,满脸难以置信的呆住了。
怎么可以这样?
这种真相真是太恶心人了!
“不可能。”他低声呢喃道。蓦地大叫一声,一拍沙发站了起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家伙!他那么坏,他还欺负人!他上次还把你打得进了医院!大哥——大哥,是不是他威胁你了?是不是呀!”
年瑾玉眼前蓦地一亮,觉得自己是想对方向了。他一下子冲到靳青河身前跪下,十分心疼地抱住靳青河:“大哥,你别怕,我现在没有办法对付他,可是我爹爹行呀!我待会就打电话给我爹爹,他是蒋叔叔的朋友,他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的!”
靳青河闻言,彻底冷下脸来。
他拉开年瑾玉箍住自己的手臂站起身,语气冷硬地说道:“我不会爱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收拾一下,现在,”靳青河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末了还是微叹一息,缓了点语气,“明天早上,就尽快离开吧。”说完,转身就走。
年瑾玉泪眼婆娑地坐倒在地板上,目光都直了。
又是背影。第一次他跟大哥相遇的时候,大哥是座山,高高大大地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后来大哥的背是他温暖的港湾,驮着他向前走。现在,大哥的背影变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能跨越的鸿沟,不能逾越的城墙。幸福变成了痛苦,就像命运恶劣地开了个玩笑。
靳青河沿着楼梯往上走,走过长廊过道,走过阑干盆景,走过温煦的橘色嵌入式壁灯,走到书房。在他的身后,年瑾玉瘫在地上,溃散的目光沿着他行走的轨迹一路执着地跟随着,直到靳青河青灰色的衣角擦过墙角,挺拔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红色柚木门后面。
在靳青河进入书房的那一瞬间,年瑾玉看见一只麦色的手臂耀武扬威地将他的大哥搂住了,然后大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穷凶恶极的脸。
丁太子穿着他的大哥的睡袍,朝他露齿一笑,然后“嘭”的一下关上门。
年瑾玉茫然地望着书房的大门。
被抢走了。
怎么办呢?
他都已经这么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地哀求了,大哥怎么可以还这么狠心!
他不想离开大哥,可是应该怎么办才好呢?谁来救救他,谁来帮帮他,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呀!
——没有,这世上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爱护他的。连那么温柔的大哥都变心了。他被引诱了,他自甘堕落,他抛弃了他!
——都是因为丁昆山。都是因为丁昆山!!!
从小到大,他总是欺负自己,抢夺自己的宝贝。其他东西也就算了。可是大哥是不一样的,大哥是绝对不能被抢走的大哥!是他一个人的大哥!
丁昆山,不能原谅!
绝对不能原谅!!!
这一刻,年瑾玉已经不再害怕丁昆山了。因为在他的心中,比恐惧更加彻骨的仇恨汹涌而起,妒忌就像毒蛇虫豸啃啮他的心脏!
新仇旧恨,全上心头!
年瑾玉茫然的目光在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中慢慢沉淀,凝固。柔和的眸光渐渐坚硬了,冷成了锋利的锋刃,要在敌人身上剜下一块新鲜的血肉!
他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一夜长大,并彻底地冷酷了心肠。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最后望了一眼阖紧的大门,这一眼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呵”地冷笑了一声,踉跄着转了个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靳府。
·····
丁太子去不成沧州了。
丁司令刚刚打来电话,昨天奉天来了电报,武汉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军长冯玉祥,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阎锡山,两路人马联合发布声讨奉军的檄文。晋奉两军要在雁北地区一带开战了!
这些年,奉军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中华民国军政府的统治也已日薄西山。这一场中原鏖战关系着整个奉军的命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大元帅张作霖要求所有元老才俊都必须参加。作为左派代表的丁司令当然当仁不让。
丁司令已经从伍翻译口中得知“真相”了,他想发脾气,但是此时恰逢两军对垒之际,他也就只能先把家里事放下来。等战争结束了再解决。
即使晋奉开战,丁司令也是打算让丁太子去沧州建立势力的。但现在发生了这么件家丑,他哪里还敢放心!他绝对不能由着这个独子脱缰野马放任自由,所以决定把他捎上了带到京汉去。当然,在电话里,老奸巨猾的丁司令是一个字也不提的。否则依丁太子的暴躁性子铁定要造反。
丁太子气得“嗷嗷”叫。
他挂了电话后,马上挂到靳青河的脖子上有声无泪放声长嚎。
书房里,靳青河正在图纸上计算各组数据,被丁太子一冲撞,笔尖一直线就划破了即将完成的草稿。
靳青河:“……”
丁太子偷眼望了下靳青河的图纸,然后再瞅瞅他的脸色。静了一秒,继续干嚎。
“阿青,人家不要分开不要分开不要分开啦!”
靳青河:“……”
丁太子眼见撒娇不顶用,立刻果断转换战略。他气息内敛,按住靳青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徐徐善诱道:“阿青,我们即将分开了,难道你就不想多陪陪我?难道那些图纸就那么好,比我还好吗?”说完,他瞪了一眼“情敌”。
一阵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纸张“卡卡卡”拟人笑。
靳青河换了张纸,拿起笔继续画。
丁太子怒:“怎么又变回来了?!!——好嘛,昨晚那样明明很好嘛——你不能睡够了老子之后就又把老子当块抹布一样丢在一旁不管了吧!”
他一句话从惊讶到低声下气再到气愤抱怨,气息绵长,一气呵成,态度自然地连换了三个腔调,堪称语言的艺术。然而靳青河完全不欣赏,不理睬,不合作,只埋头写写画画。
丁太子终于原形毕露,暴跳如雷。他在靳青河身后背着手急急跺了几步,蓦地一脸狰狞地转过脸来,对着靳青河的后颈大喝一声:“老子睡了你!!”然后大鹏展翅,猛虎下山,扑向靳青河。
51、回来再说
丁太子马达全开地朝靳青河扑过去,不料靳青河忽然旋着椅子站起身走开一步。丁太子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中计,整个人做五体投地崇拜状趴到书桌上。一对手掌率先着陆,登时由掌心到手臂就是火辣辣的疼。
“太过分了!你不爱我!”丁太子大恨。然而色心不死,支起身又要大鹏展翅。
靳青河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这个给你,带去。”
丁太子想也不想直接一把夺过,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心上人:“什么,情书?结婚证书?”
靳青河:“……看。”_
丁太子哼唧一声,歪身靠在书桌上,拿起图纸开始漫不经心地浏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睛渐渐睁大,睁大。他惊喜地抬头看向靳青河。
“阿青,原来你画这些是要给我用的啊!这么厉害的东西,老子就是不会制作,但也知道它的好处!你就把它给我啦!”
靳青河避开他一对闪闪发亮的星星眼,淡淡地泼他冷水:“本来不是要给你的,巧合。”
他给丁太子的都是些制造耗时不长的武器装备,诸如防毒面具,他记得在这场晋奉雁北战役上,是出现了化学武器(毒气)的。
此外,还有一些反坦克,反飞机投射的方法。
丁太子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恨不能把尾巴一起摇上。他涎着脸亲了靳青河一口:“阿青,你对我是真爱啊!你担心我,又没办法跟我一起去,所以默默地忍下离别的痛苦,所以彻夜未眠地画了这些东西给我!”
靳青河:“……没有。”
事实上他并不怎么担心丁太子。因为历史记载,这次战役是奉军大获全胜。涿州争夺战更是成全了奉军张学良与晋军傅作义二人之威名。
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明年的战争。明年4月以后奉军在国民革命军总攻下开始全线溃败,而且到时还会有倭寇插足,在济南制造震惊中外的“五三惨案”。这才是重点。日本这个民族擅于蛰伏,他们对华国的野性可不是从卢沟桥开始的。靳青河对于国内的争权夺利,军阀混战半点不关心。他等待的是1937年。
靳青河站在窗前,丁太子在背后抱着他摇晃,满怀爱意地傻笑。
靳青河在玻璃窗上看见他那张傻乐傻乐的脸,心中不由一暖。丁太子虽然是个凶人的长相,然而性格却时常像个淘气的大孩子,发完脾气就不记仇,笑起来的时候,眼裂拉长,眼尾弯弯,老实可爱。这么个家伙,会一直陪着自己吧?
“记得,这场战争一结束,就到上海找我。”靳青河转过身,摸了摸丁太子的头,“不要恋战,我要你留着这条命,以后陪我打另外一场战争。”
丁太子还在感动中,对他的话无不唯命是从。恳切地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保证一定完好无缺地回到你身边。”然后他蓦地笑容一敛,正经道,“上海那里又乱又轻浮的,老子不在你身边,你可要把持住了,别给那些娘们似的兔儿爷拐床上去了。我跟你说,那些货色看着鲜亮,其实早给人上成公厕了,全都有不干不净的病!你注意了,老子回来可是要验身的!”
靳青河:“……”
丁太子说着,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放开靳青河,退后一步,膝盖一曲,蓦地单膝跪了下来。
靳青河:“?!!!”
丁太子从裤袋里摸出一个蓝丝绒小礼盒,一手拖着,另一手推开礼盒按钮,朝前一递。
橙黄的灯光梦幻了,寂静的空气暧昧了,靳青河的俊脸黑了。
一对白金戒指,反射着温情脉脉的橘色灯光,璀璨的银芒几乎要闪瞎靳青河的眼睛。
丁太子眼神深情饱含爱慕之情地凝视着心上人:“阿青,你嫁给我吧!”
靳青河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你还是趁早滚吧。”
丁太子笑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阿青宝贝儿,在我滚之前,你就从了我吧!”
靳青河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什么这个笨蛋做事从来不考虑场合后果台词啊!男人之间下跪求婚什么的真的不是转错频道拿错剧本念错台词吗魂淡!
靳青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敢低调一点吗?”
丁太子咧嘴一笑:“老子就稀罕你嘛!来嘛青青!”
靳青河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崩裂的脸。
不能跟着这个二货胡闹,靳青河心想,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这货绝壁是沟通障碍症。真的。具体表现是情商和时代的距离太大,导致方向感迷失,拒绝倾听。
靳青河抬腿就打算直接走人。
他右腿刚一动,鞋底还未完全离地,丁太子就已经知晓他这是又想老调重弹,逃避自己真挚的爱了。
但是起身已经来不及了,丁太子急忙膝盖前挪,纵身一扑,抱住靳青河的大腿。
“宝贝儿,哪里走!”丁太子搂住心上人的大腿叫道。
一直到此时此刻,靳青河的面瘫脸终于彻底破碎。
这么个大块头,居然,跪在自己面前,抱大腿,叫宝贝儿……不,这世界是不真实的,是玄幻的,是煽情的,是穷摇的。这绝壁是陷害传统世界观。
丁太子摇晃他的大腿:“阿青啊~~~”
靳青河低头跟他对视。
丁太子一手搂着他,一手吃力地从礼盒棉绒里掏出一枚戒指,笑嘻嘻地递到他面前:“来嘛,青青宝贝儿!来一个嘛!”
靳青河瞥了眼戒指,冷笑:“你真心的?”
丁太子把头点得如鸡琢米。
靳青河邪魅一笑,单指挑起他的下巴:“好,我允许你——求我娶你。”
丁太子却是一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靳青河趁机掰开他的手臂,哈哈大笑,越过他直接走出了书房。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细细琢磨自己刚才那句玩笑之语。
靳青河认为自己那句话戏弄调侃之意十分明显,丁太子必然是听得出来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丁太子当真了。
——丁太子失眠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纠结了一个晚上,把各种立场各种状况都拿出来衡量了个遍。
最后丁太子下定决心,回来再继续琢磨。
第二天下午,丁太子跟着丁司令开拔去了雁北,而靳青河带上卫兵小乙一起去了上海。
另一辆开往柳州的火车上,年瑾玉冷着一张稚嫩的如玉面容,压低了头上的圆顶毡帽,转身步入了人群中。
···
1927年冬天。上海。
天色渐暗,夜幕阴晴,无雨无雪然而湿气偏重。车站外的地面是湿漉漉的光滑,空气里混杂着热咖啡和汗臭气味。
一波波寒流吹来阴冷的空气。靳青河刚随着人潮走下火车,就被迎面冻得一瑟缩。他拉了拉立领大衣,将脖子上的灰格子围巾拢紧了,踩着月台的石阶一步一步朝外走。小乙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提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车站广场外面,夜色静谧萧瑟,阴冷潮湿。落光叶子的光枝桠在寒风中抖动着。远远望去,霓虹阑珊,满溢着现代的摩登气息。洋建筑,黄包车,灯红酒绿,火树银花,西装革履的男子和打着小洋伞穿着旗袍的女士,背着行囊的异乡人和衣衫褴褛的穷人,零落地散布在大街上,是时代的一幕有声电影。
小乙不是第一次到上海,但是还是忍不住低呼起来:“呀,秘书长,你瞧,这多威风哪!”
靳青河微微一笑,一只手插进衣袋里:“还好。”
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此时的上海与其说繁华喧嚣,不如说复古气息更重。
靳青河很愿意逛一逛这个时代的上海滩,但是漫长的火车路程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两个人叫了黄包车,直接去了一早预定好的旅馆休息。
悦宾酒店位于南环路中段,车站附近,是一处英国人开的大型酒楼。
小乙放置好行李后就到楼下做登记了。靳青河梳洗完毕,换下灰扑扑的大衣,穿上旅馆内置的棉质睡袍,坐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用晚餐。
房间西侧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窗,从这个角度往外望,可以看见绚丽迷人的夜景。
一会儿后,小乙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靳青河抬眼看他,就见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色潮红,气得吭哧吭哧的,显然是在楼下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问道:“怎么了?”
小乙对着门扉一斜眼,跟他的偶像秘书长倾诉道:“您不知道,刚才有多气人,一楼餐厅有个小日本鬼子,说什么我们华国的武术不行。更气人的是,当时在场那么多华国人,个个装聋作哑的,真丢人!”如果是太子爷在场,早就拿枪嘣了他们了。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次跟着秘书长到上海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做的,不能节外生枝给秘书长添麻烦。所以强忍着没去挽袖子抄家伙。
靳青河将勺子在奶昔里搅拌了几下,送到嘴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小乙还没气够,应了声,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靳青河将目光投向窗外,暗芒点点。
52、街头闲事
翌日。
靳青河刮了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跟卫兵小乙一起到大厅用餐。
此时临近巳时,餐厅里杯盘碰撞,欢声笑语,几乎满座。
靳青河刚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抹嘴,便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语调极快的异族口音。
日语。
随即餐厅的旋转门被推开了,一对热烘烘的人马走了进来。
小乙压低声音朝他使眼色:“秘书长,看,就是我昨晚上给你说的那一伙人,估计也是住在这酒楼里的。哼!”
靳青河闻声望去,那一伙共5人,其中三个挽着相扑式的后发髻,鼻子到上唇之间一撮方正小气的胡须,穿日本江户时代的武士服,腰间别着一把细长弯曲的太刀,眉眼凶煞。
另外两个人,左侧一个是西装笔挺的东方人,骨架高大但是消瘦,看着就是个轮廓,圆圆的脸上带着小小圆圆的眼镜,一路走来都是低头哈腰的姿态。
他身旁另一个人,白袍小褂,侧脸如美玉无瑕,气度如江南烟雨。带着微微笑意转过脸来。
靳青河瞬间认出了这位故人。
可不正是陆冬青么!
靳青河在微微错愕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他对陆冬青此人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只是心里有些想不通。像陆冬青这种一脑子迂腐君子思想的人物,怎么会和这些日本武人搅和在一起。如果是普通日本商人也就罢了,对方可是会向华国挑衅的日本武士。看那武士刀的刀柄,大概地位还不低。
靳青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既不想去知道详细原因,也不想去跟陆冬青叙叙旧,叫上卫兵小乙就准备起身离开。
不想陆冬青正巧往这边看过来,一下子就捕抓到他高大的身影。脱口而出地惊呼道:“靳青河?!”
可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靳青河吗!
陆冬青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俊颜,霎时前程往事皆上心头。
小乙没想到这两位还是旧识,当即望向靳青河以眼神询问。
靳青河微感不快地转回身,眼睛在陆冬青跟几个日本人身上快速扫过,态度冷淡地颔首:“嗯,好巧。”
陆冬青也留意到了他的眼神,脸上不由一赧。他微微偏开眼睛,尴尬地笑道:“你到上海来啦。住在这里吗?我,我现在还有朋友要招待,下次再登门拜访吧。”
靳青河说道:“不用麻烦。”
陆冬青笑了笑,不再说什么,领着那几个日本人进了包厢。
靳青河在他身后慢慢冷漠了视线。转过身目不斜视地推开旋转门率先走了出去。
小乙默默跟上。
小乙没见过陆冬青其人,但也听过他在奉天万成县的威风,可不就是那位让秘书长为他跳河的老情人么!这可是一条大新闻。他作为太子爷跟秘书长的爱情忠实拥护者,在这太子爷不在的危险过渡期,可得擦亮眼睛帮主子盯紧了秘书长!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自那日小工地事件后,摆脱情欲纠缠脑子恢复正常的沈出云真是要气疯了。他本来是要整治情敌的,怎么反而被情敌迷了心窍,居然还在对方的羞辱中勃起了。
他爹常跟他说,虽然他们沈家是草莽出身,但也一样士可杀不可辱。为什么他不仅被辱了,还被辱得很高兴?
太可怕了。不争气,不正常。这事简直要成了他的心病!
那天,终于挣脱绳索的沈出云一穿戴整齐,就立刻将守在门外的几个属下叫进来,全部一枪解决了,堆上干草,一点打火机毁尸灭迹。虽然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可能对小屋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情,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沈家的声望,他不得不谨慎。
他忍着奇耻大辱回到家中。接下来几天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眠,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邪恶的嘴脸。梦里,那张佞笑着的嘴就要压着他亲下来了,偏偏不能如愿。常常对方赤身裸体地躺在他的身下,他刚要提枪上阵,忽然就早泄了。
他恨求而不得,恨得抓心挠肺!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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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