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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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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正文 第9节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第9节

    “你不就是一个下贱的荡妇吗?把自己当成王妃还是公主?”

    男人一脚踹在女人的背脊上,坚硬的皮鞋尖碾在柔软的骨骼,发出一声可怖的闷响。他把她踢得蜷缩在地上,又粗暴地抓起了她的头发。

    柔软漂亮的栗色长发在他手上仿佛是一团破布,他俯视着女人惨白的脸,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双碧绿的眼眸却仍仇恨地瞪着他。

    “为了把你从我哥哥手里救出来,我可费尽了心思……”

    “毒是我下的,别说的好像你多么英勇伟大一样!”

    女人淬了一口唾沫。

    在更暴烈的虐打到来之前,约书亚瑟瑟发抖地爬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趴在女人伤痕斑驳的背上,朝他的叔叔轻声恳求着:“求你,叔叔……放过我妈妈吧,约书亚什么都愿意做!”

    “别乱说,滚回房间去!”女人颤抖地打了他一耳光。

    约书亚捂住红肿的脸,细小的手抓住了路易斯的裤脚。

    男人看着那张稚嫩的天使般的脸蛋,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放开了女人的头发,半蹲下来,笑咪咪地看了一眼约书亚:“既然你无法成功的勾引到卡博拉,那么我只好让你的儿子去爬他的床了。听说那位教父是个出名的恋童癖,你的儿子长得这么漂亮,我相信……”

    女人紧紧抱住约书亚,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你休想碰他!”

    约书亚打了个寒噤,如梦初醒。那尖叫声犹在耳畔。

    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将鼻尖埋在里面,深嗅了一口洛伦特有的气息,长长的睫毛掩住眼睑,胸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悲愤才逐渐平息下来,手加快了翻阅记录本的速度,终于,其中一页上的一行字凝住了他的视线。

    “如果我把你隐瞒卡博拉的帐目,暗地里收购私酒酿造厂的事捅出去,恐怕你就立即得去见上帝!不,不,像你这样的家伙得下地狱!”

    “你这贱女人不想要命了吗?”

    约书亚按下停止键,笔尖深深地划破了纸面。

    据他所知,这位名叫尤里乌斯·卡博拉的家伙早年在西西里就混得风生水起,迁往美国后成为了芝加哥势力最大的黑手党头目,几乎掌握着大半个芝加哥的色情与博彩等非法行业。显然他是路易斯的大老板,而这位大老板并没有允许他的手下涉足危险的私酒倒卖生意,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给路易斯打上叛徒的罪名。

    而在黑手党内部,对待叛徒的处罚永远是最为残酷的。

    约书亚冷笑了一下,感到有点血液沸腾起来,继续听了下去,但争吵声在一阵难以分辨的响动中结束了,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他猜测路易斯的妻子也许夺门离开了,又也许被路易斯吓得噤了声,再或者,她可能是被路易斯杀死了,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也漠不关心。

    约书亚只知道,这是个整垮路易斯,并从中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一根烟的功夫过后,一个计划便自他心中悄然酝酿成形。在挂掉吩咐他的副手们筹集资金的电话之后,约书亚这才注意到电话旁边放着的那封信。

    暗红色的香草纸信封上是一串优雅而流畅的古典花体字,缝口被印有他们家徽的火漆严私密合的封住了,精致得如同出自贵族的手笔。

    他的继父寄来的那一封。

    约书亚把它拿起来,嗅了一下上面沁人心脾的香味,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裁信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边缘将火漆割开了。

    信封里面空无一物。

    约书亚诧异地仔细看了看那火漆背面,发现那里有一层透明的液体,分明是被人打开过,又重新用胶水粘上了的痕迹。谁敢这么大胆?他怒不可遏地将手伸向了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您好?”他将听筒拿到耳畔。

    “你好像将一个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我车上,约书亚。”

    “……爸爸?”

    在想起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的瞬间,他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他的手提包里装着的,关于洛伦佐的病历档案。

    “我期望在芝加哥见面的时候,你能向爸爸解释一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电流过滤得有些失真,夹着杂音的呼吸像一条在冰层下汹涌的暗河,约书亚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去。”男孩轻声回应着,抓着话筒的手却迅速蓄满了汗,仿佛在尝试着走一根钢索,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洛伦佐在那头沉默了一瞬:“你可以自己来问。”

    约书亚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他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嗯”了一声。

    “晚安,我的男孩。”

    “晚安。”

    约书亚挂断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跌坐回椅子里——一丝与他的继父犹如真正的恋人一样在夜间互道晚安的甜蜜感与侥幸感混杂在一起。他不禁庆幸着,手提包里没有约翰替他制定的治疗计划。

    ……

    “你尝过被活埋的滋味么?”

    录音带在黑暗的房间中缓缓播放着,伴随着哗哗的噪音。

    洛伦佐·兰·美第奇坐在皮沙发上,双手搭在腿上,凝视着自己手中已经泛黄褪色了的档案纸,漠然聆听着他自己的声音。

    “我尝过。棺材里那么安静,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我听见自己的皮肉跟随父母的尸体,一点一点的腐烂的声响……”

    洛伦佐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着,可触手可及的只有冰冷而牢不可摧的木板。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六岁孩子的微弱呼救,也没人会理会。

    在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一丝细微而可怖的响动在耳畔响了起来。那是一种爬行生物在觅食的动静。

    越来越近,愈发清晰。细小的虫肢爬过脸颊,翘起的尾部拂过发丝,他挣扎着侧过脸,但毒刺悄无声息地扎了下来。

    左眼角忽然尖锐地刺痛起来。

    “在我濒死的时刻,激起我的求生意志的是肉体的痛苦与极度强烈的恐惧。有趣的是,这只蝎子虽然使我几乎失去了我的左眼,却让我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恐惧与毫无意义的悲伤了。”

    “所以你干了什么?”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活了下来——依靠食用我父母的尸体。”

    “你从那一刻失去了人性,你失去了共情能力。”那声音回应道,“你感受不到任何形式的情感维系,也无法对别人产生感情。”

    “某种程度上,是的。”

    “咔”,第一卷录音带在这时放到了尽头,化为了一片下雪般的白噪音。

    洛伦佐将档案纸重新放回了牛皮纸袋里,与两卷录音带一并塞进了抽屉里,另一只手落在桌上电话的转盘上,拨出了一个号码。

    “替我调查一个人。”他吐出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找到他后,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记住,别让我儿子发现。”

    第37章

    清晨。

    纽约港口的海面上灰濛濛的夜雾还未散去,一辆轿车悄然抵达了码头。

    年少的割喉党头目打开车门,将装着厚厚一沓美金的皮包从西装内侧取了出来,交给身边的男人手上,搂住他的肩,叼着烟微笑了一下。

    “这些钱足够你在布鲁克林生活,我会派人在那里保护你,我的朋友。但,别忘了我们的保密协定,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妻女的安全。”

    老实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缄默地接过了那包钱,在几个年轻魁梧的剃刀党的护送下上了船,而这一幕全落在了躲在暗处的跟踪者眼里。

    “需要我也一起送他过去再回来么?”驾驶座上的阿尔瑟抬起头,通过后视镜望向后边的约书亚,约书亚摇了摇头,随手扔掉了烟蒂。

    “有安德尔就够了。我继父的动作应该还没这么快。而且比起这个,现在我更需要你去替我办另一件事。”约书亚前倾身体,一只手从椅背后绕过来,纤细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扼住了阿尔瑟的脖子,戒指锐利的棱角对准了男人的咽喉,“阿尔瑟,你是不是动了我继父那封信?”

    男人顷刻间变了脸色,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攥紧了方向盘:“当然没有,少爷,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

    “我昨晚审问过跑腿的老乔治,他说他亲手将信交给了你。如果真的不是你,你就得负责调查出这个大胆的家伙是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约书亚松开他的咽喉,挠了挠他线条硬朗的下巴,放柔了语气。

    “我当然不希望是你,我的骑士。”

    墨镜挡住了男孩的眼睛,阿尔瑟只能看见他嘴角妖娆地弯起,凑近了自己的耳畔,“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我这样的身份。还有我提醒过你,别再叫我少爷。”

    阿尔瑟咽了口唾沫,眉头拧紧,点了点头,启动引擎调头离开码头:“我希望到时候能和安德尔一起护送你去芝加哥。我早年去那里打过两年工,那个鬼地方比纽约还混乱,特别是那些爱尔兰佬极其不好惹。”

    “我自然不会让你缺席。”约书亚笑了一笑,一口洁白的贝齿微微闪烁,“你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过这次得劳烦你们陪我演一场好戏了。”

    ……

    三天后。芝加哥市中心,皇家赌场。

    当深冬的夜幕刚刚降临至这座混乱之都的巨肩上,灯火辉煌的赌场的镀金拱形大门前就已停满了数十量高档的轿车;衣着不同的帮派人士成堆出现在密歇根大道上,像一群一群觅食的野狼,附近的街区仿佛是旱季到来的荒原,见不到任何一个行色匆匆的普通市民,哪怕连乞丐也消失了踪影。

    比起赌场周围的热闹景象,居民区全都门窗紧闭,没人敢在这众所周知的黑手党节日跑到外面来寻欢作乐,哪怕警车们也要忌惮三分,绕道而行;而坐在市政府大楼里早被喂饱油水的官员们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一部分公然参与了黑手党们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洗钱交易活动,企图从中捞点油水。

    约书亚把玩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穿过周围的赌客,聚焦在卡博拉的身上。

    “你想玩什么?21点还是大轮盘?”安德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约书亚的肩膀上,顺手撩了一下他暗金色的齐肩假发。

    “别乱动。”

    约书亚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拍开了他的手。配上假发,戴上面具,伪装齐全的男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成熟了太多,像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但一开口就破了功。

    这不是取笑自己老大的时候,但安德尔仍然想笑。

    他无声地咧了咧嘴,替约书亚扯正稍微他有点歪了的领结:“你猜卡博拉今晚会不会对路易斯撕破脸?”

    “我看不会,卡博拉不会轻易放弃路易斯这样一个得力下手。”阿尔瑟插了一句嘴,“路易斯认识纽约的许多政客,他需要那些人脉。”

    “我拭目以待。”约书亚碰了碰他的杯子,盯着那个从门外走向卡博拉的红发男人的身影,冷笑起来,“定时炸弹会在合适的时机爆炸。”

    满意地注意到卡博拉面露霜色,没有搭理路易斯殷勤的问好,约书亚从休闲区的沙发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向了那张最大的21点赌桌,与此同时,他看见了等待已久的另一个对手也如期而至。

    洛伦佐从赌场的另一个门走了进来,几乎与他同时来到桌子前。约书亚看着自己的继父,他恰好坐在了他对角的位置,是这张桌子上最远的距离。

    那不是一张桌子的距离,而是一整片沙场的距离。

    约书亚知道这个曾经跟他朝夕相处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抿着唇,朝洛伦佐暧昧地一莞尔,然后顺手解开了过紧的领口,“不经意”地露出了颈子一个显眼的吻痕。

    洛伦佐的目光在那里定格了几秒,又落到了他背后,眯起了眼。

    像个真正的骑士一样,阿尔瑟迎着他的目光挑衅式的上前了一步,利索地将一摞筹码摆上了桌子,弯下腰,凑近了约书亚的耳畔,对方顺势伸手绕过他的脖子,亲密地耳语着什么。

    当然,约书亚什么也没说。

    阿尔瑟配合地点了点头,低下头,虔诚地吻了一下约书亚手上的戒指,而安德尔悄然来到了洛伦佐背后不远的角落里,将望远镜对准了他的手。

    “嘿,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小朋友。为什么戴着面具,难道你是某位神秘的侠客?”注意到了赌桌上的生面孔,卡博拉一点也不客气的审视着他,脸上挂着一抹阴阳怪气的笑意。芝加哥意大利区当仁不让的教父老大已经年过花甲,他的颧骨高凸,那对鹰隼般犀利的铅灰色眼眸却使他丝毫不露老态,当盯着某一个人时便会让他产生一种置身荒原无处藏身的孤立感。

    桌上几乎所有人将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约书亚,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声音都消失了,周围犹如死亡一般的万籁俱寂。

    洛伦佐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没有一点替自己继子解围的意思,而是兴味盎然地袖手旁观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约书亚斜睨了他一眼,谦逊地取下面具,露出早已化妆好的面孔,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无意冒犯您,只是我遭遇过可怕的事故,面目狰狞,不便展露人前,更不希望您感到不愉快,尊敬的卡博拉先生。”

    卡博拉看见一张布满了被火灼伤的痕迹的脸在面具后一闪,那伤如此严重,以至于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并不影响年轻人气度不凡的谈吐。

    “我从您的故乡西西里追随您而来,希望能有资格成为您忠诚的朋友。”

    说着,约书亚将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阿尔瑟,命他将它传递到卡博拉的手上。卡博拉扫视过名片上那串名称“埃里尼斯集团公司”,眉头猛地一跳——一天前,那个寄到他手里的关于路易斯的包裹上便标着这个名字。

    显然,眼前的年轻人正以手里掌握的路易斯背叛他的证据作为贡品,向他暗示自己的诚意,而能调查到这些秘密,也正说明了他并非凡人。

    芝加哥教父不动声色的一颌首,算是默许了他坐在这里,用大拇指上狮子型的权戒敲了敲桌子,宛如一位中世纪国王下令召开摄政的会议。

    早已侯在一旁的侍者闻声而动,将扑克放到最先做庄家的卡博拉面前,由他摇响了提示押注的铜铃。

    约书亚忽然明白了什么。尽管坐在按21点格局打造的赌桌上,眼下的玩法并不是他更为擅长的21点,而是一种更类似德州扑克的玩法。他竟没有料到这群黑手党头目喜爱玩的是另一种他玩得更熟练的牌局。

    押完盲注后,两张底牌,五张公共牌被逐一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约书亚抬起眼皮,窥视到他的继父翻起自己那张牌的牌角,嘴角有一闪而逝的弧度,他猜测,那是一张极好的牌。他飞快地瞟过他身后安德尔所在的位置,乔装打扮成守卫的男人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

    动作太快了,没有机会。

    约书亚心领神会地垂下眼眸,将自己牌面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一个角。

    还好,不算赖,希望比他继父的牌要好。

    他采用了保守攻势,洛伦佐亦然。第一轮结束后,卡博拉毫无悬念的成了赢家,心满意足的前往了另一张赌桌,路易斯也跟着离开来。

    当第二轮钟声刚刚响起,洛伦佐便在庄家的位置落了座。他们离得更近了,约书亚更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他意识到,第一轮是一场例行的进贡,而第二轮,轮到他的继父做庄时,这游戏才正式开始。

    约书亚的运气一向不坏。

    他拿到了一副好牌,在开局时就现出了优势,他没敢大意,谨慎下注,洛伦佐却紧迫逼近,仿佛胜券在握,令他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剩四家,跟还是不跟?”

    “弃牌。”

    “弃牌。”

    听见周围响起的回应,约书亚抬起眼皮,看见洛伦佐颀长骨感的手指按在那张公共牌上,挑逗性地点了一点。他的眼神犹如一位算命的巫师,他的手中握的不是扑克而是塔罗,一翻面就能决定他毕生的正逆位。

    约书亚咬牙一笑,心一横,抓起两个筹码扔进了奖池。

    “跟。”

    “弃牌。”

    “跟。”

    ——还剩一个,只剩他们俩单打独斗了。

    这个念头涌现出来,约书亚反而冷静下来。

    皮鞋的尖头在桌子下缓慢地擦过洛伦佐的小腿,是情色的撩拨,又像小型猛兽的利爪挠过皮肤,激起一丝丝刺激的痛感。洛伦佐逼视着对面的小恋人,眉毛挑了起来。约书亚得寸进尺地抬起脚,朝他的腿间用力抻去,洛伦佐往后避开来,手伸到桌子下,一把擒住了他的足尖。

    “怎么了,美第奇先生?”

    庄家的小动作吸引了另一位玩家的警觉。约书亚趁机搞了点小动作,便将手心里的一张牌与袖口里多出来的那一张悄悄调了个包。

    “没什么,别紧张。”洛伦佐微笑着抬起手,展开空无一物的五指,将另一只手的牌翻面摊在了桌子上。

    “啊哈!您的运气可真好!”男人爽快地将弃牌扔在了桌上,退出了牌局。

    约书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牌翻过来,按在自己继父的眼皮下。

    a—k—q—j—10。皇家同花顺。

    他自下而上的盯着对方的眼睛,碧眸闪烁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得意:“你输了,爸爸。不要忘记履行你的承诺。”

    在约书亚将他面前的筹码拨向了自己之前,洛伦佐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单片镜下的银链危险地颤动着,犹如一根摇曳的鱼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戏……”

    “我可什么也没干,”约书亚低下头,凑近他的嘴唇,一字一句,“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爸爸,你就会发现耍老千的是你不是我。”

    说着,他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西装口袋,那里硬硬的,有一张牌。

    “是你教过我,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赢就够了。”

    洛伦佐无声地笑起来,白牙森森:“我还没发现你有当魔术师的天赋。”

    第38章

    约书亚耸耸肩,从容地将一摞筹码都拨到抽屉里,召来侍者将它们兑现。

    那侍者诧异地看了他门一眼,立刻取来了一个箱子。约书亚当着洛伦佐的面将它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是满满一箱的美金,看不清有多少钱,但粗略估计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洛伦佐盯着男孩炯炯发亮的双眼,手将箱盖压合了,食指叠着中指弹了一下:“这里面是一百万,不过只是我今天带来的赌金的一半,怎么样……有兴趣再来一局么?”

    “没兴趣。”

    约书亚见好就收,绝不上钩,扣上箱盖,提上箱子就打算去另一桌。

    洛伦佐一伸腿绊住了他的脚,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我得提醒你……这是卡博拉的地盘,不是你可以随便玩耍的游乐场。”

    “我知道分寸,不用你管。”

    约书亚长腿一迈,跨了过去,大步流星地走向卡博拉所在的赌桌。

    此时卡博拉正赌到兴头上,路易斯也站在那里,但他明显被卡博拉的人挟制住了,站在几个枪手模样的人之间,面色晦暗不明。

    约书亚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将箱子放在筹码兑换台上,取出厚厚一沓美金交给柜台后的侍者,兑成了筹码。

    这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烁了几下,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地走上赌场中心的舞台,血红色的裙裾宛如一朵盛绽的蔷薇。她的嘴唇也艳丽得出奇,一只手抓着话筒的姿态有种绝望的美感,眼睛却是空洞的。

    珍妮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约书亚,却无人发现某个坐在赌桌旁的男人的动作。他那极富美感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怀表的细链,像牵扯着傀儡的线绳,血红色的戒指宝石随着细小的幅度闪动着诡谲的色泽。

    配合着悲怆的旋律,女人红唇内溢出了一串嘹亮的咏叹调。

    高分贝的歌声瞬间贯穿了患有心脏病的芝加哥老大的耳膜,令他在站起来制止的一刻就一个趔趄,倒在了椅子上。当在场之人惊骇地回过神,纷纷去搀扶他的同时,台上的女人突然间拔下话筒,瞄准了另一个人的头颅。

    路易斯不是一般的人,他在这刹那间极快的做出了反应,一把抓过旁边的人,在那替死鬼的脑袋被打碎的同时趴了下去,躲避着接二连三射向他的子弹,就地一个翻滚,猛地撞碎窗户玻璃跳了出去。

    约书亚吃惊得愣了一秒,朝阿尔瑟比了个手势,命令他立即追上去。

    他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是天赐良机,让他可以将他恨之入骨的仇人连根除去。现场骚乱起来,一部分人擒住了珍妮,另一部分人七手八脚的对半死不活的卡博拉进行急救,其他人封锁了现场,谁也不能离开。

    射杀了几个人的女人瑟瑟发抖,仿佛毫不知情,在被按住手脚时大声尖叫起来,那歇斯底里的神态使约书亚一下子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模样。

    他本能地望向了洛伦佐。

    高挑的金发男人站在那里,手插在裤兜里,冷眼旁观着他的未婚妻,似乎事不关己,冰冷得犹如一尊没有温度的石膏雕像。

    一箭双雕。

    约书亚感到一阵背脊发凉。他提上箱子,拔腿想离开这战场中心,偏巧洛伦佐侧过了头来,他盯着他笑了一下,嘴唇无声地了动。

    “生日快乐。”

    他像被水泥凝固在那里——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

    洛伦佐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锃亮的皮鞋宛如两柄尖刀,步伐却优雅而落拓,他脚下鲜红的地毯似乎是由血液所染就,底下铺着无数人的累累尸骸,这个男人踏过它们来到他面前,以死亡与罪恶作为爱的献礼。

    约书亚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但任何凶猛的生灵都懂得趋利避害。

    他想过很多对付路易斯的办法,但没有一种比他的继父做的更直接,更大胆,更娴熟,更无迹可循到近乎魔术——尽管路易斯还没死。

    一想到倘使自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个男人可能有一天会把这种手法用在他的身上,约书亚就想躲得远远的,而事实上当洛伦佐离他近在咫尺,他就被他致命的魅力吸引得不能自拔,像块接近磁场的磁石。

    “喜欢这个礼物吗?”

    洛伦佐与他擦肩而过,嘴唇擦过他的耳畔,约书亚一时说不出话。

    他固然不甘心路易斯第一次遭遇重创不是由于他送给卡博拉的那卷录音带,但这个生日礼物来得太震撼了,让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洛伦佐站在他身旁,手指若有似无地拂过了他的手背,在他背后停了脚步。

    “还想留在这看戏?”

    “现在不能走,会被怀疑。”

    约书亚抓住旁边的手提箱,摇了摇头。

    “砰——”

    突然之间,天花板上的枝型吊灯爆裂开来。

    沉重的铁架晃荡着照着洛伦在的砸下来,约书亚条件反射扑过去,却被对方拽入了怀抱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上方炸开来,一股可怕的冲击力将他们推了出去。窗户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石块冰雹般的接踵而至,烈焰的火舌遮天蔽日的吞噬了一切。

    几分钟后,约书亚从短暂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被洛伦佐搂在怀里,不远处的窗户冒着滚滚黑烟,地上全是炸碎的玻璃渣与石块,遍地都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幸存者们在乱石堆里挣扎蠕动着往外爬。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约书亚的耳朵嗡嗡作响,隔了一会才听清耳畔略微急促的呼唤:“感觉怎么样,约书亚?”

    约书亚缩在他怀里,恍惚间觉得这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眨了眨眼睛,逐渐从这种幻觉中脱离出来,试图张嘴回应,但口里全是血腥味,臂膀也跟着袭来碎裂般的剧痛,痛得他没法发出声音。

    洛伦佐看了一眼身下男孩苍白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注意到他的左边手臂不正常的耸拉到一边,就知道那是骨折了。他伸手将自己脱臼的一边肩膀精准地按了回去,温柔地弯下腰:“勾住我的脖子。”

    约书亚顺从地照办,他小鸟依人地缩在继父怀里,被他抱进了车子里。

    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没法干什么了,只能安分一点。

    “没想到路易斯留了一手。”

    洛伦佐关上车门,按住刚才脱臼的那边肩膀,一只手同时搭在了那里。枕在他腿上的男孩体贴地替他揉了一下伤处,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疼吗,爸爸?”

    “有点,可你现在没法帮爸爸止疼。”洛伦佐垂下眼眸,扯了扯唇角。

    约书亚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优雅而神秘的男人第一次显得有点狼狈,眼镜早不知去了哪,那头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披散着,有几丝被汗液濡湿了,贴在脸上,但丝毫不妨碍他的俊美。

    他忍着疼痛,伸手将那些乱发拨开了,被洛伦佐轻柔地捉住了手。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两人紧贴的脉搏有着近乎一致的频率与温度。

    “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因为疼痛,约书亚的声带有些颤抖,但仍然努力地咬文嚼字着。这既不是讨好,也不是诱骗,只是他想说的。

    “谢谢你,但我希望能自己完成这件事。”

    从窗户缝飘进来细小的雪花,落在男孩的脸颊上,犹如一滴剔透的眼泪。

    洛伦佐强忍着后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低下头,把它吻化了,吮进了唇间。长长的睫毛蝶翼一样扫过约书亚的脖子,引得他心头一酥,小小地叮咛了一声,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鬓角。

    车子缓缓停稳,车门被打了开来,约书亚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往洛伦佐怀里缩了缩,被他用大衣裹紧了些。昏黄的路灯照得他有点眩晕,目光随雪花飘落到结满冰霜的路面上,看见他们俩交叠的身影仿佛倒映在镜面,整个世界只有彼此,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美得犹如一碰即碎的梦境。

    他攥住男人的衣领,手掌触碰到他炽热的胸膛,却感觉如履薄冰。

    “不过短时间内,爸爸是没法放你走了……我们还有好几笔账要算呢。”

    门被打开前,约书亚听见洛伦佐这么低声说道。

    他的心脏忽地缩紧了。

    第39章

    背部接触到柔软的床面,身体松弛下来时牵动了胳膊的伤处,约书亚呻吟了一声,咬住了自己的衣领。洛伦佐将他放平,用随身携带的手术刀裁开了他已经破烂兮兮的西服,使男孩受伤的胳膊暴露出来,轻柔地在红肿部位摸索着,以此判断骨头断裂的位置与受伤的严重程度。

    在摸到那块碎骨时,洛伦佐的心忽地沉了一沉。

    他抬起眼皮,看见他的小继子大睁着眼,颤抖的喉结仿佛要挣破颈部滑嫩的皮肤,男孩忍耐着这触碰引起的疼痛,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音节:“怎么样?我伤得重吗……会不会落下残疾…?”

    “乖,别担心……爸爸保证会治好你。”洛伦佐附到他耳边低哄着,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男孩沁满汗液的额头。

    一股混合着继父气息的特殊幽香钻进约书亚的鼻腔里,奇迹般的令他被疼痛拉扯到极限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点了点头,用另一手抓紧了手帕,捂在鼻子上,好像上面有什么麻醉剂。可真正含着麻醉剂的针头被精准地扎进断骨的间隙里时,约书亚仍然颤忍不住惨叫了一声,伸手揪住了垂到脸上的一缕发丝。

    “嘘。我在这儿呢。”洛伦佐拢住他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如果痛得受不了就哭出来。”

    约书亚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就如同灵魂深处的某个闸口被打开了。但他依然习惯性地吞咽着疼痛,就像以前遭受虐待时那样一声不吭。这并非一种无用而可笑的倔强,而是一种潜意识形成的习惯。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会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哭泣。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并不会换来他渴望的——被所爱之人关心,被温柔的对待。

    但偏偏这个他最应该防备的人破坏了他扎根在了大脑深处的认知。

    这温柔无疑是致命的飓风,吹枯拉朽地摧毁着那些牢不可破的围墙。于是他像个刚降临人世的婴孩一样,在洛伦佐有条不紊地给他上好夹板,一圈一圈细致地裹上绷带的时候,把头抵在了对方胸口,小声抽泣起来。

    “你该不会是在对我撒娇吧?”

    男人胸腔里发出喑哑的笑音,喉头滑动着,滚过他的眉心。

    “你以为爸爸这样就会心软,不跟你算帐了?”

    约书亚默认般地一动不动,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进对方的领口。

    滚烫的液体仿佛熔岩淌到洛伦佐的胸膛上,像要将那块皮肉灼穿了。

    “我会等你好了再教训你。”

    他捉住怀里小家伙纤柔的后颈,低头端详了一番他泪眼迷蒙的脸,从泛红的眼角一路啄到下巴,才吻住了男孩的唇。

    他克制着那种几乎那种想将小继子连骨带肉嚼碎吞进肚里的冲动,在约书亚的呼吸开始紊乱前就浅尝辄止,将他的身躯平放在床上。

    感觉到男人腹下的动静,约书亚放下屈起的双腿,但一股难堪的感觉随之袭了上来。他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洛伦佐却难得会错了意。

    他扯过毛毯盖在约书亚身上,掖了一下边角,便挪开身体下了床。

    一只手冷不丁地拽住了他的衣摆。

    洛伦佐疑惑地回过头,看见床上的男孩蹙着眉头,嗫嚅了半天,都快要再次哭出来了:“爸爸……我…我小便了。”

    洛伦佐掀开他的被子,才发现床单上已被濡湿了一小片。

    ——疼痛的刺激令他失禁了。

    约书亚困窘地别过脸,任由继父解开自己的外裤。那紧锁的贞操裤再次呈露在洛伦佐眼皮下,宛如一道失守的牢门。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将手术刀的尖端准确地插进它的锁眼里,“咔哒”一声拧了开来。

    一股淡淡的骚味溢到空气里,那被禁锢已久的小玩意哆嗦了几下,又吐出几滴尿液。约书亚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洛伦佐体贴地将贞操裤剥离开,扯过床单擦了擦干他沾满尿液的下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看来,今晚你只能睡爸爸的床了。”

    约书亚羞耻地说不出话。此时像个不能自理的婴儿的状况令他尊严尽失,一点儿挽回面子的机会也没有,但一段时间内,他的吃喝拉撒都只能仰仗洛伦佐。

    “放松点。”

    蘸了热水的毛巾被男人覆到腿根处上,约书亚闭上眼睛,僵硬地躺在床上顺从地撑开了大腿。洛伦佐擦得十分细致,似乎没有一丝情色意味,就像一个真正照顾孩子的父亲,但约书亚依然不听使唤的起了反应。

    他虚弱到连下身也没精打采,半软不硬地立起来,但洛伦佐在替他擦拭时显然感觉到了,动作凝固了一下。

    约书亚立即闭上眼睛装死。

    在这种身体状态下来一发,他怀疑自己会死掉。

    洛伦佐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将毛毯盖在了男孩的身上,约书亚眯起眼看见他扯下领带的身影,绷紧了腿根,却见他仅仅是脱去了衣服,便走进了浴室。

    就在陷入梦寐前,他听见了一串轻微而急促的敲击声。

    第40章

    约书亚睁开眼循声看过去,一个黑影伏在窗户背后。

    透过昏暗的光线,他辨出那人轮廓是谁,连忙试图坐起身,但刚刚包扎好的伤臂令他无法支撑身体的平衡。约书亚清楚他暂时没法离开这里,朝阿尔瑟比了个手势,要他快些离开。但就在这刹那间,窗外有灯光亮了起来,将围墙内外的别墅照得亮如白昼,一排人影黑压压的出现在了阿尔瑟身后的不远处,以持枪的动作缓缓逼近,那显然是洛伦佐的手下们。

    阿尔瑟举起手臂,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约书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身,整个人却一不小心滚下了床,被麻药驱散的剧痛又气势汹汹的杀回来。他啊地叫了一声,蜷缩成了一团。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一双沾满热水的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噢,看看,什么人把你激动成这样?”

    洛伦佐把他抱回床上,微笑着瞥了一眼窗外的不速之客,那种阴冷而戏谑的神色冻得约书亚心底发寒。他下意识地揪住了继父的衣领,摇了摇头。

    “别杀他……求您。”约书亚诚恳地请求。

    尽管这么说也许会适得其反,但他假如不说,阿尔瑟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加渺茫。别的不敢说,他了解洛伦佐绝不会放过背叛过他的人这一点。他一贯残忍,不喜欢让背叛者死得痛快,会花样百出的折磨他们。针砭,鞭打,鼠刑,剥皮,活体解剖,这些手段他都有所耳闻,也见过尸体。

    约书亚不善良,但他在乎阿尔瑟,绝不愿他死得如此之惨。

    阿尔瑟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可以信赖的朋友与帮手。

    洛伦佐轻易地读出了男孩眼底的那丝紧张,那就像细小的针一样扎人。

    他不悦地轻抚过那碧绿的眼眸上的睫毛,感到它在颤抖,但不是为了自己。他拔出腰间的枪,看也不看地对准阿尔瑟的大腿扣动了一下扳机。窗外应声响起一声闷哼,高大的男人身影趔趄着半跪了下去。

    “爸爸!”

    约书亚低吼起来,一把抓住了洛伦佐的手腕——

    洛伦佐垂下眼眸,看见男孩那只骨折的手从绷带里伸出来,扭成了一个畸形的弧度。他咬着牙,疼得浑身轻颤,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求您……别杀他,我什么都答应您。”

    头一次。

    他的男孩对他示了弱,他乞求他,但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握住了男孩的手腕,把它掰回正常的角度。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使约书亚痛得几乎晕厥,但他还弯曲着手臂,坚决地抗衡着对方的力气,直到那根刚复位的断骨再次错了开来,发出咔地一声碎响。

    这声音却让洛伦佐错觉仿佛是从自己的胸腔里传来的,像有某根骨头跟着断裂了,狠狠戳进了那颗早就该失去痛觉的冰冷硬物里。

    他痛得有点措手不及,于是本能地松开了钳制对方的利齿。

    约书亚大喘了几口气,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那样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退后几步靠在墙壁上,将绷带一把扯了下来。

    “你在威胁我么,约书亚?”

    洛伦佐微微歪头,凝视着他,手里的枪口直指着阿尔瑟的头颅,他修长的身形将光影剖成了两半,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匿在暗处,宛如一位死神。

    “不。只是在赌。”

    约书亚与他对视着,手指一分一毫的收紧,骨头发出细微但可怖的响声,仿佛有一柄尖锐而无比坚韧的意念形成的双面刃隐藏在他娇小的身体里,柔弱的外表下,当他试图保护一个人时,它便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洛伦佐捏着枪的手指骨节暴凸起来,又极缓慢地松开。

    最终他把它扔到桌上,向窗外的人比了个留活口的手势,盯着自己的小继子似笑非笑地一莞尔,捻了一下那枚戒指:“敢和我赌,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洛伦佐擒住他被汗液染湿的下巴,用力拧住他的手臂,将断骨一点一点地接回去,约书亚疼得无法呼吸,听见耳畔低咒般沙哑的声音。

    “你赌我疼惜你,赌我在乎你,赌我爱上了你……把这作为赌注全部扔在我面前,作为伤害我,击溃我的资本。小家伙,你可真高明啊。”

    约书亚没有力气反驳继父,心缩水一样绞成一团,手指抓着一把湿淋淋的头发不放。洛伦佐拉下窗帘,把虚弱的男孩抵在墙壁上。他刚刚沐浴完,那裸露的精健上身散发着混合了血腥味的蒸汽,苍白的肤表泛着粼粼的水光,犹如一只嗜血的冷血动物,充满了致命的侵略性。

    约书亚抬起一条腿,勾住男人劲韧的腰,他的胯下没精打采的萎靡着,却卖力地扭动臀胯,挑逗对方。

    片刻前的温馨荡然无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危险的情欲味。

    洛伦佐这次决定不打算再克制自己了。

    他本来就不是体贴的慈父,温柔的情人,而是一个无情的狩猎者。难道得到一个有趣的宠物,不就是他的初衷么?

    “你以为我真的会爱上一个比我小十五岁的小鬼么?”

    洛伦佐咬着约书亚的耳垂恶质地讥笑着,一只手就把他托起来,压在了窗台上,顺手将窗帘刻意地拉开了一道缝隙,容那被押在地上的男人看见。他没有看男孩的表情,而是慢条斯理地把他亲手替他穿上去的衣服又剥下来,抚摸他赤裸的下身。在这么干时,男人却感到自己并不兴奋。

    他的小继子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

    察觉到不对劲时,洛伦佐扳起怀里男孩的下巴,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晕了过去。

    ——他的脸色很惨淡,呼吸停止了,好像死了一般。

    洛伦在的心里被什么狠狠一扯,立即把男孩抱到了床上。

    他俯下身,抬起他细软的后颈,给他做急救措施。好在约书亚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痛得休克了,在人工呼吸后便恢复了呼吸。

    等待男孩的脉搏平稳起来,洛伦佐握住他的一只手,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眯起眼凝视着他昏迷中的脸。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触碰他那个夜晚。窗外正下着暴雨,雨水仿佛一群怪物般击打着玻璃,冬日的狂风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啸,侵袭着床上刚刚丧母的可怜男孩的睡梦。他蜷缩在被子里,枕头上有一滩泪渍,嘴半翕半张着,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洛伦佐记得自己俯下身去,笼下的阴影犹如魔鬼遮住了男孩的身躯。

    他想聆听他在睡梦中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听清,只是被一双纤细的手抱住了脖子,刚满十六岁的男孩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悲伤的啜泣。

    他听见他在喊爸爸,似乎对他十分依恋,渴求他的爱一样。

    强烈的保护欲是怎么发酵,畸变成另一种欲望的,洛伦佐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堕落的天使生来对魔鬼有特别的吸引力,让他在不自觉中有了将他玷污,据为己有的渴望。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碰他。

    他亲吻他的全身,连私密处也不放过,他强迫男孩在他手心里射出来,用手侵犯他的内里,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精疲力竭的昏厥过去。

    从那一天起,罪恶的种子便已埋下,随着他的灌溉生根发芽。

    他对那一夜的事并不后悔。

    洛伦佐·兰·美第奇从不对自己犯下的任何一桩罪后悔。他不会像某些虚伪的家伙那样以有个悲惨的童年为由给自己的恶行洗白,相反,他在内心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毫无良知十恶不赦的罪犯,并对此没有一丝愧疚。

    他向来不受道德感的拘束,也不会考虑死后下地狱的事,只是在面对约书亚的睡颜时,设想了一下,假如那一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会怎样。

    不受创伤后遗症所产生的病态情欲的驱使,他是否还会迷恋上他呢?

    这是个无法得知的答案。

    这不是一场精神控制的实验,尽管洛伦佐最初带有这样的动机,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这桩罪行付出代价——他一脚陷了进去。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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