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教主在明盟主在暗 作者:俟雾
正文 第2节
教主在明盟主在暗 作者:俟雾
第2节
陆安栾虚弱地趴在床上,对着搔首弄姿的小丫头不屑一顾,身后伤口带来的刺痛让他的面目不免狰狞些,呲牙咧嘴地回道:“没看出来。”
方艳艳一怔,登时大怒,待要出手教训,又顾及到眼前的是个病人,只好悻悻地收起软鞭,在地板上戳来戳去地发泄怒气。
身后的疼痛让陉漠难以忍受,话说他已经十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创伤了,自从投胎到魔教之后,那更是备受宠爱啊。
陉漠身为魔教少主,不曾想还有沦落到这一步的时候,明明前一刻他还在魔教无聊地教训下属,突然就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
虽然说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错,没事要去洛城寻什么热闹啊,结果被严肃的陆老爹给教训了一通。
可是陉漠还是无法忍受这种对待,他不由暗暗发誓,可得逮着个机会将陆安栾给杀掉才行,否则老是时不时地找麻烦,也挺让人厌恶的。
魔教虽然苦寒,但再熬个两年也就足够他出山为非作歹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吃苦受累,还什么都干不了。
竟然连这样的小丫头片子都瞧不起自己了,陉漠无语得很。
“哼,臭小子,你懂什么,没见过世面。”
陉漠本就躺得无聊,闲得发慌,见来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虽然不太厚道,但还是忍不住讽刺几句,但求转移注意力,缓解周身疼痛。
“方姑娘此言差矣。想必你也听说过洛城无双公子的风流事迹,不才正是在下。”
方艳艳惊讶地瞪大双眼,不住打量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在陆家名声赫赫的贵公子少爷竟然还有这等丰功伟绩,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陉漠努努嘴,示意道:“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证明,李叔也可以为我作证。”
方艳艳顿时信了七八成,面露崇拜之色,但很快又拉下脸来,观其神色恨不得冲上来给陆安栾一阵痛揍。
“你,你,真是不要脸。我爹还和陆伯伯说过要结亲呢。你怎么敢?”
陉漠不以为然,就他身上这莫名其妙的祖传功法还这么早就结亲,不是害人吗。再说他也不会同意的。
正要好心劝慰一番,方艳艳早已擦干眼泪,抬头挺胸,义正言辞地说道:“实话跟你说罢,本姑娘还根本就看不上你这种木头,练功狂,好色之徒。”说着她露出神往之色,“你知道吗,每一个武林姑娘的梦想就是和传说中的魔教中人来一段轰天动地的爱情,如果是魔教教主那就更好了,但前提条件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据说上一任盟主的女儿就嫁给了当时的魔教教主,其中的艰难和险阻不足为外人所道,但最终他们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地老天荒永不分离。好美的爱情故事,武林姑娘和魔教教主,这才是真爱。”
方艳艳双手合拢抵在胸前,微微低头,目眩神迷,神神叨叨的样子,差点让陉漠没忍住吐出来。幸好她最后提到的人物让他叹了一口气。
天真,实在是天真。
你以为王子和公主一定会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当然不对,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美丽的武林盟主的女儿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却终究抵不过自然规律和生理上的挑战。在生下他之后,身体虚弱,西北苦寒之地到底加速了这种进程,早早逝去,也带走了他那位魔教教主的心神。现如今他的身体还被困在魔教本部呢。
方艳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他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心情大好,“怎样,是不是很自卑,放心吧,像你这种武林正道子弟也会有魔教妖女来爱的,好好养伤,加紧练功,这样才能收复妖女。”
陉漠顿时什么伤感的心情都没了,他真恨不得告诉这傻妮子,其实魔教本来就没有什么妖女,至于教主,更是不要想了。就在你面前被你眼睁睁的拒绝掉。
“其实,我也不见得会比魔教中人差啊。”
方艳艳鄙视地瞟了他一眼,“我明白,只要你换个地方重新投胎就好了。”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
方艳艳前脚刚走,后面陆家的大公子陆安协便出现了。
“安栾,你感觉怎么样,哪里还痛。都是哥哥没用,害你受苦。你放心,要是你真心喜欢艳艳,我,我会帮你的。”
陉漠一看他神色黯然,满是不舍的样子就明白几分,这位大哥天生体弱,本就与武林无缘,再加上这文弱书生的模样,想要打动方艳艳,实在是难。不过他这个临时做弟弟的也不能坐视不管,怎么着也是个乐趣。
“大哥,你放心吧,我没事了。就是有点疼,爹下手可真狠。”
陆安协并不赞同,“安栾,这件事是你过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身上的责任,断不会如此莽撞,是不是有人撺掇?”
陉漠并不回答,心中暗暗叫苦,这不是撺掇,是无知。无知你懂吗,关键是这苦还得自己来受,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种切肤之痛了。
“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方妹妹,对吗?”
陆安协闹了个大红脸,再也坐不住,从床边的椅子上腾地站起来。“你,你别胡说。此事爹爹自有定论。”
他不过比陆安栾大了三岁,从小身体不好,自然是小心养着,吃穿用度也不会短缺,但这脸皮可就比不上陆安栾了,更加比不过没脸没皮的魔教少主陉漠。少年的心事岂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更何况他明知这辈子是配不上方艳艳的,除非有奇迹,能让他重新习武。
陉漠心头笑得打跌,却又顾忌着伤口,不能乱来,着实不痛快。但他的这个大哥却是个可以解闷的所在。
“大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他学起了陆安协方才的口气说话,但态度坚决,十分真诚,最起码在年轻的陆安协眼中是如此的。
陆安协心头大震,“弟弟,我的好弟弟,真是苦了你了。哥哥对不住你。”
这不对啊,应该是感激涕零才对。陉漠好不郁闷。
又听陆安协接下来说道:“安栾,你的苦心我直到今日才明白,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想得这般周全。陆家庄有你,我也就可以放心了。看来爹娘他们全都被你蒙在鼓里。”
此话怎讲啊,哥,你倒是说明白点。
陉漠满眼问号,“大哥,你别这么说,我承受不起。”
“不,大家都认为你私自前往洛城花柳之地是胡作非为,可我却明白,你这全都是为了我啊。为了帮助我和艳艳,你竟然,竟然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还受了这些皮肉之苦。我,我这就去和爹娘说出事实。”
陉漠赶紧拉住他,心头真是起伏万千,自感责任重大,这陆安协恶心人的程度当真是一流,从这一点来看,他陆安协和方艳艳简直就是绝配啊。
“别,大哥,你现在过去,我做的一切不就是白费了吗。总有一天爹娘会明白的,只要他们肯原谅我就好。”
陉漠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出了一个稳妥的借口。
陆安协一想的确如此,他温柔地拍拍陆安栾,“那好吧,你以后绝对不可以这样乱来了,懂吗?”
陉漠赶紧点头,生怕他再次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恐怕对他的身体健康不利。
陉漠窝在房中养伤,等到伤好之后,陆老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陆夫人和陆安协在一旁诉说他以前是多么的懂事,所以父子之间关系也好转了起来。
于是,陉漠就开始了从前固定的练武生涯。
作者有话要说:
☆、各自打算
这让陉漠痛苦不已,武林盟主陆老爹的教育方式实在是太不适合他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训练套路,每个时辰都塞得满满当当,这还不算,陆老爹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似乎对他很是不放心,所以还加入了精神摧残,不时地叮嘱他要以维护江湖安宁武林和平为己任,不得松懈,不得推诿,更不得为非作歹。
这让一向随心所欲惯了的陉漠如何能够忍受,关键是武林正道的武功套路似乎也带着刚直,来不得半分投机取巧,这让陉漠的进益总是很缓慢。
他早就习惯了魔教的练功套路,毕竟那和他的性格比较符合,练习来也不痛苦,可是一想到上次陆安栾的走火入魔,陉漠就有些担忧。
所以,他不得不继续修炼陆家的祖传功法,并且严于律己,不能有丝毫逾矩之处。
他已经向李叔打听过了,陆家的功法虽然说是童子功,但只要练到最高层,达到一定的境界还是可以破例的,不然他和陆安协怎么会出生呢。
所以,陉漠如今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拼命地习武,争取早日修炼有成,摆脱这种苦哈哈的无聊日子。
第二个愿望就是能够找到办法让陆安协那个弱鸡恢复身体健康,说到底那货才是正儿八经的老大,陆老爹的亲生儿子,他和陆安栾说到底还是有些来路不明的。
由陆安协来继承武林盟主的一生宏图再合适不过了。
到那个时候老二只要负责吃吃喝喝就完美了。
最后一个期待就是和陆安栾把身体换回来,他宁愿回到魔教去,最起码不用苦练武功。
老天,他可真是命苦,最后两个愿望完全就是奢望,只有第一条才行得通。
陉漠举起武林人士的标配,一把锋利的长剑,慢吞吞地挥舞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到点感觉,这种郁闷,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偏偏一旁还有个跟班在唧唧歪歪。
“二公子,你最近武功退步很多,是不是,呃,还想去洛城?”他悄悄地对着陉漠说道。
陉漠不理会他,看得到吃不到才会让他更加疯狂吧。
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李叔,你就不要打扰我练功了,到时候爹可不会放过你的,你确定要陪我一起受苦受难吗?”
李叔败退。
不同于陉漠的苦日子,方艳艳每日里有陆安协这个好人陪伴着,还可以去往洛城放风,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喂,臭小子,我们来比试一场。”
陉漠注意到她的武器是长鞭,那玩意好像自己用起来也比较顺手哎。
“好啊,你要是输了,那鞭子就归我了。”
陉漠到底是有着前世的经验在,能力和悟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很快就收获了战利品。
方艳艳哭着跑远了。
陆安协过来为方艳艳打抱不平。
陉漠很是无奈,他就知道陆安栾是个好说话的正人君子,只要他大哥一摆出柔弱的可怜样子,他就会心软。
可是这会子陆安栾根本就不在,陉漠可不吃他这一套,于是,陆安协败退,但他找来了陆夫人做帮手。
陉漠无可奈何,最后决定再也不和这群孩子玩了,真是没劲透了。
为了排解苦闷,他又将老教主传给他的魔教心法拿出来耍耍,小心翼翼地练习着,希望等到有朝一日回到魔教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
说到底,不论是身在魔教还是在陆家庄,陉漠都不打算亏待自己。
他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而远在魔教的陆安栾却是勤勤恳恳地收拾着魔教的漏洞和管理不恰当的地方。
他试图以此来说服魔教的护法长老们,把魔教的名字改一改。
但是每次他们总喜欢拿出老教主的名号出来,陆安栾是个尊老的,知道此事不可为,只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管理上。
至于魔教的武功心法,他很是不喜欢。
反正在他的心中,陆家庄才是他的家,这里不过是暂住地而已,如果中途能够换回来最好,倘若不能,他也只好等到十五岁之后立即下山,去找陉漠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身在武林,没有武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陆安栾继续尝试着练习那套自小学习的功法。
他并不知晓上次昏迷的缘故是由于走火入魔,但也发现了一点小问题,所以练得很是小心,他也不希望露出太多行迹,恐怕会不好解释。
只是,他太小瞧了那群老家伙,到底还是被孟长老发现了端倪。
“这是我在书房找到的,多学一门功夫总不会错的。”
孟长老半信半疑,并且劝慰他还是将魔教功法练熟了再说吧。
陆安栾只好又将魔教功法捡了起来,但是到底还是从小被陆老爹摧残教育的后遗症,他对魔教的功法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违背了陆老爹的教育。
他已经决定抛弃过去,安安心心地在这里过上一生,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做不完的任务,平心静气就好。
所以,他只是将陆家庄放在了心上,那里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以后也将会是他养老的地方。
只是,难道真的要学习魔教的功法,然后将魔教也背在身上吗?他有正义感是因为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但是他并不希望背负太多的责任,一旦背上,他就会全心全意,不会轻易放弃。为了自己能够轻松点,他不想背负太多。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魔教并不是他以为的那般胡作非为,也不是江湖中传闻的那样不堪,所以这魔教功法又有什么问题呢。
他摇摇头,发觉自己陷入了误区。
他对着镜子又是一声叹息,陉漠的这张脸他也快要习惯了呢。只是这种转换一辈子都不会停止,不可控制,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既然是这样,陆安栾决定就顺其自然吧,身在魔教则为魔教考虑,身在陆家庄则将武林和父亲的传承放在心上。
如此以来便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呢。
就算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了,他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真是个绝妙的好点子。
陆安栾心头一阵放松。
左护法见状不由和右护法嘀咕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少主最近很老实呢。”少主已经很久没有折腾他们本人了,当然做事情不算,这是本职工作。
右护法叹道:“是啊,少主长大了啊懂事了,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你有什么不习惯的,真是操心的命。”
“……哼,彼此彼此。”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陆安栾收拾好行囊,打算出门探险一番。
两位护法很是不放心,一定要跟着。
“教主,你不知道,江湖险恶啊,有我们两个老骨头跟着,最起码安全哦。”左护法忠心耿耿状。
“我看两位是因为要出去游玩吧,就不用找借口了,我给你们放假。随意就好。”
陆安栾根本不理会他们这一套。再说,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了老人家了,真是童心未泯。
“多谢教主。”右护法高兴地说道。
眼见着教主一人孤身下了山,左护法很着急。
“你怎么这么不淡定呢,教主自尊强,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只管答应让他放心就行,之后偷偷跟着呗。”
“此计甚妙。”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再见
陆安栾下了山,一路直奔洛城外的陆家庄。
别看他和陉漠灵魂转换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换算成实打实的路线,那可就是遥远太多了。
陆安栾足足用了两个月才来到繁华的洛城,一路鞍马劳顿,好不辛苦,哪怕一路都有魔教的分部为他打点行装,但还是很疲乏,唯一能够安慰的就是不用担心银子不够,吃穿用度都还是不错的。
他虽然上辈子早就习惯了奔波劳碌,满世界的出任务,这一刻还是在自己的国家,说不定第二天就到地球另一面去了。但是这种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赶路的日子他还真是吃不消呢。
不过他本身意念强大的很,早就习惯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而是忍耐了下来。
但他本就是以巡视魔教分舵的名义出来的,也不可能绕过他们,这样一来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很快就要见到陉漠了,陆安栾反而不着急了,他只是在努力想着如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没有想过趁机解决掉陉漠,因为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成为魔教教主,也是无所谓的,只是,他不忍心让陆老爹失去那个儿子。
至于要等到两人再次转换身份,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这个是谁也不能够保证的,事到如今,他只能够妥协,和陉漠商量好接下来的打算,但这并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陉漠行事诡异,心思难测,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如果他下定主意要对陆安栾下手,他只能一辈子生活在防备之中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呢。
陆安栾想了一路,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防备并且谈判是现在他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陆安栾还没有赶到陆家庄,就在洛城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武林大会提前了。
陆安栾正是因为得知武林大会即将在陆家庄举行的消息这才急匆匆地赶路,好不容易达到了正准备休息几天,却又发现大会提前了。
整个洛城都人满为患,陆家庄虽然占地面积广,但能够入住的肯定也是来头不小的武林人物,其他想要凑热闹的就只能在洛城落脚了。
从这里快马加鞭赶到陆家庄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
陆安栾有魔教的分舵为其接风洗尘,倒是不用担心没有客栈借住的问题,饶是如此,他也难以安心下来。
陆老爹对他的期望到底有多高,陆安栾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说,这次的武林大会,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表现一番的,陆安栾不敢想象陉漠会如何做?
乖乖地参加比赛,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从而成为陆老爹和整个陆家庄的骄傲吗?陆安栾表示怀疑,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大会之前找到他,并且两人达成一定的协议才可。
想到此处,陆安栾不得不快速赶到陆家庄去。
陆安栾拿着分舵主不知哪里得来的拜帖进了陆家庄。
他形貌出众,一身白衣不胜潇洒,更重要的是一身正气,看起来也比较温和,这无疑让众多江湖武林人士对他心生好感。
陆安栾虽然着急,但还是与不认识的众人胡乱打了一通招呼,胡乱编了个世外高人的门派,还要应对江湖侠女们的示好,实在是烦不胜烦。
最后实在是受不住,这才施展轻功,一溜烟的不见了。
但是基本上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个不错的少侠,姓云,很是出众,看来武林后继有人啊。
陉漠也面临着相同的苦恼来着,他被陆老爹带领着像展示商品一样在各大门派或者前辈高人的面前溜来溜去,得到的无非就是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谬赞。
他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就被人拦住了。
陉漠抬头一看,愣住了。
他没有照镜子的喜好,因此对于自己过去的容貌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眼前人的气势让他莫名有些熟悉。
同样是个少年人,和他一样的年纪。不同于自己方便打理的一身黑衣,对方竟然是白衫在身,看上去的确是赏心悦目。
陉漠有些心动,这样出众的人物必须要结交啊。
只是在刚才接见客人的时候分明就没有看见这么一位年轻人啊,不知道师出何方啊。
不过不要紧,人都到了面前了,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跑掉了。
“兄台真是英俊潇洒。”陉漠一出口就是今日萦绕在耳边的赞美之语。
不料对方竟然是面露嫌弃之色,冷冷地说道:“陉漠,别来无恙。”
陉漠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有些陌生呢,因为在魔教的时候,陉漠总是被唤作少主,直呼他姓名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两年前莫名来到陆家庄之后陉漠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自己是陆安栾的身份,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直呼陉漠,如此一来,他就是再糊涂也反应过来了。
陉漠愣了一会,随后便笑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陆安栾不置可否,跟在陉漠身后来到了后院一个静僻的院子里。
来不及打量这里的风景,陆安栾就遇到了险境。
陉漠将那柄陆安栾十分熟悉的长剑向他挥来,哪怕是剑未出鞘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陆安栾也不甘示弱,镇定应战。
他的武器是一柄大刀。
两人战到一起之后十分解气,但渐渐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他们使用的都是同一套陆家内功心法,就连武技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陆安栾用刀所以稍微做了些改变。
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人的心思,他们很轻松就可以猜测到对方的下一个招式是什么,料敌于先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好。
陉漠首先反应过来,率先改变了招式,他用回了魔教的武技,陆安栾一见情况变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竟然也随即改变了招式。
两人于是又用同样的武功较量了一通。
幸亏周围没人,否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火眼金睛,很轻松就能够发现他们的猫腻,到时候问题可就闹大了。
就算说是少年意气之争,切磋切磋,恐怕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前辈子的积怨,一对上陉漠,陆安栾总是难以冷静。
原本并无杀意的他渐渐发现对方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这还得了,陆安栾也不甘示弱。眼见着在这个世界的武功并不能够达到意料之中的效果,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抛却了各自的长刀短剑,开始了肉搏。
其中的惨烈暂且不说,总之两人打的是难解难分,总是难分胜负。
直到力竭为止,两人脱力般地躺在了地上。
“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吗?”陆安栾喊道。
陉漠看了看陆安栾一身白衣变灰衣无比狼狈,觉得还是自己占了上风。于是心情很好。
“无所谓,我陉漠不管到了哪里都还是我自己,我会活得很好,身份算个什么,只要能够消除你这个不安定的隐患,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陆安栾眉头一皱,“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奉陪到底。”
他和陉漠不一样,所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来得到自己本来的身份,然后再杀掉对方,这不能够怪自己心狠手辣,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此一来,只能够对不住魔教的那些长辈们了。
他自认为没有能力能够控制住陉漠,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而陆安栾话音刚落,陉漠的双手便如蛇蝎一般攀附上他的脖颈,陆安栾虽然虚弱,但也是一直防备着,如此自然不甘落后,两人互掐了一会,发现了很是没有意思,便不得不同时松手。
“这样吧,我们武林大会上决一胜负吧。”
“好。”陆安栾同意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然要使用不同的武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舞林大会
武林大会是在陆家庄的一处广场上举行的,为了表现正道武林的包容,对维护江湖道义的推崇,他们永远都是仁慈的,所以广场周围熙熙攘攘的,就连卖瓜子点心零嘴的小贩都跑过来围观了武林大会。
当然,为了避免刀剑无眼,他们是位于最外围的安全区之内的。
武林最为德高望重的前辈,各个门派的掌门人们端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他们的视野最好,观看角度最佳,很轻松就可以看到比试台上的情况,这方便他们发表比赛点评,同时也能够及时挽救自己门派不幸落难的弟子们,或者说阴别人家的弟子一下下。
总之,当现任的武林盟主陆老爹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言论之后,武林大会就开始了。
可以说,现在的武林正是一派和平的,没有魔教或者其他妖人出来作祟,他们没有出差的业务,于是只好武林正道围起来自己好好交流一番罢了。
介于长辈们已经在多年前就已经打过交道,对于各自的招式和水平早就心知肚明,就连那些曾经年轻英气的容貌也早已俗烂了,所以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们过来还不就是为了展示交流,好让人看清楚自家的后辈也是不容小瞧的,我们门派还没有没落呢,以后可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当然如果有得力弟子早就声名在外,自然也是要拿出来争光的。
所以,说来说去,对于江湖来说,对于武林中人而言,打斗才是重头戏。
一个个的少年子弟登上比试台,或输或赢,最后当陉漠踏上比试台的时候,顿时引来一阵欢呼。
可见这两年陉漠的名声传得还挺宽广。
陆安栾在台下看着有些不高兴,其实在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耳闻了,如今他人在台下更是能清楚地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真是无法想象陉漠到底对他的身体做过什么,这让他很是气愤。
陉漠不负众望,一出手就迅速踢翻了对手,他站在台上得意洋洋地挥手,陆老爹虽然在众位老友面前斥责他不懂规矩,但满嘴的笑容却是掩盖不住的。
陆安栾看不下去,他已经和陉漠约定好决一胜负,因此握紧手中的大刀就要登台。
却不料被人拦住,他一个愣神差点下意识出手,就意识到了问题。
一个猥琐的小摊贩凑过来,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陆安栾满脸黑线,“右护法,你怎么在这里?”
右护法也是满脸担忧,“教主,你疯了吗?”
陆安栾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将糖葫芦又放回他扛着的稻草架子上,随后说道:“我心里有数。”
右护法态度坚决,声泪俱下,“教主,我知道你是要为魔教争光,为魔教出气,要教训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武林一通,我也知道教主你武功盖世,可是这里人太多了,这么多人一起冲上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且等等,等老左将我们的人聚齐了,再一起砸场子好不好?教主你要冷静啊。”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只是来揍人的,陆安栾额头乱跳。
“我只是上去切磋切磋,怎么会有危险,你老就不要多想了,闪开。”
右护法哪里肯,“教主只要你一出手就会被他们认出来武功的,虽然我魔教光芒万丈,他们能够认出来也不出奇,但是让他们一起围攻,我怎么对得起老教主的交代呢。”
原来是这样,陆安栾没有想到还要考虑武功出处的问题,这样一来他上去出手就是找虐了,可是一想到和陉漠的约定,他又不能轻易退缩,否则不是显得怕了他。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台上的陉漠已经不耐烦了。他四处搜索一番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对手正在吃糖葫芦,顿时气笑了。
原来陆安栾竟是个孬种,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做他的对手,可是这似乎又不太像是他的作风。
无聊的陉漠接连踢翻了另外的对手,就要想法子激陆安栾上台。
“各位,既然这里是舞林大会,我就给大家来段舞蹈吧,希望接下来的对手不要让我失望。”
陉漠拱手说道,接着便不顾众人的纳闷,将武器抛向一边,随手就来了段街舞。
即便周围没有音乐伴奏,也能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节奏感。
坦白说他跳得不错,也许这就是身为高级特、工的多方面要求吧。
街舞跳完了他还不过瘾,竟然又耍起了踢踏,一个人也玩得热情奔放。
台下围观众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
武当掌门捋着胡须道:“贫道从未见过这般武艺,不知师出哪家。”说着他就看向了陆大盟主。
陆盟主擦汗,摇头,使劲瞪着一无所觉仍旧乐在其中的不肖子,希望他恢复正常,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比武规则将儿子带下来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峨眉掌门皱着眉头,满脸怒气,“如此伤风败俗,贫尼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少林方丈叹息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也是头一回见。”
坐在他旁边的月桂宫宫主是个美貌的女子,她微微笑着说道:“贫……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说着还向台上的舞者抛了个媚眼。
陆安栾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的脸简直都被丢光了,必须上去阻止他。
想到这里的陆安栾再也无法犹豫了,他不顾右护法的劝阻几个飞跃就登上了比试台。
白衣潇洒,卓然而立。
“哟,你终于舍得上来了。”陉漠舞到他的旁边,趁机去搂住他的腰,要和他来个双人舞。
陆安栾面色变了又变,“我的武功套路不适宜展现,所以还是改日再比试吧。”
说着已经退出了几步远。
可是陉漠哪里肯放过他。
陆盟主只以为终于有人能够挽救他的儿子继续丢脸下去,却想不到情况更加糟糕了。
陆安栾中途却被陉漠截住,他一边飞快地舞动,一边去撩拨陆安栾,如果一个懂得舞蹈的人在这里就可以看出来陉漠的恶意,可是在场的众人只看出了陆安栾在退缩,真是丢了武林正派的脸面,让人无法容忍呢。
陆安栾眼见着避无可避,顿时也笑了。
“奉陪到底。”他对着陉漠说道。
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单人舞,他表现得是华国的古典舞,每一个动作都优美动人,缓慢的动作恰好符合了武林人士的心意,现场的骚动渐渐平息,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
繁杂的长袍无法掩盖住他的风姿,反而更添神秘,先是平缓,再是挣扎,激烈的冲突表现得是淋漓尽致,最后几个复杂的低缓动作过后,陆安栾躺在了地上,一个悲伤的故事就此结束。
旁边的陉漠早已经停住了,鼓掌赞道:“不错,不错,韧性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人呢,哈哈。”
陆安栾做了个手势,大意是说:“这是你的身体。”
陉漠僵住了。
陆安栾从地上爬起来和陉漠对峙着。
台下传来议论声,“这是要比拼内力吗,果然是青出于蓝啊。”
内力比拼往往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水平,但是也特别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落下难缠的毛病,毕竟这不同于皮肉伤。
平白无故的,谁会想不开比试内力呢。
可是陆安栾一听,却是觉得正合心意。
内力比拼可不会泄露他修炼的是魔教功法呢。
他伸出右掌,陉漠也不甘示弱,两人陷入胶着状态,整个广场都变得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陆安栾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他输了。
随后他的身姿晃动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陉漠也有些愣神,他正要上去看看情况,就听到一个女声喊道:“陆二少,你真是心狠手辣,他都受伤了,你还不放过。”
黑衣少年的动作顿了顿。
少女将陆安栾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白衣的少年微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少女,随后便说道:“怎么又是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方艳艳一听就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道:“武林大会这么热闹,我当然要来了。”
随即她的脸便红了,“你,你认识我?”
白衣少爷忍住五脏六腑的伤痛,说道:“我当然认识你,不过我这是怎么了?”
“你暗恋我。”方艳艳的脸更红,不过又正色道,“你受了内伤,我扶你下去。”
“原来我输了。”他明白过来,再看看同样满脸迷惑的黑衣少年,再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原来是这样。
我陉漠又是陉漠了,真是什么背运啊,在我要取得胜利的时刻,竟然将果实拱手让人,天理何在。
我不服。
作者有话要说:
☆、挡箭替身
比赛到了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是陆安栾更胜一筹,不过江湖武林人才辈出,此时依然有人冲上来挑战,
陆安栾正有此意,正好趁此机会看看自己离开陆家庄之后这武艺是否还正统,他前面十多年都几乎都在在陆家庄长大的,所以自然感情深厚很多。
于是,围观的点评家们自然发现这小子自从跳了那么一通伤风败俗的怪异舞蹈之后,人就变得稳重了起来,稳扎稳打不说,人也变得沉稳起来,表情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白衣少侠虽然落败,但还是让他吃到了不少苦头的,否则怎么可能转变如此之快。
陆安栾赢得漂亮,可以说,经此武林大会之后,陆安栾的大名可以说是传遍了整个武林,他的一身黑衣也成了最厉害的标志,不过让人奇怪的是,陆安栾似乎是为了避嫌,之后就穿起了蓝色的衣服,还真是低调啊。
不是没有人提出要让陆安栾继承武林盟主之位,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陆老爹实在是放心不下将整个武林都交到他的手中,但对于他的成绩还是十分满意的,竟然破天荒地给他放了假,让李叔带着他到洛城去逛逛。
陆安栾无言以对,这话对着他说着实是浪费了,他不需要。
还不如陆家庄的景色更加吸引他的目光呢,毕竟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回来了,他还是十分怀念的,照例去见过了自己的母亲,少不得要接受那些夫人们的调笑,甚至还有人对他提起了亲事,陆夫人自然是乐意的,说实话她本人也看中了不少呢,可惜的是考虑到家传功法的缘故,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只能以年龄太小江湖人不拘小节不着急等理由给推拒了。众人只当她眼光太高,也没有怀疑,只是有些不高兴罢了。
陆安栾之后还要去看望自己的大哥,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有无好转,却被下人告知大少爷挺忙碌的,现在不在。
忙碌?陆安栾有些奇怪,不过竟然还忙的起来,可见他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没有到虚弱调理的地步。
下人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大少爷和方家小姐在一起呢,少爷忙的是心甘情愿,也不管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陆安栾对此一无所知,便挥挥手让人离开了,而他则是到了前院,希望能够找到陉漠的下落,不知道当时的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似乎是和陉漠相熟的。
如今一旦得回了自己的身体,而陉漠又是个油盐不进的,看起来十分难对付,陆安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可不想日后在身边埋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此事虽然很是对不起魔教中人,让他们暂时群龙无首,但是陆安栾也顾不得了,谁让陉漠自以为是,无法无天呢,就算自己不杀他,他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要这种转换方式仍旧存在,他们就没有友好相处的可能性,必须要决一胜负,才能够彻底安静下来。
其实他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毕竟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熟人了,看到对方还能得到点心理安慰。哪怕不是如此,就是做个陌生人也是不错的,何苦一定要这样呢,只是情况逼迫的人没有办法啊。
陆安栾心中想了很多,但是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陉漠留不得了。
方艳艳仍旧是在住在陆家庄的后院的,竟然不管不顾地将受伤后的陉漠带了进来照顾,可是却不能够和女眷们安置到一起,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还是要顾忌一些的,所以她去找了陆安协,那人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好用得很。
陆安协虽然对此很不高兴,但是难得方艳艳有事请他帮忙,他还是忙前忙后的,看到那个小白脸对着方艳艳笑得明艳,他就来气 ,只是这人不是不同于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不会为自己着想的,他就是着急也没有办法,思来想去还是想找陆安栾帮忙,毕竟这人还是陆安栾的手下败将,又吃自家的用自家的,自然要懂点分寸才行。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陆安栾曾经来找过他,只是当时他不在,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就这样错开了。
陉漠好不容易才将罗里吧嗦的方艳艳那丫头给赶走,他虽然用着陆安栾的身份对付起方艳艳来是驾轻就熟,可是现在不一样,谁让之前陆安栾塑造的就是温和公子的死样子呢,他此时又受了伤,不好大动肝火,只能忍了。
虽然他并不顾及身份的更改,依旧内心不变,但是到底还是要收敛一些,恐怕会露出太多破绽,到时候事情不好收拾。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一定要宰了陆安栾才好,甭管用哪个身份他都是不在意的,但一定要自由才好,像陆安栾这种温温吞吞的人留着当替身都很碍事,他一点都不喜欢,所以,还是杀掉的好。
至于用什么方式他还是需要好好想一想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陆安栾会来得这么快,竟然趁着他身受重伤的时候落井下石,这样的他可是丝毫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也不知道那个叽叽喳喳的方艳艳什么时候回来,好替他阻挡一番,还有魔教的那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没看到教主身陷险境吗,竟然没有人过来援救,还是说陆安栾当时是悄悄出来的,那可就糟糕了啊。
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为好。
要不,他再仔细考虑下陆安栾之前提出的建议,两人好好协议一番吧。
“陉漠,你今日难逃一死,看在魔教几位长老的份上,我可以替你传达一下遗言。”陆安栾很轻松就找到了陉漠所在的房间。
时机很好,房内只有他一人在,白皙的脸色显示出了他的内伤未愈,而洁白的里衣在深色锦被的映衬之下更是显现出他的脆弱。
陆安栾却不为所动,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副皮囊之下掩盖的本来面目了,无赖阴狠,曾经的顶级特工杀手又怎么会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越是这样,他才越要提高警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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